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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我為王

作者:七月新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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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竊國大盜 第531章 投其所好

第二卷 竊國大盜

第531章 投其所好

原本殷周王室都設立了總管財政收支的「大府」,由大宰掌管九貢、九賦、九功,收取卿大夫和國人交納的財物,並把財物分撥給負責收藏以待用的各府。
樂溷和皇瑗也附議,他們每到要用錢帛時就得差人找南子討好,實在是有些不耐。
「大司寇當夫差是什麼人,乞丐?」
所謂內府外府,只是其下屬機構。
可到了春秋時期,許多機構都開始縮水裁減,比如宋國,就只保留了外府和內府兩個經濟機構。內府掌握山林水澤的收入和公室產業,為國君的私府。外府則是國庫,凡祭祀、招待賓客、會盟、出兵征伐的財物費用,以及國內公有開支,都由外府調撥。
趙無恤回憶著歷史上的夫差和親眼所見的夫差,讓兩個形象融為一體,他的貪婪,他的自負,他的囂張跋扈和婦人之仁……
她一下子不知該說什麼好,如此看來,趙無恤已經夠留情面了,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不要哽咽,問道:「趙小司寇莫不是想用財帛賄賂夫差?」
皇瑗提醒他道:「這太過於僭越了……」倒不是捨不得那幾十頭豬牛羊,而是皇瑗骨子裡比較恪守禮法。
樂溷倒是知道自己能耐不足,能打贏這場內戰全靠妹夫,所以便附和道:「理應如此!」
春秋之時,以牛、羊、豕各一為一牢,這就是這時代最高規格的禮物了。
偏殿內三人有些發怔,齊聲問道:「那要多少才夠?」
最後還是南子拍了板:「那和圖書就用超過天子規格的十牢,何如?」
趙無恤補充道:「最好再擬定一個條陳,讓此事合乎禮法。」
「我曾聽人說,吳王闔廬吃飯時不吃兩道菜,坐席不用兩層,宮室不建在高台上,器具不用奢侈的紅漆和瓷器,姑蘇城內不許造亭台樓閣,車船不用裝飾,衣服用具實用而不糜費……但太子夫差卻恰恰反其道而行之,此人極其好色,夜宿必須在樓台池沼,睡覺時必須有女色相伴……」
但圍在城門邊的吳國人和向氏兄弟,卻成了南子的心病,她清楚,若當時進城的是他們,自己的處境只會更糟。
聽到這裏,南子心中一沉,卻是想歪了:「他莫非是要讓我去以女色接近夫差,求吳人退兵?」
南子也知道自己以公女身份佔據宮廷名不正言不順,這裏遲早會迎來新主人。
……
趙無恤道:「吳國太子夫差也不是真的水潑不進,我計策就是投其所好。」
這幾日南子不敢入睡,困得不行才趴在宋公的棺槨邊打下盹,這在旁人看來是公女守喪至孝的表現,只有南子知道,她是害怕一旦入睡,宋公的冤魂會度次入夢。
卻聽趙無恤繼續說道:「夫差在外面哪怕只有一天,想得到的東西也一定要得到,珍玩之物,一定要劫掠帶走。而且此人還極其虛榮,喜歡人吹捧,所以吾等便能投其所好,就看公女舍不捨得付出代價了。」
南子悵然若失,本以為利用舊情誼,趙無恤和_圖_書會善意待她,如今卻要硬生生從她手裡奪走財權?
所以她對此很上心。
向巢瞪大了眼睛,看著來報訊的弟弟向魋。
這些廢話之後便是各式禮物了,珍玩之類的倒也不算貴重,但末尾的「徵牢九十九」則讓向巢冷汗直冒。
對方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九十九牢!?亘古未聞啊!
……
趙無恤卻不放過她:「當然有關,發放給吏臣的俸祿,發給兵卒們的賞賜,這是公家的行政之費,一般由外府來籌備。至於辦理國君喪葬,用的則是內府錢帛。如今外府失守,財帛遺失殆盡,想要讓宋國朝政維持下去,只能先從內府挪用了,還望公女能以大局為重……」
「所以要儘快讓公孫糾來商丘繼位,他不過是個十歲孺子,對我言聽計從,控制了他,我便又多了一份依仗。」
「五牢?」趙無恤笑笑不說話。
「吳國人的胃口的確很大……」樂溷掰著指頭算了會,咬了咬牙道:「那就用天子之禮的九牢!這下夫差該滿意了罷!」
樂溷和皇瑗以為然,南子也一下恍然大悟,趙無恤雖然從她手裡取了一半錢帛,卻順便將她遮遮掩掩控制內府的勾當公開化,合法化了!
「你沒有弄錯?商丘內送來了九十九牢的徵禮!?」
只要把公室收支和官府分開,南子這個做姐姐的為小堂弟管管財務,這說出去多理直氣壯啊!
人是會變的,他能在魯國廝混到如此地步,絕非心慈手軟之輩,也和_圖_書不知道還是不是兩年前那個赤子?
「瘋了,商丘里的主事之人真是瘋了,居然干出這種事情來……」
趙無恤笑道:「既然要投其所好,自然會有所花費。且請公女先將內府的財帛、金銀轉交一半給樂大司城,重新組建外府,何如?」
趙無恤還是搖頭:「還是不夠,魯國饗晉國之卿曾用上了十牢,夫差心比天高,必須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規格才能滿足他的虛榮,才能將他打發走。」
趙無恤張口索要內府的一半財帛,南子聽后心中一緊,她乘著商丘城內的混亂和權力真空控制了內府,扼住了城內財源,司馬耕等人已多次抱怨過,趙無恤對此事默默地忍了她三天,現在終於等不下去了么?
面對不同的賓客,徵牢的規格不盡相同:正所謂「饔餼七牢,侯伯之禮」,諸侯用七牢。五牢,則是卿之禮,三牢,大夫之禮。夫差作為吳國太子,理應比諸侯低一級,受五牢之禮是比較合適的。
南子坐在帷幕里說道:「我聽聞吳國太子夫差是個難相與的人,因前幾日商丘閉門不納之事而惱羞成怒,他派兵堵著四門不讓人進出,甚至連趕來憑弔先君的大夫們都被阻攔扣押,趙小司寇有讓吳人退卻的計策?是什麼計策?」
輾轉反側細細思索過往,她也是怕了,先前算計樂大心,就因為手中沒有自己的力量,一旦對方發動政變,她竟像個無力的嬰兒一樣只能束手就擒。吸取過去的教訓,在宋公死後和*圖*書,南子便處心積慮地謀取權勢,她成功控制了無主的宮廷,成了公室代言人,甚至有權參与擇立新君的大事。
「這與退敵之策有關?」她想轉移話題。
皇瑗很是憂鬱:「早在前日,我便讓人帶著禮物去犒軍,夫差卻不接受,將禮物統統扔了,將使者斷髮紋面趕了回來,非得吾等開門賠罪才行。」
你果然變了,當真要將我身上防身的武器卸得一乾二淨不成?
向巢接過一看,上面滿是溢美之詞,誇夫差英明神武,誇吳國是患難友邦,誇他為宋國叛黨平定立了大功,但如今宋國新遭變亂,城內一團糟,開門迎客招待不周恐怕讓太子你笑話,不如去鴻口紮營幾日,待商丘稍穩后再來不遲。全文文采飛揚,看得出是用了心遣詞造句的,也不知道是讓哪個機靈的筆吏寫的……
趙無恤笑道:「起碼得九十九牢!」
「沒有錯,這是禮單的副本,請大兄過目……」向魋滿頭大汗,將一塊寫滿小字的上好絹帛遞給哥哥,他方才也是被上面的內容震驚了。
經歷宋國大亂后,南子看透了世事,對除她以外的人產生了嚴重的信任危機,即便對趙無恤也有深深的猜疑。畢竟兩人雖然有交情,其實只是兩年前的一面之緣,在黃堂里說了些半真半假的約定,事後寫一些真假摻半的信件而已。
皇瑗和樂溷對視了一眼:「那便只有獻上五牢之禮了……」
趙無恤道:「夫差眼高於頂,一般的財帛只怕不能讓他動心,更何和-圖-書況向氏二卿為了靠他入城,肯定會在旁慫恿,所以必須是尊禮、重禮才行。」
南子咬牙切齒地問道:「什麼代價?趙小司寇但說無妨。」若趙無恤也是和她父親一樣的人,為了眼前利益要南子去獻身,她必定會大失所望。
見他答應了,皇瑗獨木難支,也只能同意,心裏覺得怪怪的,怎麼感覺趙無恤這個外人反倒像是宋國真正的執政?
「內府?」南子眨眨眼,這倒是她未曾想到的。
皇瑗和樂溷愕然,不過他們哪裡有趙無恤了解夫差啊。
「投其所好?」
趙無恤不屑地說道:「就算僭越了,周天子也不會派人來責問,還是將吳國人打發了要緊,不過九牢仍嫌不夠!」
向巢將那絹帛狠狠揉成一團扔到一邊,好讓自己的心情冷靜一下,隨即追問弟弟道:「吳國太子什麼反應?」
但南子已有自知之明,她掌握的力量就如同建在沙丘上的堡壘,沒有趙無恤和司城樂氏、皇氏的默許便會轟然倒塌,南子將再度淪為政治工具和男人們的玩物。
「那用諸侯之禮的七牢?」皇瑗又試探著問道。
南子一時間心灰意冷,只能聽之任之,卻又聽趙無恤說道:「還望公女勿怪,宋國百廢待興,一切都得有規矩,此番從內府挪用的錢帛,待來年稅賦收上后自當歸還。我聽聞宋國內府職官有許多空缺,即便公孫糾繼位,他年紀小小也無法控制局面,未免受人欺瞞,我的想法是,不如讓公女繼續掌管內府,二位卿士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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