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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我為王

作者:七月新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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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列為諸侯 第993章 鳴條

第四卷 列為諸侯

第993章 鳴條

年輕的伍林掀開營帳走進來,在趙無恤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無恤便點了點頭,讓他將營外的黑衣帶進來。
「半個時辰前傳來的消息,秦國河西之兵已全滅,河西再無敵軍,秦人在渭南也僅剩五千軍隊,另外桃林塞也有五千,若是河東秦軍也全軍覆沒,那秦國的大半兵卒將不復存在。在蒲坂大捷后,代郡和上郡騎兵分為數隊游弋河西,準備攻城略地……」
河東地區歷史悠久,是華夏的主要發源地,也是這個文明的搖籃,上古堯舜禹時代都城皆在河東,黃土之下不知掩埋著多少古老的遺迹,故邁步河東,趙無恤分外能感受到歷史的重量。
「甲胄在身不必行禮。」趙無恤讓眾人免禮,掃視眾將,目光停留在陽虎身上。
「啊!」
費昌也去夏歸商,憑藉自己家族擅長駕馭馬匹的特長,作為商湯的御者,在鳴條決戰里,幫助商湯大敗夏桀,戰後因商湯「爾尚輔予一人,致天之罰,予其大賚汝」的承諾,費昌有功受賞,從此嬴姓世代作為殷商的重臣甚至諸侯,極受恩寵。
夏商周晉魏,一切都已成過眼煙雲,河東將迎來趙氏統治的時代。
「從河東去秦國,一共有三大渡口,龍門、蒲坂、風陵渡。其中龍hetubook.com.com門已被代郡新稚狗部控制,少梁也在上郡步卒的進攻下岌岌可危。而蒲坂被穆夏大軍圍攻,也指日可下,唯獨這風陵渡……」
眾將凜然領命道:「唯!」
比起之前在東陽練兵的懶洋洋,陽虎這次精神好了許多,或許是因為重回戰陣,與秦魏鄭齊角逐讓他興奮,或許是趙無恤代晉之心已昭然若揭,又給他進一步往上爬,做開國功臣的渴望。
「伊尹相湯伐桀,升自陑,遂與桀戰于鳴條之野,作《湯誓》。」
只有孫武料對了,這老頭真是廟算無敵。
帳內立刻響起了意味不同的聲音,但相同的是,大家心裏是驚訝的,因為說實話,楚國的出場並不在他們意料之內,甚至在廟算時大家都認為,這種可能性也很小。
急報裝載竹筒里,上面的刺紋是「十萬火急」的最高優先順序,打開以後,趙無恤粗略一看,眉頭一皺,又回頭細細讀了一遍,這才卷了起來。
但無恤失算的是,秦人和魏軍沒有像他希望的那樣去蒲坂渡河,然後一頭撞進自己的圈套里。據斥候傳來的消息稱,秦魏聯軍突然轉而向南,繞過中條山,去了魏氏最初的封邑魏邑,在那裡與鄭軍殘部匯合。
他轉而問和圖書道:「現在河西形勢如何?可有新消息傳來?」
營內的將領們都在看著他,等待主君宣布這個消息,看他平靜的樣子,應該不是什麼壞消息吧。
現在,楚國的的確確出兵了,而且還不是偏師的小打小鬧。
其中安邑這一帶便是夏墟,又被稱為禹城,至今尚有千年前的城垣殘跡。所以在春秋時代,夏朝是正兒八經的信史,是不容置疑的,不必搞什麼夏商周斷代工程來費勁證明。臨漳學宮那邊正在破解夏代留下的一些銘文和甲骨,這些隻言片語一定要好好保存下來流傳後世。
……
而且嬴姓趙氏的興起,也與鳴條這地方息息相關。
趙無恤聽完他們的分析后,掀開營帳邁步入內,眾將連忙下拜。
無恤道:「河西已是我囊中之物,不必急於一時,讓虞喜和郵成至少派出五千騎兵渡過渭水,向風陵渡、桃林塞一帶包抄。此外,也讓穆夏儘快結束蒲坂戰事,若是敵軍抵抗頑強,就不要理會,直接帶大軍進逼羈馬……此外河外那邊,也要催促韓氏和柳下跖加緊進攻桃林塞,三軍合圍,既然秦魏避開了蒲坂,那決戰就只能在風陵渡進行!」
直到早上烈火才稍微弱了一點,但這座歷史悠久的古城也就和_圖_書此化為一片廢墟。趙軍後續部隊撲滅火焰后,從這堆焦黑的殘垣斷壁間也找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了,只剩下一些沒有跟魏軍離開的安邑百姓獃獃地看著眼前這一切。
烈火焚城並沒能阻止趙軍太久,趙無恤雖然才從曲沃移駕至此,但他的前鋒部隊已經追到鹽池附近了。
卻見趙無恤舉起這張來自河外的紙條,說道:「楚國出援秦軍,大軍已至伊洛,兵臨陸渾城。」
縱馬于鳴條之野上,趙無恤感慨良多。
「嘿……」
濃煙滾滾,在數裡外依然能聞到空氣中的焦臭味,安邑城的大火已經燒了一天一夜。
「陽司馬的擔心不無道理,風陵渡的確是河東這張網唯一的出口。」
從蝗災肆虐河東,魏曼多不顧百姓死活,鎮壓入城爭搶糧食的鹽工后,魏地的百姓和魏氏已經有點離心離德了,只有吃著魏氏飯的武卒依舊效忠。如今趙無恤還得感謝安邑這把火,只要他向當地百姓大肆宣傳這是魏氏自己放的,魏氏過去一百多年的德政便全燒沒了。
是為「鳴條」。
初夏的南風從河東平原上吹拂而過,穿過安邑城外的桑樹林,使得綠意正盛的枝條指因風吹而拂動,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
是夜,趙無恤在羽林軍護送下和-圖-書趕到位於鹽池附近的趙軍行營時,河內、東陽等郡的將吏正在裏面討論戰局。
風塵僕僕的黑衣暗衛下拜稽首,向趙無恤遞上了一份急報。
他們沒去蒲坂渡口,他們的目標是魏邑南邊的風陵渡!
卻聽被雪藏多年,略顯老態的陽虎分析道:「風陵渡以北不遠處便是羈馬邑,此邑尚在魏氏控制之下。而南岸則是桃林塞,秦人在此修築了函谷關,幾年前韓魏聯軍就沒將這處險隘打下來,今年開春秦軍就是通過這裏進入河外的。」
「風陵渡雖然不如蒲坂,但也足以讓秦魏渡河,倘若他們在我軍趕到前逃到桃林塞,再撤退到渭南,就不好辦了……」這則是河內軍的宋人漆萬在說話,此戰關係到趙氏的包圍能不能完美實現。
三天後,安邑城郊。
無恤看上去的確很平靜,但他內心卻有一絲激蕩和波瀾,就好像南風拂過河東大地,讓郊外的桑林枝葉輕輕拂動時,發出的微鳴……
魏駒和子虎已經做出不與趙軍糾纏,只管後撤的決定,便果斷撤離,但他們留下斷後的死士在與趙軍攻城部隊拉鋸的過程中,不知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竟在城內放火,火勢在南風助陣下越來越大,最後成了這般模樣。
「歷史真是太會開玩笑了。」趙hetubook•com•com無恤大搖其頭,不理會一些家臣幕僚用商湯伐桀來類比他反攻秦、魏聯軍的阿諛之言,將目光轉向幾裡外的安邑城。
眾將再次看向趙無恤,想聽聽他的看法,以及既定戰略是否需要進行改動。
只可惜無論夏、商都已經湮滅,宗周秩序也支離破碎,中原提前進入諸侯爭強兼并的時代。而嬴姓的一對子孫趙氏和秦國,竟也在祖先曾奮戰過的河東同室操戈。
「柳下軍將正與韓氏進攻桃林,若不能咬住敵人尾巴,那就要搶先佔領南岸才行。」
傳說嬴姓的始祖伯益生子二人:長子為大廉,開創了鳥俗氏;次子為若木,開創了費氏,他們的部落或在中國,或在夷狄,在中國的就必須服從於夏后的統治。若木之後不知過了幾代人,傳到其玄孫費昌時,正值夏的末代君主夏桀,桀文武雙全,但荒淫無度,暴虐無道,所以許多部落都背叛了他。
話音剛落,門外便有新的情報傳來。
「二三子,這意味著吾等的強敵,又多了一個!」趙無恤強調道:「因為這一次,是楚王親征!」
其中有一條,就是夏的卜官為鳴條之戰的吉凶請示上天,他最終沒有寫下占卜的結果,大概是因為戰場上塵埃落定,或許是這位卜官自己也捲入戰亂里了。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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