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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愛會來

作者:沐清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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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情定巴黎

第四十九章 情定巴黎

六年的付出只換來撕心裂肺的痛,除了將所有的一切淹沒在磅沱而下的淚水中,似乎也找不到其他遺忘和渲泄的方式了,就讓他以溫暖的懷抱給她最後的成全和撫慰吧。
黃昏時分,高遠的天空被落日染紅,火焰一般的紅色蔓延到天之盡頭,令此刻的哀傷愈顯凄清凝重。牧岩默然垂下雙睫,英俊的面容上掠過一抹酸楚的疼痛。
牧岩望著她笑,親昵而自然地為她理了理鬢髮:「這還賴上我了呢。」手指緩慢地撫上她的臉頰,俯低頭輕吻了下她的額頭,他說:「等你來要這個懷抱差點等到天荒地老了。」
許多年後安以若回想起那一夜,牧岩的眼神依然清晰地浮現在腦海,寬容悲憫,洞悉一切,或許就在那一秒一瞬間,她有了某個決定。
抬頭望向天際,天地彷彿瞬間靜止,惟有空氣悄無聲息地緩緩流動,牧岩輕若不可聞地低嘆,帶著些許冬日冰冷的味道,悠長,悠長。微微收攏手臂,將異常脆弱的她圈進懷裡,彷彿要將身上的熱度分予她,烘暖她冰涼的肌膚。
飛機在巴黎戴高樂機場降落的時候已是深夜,安以若乖順地任由牧岩牽著手行至酒店大廳,似是想到什麼,她乍然收住腳步,一時茫然地站在原地,觸到他疑惑的目光,怯怯地說:「陪我去個地方好嗎?」問得那麼小心翼翼,深怕他拒絕一樣。
沒有人能預感到命運的變遷,接下來的路是苦是甜,相愛的兩人將共同分享。
對於她的請求,他很難說「不」,於是,牧岩點頭。
牧岩脫下大衣披在她肩上,將目光投得極遠,淳厚低沉的聲音在空曠的天台上回蕩開來,「剛到巴黎那天我就站在這裏看著你走向塞納河,我喊了你一聲,你似乎聽見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聽見,傻呼呼地四下張望,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尋寶呢。」站得實在太高了,能在人群中認出她已經算是奇迹,牧岩當然看不清她那時的表情,可是光想她茫然四顧楚楚可憐的樣子,足以令他胸hetubook.com.com腔溢滿心疼,他幾乎控制不住要衝下去抱緊她,邁出的腳步被收回,握緊的拳頭又鬆開,他克制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天地之間,她的疼痛被無情地沖刷,再也留不下點滴痕迹。註定得不到的愛被牧岩熾烈的情感覆蓋,漸行漸遠,最終消失不見。世界並沒有轟坍,有人值得她站起來繼續愛下去,他們,要在一起。
當他溫熱的唇劃過她額際的皮膚,安以若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似乎在他面前,她總是不能很好的控制情緒,時而慌亂,時而脆弱。
有些人,錯過了一時,就錯過了一生,再也無法回頭。
此去經年,物是人非。何苦掙扎?何若自苦?
牧岩抱她更緊,抬手撫摸著她的長發,沒有出言勸慰。
被凍紅的小臉緊繃著,還一副討債的口吻,令牧岩怔忡了一瞬,等反應過來,嘴角上揚的弧度漸大,勾出一抹迷人的微笑。
一切就像是定好了的結局,千迴百轉之後,誰也沒能守得住誰,他們的愛情就此止步,最終以紫色花葬作為終結之筆。
飄洋過海追到法國,不是失了耐心,而是因為不經意間愛得太過投入,承受不起失去。原諒他無法眼睜睜看著她走出他的生命,哪怕一百米,都會讓他覺得是天涯與海角的距離,更何況遠隔萬里。
「哪兒都傻。」他笑,語氣不自覺夾雜了幾分寵愛。
站在十八層的大廈頂端,她垂下長睫,將翻湧的情緒封存在眸底,任寒風肆虐。
也就是從那時起,命運的紅線已將兩人牢牢系在了一起,儘管走了很多彎路,最終還是要繞回彼此身邊。
潤物細無聲的溫暖讓她覺得窩心,安以若扯出一抹笑,輕淺柔和的那種,朦朧了眼眸深處露出的些許傷感,隨即轉過身,將目光移向遠處。
那麼堅定的語氣,那麼低柔的聲音,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輕易就讓她軟弱下來。堅強的面具瞬間龜裂,淚,就那樣滑出眼角,纖陌縱橫在臉上,和*圖*書止也止不住,滾燙地透過襯衫落在他胸前的肌膚上,深心處翻湧著銘心的溫暖比任何時候都強烈。就是他,只有他,能給她帶來如此的悸動,安以若幡然醒悟,好在,一切都還來得及。
機場初遇的情景再次浮現腦海,清晰地就像發生在昨天。撒出去的網即將收回,被鎖定的魚卻狡滑的險些發現人群里異常顯眼的他,目光不著痕迹掃過四周,牧岩大腦急速運轉,在看見不遠處頻頻低頭看表的白色身影,他大步走過去,俊顏上帶著迎接戀人般的欣喜,在安以若怔忡時俯在她耳際低聲說:「小姐,借用下你的懷抱。」然後手臂一收,摟住她的纖腰將神情愕然的女子壓向懷裡,蜻蜒點水般吻上她的唇。
時間乍然止步,空氣驟然凝結,安以若瞬間忘記了呼吸,耳里,腦里,心裏,全部塞滿他不像情話的情話。
巴黎的夜當然冷不到這種程度,半真半假的抱怨聽在她耳里像是撒嬌,目光鎖定在他有著大孩子一樣笑容的臉上,安以若默然,心底湧起感激和感動。
某種誘惑的氣息似是在無聲蔓延,仰起頭,深深地吸了口氣,凝神靜氣,將波動的心境按下,讓清醒逐漸替代了凄然。
要走的人留不住,逝去的愛回不來,誰是誰的過客,誰又是誰的皈依,答案,已是昭然若揭。
見她茫然遊盪在巴黎街頭,將她的疲憊和心碎看在眼裡,牧岩的心疼得厲害。或許直到那一刻他才真正明白,命運的這次轉折,有多令她猝不及防,而那段刻守在她心尖的愛情,終究會隨著此次遠行枯萎,殘敗。強壓下心底綿長的思念與焦燥,他遠遠地陪著她緬懷已然走到盡頭的往昔,是尊重,亦是疼惜。
當得知她獨自一人遠赴巴黎,他就知道,他們之間已然緣盡緣散。半年來不是沒有掙扎過試圖挽回,畢竟他們是真的相愛過,然而,他是很冷靜,也很理智的人,是他選擇分開,就應該承受可能發生的一切,哪怕內心無比悲涼,也再無資格m•hetubook•com.com叫痛。來到巴黎,甚至鬼使神差地踏上了飛往普羅旺斯的航班,也僅僅是想陪她走過這段哀痛的心裏歷程,算是履行曾經許下的承諾。
巴黎之夜,她終究學會了忘記,將背道而馳的席碩良永遠留在了普羅旺斯,讓那片深紫色花為他們斬了情,斷了愛。然後,她懂了,在愛里,不是你想粉身碎骨就可以。
四目交凝,她深呼吸,連續地,然後緩慢而堅定地走向他,輕淺的聲音逸出嘴角,他聽見她說:「虧你還是大隊長呢,借過人家的東西不知道還啊?」
遙遠的天際似是漆黑的幕布,世界被籠罩在寧靜祥和的氣氛之下,她靜靜站在那裡,背影纖細而斜長,而他,默然陪在身側,堅若磐石。
於是,他無辜地撓撓頭髮,擰著眉凝視她,眼裡閃過促狹的溫柔:「安以若,你知不知道你已經發泄了很久,這裏風很大,我都快凍得犧牲了。」故意連名帶姓叫她,雲淡風輕地化解了令人局促不安的氣氛。
安以若無言地抱緊牧岩的腰,臉頰貼在他頸側,等他為她打開那扇開滿鈴蘭花的大門。
望著遠處相擁的身影,席碩良覺得有什麼在胸口悄然迸裂,傳來噼叭的破碎之聲,疼得他呼吸都變得艱難。六年來,他也曾努力想要握緊手心細碎的記憶,六年後,咫尺之間的幸福終是從指縫間悄然流走,昔日的種種,剎那間跌落在地,瞬間粉身碎骨。
天空墜滿朗朗的星,皎潔的月光灑滿大地,迎風而立的身影被寂冷的夜籠罩其中,飄渺得似是頃刻間就會消失不見。
「向你借過的懷抱現在還你,趁四下無人,想哭就痛痛快快哭一場。」頎長挺拔的身體站定在她面前,牧岩替她擋住寒夜刺骨的冷風,長臂一伸,將她整個人抱進懷裡,「我知道忘記是件很困難的事,可是當曾經已變得面目全非,除了忘記,我們別無選擇。」右手扶住她的後腦貼在他胸口,他說:「安以若,你有我!」感覺到她的小手爬上他的腰際,他hetubook.com.com手上略微用力,將她更加貼近了他幾分,淳厚磁性的嗓音再度想起,「把一切留在今夜,明天開始,你就是全新的自己。相信我,不是每份愛情的結局都是悲傷,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牧岩挑眉瞟她,雙手插|進褲兜里,聳了聳肩,凍得牙齒都在打顫,不滿地抗議:「哎!我說,以後你要是心情不好千萬換種方式折磨人,這死冷寒天的我再耐凍也扛不住啊。」說著還配合地跺了跺腳,抽出手放到嘴邊呵氣。
當他身體的熱度透過衣服真實地傳遞給她,原本升溫到極至的疼痛霎時得到緩解,安以若瞬間軟弱下來,將臉埋進他頸側,伸出胳膊緊緊擁住他,像是擁住生命里最後僅存的一絲希望和光亮,她哭得像個迷途的孩子。
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只覺得雙腳都已經站得發麻,他看見遠處的她從牧岩懷中抬起頭來,目光空茫地望過來。席碩良微笑,眼中卻有淚水隨著這微笑,一同落下。
對她,他是再也無法給予更多了。沒有資格,沒有立場。
安以若潸然淚下,只為他那句,「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將夢粉碎在普羅旺斯的熏衣草花海之中,安以若擦乾眼淚,帶著破解一切困難的勇氣,堅定地隨牧岩離開,是果斷,更是不顧一切的毅然決然。如果不經歷,她不會知道,除了度碩良,還有一個人,可以在芸芸眾生之中找到她。那麼,還有什麼理由退縮?
看著她略帶嬌憨的表情,牧岩覺得安以若有時真像幼兒園裡犯了錯的小孩兒,笨笨的,獃獃的,讓他根本說不出一句重話來,惟有疼著寵著的份兒。
或者是距離太遠,或者是淚水模糊了視線,他們看不清彼此臉上的表情,只能用心去讀對方的心,只能以交凝的目光向似近似遠的昔日戀人作最後的告別。
「我不覺得那時的你有多狼狽。」似是洞悉了她的心事,他柔聲說:「每個人都會經歷蛻變的過程,你也不例外。」
聽他這麼一說,她才注意到他的大衣披在自己身上,大和_圖_書冬天的他卻只穿著件西裝外套。認識這麼久,這是第二次見他穿得如此正式,機場初遇的時候他也穿著西裝,想必是任務需要。安以若微眯著眼晴,神情專註地望著眼前身材頎長,面容俊逸的男人,頭一回覺得他真的很帥,不是那種震憾人心的帥,怎麼說呢,是屬於那種越看越帥的類型。棉質的白色襯衫,外罩一件剪裁合身的深色西裝,襯得他身長玉立,目如朗星,忽然想到他們身陷緬甸時彼此的狼狽,很沒風度的,她哈地笑了,「英俊瀟洒能文能武熱愛祖國和人民的隊長同學也會怕冷?」嘴上調侃著,心中卻湧起無言的感動。這個世界上,終究還是有這麼一個男人願意守護著她,那麼堅定,那麼執著,又那麼……深情。
身邊的這個男人,或許是別人仰望而不可得的星光,她又如何捨得讓他成為遍鐵生鏽的隕石?錯過了他,可能再也無緣得遇蘊含包容和寵溺的愛了。
粗略算算自己靜立的時間,見他始終沉默不語,安以若孩子氣地蹙眉,轉身面對他倨傲地指責:「你這個人真是,好歹安慰我幾句吧?這個時候怎麼又沉默是金了?平時不是最能侃?」聲音輕淺凝滯,尾音緩緩散開,釋然的輕鬆淡去了似有若無的悵然嘆息。
他輸了,輸得徹底。
冰冷的淚一滴滴倒流進嘴裏,咸澀到苦。然,卻意外地帶著炙熱灼人的溫度。原來,幸福的時候,依然可以流淚,原來,眼淚的溫度竟如此變幻莫測,或冰冷,或炙熱。
良久之後,微微睜開眼望向高懸在天際的明月,皎潔而又高遠,還有一個人的眼神,深邃,暗沉,複雜,關切。
或許生命中的緣份,常常是由許多不經意促成。牧岩沒想到冷寂多年的心會再次燃燒,更無法預料這場愛戀會以如此無奈的方式拉開序幕,他覺得,可能這就是所謂的意外之外,偶然的必然。
真正疼痛的時候他就在身邊,自然看到了她的狼狽,安以若心酸欲泣,千言萬語哽在喉間,許久之後喃喃著反駁:「哪兒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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