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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我為王

作者:七月新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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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趙氏庶子 第112章 少虡煌煌(上)

第一卷 趙氏庶子

第112章 少虡煌煌(上)

如此一來,趙無恤稍稍安心,他接過那劍,入手掂量了下重量,不算沉,連帶劍鞘,也就一公斤出頭。
在鄭重的三稽首后,她嘴角輕抿道:「下妾有罪,懇請君子饒恕。」
幹將今安在?少虡獨煌煌!
只見此劍長約兩尺半,寬約四分之一尺,脊在兩從間凹陷,從寬斜,前鍔狹,厚格呈倒凹字形,格飾錯金嵌綠松石獸面紋,圓形劍首飾雲雷紋,兩刃反射著青金的光芒。
對趙無恤的反應,薇似乎早已料到了,她笑了,笑得很凄美:「君子既然已經知道了,還敢留下妾在這院子里么?」
那個字為子靈的人,他和他的妻子,都是攪風攪雨的人物,天下聞名,趙無恤又豈能不知?
現如今,那姐弟倆人已經被遣送了回來,不待趙無恤問話,便自己跪倒在雨幕之中。
「羋姓女子,你是楚國人?」趙無恤也沒料到,薇的背景,居然離這裏那麼遠。
雪藏已久的寶劍徒然出鞘,頓時鋒芒畢露,青金色的寒光幾乎刺得他睜不開眼!
趙無恤不由得被這劍鞘獨具特色的造型吸引了注意力,看得出,它極其貴重,絕不是一般士大夫能擁有的,對薇的身世,也越發好奇了起來。
當完全抽出后,趙無恤孰視之,沉默良久后www.hetubook.com.com,才忍不住出口讚歎道:「好劍!好一把煌煌寶劍!」
晉吳鑄銅兵,火焰生冷霜。
……
割了一天的麥子,比在馬背上馳騁了百里還累,今日方知農稼之事艱難,他無力地伸手呼喚自己的騎童:「敖,快拿些清水和吃食來……」
他又見劍脊上有錯金銘文二十字。
PS:
最是龍淵怒,赤霄斬蛇邙。
大概只是男性的佔有慾在作祟吧。
劍鞘呈黑紫色,用塗了防腐漆料的皮革包裹著梓楠木料,雕刻在上的雲雷紋和饕餮紋糾纏在一起,直達劍鞘頂端。銅和錫鎏金錯銀,鑄造成了帶角龍獸的模樣,劍柄由烏絲緊緊纏繞,入手冰涼。
畢竟薇侍候了他半年有餘,這麼一個美貌的女孩天天在身邊貼身相伴,他趙無恤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心又不是石頭做的。要說一點感覺沒有,那是假的,要說喜歡?卻又不是。
「哦?」雖然早已和計僑猜測,能識文斷字,還知道「結草」這個生僻典故的薇,可能是位從小受過教育的沒落貴族淑女。但半年來,趙無恤忙這忙那的,也沒心思八卦此事,既然薇不說,他也就沒有追問,只是靜靜等待她坦白的那天。
他又不是那買櫝還www.hetubook.com•com珠的鄭國人,更想知道裏面是什麼情形。便一手拿著劍鞘,一手握劍柄,緩緩將劍抽出。
雖然,心裏可能會有一些不痛快。
瘦高的虞喜終於在暴雨降臨時回到了廄苑,他將手裡的兵刃往地上一扔,也不回居所,而是直接往乾草堆上一躺,舒服地伸了一個懶腰。
「玄鏐」和「鋪呂」為制劍的金屬材料錫銅;朕是我的自稱,先秦無論尊卑都可自稱朕,到了趙無恤的遠房親戚秦始皇時,才成了皇帝專用。
被巡視的趙兵抓住,攜帶的兵器自然是被繳械了。
薇的烏髮都被雨水淋濕,一束一束的,白皙的額頭也沾了泥土,一雙大眼睛變得更加水靈動人,惹人憐惜。
銘文的大意為:壬午這天吉日,做了這把好用的劍,做劍的原料是錫與銅。我給這把劍起了個名字,稱他為「少虡」。
「你這次與敖出邑,就是為了取劍?這劍,是從何而來?現在能否告訴我,你究竟是何人?」
當初也是姐弟兩人苦苦哀求,說舉世無親,再無去處,趙無恤才讓她們留下的。若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告知他一聲,又有何妨?若是要走,他說不定還會給予錢帛路費。
敖唯唯諾諾地答應了,想攙扶姐姐https://m•hetubook.com.com起身,薇卻不動,反倒拉著敖,一齊跪倒在雨中向趙無恤稽首;隨後起身登階,再稽首;上堂后又三稽首。
像個雕塑一般,站在一旁耳觀鼻鼻觀心的衛士穆夏,聞言后才有所動作,他緩緩走過來,恭敬地呈上了一柄帶鞘的劍。
沒看到敖的身影,卻見今日輪值,冒雨巡視成鄉外圍的井走了進來,他取下頭上的皮胄,翻轉過來,倒了一地的雨水。
五霸出七雄,湛瀘對魚腸。
可喊了半天,小騎童卻依然不見蹤影。
薇露出了羞澀的笑容:「君子,下妾就叫薇,不過,父親在世時,經常稱妾為伯羋(mi)……」
他認了半天,才輕聲念了出來:「子靈自作用劍,子孫永葆是用!」
「少虡……」趙無恤念著這生僻的名字,虡讀jù,正是劍柄上雕飾的那怪物,是一種傳說中鹿角龍首的神獸名。
而劍鋒,竟然毫髮無傷!
看著她面色蒼白,渾身還在微微顫抖的模樣,趙無恤於心不忍,聲音不由得變得柔和:「你何罪之有?」
……
薇低垂著眉眼道:「下妾的先祖早在數十年前,便離楚入晉,其名諱,就銘于劍鞘上。」
如此精美卻不失銳意的劍,不知道該有多鋒利?
春秋名劍非常多,逼格最高m.hetubook.com.com的自然是魚腸、幹將、莫邪這些兩字寶劍。但出土的實物,就「少虡」一把,而且還是在山西出土的哦,時隔兩千年,再露鋒芒,光外觀就美到哭。
他沉浸在對寶劍的驚艷中,過了一會,才想起侍女薇和她弟弟還跪在地上,連忙收劍入鞘,走過去單手攙扶起少女。
「請君子稍安,下妾前些日子見君子之劍折損,便自作主張,違了禁令出邑,想將這家傳之物取回,獻予君子。」說完,她抬起頭來,目光斜斜望去。
「這麼說來,今日她和弟弟跑出牆垣,卻是為了取這把劍?」
在鄉寺后的小院里,剛剛從府庫中歸來的趙無恤,心中也充滿了疑惑。
虞喜只得自己起身,摸著滿頭的稻草和麥殼,疑惑地說道:「那小子去哪了?」
也不知道為何,井永遠苦著臉,陰沉而緘默,他抬起眼看著虞喜道:「不必找了,你那騎童悄悄和君子的女婢出了成邑,回來時正好被我抓到,現在正跪在君子面前認錯呢!」
就在方才,井前來稟報,說是他的侍女薇和騎童敖出了牆垣,歸來時被抓了個正著。
他一時心癢,便伸手朝案幾一斬,只聽噗呲一聲,那硬木製作的案幾,連同上面的一個銅盤,都齊齊斷裂。
他頓時瞳孔一縮,想到這個家族言之鑿鑿的傳聞和圖書和詛咒后,扶著薇肩膀的手,也不由得微微鬆開了。
沒想到,卻是選了這樣一個陰霾暴雨的日子。
這態度,讓趙無恤更是困惑不解,正是收麥的緊要時刻,他們冒著雨出去做什麼?
「下妾,對君子隱瞞了身世……」
過去十多年間,他作為低賤的養馬圉人,正是在這夾雜著土腥和馬糞味道的乾草堆里睡大的。自從被君子提攜,升為兩司馬,得到了自己的居所,睡慣了軟榻,偶爾往稻草里鑽一次,也是不錯的。
季子掛劍處,王侯盡北望。
「吉日壬午,乍為元用,玄鏐鋪呂。朕余名之,謂之少虡(ju)。」
可趙無恤自覺並沒有什麼虧待她們的,甚至,他從未將薇視為隸妾,與來自下宮的良家女侍女媛一視同仁。
無論如何,事情總得問清楚,於是,他從席上站起來,冷聲道:「還在雨里獃著作甚?還不扶你姐姐進屋來避雨。」
趙無恤嘖嘖稱奇,贊道:「吾聞天下名劍,肉試則斷牛馬,金試則截盤匜(yi),當如是也!」
趙無恤低頭仔細一看,卻見被雨水徹底洗凈泥土的劍鞘上,的確還刻著一行飄逸的楚國鳥篆文字。
太阿誰倒持,巨闕爭崩狂。
難道,是要逃跑?
「任誰都有難言之隱,這哪有什麼功罪之分,你若是願意說,便說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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