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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我為王

作者:七月新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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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趙氏庶子 第22章 贈我緇衣

第一卷 趙氏庶子

第22章 贈我緇衣

「阿姊你知道我要前往成地做鄉宰的事情了?」趙無恤今天來,就是想和季嬴做個告別的。
「唉,你就好自為之吧,人各有志,阿姊是管不了你了。」
下宮園囿位於城邑西面,園中掘土鑿池,種木為林。已經快到冬至日了,微涼的北風掠過池林,拂人面目,極是清涼,並帶來花苑中殘留的菊花香味,獸室中的呦呦獸鳴,從燕、代、肅慎南飛過冬的白鷺和黑鶴也在此停歇。
妹妹?是指這頭雌鹿么?季嬴回過頭,見是弟弟,她的一對杏眼頓時眯成了月牙狀,撫著白色雌鹿,對著無恤笑罵道:「哪裡是什麼妹妹,她可都是要做母親的了。」
「男子未行冠禮前,是不能扎髮髻戴冠的,你也別裝少年老成了,到了成邑准叫人笑話。我知道你不喜歡兩個總角,也不喜歡垂在額頭的發鬟,所以給你做了個總發,瞧瞧看。」
晉惠公夷吾是文公重耳的哥哥,他做了晉國國君后,無視「秦晉之好」的姻親關係,數次撕毀與秦國的承諾,以怨報德。於是秦穆公憤然東征,雙方戰于韓原,惠公戰敗被俘,被秦穆公殺氣騰https://m•hetubook.com•com騰地押回秦都雍城,準備把晉惠公連同七牢一起,獻祭給昊天上帝。
似乎還不至於此吧?
媛是季嬴的貼身侍女,十五六歲年級,模樣周正。趙無恤好奇地跟著她走進內室,只見季嬴的閨房收拾得整齊典雅,散發著一股處|子的芝蘭清香。
他感動之餘,也為季嬴的心細如髮而感嘆,心想這麼好的姑娘,以後不知道會便宜誰家的混賬小子。
「下宮之中,還有誰不知道?你呀,最近半月來,性子急躁,太愛出風頭,和之前的沉默寡言完全兩樣。」
季嬴抿嘴一笑:「就你嘴甜,我還有東西要給你呢,就算是祝賀你當上一邑之宰的禮物吧。媛,你帶無恤去內室更衣。」
「你小小年紀,是從哪裡知道這麼多的!」
聽到那兩字,季嬴臉頰飛起兩片紅霞,待趙無恤靠近了后,便哄他欠下高大的身軀,隨後使勁擰住了無恤的耳朵。
季嬴將他按到一塊銅鏡對面的席上坐下,一邊用玉梳幫他整理散亂的髮髻,一邊問道:「聽說你昨日又在父親和眾家臣面前m.hetubook.com.com大出風頭,還得了樂師高、王孫期、計僑三位家師的讚賞?」
趙無恤嘿嘿一笑:「阿姊這就不知道了吧,鹿的壽命不過是二十余歲,到了三五歲,便可以交配產仔了。」
事後,季嬴聽在場的一位侍女講述了全部經過。當聽到無恤初到獵場,與仲兄起了衝突,揮鞭抽打御戎,還說出了那幾句擲地有聲的宣言時,她心中直呼痛快之餘,雙手也緊緊絞在了一起。
她高興之餘,也有些失落,為了掩飾這種莫名的情緒,索性搬到了新修的鹿苑旁居住。整日逗弄照顧白鹿,愛不釋手,彷彿將往日對弟弟的照料,轉嫁到了這生靈頭上。
無恤大概是被特許進入這裏的唯一一位男子。
他見榻上疊放著一整套男式衣物:由蠶絲織成的薄薄單衣,白色帶玄鳥紋飾的夾絮上衣,君子田獵紋案的下裳。裝飾著玉片和銀制帶鉤的腰帶,保暖的雪白羊皮裘,拉風的玄色貂皮大氅,小鹿絨打底的鞋履,細葛布織就的足衣……除了這時代還不存在的內褲,一身全套都齊了。
鹿苑裡,虞人、侍女們遠遠伺候在旁,m.hetubook.com.com著淡紅色曲裾深衣的窈窕淑女正慵懶地坐在竹席上,輕輕撫摸著身旁那頭黏人的「寵物」。
「阿姊好不講理,這明明是常識。」
然而當她擔心地站在城垣上,望見大隊人馬滿載獵物而歸時,卻赫然發現,原以為會被父親痛打一頓拖在戰車后的弟弟無恤,此時正昂首挺胸,騎馬排列在前,接受國人歡呼。
他傻呵呵地笑道:「也只有阿姊的一雙巧手,能化我這腐朽為神奇。」
無恤則笑呵呵地也不反抗,順從地任由季嬴將他揪進了鹿苑旁的屋中。
就著模糊的銅鏡,趙無恤見自己長長的頭髮被緊貼髮根,扎在一起,垂於腦後,用玄色的幘系在尾端。居然和後世的藝術家們的馬尾辮差不多,他感覺自己的逼格瞬間提高了不少。
昨天傳漏了一段,修改後pc端一直沒有更正,但手機客戶端上可以看到新的內容,錯過的讀者可以去看看,還是挺重要的內容……
「君女,無恤小君子來了。」回憶被打斷了,卻是隸妾前來通報。
話聲未末,悉悉索索的腳步聲便響了起來,「阿姊自從有了個妹妹后,我這弟弟可算和_圖_書是徹底失寵了!」
可無恤事後卻當著她的面,將那套華麗的弓矢如棄草芥般隨手一扔,轉手將一頭可愛的白色生靈交到了她的手中。說什麼能用這畜生博得阿姊一笑,才是此次冬狩最大的獎賞,季嬴則又喜又氣地啐了他一口。
唔,要不要學那晉惠公的姐姐秦穆公夫人?
趙無恤怔了一下,停住不說了,生怕秘密露餡。
而秦穆公的夫人穆姬恰好是晉惠公的姐姐,聽說丈夫要殺死弟弟。她便抱著幾個幼子女兒,身穿素稿,在雍城城垣上堆放荊棘,揚言若是不放夷吾回國,她就要隨弟弟一同去死。
季嬴將他不合形式的頭髮打撒重編。
而其中,用桃木柵欄新圍起來的那一大片土地,正是專程為了趙氏的瑰寶,那頭世間罕見的白色麋鹿而修建的。
季嬴當時真的在思量,要不也去找堆荊柴坐在上頭,在冬狩隊伍歸來時,威脅父親,要是他不放過無恤,我就……我就自縊而亡?
冬狩日那天,在聽說弟弟無恤單騎走馬去了田獵場后,季嬴揪心之餘,也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她想著無論如何,也要求父親趙鞅饒恕無恤這一次,至少,不和_圖_書要懲處太過。
「呦呦鹿鳴,食野之苹。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不許搖頭晃腦,瞧你這髮式,不倫不類,哪裡像一個將要去做宰臣的君子?」
不知為什麼,想到即便歷史被自己改變,姐姐也遲早會嫁作他人之妻,趙無恤心中竟然生出陣陣不爽來。
而當她聽到無恤獲白麋而還,在燕饗中得到了眾人稱讚,並獲得了父親親賜弓矢的至高榮譽后,她則輕撫胸口,長長地鬆了口氣,心中欣慰而自豪。
看來那日在失去母親后,呆傻驚懼而無依無靠的弟弟,已經長大成人,不必再過多擔憂了。
「若是他們罵我一聲,再誇我一句也算讚賞的話……」
季嬴一邊用美妙的聲音低聲哼唱著《小雅·鹿鳴》,一邊伸手遞上一個菓子。白色雌鹿的舌頭舔舐在她掌心,溫熱而微微發癢,癢中帶著甜澀和幸福。
無奈的秦穆公只得放了夷吾,把七牢做成燕饗招待他,而夷吾則吃干抹凈,回了晉國,沒過多久又翻臉不認人了……
當聽到無恤深入叢林,帶兩名隨從就膽敢力博黑熊,救下被困樹上的客人時,她纖細的手緊緊貼著劇烈跳動的心臟,擔心得流出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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