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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個人啊，一點都不肯吃虧，斤斤計較，愛得純粹又徹底。

我將額頭磕在電話上，只覺得滿心的絕望，我怎麼就那麼渾蛋地能讓若薰知道我在這陪著何落凡這個渾蛋。可是我真的走不了，我終究沒辦法那麼不要臉。我一下一下磕著，原來暴力真的只能讓人陷入萬劫不復，什麼都沒辦法改變。

他嘆口氣：「真的一定要照顧他嗎？」

「好。」我說。

他還說過「我不會和一個心裏裝著別人的女孩在一起」。

他鬆開手，有點索然無味。

「那明天早上能回來嗎？」

而現在的我，除了虛偽還能給他什麼呢？

電話線在我手指上繞了一圈又一圈，我嘆口氣：「若薰，怎麼辦，全是我害的。我不知道他肚子被開瓢了，上次我拿西瓜砸他，上上次我給了他一拳。」

我去食堂買了點稀飯的空當，回到病房看見白流芸也在。可是不同的是，她跪在病床前扯著何落凡的袖子哭和圖書，聲音細細的，卻是有點撕心裂肺，何落凡只是微微皺著眉，滿臉都是嫌惡的神色。

我突然想起何落凡對我說，「我要和你分手，因為我愛上你了」。

何落凡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大概心裏已經噁心透了。如果一開始是憐憫，後來是習慣，那麼最後再這樣胡攪蠻纏，就是噁心了。我走進去把她扶起來，她抬頭看著我，滿臉的灰白。就好像一朵正在枯萎的白蓮花，留下的也只有陣陣余香。

那麼他以前不肯，現在怎麼又肯了？

半夜裡我趴在床頭睡著了，早上被查房的醫生護士驚醒，何落凡的手規規矩矩地放在我的頭頂上，手心好像又恢復以前的溫柔。以前我在沙漠中行走，饑渴難耐，他給予我的那種水一樣的稀鬆平常的溫柔和安慰。

一切的道路都是她自己選擇的，為了錢跟那個男人在一起，後來知道他有妻子也沒辦法，因為他能給她錢。她成為m•ｈeｔuｂｏｏｋ•ｃｏｍ.ｃｏm有錢男人的情婦，就好像養在漂亮籠子里的貓貓狗狗，只有他有時間的時候才來逗弄一下。但她終究是會寂寞的，尤其知道自己以前的戀人並不是她想象中的那麼窮。要怪只能怪她太不會看人了，沒等到金龜婿露出裏面的金殼子就判定他出局。

「不照顧不行嗎？」

「嗯，天亮就回去。」

夜裡落凡醒來兩次，過了凌晨因為麻藥過後傷口疼，出了一身汗，我擰了幾次毛巾幫他擦臉。在昏暗的病房裡，他的眼睛像綠色的深潭，扭頭看著窗外。今晚有很好的月亮，月光灑進窗戶，落在他的臉上，我的身上。

「那我做好早餐等你回來一起吃。」

傍晚我給若薰打電話，他問：「你的朋友沒事吧？」

「我在北京沒有朋友，連流產那種事都是落凡陪我去。他真的很照顧我，把我當朋友。我以為我有機會的。落凡這次受傷也是因為我。那個人脾氣和圖書不好，喝醉酒有時候會打我。落凡知道了以後讓我離開他，被他知道了，他找了幾個人去警告落凡，真的是失手。他真的只是想警告他而已……真的……」

醫院里的走廊里不缺深情落寞的人，多以沒有人注意到我們。

她的表情，真像一隻被人圈養得失去脾氣的波斯貓，又溫柔又華貴。

「落凡，看在我們以前的情分上，你高抬貴手放過他吧，求你了。他已經知道錯了，不要告他行不行？我知道你不缺錢，錢也不能補償你，可是看在我們以前的情分……能不能……」

「不是我做的，你去求我姐姐吧。」何落凡說。

Alina立刻嗤了一聲，那神態跟何落凡如出一轍，微挑著眉：「他好？他那麼好怎麼連個女人都搞不定？喜歡一個人是多麼簡單的事情啊，她要什麼你就給她什麼。如果女人要錢，那就給錢，要溫柔就給溫柔，要婚姻就給婚姻。愛情本身就是不公平的，斤斤計較和圖書的，我給你一分，你也要還我一分，那怎麼可能呢？太計較得失的人，怎麼能開心呢？」

「我真失敗。」他淡淡地笑了，「為什麼每次我都要做惡人呢？」

「……」

「阿萱，其實你不知道我很嫉妒你。落凡本來是喜歡我的，若不是我離開他，他也不可能喜歡你。我總想著，假如沒有你，說不定落凡會重新接受我。可是後來我發現我錯了，無論有沒有你，他都不會接受我。他這個人啊，忍受不了絲毫的背叛。他只是可憐我，他真是個好人對不對？」

白流芸看著我，像是不明白。

若薰頓了頓說：「我身體不好，你也得照顧我啊。」

他的樣子讓我想起童話里的青蛙王子，如果有人給他一個真心的吻，就能夠破除詛咒。可是我的嘴唇比誰都要虛偽。

可是她的靈魂困在黑暗裡，再也出不來了。

我點點頭，即使再不想承認，落凡也是個好人。

我回到病房，何落凡伸出右手，我和_圖_書想了想走過去握住。

「好」

我說：「沒事，已經脫離危險了，我今晚不回去了，他家人不在這裏，我得照顧他。」

僅僅也只是好像，我抬起頭，他用手指捏住我的下巴：「是你把我害成這個樣子的，你得照顧我。」

「白小姐。」我打斷他，「你不覺得自己很過分嗎？你根本不關心落凡的傷勢，只是在乎那個男人走投無路，你會無依無靠，失去現在擁有的富足的生活。你也知道落凡因為你受傷，那麼你現在跪在他面前為另一個男人求情，你到底是在侮辱誰呢？」

我們誰都沒有說話，彼此都詭異地沉默著，空氣里有困獸掙扎的味道。

「落凡，你再幫我一次不行嗎？你一直對我那麼好，你知道我已經過慣了現在的生活了，我沒有工作，也不會做什麼，我只能靠他了。落凡，對不起，我知道我錯了……」

「嗯。」

「不，他很好。」我亟亟地辯解，「他真的對我很好，都是我笨手笨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