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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網上看了段視頻。」

他覺得難受。

雖然視頻很不清晰，但是絕對不是像素素說的，她被推下去。

畫面很精緻美麗，似乎能吹到草原上吹來的空曠的風，帶著青草的香味拂過劉海。多晴裹著毯子吃蛋糕，拉著厚厚帘子的房子里只有兩個人，很溫暖，她感覺很舒服。

林嘉給他看那段視頻時，他的頭皮都快炸開了，心怦怦跳。想起那天晚上她打電話給他，問他做什麼。當時他正跟朋友聚在一起喝酒，以為她在問工作的事情，就說，明天工作。次日她拖著腫得像粽子一樣的腳過來，只是說崴了。

眼睛在微微的光影里搜尋著付雲傾的臉，他也在看著她，眼睛里蕩漾著點傷痛似的，很迷人。好像被看著的臉被點燃了火苗，燒得她頭腦發昏。所以在她清醒過來之前，她已經爬過去捧著他的臉說：「付老師，商量個事，要不，我們談戀愛吧，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反正……我也喜歡上你了……」

付雲傾捏過她的下巴，目色如水，看不出喜怒：「別打岔，腳就是那天脫臼的吧，為什麼不跟我說實話？」

紀多瀾接到醫院電話馬上開車趕到醫院。

「哦。」多晴單腳跳過去翻著碟片，「看什麼呢？啊，好復古，有《葫蘆小兄弟》還有《黑貓警長》，你不會要看吧。我比較想看宮崎駿啊。」

她摟住他的脖子和-圖-書：「不怕，不怕你。」

最後看的是新海誠的《雲之彼端約定的地方》。

多晴心裏想著男人到底可以多虛偽啊，進屋看見工作區乾乾淨淨的。客廳里的茶几上放著兩杯冒著熱氣的奶茶還有塊十二寸的芝士蛋糕。

上帝是睿智的，他讓人在幸福的時候伴隨著疼痛，提醒你珍惜這份幸福。

紀多晴靜靜地看著他，即使告訴自己，哥哥只是氣壞了，依然還是會有傷心的感覺。即使再生氣，誰會跟自己的妹妹說出，我要告你這樣的話。就算是死刑犯也有申訴的權利吧，他怎能充耳不聞？

他一怔，然後苦笑：「那多吃點。」

醫院的走廊里掛著個巨大的牌子，上面寫著兩個字：素凈。

這樣的生日，生日蛋糕被吃掉，沒有祝福，只有一個傻孩子和她笨拙又可愛的表白方式。

哎，她那樣的橋，她怎麼能拆得動啊。若不是腳脫臼走路不方便，她也不用坐著祝平安的小機車北風吹雪花飄地從三環趕到五環。最風雨無阻心甘情願的反而是祝平安吧。雖然現在已經不會丟人地結巴，但是還是會緊張得呼吸困難，所以要見幾次多加練習。

事情是在半個月後有了轉機。

「勇敢的孩子。」他獎勵地吻著她的鼻尖，內心被她的信任能暖熱，升起一爐子火，「好乖，那就變成我的吧，變成我的……」和*圖*書這麼說著，他佔有了她。多晴抱緊他，像在風浪中顛簸的小船，無所畏懼地攀住最後的浪尖。

「不怕嗎？」

她有點發怔：「被拍下來了嗎？完蛋了，被我媽看見就完蛋了。」

「什麼視頻？」

祝平安暈乎乎的走了。

紀多瀾在屋子裡坐了兩個小時，然後拿起手機撥出那個生疏的號碼。在電話那端傳來她「喂」的聲音，他卻突然後悔自己的魯莽，連忙掛斷，她再打過來他也沒接，就讓鈴聲響著。

他被逗得發笑：「不用了，反正都是形式，蛋糕甜嗎？」

「大概是我哥打錯了。」

記憶中那是意義重大的一天，真正意義上的初戀，真正意義上的初吻，還有自然而然情動之後的初夜。

她傻了，盯著吃掉大半的蛋糕：「我我我我都吃了，還要點蠟燭嗎？」

「唉，一年打一次電話還是打錯的，可憐的多晴。」

紀素素跌到鐵軌上，若不是當時人多把她拉上來，飛馳而來的地鐵根本就會要了她的命。他就知道他不該讓素素跟紀多晴出去，一路上膽戰心驚，把車開得飛快。在急診室門口，他一眼就看見坐在休息椅上腿上包著紗布，還透出刺目的紅。

尤其是被這種黑色的乾淨的眼睛笑著望著，他覺得難受。

如果她能適當的學會軟弱一點就好了。

「你推她？你竟然推她？！」紀多瀾咬牙切齒，「你最ｍ•ｈｅｔｕｂook.com.ｃｏm好給我解釋清楚，否則小心我告你人身傷害！」

「十一月二十六日，北京地鐵站驚魂一幕。」

她在醫院的椅子上坐了很久，有護士出來說：「你的家人來了沒有，腳脫臼了，需要去拍個片子。」

後來每次多晴想到這天都會想到那最初的幸福。

那已經是十二月中旬，受西伯利亞來的冷空氣影響，我國北方地區落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冬天是裝修淡季，紀多瀾也算清閑，守著電腦看新聞。就是這時，他在天涯社區看見了那個回復了幾萬次的帖子：十一月二十六日，北京地鐵站驚魂一幕。

「祝平安，麻煩你送多晴過來，要不要進來喝杯奶茶再走？」

他笑得更溫柔了：「那可真遺憾，不過也只能這樣了。」

紀多晴莫名其妙，難道是打錯了？

屋子裡因為影片的播放完畢而瞬間暗下來。

「喲喲，說得這口氣好像自己是戶主媳婦似的。」祝平安氣勢洶洶，「你休想過河拆橋！」

多晴目瞪口呆，這也太離譜了，除非是果蠅的腦袋，否則誰會信？

紀多瀾帶著他的妹妹走了。

「因為不重要，而且很嚇人。」

「以後有什麼事情要跟我說。你可以依賴我一點。」

是好事者用手機拍下來的一段視頻。

那路人本來是在拍跟同學玩鬧的視頻，卻不小心拍到兩個穿淺粉色大外套的女孩在拉扯，小女孩掙ｈtｔｐs://m•ｈｅtuｂｏoｋ•ｃoｍ.ｃｏm扎中跌下鐵軌，大女孩跳下去將小女孩抱起來被人救下。視頻很不清晰，但是大女孩在小女孩被抱走後，突然頹廢地跪下去，地鐵車開過來，現場尖叫成一團，視頻也模糊成一片。

「閉嘴，待會兒把我送到付老師家你就走，不要像前兩天那樣賴著不走，他不喜歡家裡有訪客。」

「你是怎麼看孩子的，怎麼就能讓她跌倒鐵軌上！」他怒吼著，「紀多晴，你最好跟我說清楚！」

「很甜很好吃。」

她知道這是很容易的事情。

那一瞬間，若沒有那雙拖住她，硬把她拉上來的手。

在豪華的大沙發上，付雲傾撐著身體把她納入懷中，動作由開始的笨拙到最後的熟練，完全不像個新手。多晴絲毫沒有抗拒親熱，她一直睜著眼睛，他的汗水落在她的唇邊，眼神有點燙，雙手熱情地遊走。

那麼她在哪裡呢。

已經喜歡上他了。

哥哥的火氣助長了紀素素的氣焰，多晴剛要張嘴解釋，卻聽見紀素素高分貝的聲音：「哥，是她推我！」

是她無論花多少年都無法忘懷的最珍貴的東西。

他看了一遍又一遍，看到眼睛慢慢地泛起酸氣。

付雲傾任她看了半晌，不動聲色，她卻是等不到答案絕不放手的執拗。

多晴很溫順，笑眯眯的：「好。」

不知為什麼，原本很討厭的人，在看見那個像是放棄求生慾望的動作，連心都像被燒焦一ｍ.heｔuｂｏｏｋ.coｍ.ｃｏm樣的難受。紀多晴在跪下去的一瞬間想的是什麼，那一瞬間是誰救了她，在他大聲地指責她，把他丟在醫院帶著素素回家以後，她做了什麼？

還有最初給她帶來幸福疼痛的男人。

是那天，她記得很清楚。

「難道是東南亞辦證集團的賈總找你？」祝平安打趣。

「今天不工作，陪我看動畫片吧。」

那天應該是向他求助的吧，可是終究沒說出來。

多晴放下蛋糕，臉上興高采烈的表情有了裂痕。跟付雲傾在一起她很高興，所以她也很想讓他高興。今天他應該是想同她慶祝生日的吧，可是她少根筋地把生日蛋糕吃掉。祝平安說的沒錯，她已經從天才的陣營里氣定神閑地走到白痴的地盤威風地佔領了高地。

好吧，還真有人是果蠅的腦袋。

有個研究恐龍化石的朋友的口頭禪是，真相遲早會浮出水面，無論是昨天說了今天就拆穿的謊言，還是兩億六千萬年前被埋在地底的恐龍蛋。

嘴裏那麼說，那修長的身子卻將門擋得嚴嚴實實的。

祝平安很幸福，邀請的誘惑也很大，可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她退後一步：「謝謝付老師，我還得去街頭賣藝呢，下次見。」

他看著她，半晌沒說話。

這個字的含金量有多少，他很懷疑。多晴把盤子里的蛋糕全吃光了，又聽付雲傾說：「今天是我的生日。」

付雲傾微微一笑，拉下她的脖子吻上那粉嘟嘟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