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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拳頭握得越來越緊，四年的時間是很長，怯懦的他是沒有資格要求她守身如玉地痴痴等他。可是他還是無法坦然地聽她說要結婚的消息，然後像所有溫柔的舊情人那樣溫柔地祝福她。

「我可以吃出鹹味啊，」她頭也不抬地指揮他，「把黃油給我拿過來。」

多晴說：「罐子上都有標明的。」

反正都是疼。

「你……」

他想跟她在一起，跟她廝守終生，把她縱容成個無法無天的傻瓜。

多晴說：「我沒變，一點也沒有。我還是什麼事情都要做到最好。不同的是，我現在明白這世界上總有我做不到的事情。你要我做什麼呢？或許你真的對我還有感覺，想要跟我試試，看看有沒有結果，看看你自己能不能承受婚姻。」她愣了一會兒，想起從前相處的點滴，恩愛得讓她有種可以將他的心靈完全拯救的錯覺，「我沒有關係，被拋棄幾次都可以承受和_圖_書的。可是假如再被拋棄，跟在你後面把我撿走的人就太可憐了。」

「鹽和糖能分得清嗎？」

「雲傾，我喜歡你啊，所以我不想你知道。」

他的聲音很平靜，像是親密的朋友在聊天，可是多晴感覺到他平息的怒氣又暗湧起來。記憶中付雲傾是個總是帶著溫柔的笑意的男人，即使是假的，也是溫情脈脈。現在他已經連偽裝的溫柔也不願意給她了。

她跌進去就是粉身碎骨，站在原地不動就是引火自焚。

他眯起眼，「現在呢？你不是一直那樣的嗎，勸我不跟輝月社簽約的事情既然接下來了，就不擇手段也要做到。以前的你一定是拚命也要做到的，不是嗎？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然後他真想抱著她的腿哭，挖了一大塊放她嘴邊笑得甜蜜又動人：你是天才，味道真的好極了。

可是他用四年時間來證明自己無法停止愛她的念頭。ｗww.ｈｅｔｕｂoｏk.coｍ•cｏｍ

她吞下去面帶笑容說了兩個字：「好吃。」他又怔了一下，「那你多吃點啊。」她立刻興高采烈像個小將軍般捧著蛋糕往嘴裏塞，他愣在那裡許久沒回過神。

付雲傾覺得有些話控制不住，像豆子一樣倒出來。

關於她從小到大發生的事情，他相信那一定是很長很長的故事，噩夢和美夢交替的小半生，可是她從來都不說。

「現在……還是吃不出味道嗎？」

他瞪著她，用力瞪著她：「你要結婚了，所以才說出這種冠冕堂皇的話。紀多晴你給我認真想清楚，總是做好被拋棄準備的你難道就沒有責任嗎？因為覺得會被拋棄，然後自己心藏得好好的誰都不給。沒有全心全意地愛過我，我為什麼會認為你會對我死心塌地？」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在他懷裡輕輕發抖。他眼一酸，慢慢收緊手臂。她就是有這個能力，讓他在做ｗｗｗ•hｅｔｕboｏｋ•ｃｏm.ｃｏｍ出決定的下一秒心軟。

她走過去，跪在沙發前，雙臂穿過他的腋下抱緊他，臉貼在他的胸口。是熟悉的懷抱，非常非常地溫暖，讓她懷念到心裏軟軟的，像漂浮不定的雲。

她真的很瘦，不，應該說她從來沒胖過。

她為他做的第一個蛋糕很不成樣子，按照食譜每種配料都精確到克，火候也是他在旁邊指導著，做出來的蛋糕卻難看得讓人發笑。她一邊裱花一邊認真地說：你可別笑，一會兒吃得你抱著我的腿哭呢。

多晴實在無聊，乾脆就拿著食譜學習烤蛋糕。付雲傾在書房裡不時能聽見廚房裡傳來雞飛狗跳的聲音，他被吵得心思不寧，摘下眼鏡揉著睛明穴。一瞬間好像又回到幾年前，她信誓旦旦地要做蛋糕給他吃，將廚房搞得像戰場一樣慘不忍睹。

「紀多晴，你以前可沒這麼聽話的。」

他回過神，微微疲憊，「你什麼都不跟我說，你htｔｐs://ｗwｗ•hetuｂｏoｋ.coｍ.com還指望我說什麼？」

「你說話啊，你說啊！」

兩個人只靠單純的愛情來維持的關係，到底能撐多久？

他愛她，非常非常地愛她。

「不是不想告訴你，是不能告訴你。如果你喜歡我，你聽了肯定會難過。如果你不喜歡我，聽了以後會可憐我，」多晴羞愧地不行，「我不想要你難過，更不想讓你可憐我。」

如果說剛開始還懷疑自己也沒有很愛她，到了最後，就算他對全世界的人說出違心的話，也不可能對自己說謊。

次日原本的大學轉為暴雪，航空公司打電話來說機場關閉。

多晴看見面前橫亘的是萬丈深淵。

小罐子上用透明膠帶沾著鹽、砂糖、糖粉、鹼面、澱粉。即使她不在身邊，他也養成了把廚房裡白色粉末歸類的習慣。

這四年他不是沒有為當初的離開後悔過，為了害怕沒心沒肺的紀多晴會離開而選擇拋棄她的自己，在深夜醒來會後悔得心痛。

hetubook.com.com「現在可以跟我說了嗎？」

「說什麼？簽約的事你已經決定了啊，你決定的事情我說什麼都沒用了。」

因為她嘗不出味道。

他走回客廳，因為下雪的關係，天氣又灰又沉，屋子裡灰得讓人心裏空蕩蕩的。他縮在沙發裏面，感覺這屋子裡只有他一個人，她不在這裏。

他現在不得不相信這世界有明明知道是錯還要去做的事情。

然後他聽見她說：「雲傾，你不要跟輝月社簽約好不好？」

所以他也不想跟她說。

多晴，那麼我們是不是還有機會……重新開始……呢？

「那是以前。」

那次做的蛋糕她將鹼面當做糖粉篩在蛋糕上，他才知道的。

兩個人之間沉默著，紀多晴等著他說下去，可是付雲傾只是望著她出神，望著她，卻不是在看她，而是想穿透她看看她的心裏在想什麼。

付雲傾走到廚房門口一看，還是如出一轍的慘不忍睹，沒有什麼長進。可是這種畫面他卻在可悲地懷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