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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我為王

作者:七月新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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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列為諸侯 第907章 道、勢、術

第四卷 列為諸侯

第907章 道、勢、術

……
「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強天下……」
隨著七郡一都的設置,內部官職改革接近尾聲,平準均輸的推行,趙氏已經從政治和經濟上完成了中央集權。接下來,只需要再穩定一下趙氏霸權秩序下的各國,讓晉魯走上一體化的進程,就可以著手進行混一中原的戰爭了。
因為任何一個雄才大略,想要有所作為的君王,都不會以黃老為國策的。
其餘倆人的名額已定下,還剩一個,趙無恤想著最好要有臨漳學宮背景,而且聰明好學。因為這些帶在身邊的近侍文秘,也是卓拔為趙氏重臣的一條捷徑,他的選擇,要讓在臨漳學宮裡的士人看到希望,畢竟進入學宮之時,他們都和趙氏簽了「賣身契」的……
天天這麼勞累,也不是個辦法啊。
在這種情形下,趙無恤擴建軍隊還來不及,又豈能聽從任章那一套,搞什麼「罷兵」「不爭」呢?
可惜作為守藏室小吏,曾視為明君之選的王子朝也在奪位之戰中失敗,老子終究無法左右時局。但他由「道」出發,推演出「柔和_圖_書弱」、「不爭」的人格,又由「柔弱」、「不爭」導引出的反戰思想,並在當世盪起了經久不息的人文精神的漣漪,而任章,就是這些漣漪中的一環。
他憐惜國財民力,對趙無恤痛陳戰爭之禍:「師之所處,荊棘生焉。大軍之後,必有凶年。」
究其根源,還是老子本人,他生於亂世,耳聞馬亂,目睹兵荒,對戰爭極其厭惡,所以一生好生惡殺,反對君王屢肇兵端。
但恰逢大爭之世,列國爭衡不進則退,道家這套反戰主張就有點不適時宜了。道家本來就是小國寡民,地方自治那一套,與趙無恤力圖化家為國,打造的君主集權南轅北轍。
據趙無恤所知,道家之徒,天生反戰,後來的黃老學派更是將這一思想發揮到了極致,一切戰爭,在他們眼中都是罪惡的!
「看來是時候再招幾位為我篩選文書的近臣筆吏了……」
但任章這件事讓他有所警覺,因為趙氏內部愜意于安樂,開始對戰爭消極的人,並不在少數啊。所幸多數貴族大夫想要獲和-圖-書取榮耀,下層的兵卒庶民則想得到財富和土地,只要把控好賞賜的度和量,這些人的慾望永遠無法滿足,戰爭的呼聲,就會永不衰竭。
所以,他用人是不拘一格的,當世的各種學說:巫、史、儒、名法、公輸、管子、道家,甚至是齊國術士,只要是能有裨益於這些策略的流派,他都會選擇性地使用。
「以道御兵,人主方能至於王道?」趙無恤無奈地搖了搖頭,在讀完魯班那份詳略無比的奏疏后,再看任章這一份,就感覺滿是虛妄之詞,他有些興緻缺缺了。
隨著項橐去做監察御史,趙無恤身邊的近臣出現了空缺,他也曾考慮過用任章,但任章已經把趙氏內部強大的主戰派得罪了個遍,無法引為近臣……此人的性格,和漢武帝時的道家汲黯頗為相似。加上他的思想與趙氏國策不符,所以趙無恤已經在心中將其悄悄劃去了。
將任章的奏疏扔到一邊,案几上的燈燭又下去了一截,已經開始打瞌睡的宮裝女婢連忙過來添油更換,趙無恤隨她們擺https://www.hetubook•com.com弄,他自己則嗅著樂靈子配置的醒神熏香,閉目養神。
他反對窮兵黷武,藐視兇器利刃,痛斥攻城略地,詛咒塗炭生靈的行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矣。」
「卜商,字子夏?」
當然了,其實對外獲取土地,顛覆別國政權的方法,也不單單戰爭一種。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若權謀與外交能解決的事情,趙無恤也不會動用武力。
雖然趙無恤把任章提出的反戰請求扔到一邊,但他老師姑布子卿獻上的「人君南面之術」,倒是可以好好學學,對趙無恤而言,這才是道家最有價值的東西呢!
他珍愛和平生活,勸誡趙無恤息兵:「臣聞天下有道,卻走馬以糞,天下無道,戎馬生於郊。禍莫大於不知足;咎莫大於欲得。」
聽說秦始皇每天要批閱一百二十斤的奏章,因為是用竹簡寫成,所以大概20到30萬字之間,閱讀量已經極其恐怖。
比如尊王攘夷,比如九州同源,比如君權神授,比如法的精神,比如分久必合……
他想m.hetubook.com.com了想后,在奏疏上寫下了一番勉勵之詞,讓任章知道,君主已經吸取了他的意見,會加以考慮的,你以後要再接再厲,繼續保持進諫。但實際上,趙無恤卻會將他調離中樞,遠離決策圈,去地方上安民和財,無為而治去吧……
於是他只能考慮新的人選,共需要三人,趙無恤已經想好了,一名大夫子弟,一名士人,一名黎庶,讓各階層都無話可說。
趙無恤根據自己多年經驗,結合姑布子卿獻上的人君南面之術,知道「善為君者,勞于論人,而逸于治事」。他有自知之明,為君者並不需要大事小事都事必躬親,而是要善於任用下屬為自己分擔任務。
任章在奏疏里所言,無非還是老子那一套,但也加入了自己的一些東西。
以勢養道,以術謀勢。有道無持,道乃虛空,有恃無道,其恃也忽。
趙無恤需要的,是能幫助他實現目標的東西。
等明年開春后,正好在衛國試一試伐謀、伐交的效果。
趙無恤算了算,自己每天大概要批六七萬字,比秦始皇差遠了,又因為各郡縣奏章統一採用https://www.hetubook.com.com輕便的竹紙,所以讀書批閱不再是體力活。不過隨著趙氏疆域日漸廣闊,官僚機構日益增加,趙無恤日常需要處理的事務也開始遞增,每天都要忙碌到入夜。
任章還是沒融匯貫通啊,他忘了,老子之學里不僅有反戰,還有道、勢、術。
總之一句話,就是請求趙無恤息兵,不要年年打仗,多把精力用在改善民生上,攻城利器的製造,差不多就得了。這之後,任章又闡明了自己的理念。
想來黃老學派只能在漢初民生凋敝,天下急需和平時興盛一時,稍後便被歷史淘汰,也有其道理吧。
趙無恤只掃了一眼,目光就被其中一個吸引住了。
其實學宮大祭酒萇弘已經將幾個人選遞上來了,就壓在奏疏下面,只是一個小紙條,寫了三人人選的名、字。
任章的想法是好的,他覺得趙氏已的領土已經足夠廣闊,民眾已經足夠多了,與其一味對外動兵,還不如好好開發荒野,養育人民,何必與別國為難,讓百姓流血呢?他獻計讓韓鄭為了成皋而大打出手,未嘗沒有讓趙氏周邊鄰居忙於戰亂,而趙氏自安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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