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敢叫日月換新天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一劍自地起
沒有人能想明白。
光線穿透他們的羽翼，變成無數道細絲，畫面非常美麗。
魔焰那邊的深淵里，漆黑如夜的崖壁上，忽然生出了一棵青翠欲滴的野草。
陳長生踏進神聖領域，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想要斬斷那道從聖光大陸而來的光柱，他能做到嗎？
無論唐老太爺還是王之策，又或者是王破、肖張，都沒辦法幫助他。
看來陳長生的這一劍，已經威脅到了天使軍團降臨的計劃。
誰也不知道下一刻，他是死，還是活。
最後他望向徐有容，心想這是鳳凰。
那種漠然的、居高臨下的被觀察感，再次出現在眾人的心頭。
但她說的話，看起來沒有錯。
那些劍都是陳長生的劍，與他心意相通，甚至可以說彼此共生。
靜止的世界變成了一張畫，或者說一張幕布。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就是在與自己戰鬥。
這把劍實在是無比巨大，由地面的魔宮，直要抵到夜空，貫穿天地！
但這一劍依然只能與那道來自聖光大陸的光柱形成對峙相持的局面。
摩擦聲與金屬彎折聲漸漸消失。
足夠做什麼？
……
陳長生說道：「沒有事，你只要在這裏就好。」
他的手腕上有五顆石珠，每顆石珠便是一座天書碑。
眾人隱約猜到，應該是那位神明，再次睜開了眼睛，雖然他可能並沒有眼睛。
她的聲音變得非常尖厲，不再像先前那般動聽，可能這也代表了她此時的心情。
他右手邊的那座天書碑里，忽然傳來落落有些困惑的聲音：「先生，是你嗎？有什麼事？」
黑袍最擅長推演計算。
當時間靜止的時候，萬物都會靜止。
沒有人知道確切的答案，這時候也沒有人關心這個問題。
一道難以形容的威壓，從遙遠的異界而來，穿透空間晶璧，落在那把巨劍之上。
這道光柱的另一端在他的身體里，想要斬斷光柱，便是斬斷他與聖光大陸之間的聯繫。
於是，那樣的事情就真的發生了。
陳長生的劍道天賦再高，堪稱宗師，但畢竟年輕，剛剛破境入神聖，怎麼就能施展出來如此強大的一劍？
以往有沒有出現過像他這樣年輕的神聖領域強者？
這座天書碑對王之策來說非常熟悉，因為這就是當初他放在凌煙閣里的那塊。
兩道難以想象的強大氣息，隔著億萬里的距離，在空間之上進行著戰鬥。
五座天書碑出現在魔殿里，沒有形成陣法，也沒有把陳長生與外界隔絕開來，顯得很隨意。
吱吱怔怔地看著光柱里的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hetubook.com.com。
在光柱的沖刷下，那些劍的劍身不停地顫抖，卻沒有停下，拚命地奮勇逆行，似乎下一刻便要化龍而去。
陳長生望向夜空。
時間不再靜止，世界重新開始活了過來，無數聲驚呼響起，然後變得無比安靜。
沒有人知道陳長生準備做什麼，也沒有人感受到了什麼。令人震驚的是，透明光鏡那邊的大天使，與中土大陸還隔著億萬里，卻似乎感覺到了強烈的危險，漠然無識的臉上出現了警惕的情緒，向著後方退去。
徐有容以為他要用天書碑迎敵，準備把自己的五座天書碑也給他，卻發現他並沒有這種想法。
他們在陳長生的身上，看到了規則的力量。
即便是空間晶璧那邊，正在光柱里緩緩下降的數百名天使，也停在了原地。
王之策忽然想起一本非常古老的道典，若有所思。
光線越來越明亮，他眯了眯眼睛，舉起了左手。
那道光柱直徑不過數尺，三千劍進入之後，顯得有些擠，看上去就像是在狹窄河道里前行的鯽魚。
但那是生死的規則，屬於時間的範疇，只需要領悟百分之一也足夠了。
好強的一劍！
能夠進入那種狀態，其實並不困難，也許每個生命在終結的時候，都會進入一次那種狀態。
關於死亡，陳長生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思考最多的人，那因
https://m.hetubook.com.com為天書陵那夜之前，他無時無刻不生活在死亡的陰影里，雖然後來他獲得了自由，但當需要的時候，他很快便可以回到過去，很容易做出決定。只有在非常極端的情形下，才會出現例外，比如今夜。
然後他又望向那座黑色的天書碑，在心裏說道：「這是白虎。」
陳長生臉色蒼白，眼神卻更加平靜。
人們感覺到，在陳長生的身上發生了一些事情。
唐老太爺與王之策等人，對這方面的感覺更加直接而且準確，因為他們曾經有過類似的經驗。
……
「你不可能成功的！那是無實質的光，你如何能夠把它斬斷！」
那道光柱實在是太強大了，三千劍在其間奮力前行，顫抖的越來越劇烈，彷彿隨時可能像片枯葉般墜落。
在精神層面上，他已經死了，但在物質層面上，他還活著。
準確來說，隨意的是四座天書碑的位置，最後一座天書碑的位置明顯有講究，就在他的右手邊。
那片風景是神聖的領域。
唐三十六坐在輪椅上興奮地拍著腿，快活地不停喊道：「牛逼！牛逼！」
三千劍精神一振，呼嘯再起，向著光柱盡頭殺去，前後不絕，源源不斷，彷彿變成了一把大劍。
當她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極有可能是她潛意識裡最害怕那樣的事情發生，只不過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一和圖書道劍光在夜空里掠過。
他不知道陳長生想做什麼。
他望向光柱外惘然焦慮而不知所措的吱吱，默默想道：「這是青龍。」
沒有人知道陳長生在問誰。
忽然，陳長生睜開了眼睛。
他抽出無垢劍，向著夜空里斬了過去。
沒有人知道，就連徐有容都不知道。
從位置來看，她與陳長生隔的有些遠，看不出來任何特別的地方。
當陳長生進入那種狀態之後，那些劍自然停了下來。
劍與光不停地對衝著，濺出無數光屑，就像是岩漿一般，在夜空里到處拋灑，讓雪老城變得明亮無比。
「左青龍，右白虎，鳳凰……在心頭」
陳長生要用這把巨劍，斬斷這道光柱！
連他都心生佩服的劍，自然是真的厲害到了極點。
確實牛逼。
當年在雪原上，蘇離斬出的驚天一劍，也不過就是這等水準！
陳長生撐住了！
魔君的臉上流露出羡慕的神情。
劍意森然而起。
那座天書碑里傳來落落焦急的聲音：「先生！先生！你沒事吧？你說話呀！」
黑袍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生存與死亡之間有一條很細微的交界線，在那根線上有著很玄妙的狀態，可以理解為疊加，也可以理解為俱非。
黑袍盯著陳長生的臉，尖聲喊著：「除非你的真身能去億萬里之外，把光柱之源給斬了！」
三千道劍隨著他的視線轉動，呼嘯破空而去，和圖書進入那道光柱里。
看到這幕畫面，人們終於確認了那份猜想，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他的眼睛是那樣的乾淨，而且明亮，就像是一面鏡子，映照出世界的所有細節，無比豐富。
那麼，這當然只能是他一個人的戰鬥。
做完這些事情后，陳長生的右手握住了劍柄。
問題在於，生命進入那種狀態之後，再也無法逆轉回到生存的狀態，而只能向前，進入無盡的深淵，或者是星海之上。
吱吱感受到識海里傳來的召喚，走到陳長生的身邊，也是一臉惘然，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睜眼閉眼之間，陳長生便邁過了那道門檻，走進了那片風景里。
當三千劍從夜空里飛回，即將貫穿他的身體的時候，他真的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王之策眼睛微亮，感慨說道：「厲害。」
「準備好了嗎？」
陳長生沒有理黑袍，平靜而專註地看著光柱，視線越過那些劍，落在光鏡一般的空間晶璧上。
於是，他與風雨諸劍進入了一種相對穩定、非常敏感的境界里，就連時間，都暫時地停了下來。
陳玄霸當年破境入神聖的時候多少歲？
巨劍依然頂著從天而降的光柱！
黑袍盯著陳長生喝道。
夜空里傳來難聽至極的摩擦聲與金屬彎折聲。
陳長生沒有完全領悟這種規則，更沒能做到超越。
有時候所謂一語成讖，只不過是推演計算的過程被隱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