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春秋我為王

作者:七月新番
春秋我為王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五卷 鼎之輕重 第1134章 但使龍城飛將在

第五卷 鼎之輕重

第1134章 但使龍城飛將在

見眾人面色有異,新稚狗割開了自己胸口的皮膚,讓血滲出來,手持虞喜的虎符和旗幟,當眾發誓道:「屠何乃青熊的子孫,與東胡世代仇敵,何況我已為君侯效力十余年,已視自己為趙人,而非僅僅是屠何人,此番大軍困頓於此,缺衣少食,歸程近千里,還要隨時提防東胡人襲擾,還望二三子能信賴我,同舟共濟,共度難關!」
這個提議引發了功勛集團的劇烈不滿,因為虞喜之死而悲傷不已的田賁更是怒不可數,說虞喜此次出兵有過失,但結合以往,依然功大於過。
十月初,隨著一個巨大的火堆在饒樂水河畔點燃,趙軍在新稚狗的帶領下,開始撤退返回。
但是,最早也得等到明年春天,上郡的騎兵才能北上,在這之前,代郡將在胡馬驚擾下,渡過一個嚴酷的寒冬!儘管代郡騎兵主力得到了保全,但士氣已經大受打擊,更何況,蠢蠢欲動的,還不止是東胡,之前被趙國役使的代、無終、樓煩、屠何等草原部落也在蠢蠢欲動。
於是一路下來,趙騎的死傷竟還在可接受範圍內,五千騎,一人雙馬出塞,大概有四千騎連人帶馬回到代郡。
原來,今年入秋後,追逐水草而遷徙的東胡人開始進入燕、代以北,劫掠附庸于趙國的草原部落,但當他們惡向膽邊生,試圖越過屠何,深入代郡進行殺掠時,卻遭到了趙軍的痛擊!
於是虞喜在擊退來犯之敵後,便帶著兩千五百趙騎,又徵召屠何、無終、代各部騎兵兩千五百人,毅然出張垣塞(張家口)尋找東胡主力!力求畢其功於一役!
交代完後事后不久,虞喜便逝去了,這位趙國諸https://m.hetubook.com.com將里最早追隨趙無恤的圉人之子,以輕騎狂飆聞、奇襲冒險名天下,然而善泳者溺於水,威風了二十年,卻在茫茫草原上翻了車……
他搖了搖頭,說道:「這是東胡人的下的毒咒啊……」
只可惜,依然有千餘人,近三千匹馬折損在了歸途上,而失去虞喜這位「龍城飛將」,更是整個趙國的巨大損失。
「夫子,怎麼辦?」
連續兩個疑問,道出了趙無恤對北方局勢的焦慮,新稚狗雖然立下了大功,但他屠何狄將的身份註定得不到代郡趙軍完全的信任。除卻虞喜之外,趙無恤無法想象,還有誰能贏得代北夏、狄的共同敬畏,撐起北疆的大局……
「赤山處自然有數不盡的牛羊犬馬待吾等去擷取,當年本將滅代,不也是千里奔襲,建立奇功么?」虞喜現在已經進退兩難,他一意孤行的率軍疾馳,諸將無奈,只得隨行。
在祭文的最後,趙無恤感慨道:「寡人獨立狂雪,思接千載。感將軍烈事,悵然淚下。」
然而他再度撲了個空。
趙侯八年九月底,時值仲秋,代郡以北數百裡外的燕山北麓草原上,一支龐大的騎兵正在此安營紮寨。塞外的夜晚已有寒意,經歷多日行軍的將士們卻不能夠踏實地睡上一覺,而是神情警惕地巡夜。他們已經離開了熟悉的土地,深入草原后,才知道其廣袤無邊,周邊的黑暗似乎預示著前途的未知,更別說這幾天經歷了那樣的事情……
念及此事,趙無恤不由心生感慨,再度嘆息道:「悲呼,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燕山!將軍英魂已逝,安https://www.hetubook.com.com得猛士為寡人守邊乎?安得猛士為寡人守邊乎?」
「有功必賞,有過必罰。」然而趙無恤雖然同樣悲切,但依舊支持了鄧析的提議,將虞喜「執圭」的爵位降至公大夫,其子嗣僅能繼承一個「官大夫」的爵位,並失去了封地和戶稅。
趙無恤的悲傷並非偽裝和掩飾,二十多年的君臣情誼可不是一紙祭文能表達的,在為虞喜的死唏噓流淚之餘,他也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但也有敏感的兵士察覺到了水裡的怪味,將其告知軍中的靈鵲醫者,然而等醫者前來阻止時,已經來不及了,前軍千餘人已經喝了河裡的水……
大理鄧析建議按照軍法,追責虞喜「冒進,喪師」之國,剝奪他後代的一切爵位、鄉邑。倒是新稚狗保全了趙騎主力,值得嘉獎,當任命其為代郡司馬。
然而事情已經越來越不對勁了。
……
最大的帳篷內,望著在擔架上奄奄一息的將軍,靈鵲醫者面色蒼白地對授業恩師悄聲說道。
這個時候,存謹慎態度的眾將開始勸說虞喜不如停下腳步,探清敵軍虛實后再出兵追擊。但一心立功封為縣君,讓自己家族也成為董、郵一樣的世勛之家的虞喜卻拒不採納,堅持以那東胡首領為鄉導,直搗東胡王可能會在的位置。
原來,東胡人為了與趙軍周旋,便把得瘟疫而死的動物丟到水源里,喝了這些不幹凈的水,趙軍自然就生了病,至少有五六百人病倒,其中兩百人的病症和虞喜一樣嚴重!
趙軍就這樣在草原上走了半個月,卻連東胡人的影子都沒有找到,甚至連飲水都有些困難了,在和_圖_書抵達饒樂水(西拉木倫河)上游時,終於見到水源的趙騎大喜過望,不僅趴下來就喝,還將皮囊水壺裝滿了水。
屋漏偏早連夜雨,十二月,有新的壞消息傳來:代郡以西樓煩反,舉兵三千,犯馬邑……
「一定是東胡人將牛羊都趕著往北去了。」新稚狗猜測,這是極其不利的消息,因為趙軍的糧食已經損耗得差不多了。
在之後的追擊中,他果然找到了東胡部落的尾巴,不過主力依然不見蹤跡,而且胡人每戰都敗退而去,隨著這場追擊戰的進行,趙軍已經離代郡越來越遠,開始深入東胡的腹地,距離赤山也不遠了。
「痢疾!?」新稚狗和眾將吏頓時大驚,這種腸胃感染引發的疾病主要集中在炎熱的南方,草原上並不算多,好好的怎麼會得這種惡疾?
「若是在鄴城,還有辦法,但此地遠離郡縣,缺醫少葯,光靠著臨時收集的蒿葉、櫟皮等草藥,只怕,只怕無法根治,只能盡人事,安天命了……」
「看來,寡人不得不親征代北了!」
屠何人新稚狗當即勸諫道:「將軍輕信俘虜之言,孤軍深入,敵軍又不斷示弱引誘,再前進必然陷於不利的境地,不如暫時退卻,全師而還,等來年春天再戰。」
他還對一起前來祭祀的穆夏、田賁等人告誡道:「汝等若辱師戰敗,死於域外,寡人一樣會追究罪責,但也會像今日一般,為汝等守靈!」
虞喜在彌留之際時,對自己的冒進極其後悔,他拉著副將新稚狗的手,對他囑咐道:「我有負君侯之命,未能報償君恩,陷眾將士于險地,罪該萬死,我死之後,馬革裹屍,舉火焚之即可。只望新稚子能帶著大軍回到https://m.hetubook.com.com代郡,以待來年再與東胡作戰。」
惱羞成怒的虞喜將那個說謊的東胡首領大卸八塊,隨後斷定是東胡畏懼趙軍,故而選擇遠遁。跑得了鬼神跑不了廟,他決定一鼓作氣殺向赤山,搗毀東胡人祭天之處,如此,則剛剛被捏合起來的東胡部落可以不攻而自裂。
只可惜,天命並不在虞喜這裏,當半數患病者喝下蒿葉、櫟皮熬制的葯湯后病症稍微緩解時,虞喜和另外兩百餘人卻已經奄奄一息,藥石不能救了。
眾將吏皆服。
九月下旬正值秋末換季時節,草原上溫暖還未散去,這也是水草豐茂的最後一段黃金時節,草原上的牛羊本應該每時每刻都在拚命吃草,盡量讓自己更加肥壯才好熬過接下來漫長而艱難的冬天。
雖然虞喜選擇了信任新稚狗,但其餘將領、監軍卻有疑慮,因為新稚狗乃屠何胡,而非華夏,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不可不防啊!
虞喜聽聞頓時大喜,決定讓大軍疾馳前往,以免東胡王逃走。
儘管朝臣紛紛勸阻,但是趙無恤決心已定,他必須將自己間接造就的草原豺狼打回原形!
來的時候,是趙軍在尋找和追逐東胡人,可撤退的時候,追擊和撤退的人卻掉了個個,東胡人開始在他們熟悉的草原上出現,襲擾趙軍。所幸新稚狗和東胡人鬥爭了半輩子,極為熟知他們作戰時的狼群戰術,巧妙地規避,或者拋出誘餌讓東胡人競相爭奪。東胡人畢竟是許多個部落組成的聯盟,跑路起來倒是迅捷,可協同作戰依然有些困難,趙騎雖然疲憊,也受了一些損失,但實力尤在,幾次襲擾都沒有太多成效后,誰也不想第一個上去啃硬骨頭,東胡王柳河對此m.hetubook.com.com也無可奈何,他是最不願意自己精銳上去同歸於盡的。
在場眾將除了新稚狗外,也沒有其他人有號令五千騎兵的資歷和軍爵,他們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各自回到自己的部隊里,準備拔營離開。
然而在這片廣袤的草原上,趙軍卻未見牛羊,放眼望去只是一片空茫。
八月,代郡接到了趙無恤的命令,讓他們務必擊退來犯的胡人,代郡司馬虞喜認為,代郡騎兵經過三年休養生息后,已經恢復了元氣。根據情報,東胡人至多是趙軍的兩倍,且裝備弓弩都有代差,若是能一舉擊潰東胡王柳河的部落,搗毀東胡的老巢赤山,定能斬草除根。
十一月,當這個噩耗傳到鄴城時,滿朝震驚!
但趙無恤又以自己的私庫給了虞喜家眷一大筆撫恤,並在宮中祭祀虞喜,親筆為他寫了一份悼文:「十八日大風雪,雲聚成鉛,森森然慘兮,孤愴然而悲,念將軍已逝。時,代北尚逢秋風蕭瑟乎?孤斟烈酒以祭將軍,恨不能同枕戈嘶馬,擊東胡于北漠……」
九月初,趙軍出塞後進展順利,先在白河附近擊敗東胡游騎,趁勝渡河,又俘獲東胡小首領一人,向其詢問東胡王柳河的去向,那東胡首領稱:「柳河聞大軍北上,惶恐北逃,離此地不過三十里。」
瞄了一眼虞軍將那烏黑的臉,在軍中行醫十余載的老醫者也有些無計可施了。
一場疾病在喝了水的士兵中蔓延開來,連主將虞喜也未曾倖免,頭一天他人還好好的,次日就上吐下瀉,到了第三天,已經虛弱得上不了馬了。
對此,虞喜一概不聽,厲聲而言道:「違命者斬!」
趙軍只好在這片陌生的草原上停滯,醫者們診治之後,斷言道:「此乃痢疾!」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