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至此，結婚準備工作才算告一段落。

納徵，也就是男家向女家致送聘禮，相當於後世的訂婚儀式。聘禮倒不用花太多心思，只需要準備形式化的幣帛，一般為黑色或淺絳色的綢五匹，鹿皮兩張。

「代價是什麼？莒國想要什麼？」

……

說起越國，趙無恤又想起三人，那便是興越三傑：計然、范蠡和文種！

趙無恤一邊說著，一邊想起那些冗長的婚前程序，不由頭大無比。他前世沒結過婚，卻也知道這不容易，回到春秋後，更為這時代繁瑣的禮俗咋舌。

子貢猶豫了一會道：「讓齊國失去莒國的策應本是好事，但若吳國攻莒，魯國真的要與吳為敵么？恐怕有些力不能及罷。」

這之後，還得做完「納徵」和「請期」兩項。

無恤頷首道：「這對莒國有利無害，他們自然會答應。」

趙無恤卻一點不擔心，他道：「吳國只是我用來嚇唬莒子的虎影，吳人雖然看似可怕，但其國力有限，西與楚國爭陳、蔡，南有越國擊其後，根本無力北上。上次宋之亂，夫差只帶了一師之眾前來就是明證。吳國如今的戰略方向是滅越，但越人勇悍，若不出我所料，至少六七年內，吳國的精力會集中在越國身上，不足為慮也。」

「果然不出主君所料，莒君見了其叔庚輿的首級后大喜，相信了吾等的誠意，願意與魯國簽訂密約。」

他將手中那張帛書獻到趙無恤案前展開，指點著上和-圖-書面的條款說道：「首先，魯國與莒國秘密訂約，若吳國侵莒，魯國要給予支援。若魯國與齊國開戰，莒國會假裝助齊，實則兩不相幫……」

陳定國是親眼看著趙無恤崛起於東方的，也很清楚司城樂氏能有今天，靠的是誰的支持。他兄長陳寅多次交待過他，兩家關係一定要維持好，依靠的手段自然是聯姻。近來外間有傳聞說，大將軍的妾氏有孕，他很快就要有一位子嗣了，雖然是男是女也要出生后才能確定，但對君女的地位也是一種威脅。

子貢道：「莒君想以此地換穆棱關以南的地方，被臣拒絕了。」

……

這些事情趙無恤不能自己做主，都得聽老爹趙鞅的。於是乎媒人和使者在商丘—曲阜—溫縣—晉陽之間來回跑，一不小心半年就過去了，總算辦完了前三件事。

趙無恤卻搖了搖頭，指出了子貢的一個錯誤：「煮鹽？不，煮鹽成本太高，不值得如此做。」

所以趙無恤與君女早點成婚，他們才能早點安心。

他微微沉吟后道：「家主讓我來問，陪嫁的媵，是大將軍自選，還是讓樂氏選？」

「要到明年春天！？」陳定國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這豈不是意味著，還得再拖上七八個月？趙氏究竟在想些什麼，這種事情豈不是越早越好？

趙無恤一笑：「當然是曬鹽！」

「必須有。」陳定國很嚴肅，卿大夫及諸侯娶嫁必有媵妾，這是千百年來ｈｅｔｕｂｏok•cｏｍ•com的規矩。

他繼續問道：「我最想要的出海口，子貢為我賺來沒？」

「故莒君便退而求其次，要求魯國以莒父城交換。」

他又興緻勃勃地問起重點：「那片魚鹽之地地勢如何，交通如何？」

陳定國想了想也有道理，兄長陳寅在他臨行前曾囑咐他，一切都由著趙氏安排。樂氏需要趙氏，能有這樣的姻親在外扶持，不但與有榮焉，而且也能確保正卿之位永固。

無恤沉吟后道：「婚期定在明年，春以為期……」

子貢指著密約里附帶的地圖：「然，紀障城以南的三十里魚鹽之地，從此便是主君的湯沐邑了！」

他誠懇地說道：「能娶到靈子是我的福氣，必須以最莊重的禮儀對待，只望子明能夠理解，靈子能夠理解。」

「必須有媵么？」趙無恤沉默半響后問道。

於是他便說道：「婚期之事自然是由男方確定，大將軍派使者去送完聘禮后告知家主即可，女方不會置喙。但除此之外，還有一事……」

趙無恤眨了眨眼，決定過些天派幾個天道教的巫祝，以遊歷的名義去楚國忽悠下那些虔誠的鬼神信徒，順便尋覓尋覓這幾位人才。

而請期，則男家派使者向女家告知選擇好的結婚曰期，在女方家長笑納聘禮后便能定下婚期，女子正式待嫁閨中，等著新郎來親迎。

無恤笑了笑：「子貢辛苦了，不知何賀之有？」

無恤道：「拒絕的好！那可和圖書是魯國掐斷齊莒陸路交通的險要之地，我甚至特地讓那裡的東地大夫遷走，改由幕府僚吏守備，豈能說給就給？」

趙無恤掃了一眼地圖：「莒父城是二十多年前莒國大夫帶著投奔過來的，離莒都甚近，只隔著一條山脈，何況裏面還有莒國公族的陵墓，能換回此邑，莒子便能安心不少。我短期內不會謀莒，與他們各取所需，這是個公平的買賣，給他們就是！」

子貢笑道：「很多。」

子貢高興地憧憬著未來：「莒國雖然會遷走那一帶的民眾，但魯國有的是人，只需要花上一年半載，便能把那三十裏海魚鹽之地圈成一個外有籬笆、崗哨，內有煮鹽作坊的臨海小邑，魯國便再無缺鹽之虞了！」

子貢疑惑地問道：「齊國、吳國的海鹽也是煮的，除卻此法，還能如何得到鹽？」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先秦時期的人們因為重視婚姻，把締結雙方的婚姻關係看的十分嚴肅。因此，逐漸形成了一整套有著固定的儀節和莊重的形式的婚姻禮儀，稱之為「士昏禮」。

子貢思索了一會點了點頭：「的確如此……」

陳定國離開時，子貢正好從側面繞進來，兩人相對見禮，陳定國不敢怠慢，既能在側室旁聽，子貢在趙氏家臣中的地位之高不言自明，方才的談話，都被他盡收耳底了吧？

無恤這麼篤定是有依據的，沒記錯的話，老吳王闔閭很快就要死於伐越之戰了，這之後夫差和圖書上位，為了報父仇，和勾踐開始了一對cp的相愛相殺。他這隻來自後世的小蝴蝶雖然讓晉、魯、宋的歷史面目全非，但並未影響到吳越之爭，只希望越王勾踐能發揮歷史上的韌性，好好磨一磨吳國人。

「且容我想想罷。」趙無恤有些頭疼，這時代結個婚真是麻煩。他讓陳定國先下去，反正準備派去宋國送聘禮的使者正是子貢，他應該就在側室里旁聽呢，也不知莒國的事情處理得怎樣了。

趙無恤對此很滿意，莒子的主意他當然知道，就是要讓魯國在那裡設據點，擋在他們和吳國中間。不過趙無恤卻不擔心吳國，吳人在淮北、鍾吾的統治十分薄弱，甚至有不少魯國東地農民越過邊境，跑去那邊開荒種稻，吳人領主卻一無所知的。

無恤問：「莒國願意付出多少？」

子貢上堂后趨行到趙無恤案幾下十步外，見了一禮，又繼續前進到三步內的坐席上坐定，一鞠到底：「恭賀主君。」

「不知大將軍將婚期定在何月何日？」樂氏派來的家臣陳定國殷切地問道。

所謂媵妾，是春秋戰國的一項婚姻制度，也就是在新娘嫁人時，還要陪嫁與她同姓的女子。這樣嫁過去的前者就是妻，後者便是媵妾了。媵妾的地位要比妾高很多，有正式的身份，可以出席正式的宴會等等。

「此地位於紀障城以南，莒吳邊界以北，地勢平坦，面朝東海，廣三十里，寬十里。兩國在那一帶人煙稀少，無ｗｗw.ｈｅtuｂｏoｋ•ｃoｍ•cｏｍ城郭都邑，卻有道路直達魯國東地，所產的魚鹽一日之內便能入魯！」

《衛風》有曰：匪我愆期，子無良媒。將子無怒，秋以為期……爾卜爾筮，體無咎言。以爾車來，以我賄遷。

去年在宋國，與疑似計然的漁夫驚鴻一見，開春后后無恤又差人多次去尋訪，卻總是不得其蹤跡，傳聞是去楚國雲遊了。至於范蠡、文種，這兩人正是不得志的楚人，也不知道去投靠越國沒？

子貢道：「不但與樂氏淑女的婚期定下，而且莒國之事也不費刀兵便取得大捷，此可謂雙喜臨門！」

「早在今年一月初，樂伯的三年之喪結束后，我父便請宋國皇氏為媒人，去向樂氏納采，問過靈子的閨名和生辰八字后報歸報。我父又在溫縣的招數祖廟卜問婚事吉凶，得到了上上大吉之兆，這才派使者向樂氏報喜……」

需要擔心的是齊國人，不過據說近來齊侯正在生病，齊國諸卿的精力全在保住夷儀和衛國上，對宋、魯發生的劇變都興緻缺缺，更不用說莒國這邊角旮旯里的小事了。

無恤解釋道：「是這樣，我父在請史墨、史趙兩位博學的先生推算吉凶后，認為三月初十為良辰吉日，於是便定了下來……而且成婚的地點不會選在魯國，我父打算讓我歸晉，在溫縣的趙氏祖廟，當著列祖列宗的面成婚。」

這首詩講的就是從找媒人納采，一直到納吉、請期、親迎的一系列婚禮程序，這還只是平民的，貴族的更為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