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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我為王

作者:七月新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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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竊國大盜 第432章 傷寒(上)

第二卷 竊國大盜

第432章 傷寒(上)

於是趙無恤對子陽說道:「為今之計,只能盡人事,安天命,扁鵲夫子和我布置的那些舉措,除了病患者必須加以隔離,防止疫病在人群中繼續傳播這一條外,可都一一實行了?」
此時子陽憂心忡忡地說道:「如今俘虜營內已經有不少患者,甚至連軍營里、縣邑里也有不少類似癥狀,若不加以控制,大規模的疫情應該很快就會出現,而爆發點便是俘虜營!」
打仗會死人,死人一多,就會傳染疫病。齊人南下,一路留下了不少屍體,雪原一戰,雙方拋屍近五千人,趙兵又累又乏,哪有氣力全部掩埋起來?收斂了趙兵屍首,敵人的集體掩埋了一些,棄之荒野交給豺狼烏鴉吞噬的也不在少數,於是滋生疫病就不為怪。
這些齊人俘虜多日來在冰雪裡跋涉,吃不飽、穿不暖,對疾病的抵抗力極低,免疫力很差。扁鵲醫者仁心,對俘虜也一視同仁,但他帶著弟子們熬制的點葯湯分到他們頭上也只是可憐兮兮的一點,可能今天有了、明hetubook.com.com天就沒了,完全是杯水車薪,聊盡人事罷了,根本沒有什麼大的用處。
既然傷寒對人生命的威脅如此之大,那一旦流行開來,會發生怎樣的慘劇呢?商周春秋時雖然人口不算密集,還不具備跨地域傳播的必要條件,但某國或某城邑爆發傷寒的情況依舊層出不窮。
那位姑布子卿苦苦追尋,卻仍舊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子曾雲:大兵過後,必有災年。
在認真的診斷後,這個壞消息得到了證實。
而俘虜就沒這待遇了,他們都是擁擠居住在一塊兒,整個俘虜營是無數個大小窩棚和圍欄組成的,擠了五千餘人。臟、亂、擁擠,疫情怎會不爆發?
最近的一場大疫則是魯昭公十九年(公元前523年),鄭國都城流行傷寒,連幾位大夫都一一死掉,朝中空空如也。
消滅病症的最好方式,還是防範于未然。
但面對傷寒,他,乃至於趙鞅的生命也沒有任何保障可言!
這次傷寒的起因不難猜到。和圖書
樂靈子老早就對他說過:「四時皆有癘疾,春時有痟首疾,夏時有癢疥疾,秋時有瘧寒疾,冬時有嗽上氣疾。」
每次大疫病都十分嚴重,造成大量人口死亡,正所謂「兵未血刃而病死者十二三」。
其他的疾醫還未將這些情況聯繫到一起,只有經驗豐富的醫扁鵲當面容凝重了起來,因為這四個都是某種惡疾的病症!
所以,趙兵一切軍事行動都不得不暫停,先解決此事再說。趙無恤也只能硬著頭皮頂上,這兩日來不斷和扁鵲商量對策,巡查兵營和俘虜營。
對於古代的傳染病,趙無恤在前世有所耳聞,到了春秋時代就變成感同身受了,對於沒打過任何預防針的身體來說,這些疾病可謂是對他生命威脅最大的東西。所幸他生而為卿族子弟,從未缺衣少食,身體基礎很是不錯,後來還多了位出身扁鵲女弟子的未婚妻,平日四季醫藥從未斷絕,即便有小恙也很快就能好。
當聽到這句話時,趙無恤感覺自己渾身一陣寒意,就https://www•hetubook•com•com算是騎著駿馬,冒著大雪朝密密麻麻的齊軍衝鋒時,他也沒有這種感覺。
「是傷寒!」
扁鵲的弟子子陽前來迎接趙無恤,子豹貪生怕死,得知是傷寒后居然不顧自己的醫者身份,躲到了趙鞅營地附近,只願照顧大夫們的防治,不願進俘虜營。
《詩·大雅·召旻》是記述周幽王時「旻天疾威,天篤降喪;瘨我饑饉,民卒流亡」,所記便是乾旱導致的飢荒和疫災傷寒的流行。
看著眼前被驅逐出營地的病症患者,趙無恤滿懷憂慮。
傷寒最先發作的是齊人俘虜中間,一來他們經歷了長期打作戰,也許病根在夷儀就開始潛藏。經過南下長途跋涉,被切斷糧道后缺衣少食,身體變弱,疾病自然就乘虛而入了。那一日作戰,就有不少連戰鬥站不穩,矛也拿不動的人直接跪地求降。
這是趙鞅和趙無恤絕對無法接受的事情。
所謂的「寒疾」,也就是傷寒,整個中古時代都讓人聞之色變的惡疾,它是一種傳染性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熱性病,和後世的非典有些相似,就像燃盡身體一把火,病情較嚴重,死亡亦很快,正所謂「其死告以六七日之間」。
當趙無恤這幾日里第三次來到這片俘虜營時,卻見三三兩兩面黃肌瘦,衣褐骯髒的齊卒步履蹣跚地從窩棚里出來,驅趕他們的趙兵都蒙上了厚厚的葛麻口罩:這是趙無恤讓秦邑婦人連夜縫製的。
一則,打仗會消耗大量存糧,數萬人過境如同蝗蟲般破壞農田。二則,正所謂「敗績之軍,死者蔽草,屍且萬數;饑饉之歲,餓者滿道,溫氣疫癘,千戶滅門!」
趙兵全副武裝,卻仍然離這手無寸兵打幾人遠遠的,如避猛虎,趙無恤和身旁的眾人也停下了腳步,掩著口鼻,面露厭惡地看著他們。
六千余趙兵,五千余齊人俘虜,還有萬余秦邑內外民眾,即便只有兩成殞命,也有三四千人之多,到時候可能家家戴孝,戶戶慟哭了。
趙兵急著趕到秦邑過夜,所以對這五千人無法及時甄別,那些病患便將傷寒帶進了兵營里。
好在扁鵲的另https://www.hetubook•com•com外兩名弟子子陽和子越都有一顆醫者心,一人負責一片,分擔了醫扁鵲的工作負擔。
又如魯襄公九年(公元前564年)。春,宋國大火燒毀房屋后緊接著又是疫病,很可能就是傷寒。
就在前夜,對趙兵和俘虜一視同仁的扁鵲巡視時發現,俘虜營中有不少人生病了,他們或體熱、或體寒,並大多伴有體痛、嘔逆之症。
秦邑之民住得較為分散,就算同居一里之中,至少是分門別戶。趙無恤為趙兵安排的兵營也較為合理,不僅有足夠打通風,每十個營帳還有一個公用的廁所,眾人輪流打掃。
究其原因,是因為這些人都出現了相同的癥狀。
齊人俘虜集中在兩處,一個是關押連長、里有司等軍吏的營帳,在外郭區內,另一處則是普通兵卒的俘虜營,在秦邑牆垣百步之外。
甚至,俘虜們連糧食也沒法吃飽——這可是秦邑的糧,供給趙兵尚可,憑什麼再多養五千張嘴?畢竟對於這些齊人俘虜的處置之法,趙鞅麾下的家臣們還在爭論不休。
但直到前日才發覺,已經有些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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