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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厚的窗帘隔絕了外面的夕陽，燈光昏黃。等他吐完，我兌了些溫水給他。他躺在床上，不一會兒就安生了，只是皺著眉，像是在夢中都忍受著巨大的痛苦。葉榛呼吸出了氣息都充滿了酒精的濃度，他咬著牙長睫毛顫成一團，有露水沾濕了黑蝶的翅膀。

我心如刀絞，儀式的最後，伴郎和伴娘拿著婚戒上台。我不管任何人的眼光，像保鏢一樣亦步亦趨地跟著葉榛，聽見不少竊竊的笑聲。葉榛把戒指遞給卓月時，真誠地說：「月姐，姐夫，祝你們永遠幸福。」

這婚禮的司儀真他媽會煽情，什麼感謝父母，感謝人生，感謝老天爺，把雙方家長都說得眼淚嘩嘩的。我扭頭看坐在旁邊的葉榛，微微上揚的唇角，滾著水光的眼睛，微微顫抖的手指泄露了他的情緒。

「葉……葉榛……」我覺得有些危險，「你難受嗎？要喝水？」

「太過分了！她太過分了！憑什麼還想要你的祝ｍ•ｈetｕbooｋ.com•cｏｍ福！憑什麼！」

是的，他醒來會後悔，會對我負責，會……總之好像對我百利而無一害。但是對葉榛而言，這是災難，會將他小心翼翼鑄造起來的玻璃幕牆轟炸得渣渣都不剩。無論我再好，而他不需要，那便是累贅。

今天他需要喝醉，說些醉話，發泄委屈與難過。

「伴郎臨時有事來不了，於是月兒就拜託我。」葉榛稍稍正了正領帶，「怎麼樣，帥吧？」

卓月紅著眼：「謝謝你，小榛，你的祝福對我很重要。」

「如果你愛的是我就好了。」我透過窗子望著天上悠然的雲，「我不會叫你傷心。」

我被這種親密的接觸迷住了，我沒有看見上帝，也沒有變成天使。我快要疼瘋了，心裏卻滿得快溢出來，只能指甲狠狠撓他的背，咬他，在他耳邊放聲大哭。

他真是帥得慘無人道，比那個新郎不知道英俊多少倍。

可葉榛絲毫和-圖-書沒沒手軟，最後我哽咽著睡過去。

我的眼淚大顆大顆地砸在地板上，濺起塵埃。我摘掉他胸前伴郎的配花，揪著他的衣襟，強忍著哭聲以至於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我的心已經痛得快要裂開，我摯愛的，我現在已經心疼得快要死掉。

再醒來天已經大亮，衛生間里傳來嘩啦啦的水聲，我立刻清醒過來，手忙腳亂地套上衣裳，沒出息地溜了。

「別哭……」葉榛抱住我，用力的，「這樣的我，不值得。」

他繼續微笑，而後默默走下台，儀式還在繼續。那麼多人，都在見證他們的幸福。我忍不住了，拉著葉榛出了門，走進樓道里。他一直默默地跟著，沒有問我去哪裡了，也沒有停下腳步，乖得像個小孩子。

葉榛抱得更緊了些，半晌他在我耳邊說：「是啊，我也這麼想。」

我們都有些累。他恨他不能愛上我，我恨我不能讓他愛上我。如果彼此相愛，那麼便是永遠，而www.hetubook.com.com不是永不。

他眼神都有些狂亂了，蟄伏在身體里的野獸開始蘇醒。

他被火燒得理智全無，我掙扎了一會兒就放棄了，任他為所欲為。我想我並不怕把自己交給他，只是畏懼像狼一樣兇猛的葉榛。他手指十分熟練地剝掉礙事的衣服，很快我們就在一片火熱中赤|裸相對。上大學后，跟同寢室的放蕩室友們一起觀摩過日本愛情動作片，還纏著某個有了第一次親密接觸的室友詢問過程，她淡淡地看著我們這幾個毛丫頭，用過來人的口氣循循教導：上帝是睿智的，那種疼痛深入骨髓，而後才讓你變成天使，飛到雲端上，感覺到快樂。

「你什麼時候變成伴郎了？」

我不願意成為葉榛的累贅。

我用濕毛巾擦乾他額上的汗水，他臉燒得通紅，睜開沒有焦距的眼，也是不大清醒的樣子，迷糊的濕潤的眼，那樣看著我，帶著點誘人犯罪的艷麗。

葉榛的吻，像一團火，來勢洶洶和-圖-書，舌頭像蛇一樣要鑽進我的心臟里。

於是我自作主張在酒店裡開了個房間，把帳記到了卓月夫婦的賬上，扶著葉榛進門。

「葉榛！你會後悔的！你清醒點！」

他今天很脆弱，他需要有個人依靠，只有我。

我抱著他，感覺到濕熱的呼吸噴在頸子里，還有眼淚。

我跌坐在床邊，完蛋了，唐果你完蛋了，葉榛不對勁了，快逃命吧！會被撕裂！會被殺掉！我往後退：「葉榛，你冷靜點，我去要點醋！」還沒開始跑，就被葉榛扯住胳膊帶到床上。他雖然看起來瘦，可軍校平時的訓練也是很驚人，他力氣很大，將我的雙手緊固在身側，嘴唇火辣辣地落在臉上。

那笑容真是得體，我點點頭，喉嚨被塞住，整個胸腔都被塞住。我拼了命去愛的葉榛，那個女人卻這樣委屈他遭踐他。我低著頭跟他進了酒店。頂層是全玻璃景觀，很是豪華，新娘與新郎挽著對方的手，在司儀的主持下進行著人生中最https://m.hetubook.com.com幸福莊重的一刻。

那天葉榛幫新郎擋酒喝醉了，晚上一幫子人跟著去鬧洞房，有兩個跟葉榛一起長大的發小兒會來事，有人要拉著伴郎一起鬧，被他們摁下。我陪著葉榛，我知道他不願意回家，可我也不知道把他帶到哪裡。

我使勁踢他，可是很快腿也被鎖住，我想咬他，卻被他捏出下頜，蠻橫地親吻。

卓月選擇在五一結婚，真是土氣的日子，在B市六星級的沿江酒店。

在樓道里他還能保持清醒，可是一進房間就衝進衛生間吐得天昏地暗，恨不得把胃都吐出來。他的酒量不太好，我高中時就見識過，他喝得臉紅撲撲的，一個笑眯眯的大孩子，對著我猛放電。

迎親的車隊里不乏讓人流口水的名車，繞著市內的環路轉了一整圈。因為六星級準備的自助餐婚宴里不少好料，我便纏著葉榛帶我來混吃混喝。我們在酒店碰面，我從沒見葉榛穿得那麼正式，合體的休閑西裝，胸口別著一朵玫瑰和伴郎的胸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