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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菜讓她靠在自己肩頭，任淚水濕了衣袖：「別哭了，好不容易才醒過來，一定要幸福。」

月莧再沒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她一直哭到秦菜送她回去。

秦菜最近研究五行控屍術，對五行能量的了解也頗多。但是一個人的智慧，哪可能比得上人家一個師門宗派的努力？

秦菜坐在白芨旁邊,而呂涼薄雖然是呂裂石舉薦，但是和他一起來的卻是白河。這時候白河也在看秦菜，看來白芨居然肯帶秦菜出席這樣的會議,他也是頗為意外的。秦菜幾次想坐到白河身邊去，後來想想不好，也就沒動——不說現在二人的身份、立場不同，白芨肯定也不會允許。

是以點石成金之術，只是聽著誘惑人心而已。

秦菜踮著腳晾衣服，少女的腰身凸顯，盈盈不堪一握：「他不會走的，還會繼續留在您身邊。」

「別這樣……」他輕聲道，那淚水源源不絕地滾落，他心如火燙，「別這樣。」

對方也不故弄玄虛——能進來這裏的都是有背景的，年老的肯定是前輩，年紀輕的肯定也有一個不錯的師承。他真要騙了年輕人，恐怕反倒麻煩。所以他很快報了個價：「一千二百萬。」說罷怕秦菜嫌貴，他趕緊又道，「這個法術現在消耗是比較大。但是如果機緣巧合，你能解除它的限制，你想想那時候一千多萬又算什麼呢？」

說真的，陸少淮不信：「他若決心要走，老爺子只怕都不會強留。」

月莧的眼淚終於破堤：「那你為什麼要讓我醒來？」

當天下午，秦菜接到一個電話，她向珍姨請了假，開車去接月莧。白芨已經開始跟人間辦理交接手續，月莧一個人在家裡。這次的見面，不同於以往的融洽，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秦菜抬手，拭去她臉頰的淚痕：「因為他也愛和*圖*書你，為了讓你醒來，他付出了那麼多，我怎麼能讓他功虧一簣？」

秦菜輕輕擁抱她：「我尊重他的選擇，雖然從秩序到人間，一路追隨。但是如果他能夠得到幸福，我也算得償所願。」

秦菜第一次接觸到這麼多玄術師，這才明白玄門的分類到底有多細。這裏面有的只負責畫骨，有的負責畫皮，有的負責造夢，有的負責續命，林林總總，不計其數。

時間是最劇烈的毒藥，被它腐蝕的地方，即使是天下第一的玄術師，也化解不了。

見秦菜對自己的秘咒感興趣，他趕緊開始介紹，仍然是先前那套說辭，把點石成金吹得神乎其技。

比如一噸土，轉化成金，可能只有一克到兩克左右。而玄術師折去的壽命卻很明顯，但凡鑽研這一類法術的玄術師，少有活過六十歲的。而且大多不到四十便滿頭華髮。

秦菜把月莧帶到附近最近的長江走廊。江風獵獵地撩起衣袂，人若乘風。秦菜買了兩杯奶茶，遞給月莧一杯，兩個人就這麼靠在水泥欄杆上，迎著無垠江風。

而白芨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六點鐘了，家裡一如往常，月莧坐在沙發上發獃。他上前把她抱起來：「沒吃東西？」

就算是三心二意，這次的交流會也確實讓秦菜受益匪淺。其中點石成金的法術更是讓她大開了眼界。這可不是市井騙子用的鍊金術，這是真正的點石成金。

所謂的交流會,就是玄術師之間互相展示自己成果的地方。大凡玄術師都是很宅的傢伙，平時除了客戶,大多打坐的打坐，閉關的閉關,要見個面真是不容易。

因為缺乏溝通，許多法術、法陣、咒語都只能閉門造車。而在這個會上，能夠見到目前整個玄術師界最新的法術成果，對於咒語、法陣原理等也https://www.hetubook.com.com可以互通有無，甚至互相交易。

那一晚，兩個人哪也沒去。白芨就在沙發上，抱住月莧過了一夜。其實他明白她的恐慌，因為那也是他的恐慌。

再加上這具原身體的主人去了哪裡，身體的來歷也成問題。林林總總，嘰嘰歪歪，麻煩可是沒完沒了的。

月莧淚如泉淚：「你們為什麼要讓我醒過來？這樣辛苦，就是為了讓我看你們相愛嗎？」

白芨的心疼溢於言表，他吻過她的額角，聲音變得很輕很柔和：「發生了什麼事？月莧乖，告訴我。」

其實說真的，點石成金在玄門不算很新鮮的東西，在古藉中一直就有頗多的記載。但是這麼一個簡直是無本萬利的法術卻一直沒有盛行。因為五行能量轉化的法術對玄術師自身消耗太大，而每次能量流失很嚴重。

她搖搖頭，突然問：「白芨，你還愛我嗎？」

下午，二爺就匆匆趕過來了。秦菜還沒來得及避開，就被他一把抓住：「白芨發生了什麼事？」他風風火火地問。秦菜茫然搖頭，二爺目光如炬：「他為什麼要離開人間？」

如果不是呂涼薄也在場，秦菜估計能更投入一些。可惜她總是忍不住往那邊看，一半心思不在會場。

那傢伙居然一句話不敢說，也就這麼認了。

月莧握著他的手腕，輕輕脫出他的懷抱，那目光陌生而悲傷。白芨微微皺了眉，柔聲問：「怎麼了？」

陸少淮一怔，這才重新打量她：「我要你看一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白芨上前兩步，用力握住她的領子把她從地上扯起來。她穿著黑色的寬袍，像個惡毒的巫女：「你看見了什麼？！」

原來已經有法術，可以轉換至少一種五行能量了。她在旁邊看了一陣，周圍也圍滿了玄術和圖書師，但他們感興趣的卻並不是這個點石成金。

月莧仰起臉看他，他在她額間輕吻一記：「想吃什麼，我來做。」

當天晚上，秦菜突然收到一封郵件，從一個完全陌生的郵箱發過來。

二爺瞳孔微縮，半天打量了她一眼：「因為你？」

也算是玄門盛會了。

她是先知。

秦菜愣了一下，他也不再多說，轉身離開。直到他快要走出門口了，秦菜突然輕聲道：「你要離開人間嗎？」

可是她的眼淚就這麼大滴大滴地落在他的肩上：「白芨，我想出去工作，我不想整天呆在家裡。」

她把抹布放在水桶里，起身去洗手，白芨擺手制止。過了好一陣，他終於開口：「秦菜，我們之間，就這樣了。」

秦菜淺淺一笑，她洗凈手，最後一次替白芨整理領口：「我從來沒有怨恨過什麼。保重，師叔。」

到晚上，秦菜回到二夫人的別墅時，心裏還想著那個人。他視物不便，在會場也沒怎麼說話，一直都是靠呂逸的講解。

月莧終於哭出聲來，她的表情像是即將獨自溺斃在大海中央：「我好怕我會胡思亂想，白芨，我害怕。」

秦菜把洗好的衣服一一晾好，二夫人不允許用洗衣機洗衣服：「因為他自己。他怕他自己已經不再是當年和月莧相愛的白芨。」

秦菜淺淺一笑：「二爺，請相信我。」

他叛出秩序，浮沉於人間，難道所求的不就是幫助她醒來嗎？現在她醒了，可是自己都做了什麼？

秦菜跟許多人互留了名片——她沒有名片，身上只有談笑的名片。幾個玄術師嘴上沒說，心裏還是暗暗震驚，不愧是白芨的徒弟，很有些大家作派。

秦菜神色平靜：「因為他怕他的妻子受到傷害。」

第二天，秦菜正趴在地板上和一塊油漬搏鬥——小朝又把牛肉丸叼到和_圖_書地上去吃了，那地板特別容易臟，很不易清洗。身後一陣腳步聲，秦菜回過頭，見白芨站在身後。

白芨驀然轉頭，秦菜只是用力刷那塊污漬：「師叔，走不了的。」說罷，她笑著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她的聲音隱隱透著哀婉，月莧一直沒有打斷：「他孤身一個人，生活也不規律。我便也負責照顧他的飲食起居。後來……」她漠然地望向江心，一字一句地道，「後來我們相愛了，並且發生了……不應該的關係。我知道這樣不對，他也知道，但是有時候人要控制自己，真的很難。後來某一天，你醒了，他就帶著你，從我那裡搬了出去。」

「你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在我醒來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月莧還是打破了沉默。秦菜轉頭看她，眼裡竟然也泛起霜華，她微微咬唇，語聲平靜：「在你醒來之前，他為了保持你的美麗和健康，讓我每晚準時過去，做美容、做瑜伽，做一切對你的身體有益的事。」

不如縮在白芨身邊算了。

白芨將她攬到懷裡，輕輕拍拍她的背：「當然。別用這種目光看我。」

秦菜給小朝洗澡的時候，連被它咬了幾口都沒察覺。

看著那邊津津有味地研究法咒的秦菜，白芨也忍不住搖頭——養女人真是費錢費力的活兒，不管漂不漂亮的女人都一樣。

但秦菜卻很感興趣——上次她曾經試圖把木頭變成布料，雖然最後不知道變成了什麼玩意，但這至少說明五行能量是可以相互轉化的。

秦菜不說話，他卻又放了手：「當初它為我註定了孤命，要月莧死，我都能夠改變。何況是如今的去留？」那種不安與仿徨煙消雲散，手握乾坤的自信又回到了他身上。他冷哼一聲，又沉聲道：「你我之間，本有一場師徒緣分，如今發展到這一步，你要怨要hetubook.com.com恨，也只能怪白河。」

白芨閉上眼睛，擁住她的手緩緩用力。怎麼會這樣？

月莧眼睛里全是淚，風一吹就搖搖欲墜，特別特別地凄美。秦菜只是望著江心，語聲很快被吹散在風裡：「從那以後，我們都很少見面。都想就這麼到此為止了，可是月莧，真正深愛的人，要怎麼樣才能真的放下？」

她看了一陣，待到周圍的玄術師都去逛別的展位了，這才跟點石成金那位玄術師搭話。那位玄術師真實年齡據說只有三十九歲，但看外表，卻像是五六十歲的人一樣。連頭髮都掉得差不多了。

白芨背景微滯，秦菜繼續俯身擦地：「為了爬到這一步，把自己的壽命福祿都折得差不多了吧？能離開嗎？」

秦菜二話不說，很快簽了合同，然後她一指白芨：「錢白先生會付給你。」

白芨轉過身，很快就離開了院落。秦菜繼續擦地，有什麼可怨可恨的呢？如今的每一步，她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何況今天她穿的是白芨一號，白河縱然認得她也不可能當面承認她是秦菜。正統玄門，講究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豈是可以想換就換的？

那傢伙拿了合同，雖然頗為忐忑，但還是去找白芨了。白芨把條款都看了一遍，二話不說劃掉原價一千二百萬，寫了個八百萬。然後開了張支票。

秦菜心裏跟明鏡似的，她很快擺擺手：「這咒語多少錢肯賣？」

月莧泣不成聲：「你為什麼這麼想？你那麼想要他，又為什麼要救我？！」

交流會著重還是在於交流，秦菜還是認識了不少年輕一代的玄術師。她的邀請卡上寫的是白芨的弟子，但逢人她的自我介紹仍然是師侄。白芨也不理她，放她在場中與諸人相談甚歡。

現在土生金，這明顯就是五行轉化的一個開始。如果拿到這個咒語，說不定會有別的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