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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間民國時期的舊宅，也不知道多少年沒人住了，反正破舊得可以。

秦菜也沒說話，對她而言，這似乎不是誇獎。

秦菜睜眼一看，好傢夥，面前站著四五十個彪形大漢。她莫名其妙：「我就住了一夜，沒拿什麼東西，不用這陣仗吧？」

可惜不管跑得再快再遠，風始終還能跟得上，她只有不斷地加快速度。她跑到身體乾涸，獠牙外露，跑到周圍一片陌生荒草，連路標都見不到了。她終於跑不動了。

徐長貴連連擺手：「後來咱們村裡湊了點錢，把胡姑婆葬在了後山。但從那時候起，這房子就不清凈。」

白河摸了摸口袋，又把她從車裡拽出來：「算了，徒兒啊，還是跑吧，反正你跑得快。」

阿蘭的墳葬在一處極陽之地，是日光長照的地方。光從地勢上看沒問題，如果葬普通人的話還可以稱為吉地。

秦菜在屋子裡走了圈，詳情她已經看見過：「她死的時候心愿未了，執念很強，再加上們葬的地方肯定地勢太硬，她受不住，就只有經常回來。你說的阿蘭事倒是很古怪，我能不能去她的墳看看？」。

秦菜很餓，想喝血。舔舔嘴：「一個老婆婆？左眼下面有顆痣，提著個綠燈籠？」

幾十個男人互相看了一眼，只見領頭的男人上前幾步：「天師，您能替們除了這屋子裡的鬼怪嗎？」

徐長貴的臉色立刻就變了，先前那點將信將疑也全部拋開了：「正是正是！還請真人替我們降妖除魔！」

後來有一天，村裡和阿紅同天生的阿蘭突然得了一種怪病死了。蓋棺的時候，一個道士說她怨氣很重，讓我們用鹽腌著下葬。

離得近了些，秦菜能看見她的臉了。她枯瘦得不成樣子，左眼下面有顆痣，綠燈一照，更是恐怖非常。也難怪這裏的人談她色變了。

秦菜不搭話，讓徐長貴繼續說下去：「但是這實在是太古怪了，所以httｐs://m.ｈｅｔuｂooｋ.cｏｍ.ｃoｍ村裡的人慢慢就避開她，不敢再有什麼接觸。後來……後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再也沒有見到阿紅。胡姑婆也漸漸沒見到了。等到大家想起來的時候，進到屋裡一看，她倒在灶台後面，身上長滿了蛆，都不知道死了多久了。我們……我們把她鏟起來的時候，她的皮和灶台後面的柴火早就粘在了一起。」

而無視他們或者她們的痛苦血淚？

秦菜腦子裡隱約閃過什麼，一時沒想起來。徐長貴又比劃了一下：「而從她出現以後，胡姑婆的病就又好了起來，還越來越精神。」

通陽子……阿紅？

秦菜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自己胸口，原來是那枚護心銅錢露了出來。她把東西放進衣服里讓它貼著胸口養著：「嗯，算是吧。」

秦菜猛然轉身，問身邊的徐長貴：「阿紅姓什麼？」

那個領頭的男人又來了，他估計五十多歲，穿著羊毛外套，看起來倒是十分富態：「天師，這裡是沙井村，我姓徐，叫徐長貴，是這裏的村長。這所房子……您看見了，已經很久沒人住了。以前吧那東西還只是小孩子看到，後來女人能看到，現在連男人也能看到了。」

那口棺材上面刻著許多符咒，秦菜猛然一怔——棺材的漆已經有些斑駁，但是符咒還十分清楚。上面落款是——通陽子啟印。

秦菜下意識看了一眼灶台，那口大鍋，掉進去一個女孩，確實是綽綽有餘了。

徐長貴咳嗽了一聲，最後卻小聲道：「天師，與其放她出來……可能會危險村子的話……不然就讓她埋著保險。您把符咒什麼的加固下，興許就可以了吧？」

徐長貴整理了下思路：「是的，他還是說要用鹽腌著葬，說不然的話怪病會傳染。」

秦菜醒過來，知道這是將要發生的事，畢竟現在是白天，她估計還不能出來作怪和圖書。

秦菜搖頭：「怕傳染直接燒掉不就好了？」

秦菜很快醒來，她想自己知道是什麼事了。

「阿紅啊，哦哦，胡姑婆夫家姓姚。」

徐長貴聽不大懂：「天師，這……真要挖出來，我們村裡不會出什麼事吧？」

男人突然就激動起來：「你是天師傳人嗎？」

秦菜覺得這個村長也真能扯，趕忙打斷他話：「所以這個胡婆婆是病死？」

天外已經漸現了署光，秦菜看著東方那一抹魚肚白，終於還是找了個地方躲避將至的天光。

徐長貴呼吸越來越急：「後來，阿蘭的父母不敢做這事……就交給了那個道士。我……當時我在一邊看著，他把阿蘭從棺材里弄到門板上。那時候那蘭全身的皮都沒了，她就像一條紅的色肉蟲。」

徐長貴捂著嘴嘔了幾下才又說話：「天師別急，後面還有呢。後來有一天，一個漂亮女人來看胡姑婆，她自稱是阿紅。」

黑暗裡，就聽那老婆婆碎碎念：「阿紅啊，回來也不把屋子收拾下，柜子里有被子啊。吃飯了沒有啊？這麼久沒回來，都瘦成這樣了……」

她轉過身，二話不說把一刨下去。殭屍的硬度確實可觀，她用手當鋤頭，很快就把棺材給刨了出來。

但是用鹽腌著葬……說真的，秦菜還是有點好奇。

徐長貴的神色變得十分奇怪：「她病得越來越嚴重，大夥都覺得撐不了幾天了，壽材都幫準備好了。可是直拖了一年多，一直都活著。」

秦菜很快做功夫，不多時就出了竅。她在墳前看了半天，突然聽到一陣痛苦呻|吟。那種聲音又嘶又啞，而來源是——墳里？

一村三百來號人盯著秦菜，以為她要用這碗羊血做什麼盛大的法事。秦菜明顯讓他們失望了——她端起羊血，仰頭咕咕吞飲，不過片刻一碗血就這麼被一干而盡了。

說到這裏，徐長貴也嘆了口氣：「這也是不幸，反正好好的一個女孩就和*圖*書這麼不成人樣了。一直到二十多歲還沒嫁出去。後來有一天，阿紅不見了。胡姑婆央了滿村的人去找，人沒找到，她就急得病倒了。」

秦菜恨不得痛打他一頓，為什麼人人都是這種想法？要保護絕大部分人，所以犧牲掉較小的那一部分？

秦菜是真的開始流口水了，昨晚實在不該跑那麼狠的。她不斷地舔嘴，不讓獠牙伸出來：「你們有養羊吧？」

外面正是午時，秦菜站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睡得太死，沒來得及看。你們要找什麼？」

她重新進到屋子裡，有她在，村長徐長貴的膽子也大了些，他後腳跟著秦菜進了屋。

秦菜倒是無所謂：「讓我再睡一會兒行不行？」

「也許做了整容手術？」秦菜也蹙了眉，徐長貴連連搖頭：「天師，那女的怪得很。她有時候年輕得像十八歲的姑娘，有時候像四十幾歲的女人，反正就是那張臉，只是看起來就是很不同。」

秦菜沉吟：「她現在是活，能感覺知道嗎？這就相當於把一個活人剝皮，用鹽腌著埋起來，還不讓她死，明白嗎？」

徐長貴正是求之不得，他提著馬燈在前面帶路，山路不好走，但秦菜是不怕的。她跟在徐長貴後面，步履輕鬆。連徐長貴都贊：「天師果然不愧是天師，這山樑子一般人可爬不上來。」

領頭的一個穿大棉襖的男人走上來，將秦菜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你……昨晚住在這裏，有沒有看到什麼東西？」

秦菜也沒多想，進到裏面就找了個地方躺下。這一覺睡得很沉，聽到什麼響動都懶得起身。

徐長貴一聽，頓時如釋重負：「我這就替天師取羊血！」

這回她休息了幾個小時，沒有那麼困。沒睡多久就覺得周圍全都黑了，正對著後山的窗戶里，一點綠光越來越近。

秦菜在牆角坐下來，這麼多人，活人的氣味居然這麼香，她口水都要流出來了：「https://m.hetubook.com.com拜託，你們想看什麼，我今晚告訴你們行不行？現在先出去，把門關上，OK？」

秦菜看了看灶台，這時候才渾身雞皮疙瘩：「徐村長，成心噁心我是吧？」

這場景秦菜可以想象。徐長貴額頭上全是汗，一副噁心的表情：「那道士用鹽巴把她全身都抹了厚厚一層，真的像腌肉一樣。最後又在她右眉心畫了道符，用硃砂在她身體幾個穴位上面打了個印子。反正做了很多事，最後他親自選了一處墓地，讓我們把阿蘭葬在那裡。」

他語無倫次，秦菜都皺起了眉頭：「那個男道士是不是又來了？」

秦菜還是餓，恨不得把碗也舔了。但身體總算是有了力氣。

秦菜沿著公路一直跑一直跑。

秦菜知道自己在作夢，她雙手撐著窗沿看過去，卻見那點綠光漸漸放大，居然是一個老婆婆提著一盞綠燈籠。山路崎嶇，走得也慢，但看方向肯定是這間屋子沒錯。

男人居然十分恭敬就領著人出去了，還給關上了門。秦菜覺得好笑，居然央了殭屍去捉鬼！

秦菜覺得有點找不到主題：「我們倆……到底是誰跑題了？」

徐長貴連忙領著村民後退二十米遠。

領頭的男人目帶審視，最後他看上秦菜胸口，突然說了一句：「這屋子裡鬧鬼，你不怕？」

秦菜還在想洪昊的事，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她從被窩裡爬起來就去救洪昊了，這時候身上沒錢：「師父，幫我把車錢付了。」

晚上，秦菜睡醒了。開門一看，外面居然有百十來號人等著。秦菜嚇了一跳：「有事嗎？」

秦菜在墳前坐下，一沒燒紙二沒焚香，只是吩咐徐長貴不要擾她入定。

這下子連稱呼都變了。

她來的時候看見了。徐長貴一聽，頓時連連點頭。秦菜揮手：「給我一碗羊血吧，我替你們收了她。

秦菜昨晚狂奔了一夜，正困得不行，又餓得不行：「出去吧，我就睡到晚上，睡到晚和圖書上就走。」

幾十雙眼睛看她的表情都有些將信將疑，領頭的男人小心地試探：「昨晚你什麼都沒見到？」

「這個婆婆叫胡麗，山東人嫁過來的，丈夫和兒子死得早，兒子一死媳婦就跑了。她有個孫女兒叫阿紅。幾十年前吧，那個時候我才十幾歲，胡姑婆背著阿紅燒開水，一不留神背兜里的阿紅栽進了開水鍋里。雖然沒死……但是一身的皮也被燙爛了。」

見她醒過來，好一陣徐長貴才敢靠前。明明是一件慘事，不知道為什麼，秦菜覺得自己心裏十分平靜，全無同情：「把墳挖開吧，那個道士肯定是個邪道左術，他潛到陰面扒了阿蘭的皮，怕天道追查，又不想阿蘭化為厲鬼，就把她困在自己的身體裏面。你看到他用硃砂封穴，封的不是屍氣，而是阿蘭的生氣。生氣不泄，魂魄就不能離體，這尼瑪太缺德了。」

老婆婆進了屋，秦菜還在牆角睡覺。她哆嗦著走到秦菜面前，用手貼了貼秦菜的臉。她說的是鬼語，一般人聽不懂。但秦菜能懂——她是殭屍，這也算是母語了。

沙井村，秦菜沒聽過這個村名，但村裡的人實在是非常八卦。這時候聽說有天師捉妖，男女老少都紛紛趕來。徐長貴恭敬虔誠、像捧著神位一樣把那碗鮮紅的羊血捧過來。

徐長貴的目光越來越恐懼：「開始我們也不相信，畢竟這太讓人難以接受了。但是當天合棺的時候……」他喉節微動，咽了咽口水，「合棺的時候，是阿蘭的老爸揭的蓋臉紙。蓋臉紙一揭開，阿蘭、阿蘭整個臉都是紅的，不，沒有臉，就是沒有臉皮的那一種。

白河把秦菜送上計程車，又摸了摸她的頭：「先回家，師父還有點事。」

秦菜聽得雲山霧罩：「哪有人用鹽腌著遺體下葬的？又不是腌臘肉。」

但是第二天，天剛一亮，一堆村民就闖進了這裏。隨後是亂七八糟的聲音：「她在這裏，就是她昨夜在這裏住一了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