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擇天記

作者: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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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敢叫日月換新天 第七十五章 關於陳生生的一切

第七卷 敢叫日月換新天

第七十五章 關於陳生生的一切

楓樹靜。
嗯,楚王死的時候,也是滿臉血污,很難看。
但商行舟在一牆之隔的房間里,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商行舟的思緒從過去飄了回來,視線也從遠方收回,落在了陳長生的臉上。
他比任何人都更要熟悉自己的臉,所以這時候才會覺得很陌生。
唐三十六忽然笑了起來,然後用力地打了自己的右臉一巴掌。
「你不想殺我,你從來都不殺我,因為你知道你是錯的。」
放開落在陳長生頸上的手。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真的不懼還是如何,大概也只有當死亡真正來臨的時候,才會明白自己的心意。」
這張臉有些憔悴,沒有了平時的英氣,所以顯得蒼老。
……
「放手吧。」
唐三十六的右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那數百年裡,他扮演著各種角色,擁有著無數張臉。
他人是地獄。
商行舟沉默不語。
既然不動手,何不放手。
陳長生說道:「既然錯了,那你為什麼不認錯m•hetubook•com•com呢?」
商行舟神情微怔。
有很多個夜晚,他蒙在被子偷偷地哭。
不認輸,那麼會認錯嗎?
或者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經常會照鏡子,如此才能確認今天自己是誰。
商行舟有些生氣。
商行舟靜靜地看著他,緩緩鬆開手。
時間緩慢流逝。
可以正衣冠。
最終還不是被亂箭射死了。
沒有人上前,因為二人離的依然很近,只需要一伸手,便能觸到對方。
他比黑袍更能隱忍,更加低調,或者說更無所求。
商行舟還是沒有說話。
究竟是誰對了,誰錯了。
陳長生看著商行舟很認真地問道。
漸漸的,他習慣了與鏡子里的自己對話,直到不再需要扮演別的角色之後,依然如此。
陳長生看著他問道:「師父,要你認個錯,就這麼難嗎?」
陳玄霸那般驚才絕艷,楚王那般雄才大略,陛下不都是忍痛滅了?何惜一個書生?
陳長生沉默了會兒,問和-圖-書道:「如果不肯認輸,那麼認錯呢?」
隔著被子拍著他的背哄他的是餘人。
對這個世界放手。
……
陳長生的臉上也有血,但不知道為什麼,還是顯得很乾凈。
這個事實,讓他覺得有些疲憊,或者說無趣。
陳長生接著說道:「說起來,這還真要感謝您為我安排了這樣的人生。」
在有些人看來,唐三十六的行為只是想要擾亂商行舟的心神,本質上是胡言亂語。
商行舟與自己的師弟不親,與老友不親,與自己的徒弟也不親。
「在天書陵里,我就對您說過,也許到最後的時刻你才會發現自己真心想要的是什麼,剛才就是最後的時刻。」
……
無論唐老太爺、寅或者陳長生,都不是很了解。
……
「我沒有輸,為什麼要認輸?不要忘記,一千年來,我始終都是贏家。」
「您問我為什麼要安排這場對戰,這就是答案,我想請您直面自己,也許有些難看,但那是真實的。」
和-圖-書這句放手有兩個意思。
挑起的眉與故作冷漠的眼之間,王霸之氣一覽無遺,看著好生愚蠢。
商行舟還沒有動手。
十歲那年,商行舟對他說了那句話后,他難過了很長時間。
「三年前在國教學院,那夜也在下雪,我當時對您說,我們之間是你錯了。」
商行舟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
陳長生的平靜更是讓他無法接受。
他問道:「你真的不怕死嗎?」
「但是想的次數多了,怕的時間久了,自然也就麻木了。」
陳長生不這樣認為,他知道這才是真正的問題。
陳長生說道:「我會幫助您看清楚自己,您也可以幫助我看清楚自己。」
太祖看似肥蠢,其實絕頂聰明,怎麼就看出了自己的殺意呢?
人們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
是的,我去了皇宮,把陛下的意思轉告給了太祖皇帝。
但他還是覺得很陌生。
就像當年那位年紀最小的王爺,在百草園裡扭曲著眉眼,在叫囂著什麼。
最重要的https://m.hetubook.com.com是,眼神也不再像以往那般平靜。
商行舟傲然說道:「哪怕我曾經低估過天海,犯了錯誤,但最終還是我贏了。」
而且這張臉很平靜,在上面看不到任何畏怯。
沒有人知道商行舟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大概只有餘人比較清楚。
商行舟知道那就是自己的臉。
啪的一聲,非常清脆,而且響亮。
場間很安靜。
接下來自己去哪裡了?
用兩個字來形容,那就是「不親」。
因為那與他平時在鏡子里看到的自己的臉很不一樣。
他對商行舟說道:「您怎麼就不能學著認輸呢?」
沒了他,難道就敗不了魔族?真是莫名其妙。
剛才他已經說過,像商行舟這樣永遠正確的人,根本不可能認輸。
都說黑袍是這個世界上最神秘的人物,其實最早那數百年裡,他更加神秘。
商行舟說道:「那時候你確信自己活不過二十歲,每天都是在向死而生,自然容易戰勝恐懼,如今你已逆天改命,能在世間逍遙千年,和圖書甚至有很大機會能見大自由,那你為何依然不懼?」
「從二十年前開始,您所做的與我相關的一切,都是錯的。」
他一直把昊天鏡帶在身邊,直到今年才讓徐有容帶去白帝城,然後在那場戰鬥里破碎。
「您是不是覺得這樣放手很沒有面子?」
他和整個世界都不親近,雖然主動或者被動,他要帶著這個世界往前走。
可以明心意。
他看著商行舟非常認真地說道:「您看,面子算什麼呢?」
死亡是明鏡。
「如果您堅持不肯認輸,那麼可不可以認個錯?」
陛下實在是太過仁慈,那天夜裡就該殺了王之策,何必留他一命?
王之策說道。
陳長生說的那句話讓他很不舒服。
陳長生說道:「師父,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有多怕死。」
但他依然選擇留在黑夜裡,不見陽光,也不與人打交道。
如果他願意,他的畫像絕對有資格被掛在凌煙閣里,而且會排在很前的地方。
接下來,陳長生說了幾句話。
不說勝負,那便來說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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