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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刀

作者:城郭如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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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67章 局(補齊錢莊案)

第二卷

第67章 局(補齊錢莊案)

除了從錢三鬥口中,描繪過這個身高几尺都不知所云的小偷,還有誰真的見過?
「花生啊!」白懷水誇張地跺了跺腳,帶動著腰間一大串金銀珠寶晃動起來,「你知道什麼時候送花生么,成親時啊!你知道花生的寓意么?你說白姑娘的意思該不是想給我生個大胖小子吧!」
胡離看看白懷水,又看看江豫,還是決心遵循白懷水路上的建議,「今兒太晚了,很多事我和我師叔也沒弄明白,不如明日再敘。」
「去哪?」
到了子時已過,胡離收拾收拾準備回去時,白懷水一把將他拉住:「別急,還有正事沒辦呢?」
「後來呢?」胡離直接後半段和白懷水有關,「可別告訴我,是師叔保下了百尺巷。」
那姑娘真是綉樓的姑娘,撐著氣若遊絲的身子找來了江府,卻不是白懷水的相好。
胡離不大信,「師叔既然沒做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還和百尺巷有淵源,為何不帶著師侄一起去綉樓,反而要讓我失憶?」
卻不想這百尺巷十分神奇,進去的人都會失憶,胡離忘記了之前發生的事,而白懷水剛好和百尺巷有淵源,二人並沒有調查到這個小廝。而偷偷跟進去的錢三斗自己也示意,完全忘記和無相禪斗之間的交易。另一方面,錢三斗這一舉動驚動了乘月樓,乘月樓不知其意,詢問錢三斗時發現他支支吾吾,於是乾脆殺人滅口。
至此,那人明白自己已然瓮中之鱉,剛想咬舌,咽喉一把被窗外登堂入室的白懷水扼住:「還是等把真相說清楚了再死吧。」
胡離腦中一閃,驀地想到,「這麼說,去偷錢三斗的那個小偷,就算沒死,也不可能回百尺巷了?」
這綉樓白謠是管不下去了,身上傷沒好便不辭而別。
「陳伯伯當然知道,所以才放我離開百尺巷,讓我想辦法查出真相。只是很快我就發現,這真相太複雜,也太可怕。」她倒吸一口氣,「事到如今,我不怕說出來,但是你們也要做好准,很快,你們就會像我一樣,為自己知道太多而付出代價。」
這麼一想,很多事自動串了上。最早錢三斗找上無相禪斗這二人,正是說有人兌換原本兌過的銀票,這可不就是對不上賬的時候快速來錢的好法子么。錢三斗賊喊捉賊,實際上私吞下這筆錢,並不是不可能。
白懷水弄得愈發神秘,「花生米。」
如此又折騰一通,二人總算出了門,趕往茶水灘去。
這一番耽擱致使二人在茶水攤開攤的時辰之後才到,可本該出現的攤子和攤主都未曾現身。
白懷水沉默,並蕭索,靜默坐在白謠旁邊,看著那張沒有蘇醒跡象的臉龐。這是這隻花孔雀難得地反常。
然而,正當白懷水笑眯眯地等著她點頭時,面前的女子卻仰天長笑:「你只說對了一件事,錢三斗和乘月樓狼狽為奸。其他的一個子都不對。」
二人環視一周,確定無人後,一陣不好的預感雙雙席捲而來。
白懷水依舊執著己見,「錢三斗可能自己下不去手,買乘月樓的殺手殺自己啊。」
「因為……」白懷水湊近他,「說實話么?」
白懷水依舊看護著,胡離和江豫檢查了茶水攤父子的屍體,得出個結論——不像是乘月樓下的手。更值得推敲的是,這對父子的死法竟迥然不同。
胡離和江豫視線剪短地撞擊了一下,解釋了她的表情:「她口中這兩位,怕指得是我和師叔了。」如此又問,「白姑娘幾時離開的?」
到了第二天,剛剛魚肚白出個頭,一向不願虧待自個的白懷水難得起了大早,打扮得翩翩公子模樣,邊去弄醒了胡離。
那女子冷哼一聲,沒有作答。
「所幸白公子費儘力氣,為我們留下了百尺巷。只是之後,乘月樓殺了陳伯伯在外的兒子,用乘月樓的人代替,還乾脆將這人安插在錢三斗身邊監視他。」
白懷水的斬釘截鐵讓胡離感受到一種不容置喙的威信,這樁案件和圖書從開始到現在,白懷水表現出了很大的反常,讓胡離懷疑的同時也相信他的選擇要更有根據一些。
江豫扶了扶額,「把那姑娘請進來吧。」
胡離眯起眼,「去哪不好,我們去百尺巷幹什麼?」
胡離抬起頭,「師叔去哪兒?」
到江府之前,白懷水叮囑道:「有任何事兒都明兒一早見了這小廝,聽完說辭再議。」
白謠仍是不解,「那你為什麼要殺我?」
胡離滿是不解,何以白懷水偏偏就知道這兒能偶遇這位小廝,而何以這位小廝偏偏對白懷水一見如故似的,約定明日再會。
胡離和白謠面面相覷。
憑著胡離對百尺巷不多的經歷與記憶中,也知道這是個神奇的地方。事實也是如此,百尺巷如同一片世外桃源,有著無與倫比的安和寧靜,也有神秘詭譎。
胡離愈發首肯江豫的推測,只是仍有幾個問題,「如果真的是這樣,茶水攤攤主和他兒子是誰殺的。錢三斗已死,為什麼還要害死他們?還有綉樓名冊,是誰把一個死人名字掛在綉樓的?」
與之相仿的疑問還有,綉樓的帳到底是什麼問題?錢三斗的名字為什麼會出現在綉樓名冊上?那麼多錢,錢三斗一個人是怎麼洗清的?
胡離正是百思不得其解打算離開時,那姑娘又說了一句:「怎麼?白姑娘是不是相中昨日樓下那位爺了?」
「不僅是擺茶攤,百尺巷裡的規矩,除了管事的一家,其餘人一旦出了百尺巷,就不許再回。」
可能壓根沒有這個小偷,錢三斗故意將他們引入百尺巷,自己另有打算,卻不想半路遭到乘月樓的殺手。
江豫嘆了口氣,想必也嘆服於這小廝的愚魯,人都重傷了不讓進,還等著讓一姑娘死在江府外不成?
「該不會……」胡離率先提出。
這個問題二人後來沒有繼續深究下去,白懷水有自己不想說的事兒,那就讓他爛死在自己肚子里好了,誰也沒多稀罕去聽。胡離這樣安慰自己。
「世上哪有什麼解藥?」白懷水沒見過這女子,也沒有半分的驚異,「不過是說給別人聽的話罷了。你算是好心機,重傷白謠,再將她丟進百尺巷了事,算是百密無疏。我便是抓著你這點,逼得你不留活口。」
二人為趕到百尺巷,僅在路上的一條小衚衕里,便發現了想找的人。
「錢三斗!」
不成想,這話對了一半,也錯了一半。
「這種事兒,趕早不趕巧。」撂下這句,白懷水從床上揪著耳朵捉起了胡離。
「賬本我全燒了,我現在說什麼都不算數了。」引鳶露出得逞般的笑意,「三年前我離開百尺巷,看到外面這麼大的世界,我就知道,只有抱緊更粗的大腿,才能幫百尺巷逃脫乘月樓的利用和控制。綉樓就是我最好的靠山,白姑娘,我不想傷害你,是你逼我的,我……」
「那是誰殺了這個小廝?」胡離問道。
人說江湖險惡,卻沒有人記得,這片沒有江也沒有湖的錢海,才是真正的險惡吧……
如果有刀,胡離就沖他脖子抹過去了,他發誓。然後胡離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刀,心中默念一句:「師叔到底有錢,殺了不好。」
白懷水的笑意立刻僵了住,片刻后乾笑兩聲,推鍋道:「師侄啊,你看,你的猜測是錯誤的,師叔就說這問題還有很多,你非不信。」
「誰那晚和你們名字一起出現在綉樓名冊上的?」江豫下一個問題立刻追上來。
胡離訕訕地笑笑,「何以見得。」
「正當關係。」
「綉樓真的做了不法的事?」
話說回案件,引鳶口中的事件起因經過,是這樣的……
那人剛想跳窗而去,窗外露出白懷水的衣袂飄飄:「行兇未遂?想跑?」
「嗯?」
「就是你師叔啊。」說起這些事,白懷水還有些自鳴得意,「過程你別問了,也很艱澀,好在最後成了。這位老攤主原是百尺巷裡面管事人的兒子,那管事人死了,便留下這m•hetubook.com.com位老攤主掌事。」
「師叔。」他覺得這種目光下隱藏著什麼,「有些事,你今天是不是能告訴我了?」
案子本該到此作結,只是胡離還有一事不明,「你們說,引鳶是綉樓的人,那小廝是乘月樓的人,引鳶到底憑什麼騙取他的信任呢?」
這種輕鬆的調侃沒有持續太久,到了茶水攤,二人皆是一怔。
這個老混球,昨晚白謠說出去巡視巡視,走了須臾,沒想到竟然是被白懷水調了情。難怪今日白懷水對白謠的受傷如此重視。
胡離剛想為這個假設叫蠢,江豫卻難得贊同地點點頭,「不是沒有可能。」
「請什麼呀,不是說了身受重傷么,還要如何請?」胡離也嘆服於江豫的一根筋,上前拉了把白懷水,「得了師叔,還是我二人先去看看吧。」
胡離不解,「什麼解藥。」
胡離打量過去,他這位一向恣意妄為的師叔,眼眸中竟難得流露出一絲悲慟,沒看錯的話,還有十足的憤怒。
胡離回去想了一路,去百尺巷幹什麼,抓小偷啊。為什麼抓小偷,小偷偷過錢三斗啊。錢三斗呢,錢三斗死了啊。事情到這便斷了。
入夜,白懷水和胡離在樓下的酒肆喝著酒,綉樓打了烊,除了留宿的客人再無來客。
「還請公子,保百尺巷周全。」
只是江豫卻在這時拍了拍胡離的肩,面無表情道:「也許,是兄妹。」
無奈白謠只休息到下午,無論如何不肯留下,說自己流著血淌著淚也得在綉樓流血淌淚。眾人拗不過她,便放她回去。
原來整件事的框架,在白懷水那處早就搭建了起來,白懷水將自己的推理娓娓道來,事兒得從錢三斗請這無相禪斗解決事之前開始說。
這一切的解答眾人都已瞭然於心,卻沒有人願意在這時把說出來。
「不是,我不是想案子。」白懷水很快否掉胡離的猜測,「你師叔遇到一件很棘手的事情。」
這段時間里,白謠去了哪兒?若只是來江府找他二人,為何現在才到,還身受重傷?
引鳶點點頭:「我先是騙取了他的信任,讓他幫我處理白謠,我在這守著陳伯伯,等會他就裝作剛看到自己父親遇害,悲痛欲絕,好不讓你們起疑。他答應了我,我趁著他搬白謠身體的時候捅了他一刀。但他到底是高手,我們過了好幾個回合,我才堪堪殺死他。」
不過這番對話還是給胡離提供了些新的線索——百尺巷是個神奇的地方。
「說假話。」
白懷水一敲桌子,「我知道了,錢三斗是自殺的,他是這一切的策劃者。」
那會兒京城改建,首當其衝的一個便是這百尺巷。
一回去,二人各自準備就寢,江豫便迎了出來,靠在大氅的門旁,低著頭沉聲問:「別告訴我又是白跑一天。」
白懷水親自蹲下身子,撥開姑娘遮在額前的頭髮,露出一張貌美而虛弱的臉龐,白懷水不禁脫口而出:「白謠?」
豈料白懷水腳下一點,身形一閃,立刻竄至屋樑之上,對著那面牆打量了半天,不解道:「沒有刺客啊。」
第六十九章
「有沒有可能……」思忖須臾的江豫復又開口,「乘月樓和錢三斗原本狼狽為奸,後事情敗露,乘月樓殺人滅口。」
月上柳梢頭,隱隱淡淡的光撒在雕花木窗,好不安逸。
白懷水難得嚴肅地眉頭解鎖,「走。」
胡離上前扶住,「你怎麼了?」
「可能性不大。」胡離搖搖頭,「白謠不是京城人士,沒有人需要向她下毒手。倒是我擔心,是我們之前讓她查綉樓的帳和名冊出了問題。」
這句更像真的了,「怕你搶我姑娘。」
胡離不假思索,「錢三斗。」
江豫跟了出去。
門吱呀吱呀響了兩聲,一道身影過,繼而寒光驀地劃過,直直劈向枕頭。意識到自己這一刀落空,那心懷歹意之人剛想離開,身後的門被一腳踢上,繼而一個女聲道:「殺我?」
二人便又聊和-圖-書起案子,胡離說得明顯多些,白懷水大都聽聽不言語。
回去的路上,白懷水洋洋得意。
白懷水驀地扣了下桌子,轉身就走。
引鳶這短暫的一生,大抵也全是為別人活了。
言下之意甚是瞭然,什麼也不要告訴江豫便是了。
「師叔,你和白姑娘什麼關係?」酒上了頭,胡離半醺半醒地問道。
方才白謠一醒,便服下了葯。
人這一生留在世上的最後一句話,總是經得起琢磨的。
江豫想了想,「走趟綉樓吧?」
錢三斗發現朝廷在查自己后,的確是想到讓那小廝背鍋,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小廝竟是乘月樓安插在自己身邊的人。於是小廝一不做二不休,趁著錢三斗把事引到自己身上之前,偷偷回稟乘月樓,說錢三斗有二心,想出賣乘月樓,實則想等錢三鬥倒台後自己取而代之。乘月樓做事一向狠辣,當即決定殺錢三斗滅口。
白天綉樓生意蕭條,帶著個面熟的,平日常跟著白謠的人一問,說白姑娘大早便離了綉樓,只說要去找昨日來的兩位公子,說這話時,她還一直盯著胡離看,似乎在琢磨什麼。
白懷水沒有說話,只是走去將老攤主的屍體抱在懷間。
胡離迅速地按照江豫的想法將事情聯繫起來,乘月樓的發展無疑需要巨大的金錢,錢三斗會不會一直幫乘月樓洗錢,然後兩方分贓?
白懷水似乎並不為之所動,只點點頭道:「沒事,吃了我的解藥,三天之後,一切便真相大白。」
二人言盡於此,一路無法,去了綉樓。
「這就是沒有可能!」胡離再聽不下去,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錢三斗一個不會武功的人,他能自己用乘月樓的武器自殺?」
回到江府,白謠還是沒有醒。
話說到這個地步,白謠和白懷水齊齊倒吸了口氣。
只不過和錢三斗一樣,儼然一具屍體了,橫卧在地上,帶著些許微弱的溫度,與之一起的,還有那位茶攤的主人,瞅這模樣似乎是在出攤的路上遇害。
「於是你殺了他?」
白懷水這時才說出早上隱瞞的那部分,百尺巷有一種植物是外界所沒有,都是這植物的花粉飄在空中作祟,可讓人昏迷,並出現暫時性失憶。只是這百尺巷中早研製出與之對抗的解藥,村民日日混在飯中食用,才不至影響。而自己個兒手中,便有些許這解藥。
胡離脫口而出:「兒子是假的能不知道?」
胡離剛想上去一探究竟,門外氣若遊絲傳來一句:「白謠醒了。」
「不白跑。」白懷水早料到他得這麼問似的接過話去,「綉樓今天那兩個姑娘,真是把我折騰得渾身舒坦,可比江大人會伺候多了。」
回去加上聽了這兩天發生這些事兒的江豫,三人一合計,江豫一雙劍眉拱蹙,中指的骨節撐在嘴邊,半晌冒出一句:「誰引你們去百尺巷的?」
「這百尺巷有個神奇之處,凡是外人闖入百尺巷,皆會失憶。譬如你,不是就忘了那一晚發生了什麼。」
白懷水估計的沒錯,他口中的正事的確是在這個點發生的。
為什麼呢?
白謠趁著這間隙點上一盞燈。
這一下擋住這一刀的不再是枕頭,而是胡離的長刀。
胡離完全折服於白懷水的腦洞大開,當然,他更不會說出那幾顆花生實際上是自己的傑作。
胡離不屑地揚揚唇角,「實話呢?」
難怪,江豫說父子兩不是死於同一人之手。
白懷水和胡離還親自送了回去,臨走前,白懷水不忘強調一遍:「放心,這解藥一定能讓你想起來今天發生的事情,三日後我與我師侄再來拜會。」
至於後來的小廝和茶水攤的老闆,只怕都是面前這位的傑作了。面前這人該是乘月樓安排在綉樓的卧底,密切盯著胡離一行人,她將小廝父子滅口,又將差點翻到賬本的白謠重傷,只為掩人耳目,卻不想,中了白懷水這麼簡單的圈套。
兵器相撞,落地的乒乓聲昭示著一方的落敗。
hetubook.com.com胡離清醒過來,看著床邊居高臨下打量著自己的師叔,指了指白懷水身後的牆。
「臭流氓!」胡離立刻罵道。
事後,那小廝故意讓胡離等人注意到自己,約二人今早見面,打算混淆視聽。卻不想,一直靜默無言的茶水攤老闆不再坐以待斃,打算趁在小廝之前告訴胡離二人真相。察覺到這一切的小廝,乾脆再記上一條人命,殺死茶水攤老闆。
胡離無辜地攤了攤手,剛想分辯,那女子開了口,「我才是百尺巷的人,你說得茶水攤老闆陳伯伯也是,但他兒子,就是那小廝是假的。」
白懷水點點頭,「話是這麼說沒錯。」
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
見實在問不出什麼,幾人便也不急,等著這解藥生效便是。
那人這才意識到,身後的人才是白謠,床上不過早有預謀攤好的被子。那人不動聲色,倏而轉身,刀又向著白謠的方向劈去。
白懷水沒聽出胡離什麼深層次的推理,只頗為贊同地點點頭,「就是,所以你失憶和師叔無關啊。」
「我。」引鳶毫不猶豫地攬下,「我先是重傷了白謠,打算拖她去百尺巷的路上正好看見了這一幕。陳伯伯幫過整個百尺巷的人,我不可能眼看著殺人兇手在我面前卻熟視無睹。」
「得了,還能做什麼?」白懷水看他這幅模樣也不再賣關子,「去綉樓點了兩個姑娘,花了點銀子。」
胡離笑了笑,明顯得不信。
「去綉樓,找白謠。」
不僅如此,江豫繞著屍體巡視到第三十圈時,又添了一句:「殺死兒子的兇手個兒不高,而且殺死父親的手法更利落,更像是高手。」
「不要臉!」胡離又罵了句,「自己穿金戴銀,讓妹妹淪落風塵!」
白懷水單膝跪在她身邊,遂了她這個願,「姑娘還有什麼交代?」
那人答了個時間,胡離扳著手指頭算了算,比白懷水和自己出發去茶水攤還要早上一炷香。
白懷水恨恨地一跺腳,「早來一會便好了。」
胡離一拍腦袋,「我是說,我要換衣服,煩請師叔您轉過身去。」
面前的這個女子在白謠這裏叫引鳶,京城百尺巷人氏,三年前來的綉樓。
「百尺巷的解藥。」
胡離喜歡這個假設,大胆而頗具創意,並且毫無可能性,「他為什麼要自殺?就算自殺,為什麼要引我們去百尺巷?難道是為了讓我們失憶,好忘記他是在我們面前找殺手的?」
胡離瞪大了眼,終於等到這段對話精華的驚喜如同喝酒喝到最後一口汁髓的快|感回蕩在他眼前,白懷水後面的話,很可能意味著要揭示些什麼。
江豫陰冷冷地似笑非笑,白懷水無非是在譏諷他招待不周。可要是吃了這套,便不是冷麵無情的江大人了,江豫轉而對胡離道:「你沒學你師叔,也點兩個姑娘?」
這個地方為什麼這麼神奇呢?他想不通,便也不想。
「你知道你做了什麼么?」引鳶睥睨著她,「你翻到了綉樓的賬本,而我,是最忠心於綉樓的人,怎麼可能讓你傷害到綉樓的利益?」
錢三斗一早和乘月樓狼狽為奸,從事著洗錢勾當,把控著京城一整條經濟命脈。原本相安無事,一直也好得很,只是好景不長,朝廷很快有所察覺,準備查上錢三斗一筆。錢三斗這便故意喊來胡離和白懷水,說有人拿著兌換過的銀票來兌賬,並且編出小偷的事兒,將二人引進百尺巷,想將線索簽手下的小廝身上,好讓他背鍋。
胡離癟癟嘴,「那不是也還有你么?」
白懷水卻一副胸有成竹,「不說無妨,你只管聽我說,你說對或不對。」
「就那腰間鑲金戴玉的呀!」姑娘嬉笑道,「昨兒個我見白姑娘從公子房間離開的間隙,下了樓冷言諷了那位公子好些話呢,之後兩人還說了些什麼,我記得……」說這句話時她壓低了音,「那公子還摸了白姑娘的臉。」
以至於江豫聽到來龍去脈時,也只是咽了一口嘆息,萬通錢莊,乘和-圖-書月樓,綉樓,這三者勾結在一起意味著什麼,想必這座城裡每個人都明白。
至於胡離和白懷水……
還有那個小偷,誰見過?
「百尺巷。」
「我沒有。」白懷水擺擺手,「我不是都說了么,我和百尺巷是有淵源的,我那一晚……」
胡離示意接著說下去。
路上白懷水愁眉不展,胡離見狀好生慰問道:「又沒錢拿,師叔你再憂心這案子,也不夠換一身新衣服的。」
胡離明明心知肚明,還是硬著頭皮問道:「什麼?」
「會不會,白謠和前三個人的死沒有關係?」
這趟綉樓便不必去了,要找的人如今躺在面前,緊閉雙目,無法言語。致使這一場變故的來源在腰部的刀傷,刀是白謠自己的刀,不等她醒,什麼也問不出來。
胡離若有所悟地點點頭,「管事的就是出來擺茶攤么?」
這些問題都很難解答,噤若寒蟬的現場已經回答了胡離的疑惑——大伙兒都不知道。
江豫點點頭,便回了。
白懷水點點頭。
話音未落,引鳶咳出一口血。
「第四個人了。」胡離開門見山,「這樁案子牽扯到的第四個人,錢三斗,茶水攤老闆父子,如今加上了白謠。」
胡離沖白懷水身旁的江豫招招手,用口型示意道:「出來。」
二人齊齊望去,白懷水一臉倦憊,靠著門框。
江湖這麼大,總有下一段路要走的吧。
白懷水卻緊鎖雙眉,一臉嚴肅地推開胡離,快步像門外走去。
二人都姓白,真是有道理。
燭火一照,胡離倒吸一口氣,面前清秀中帶著絲淡泊的面孔,正是白天里胡離和江豫在綉樓問話的女子。
白懷水看看四下無人,湊上胡離耳邊,「綉樓的白姑娘,好像喜歡我。」
一說要改建,百尺巷的民眾自然是不會願意,只是苦於朝中無人,沒有權勢,根本沒有任何話語權。
胡離上前探了探那人脖間,又試了試溫度,肯定了這個猜測,「死了不到半個時辰。」
「我服了毒。沒關係,我殺人,該償命,本來我也沒打算活過今晚,只是本欲殺了白姑娘,為綉樓盡最後一點忠,如今看來,也做不到了。白,白公子……」她伸出一隻手,似是想緊緊攥勞遠處的白懷水。
案子結了,江豫的興緻卻反而不高,恐怕是這件案子牽扯出來的利益鏈太駭人。
「何事?」
這幾日總是被甩的胡離一頭霧水地追上去,「走這麼快作甚?怕那姑娘是你在綉樓的相好,找上門來么?」
果然,事實也沒有讓他失望,白懷水嘖嘖嘴,然後翻上一大個白眼,「我晚上做了什麼為什麼要和你說?」
「我本來,以為不會牽扯到百尺巷,也許是我行事太張揚,才害了這一家。」
「哪位?」
那他們為什麼要去那呢?
白懷水點點頭,將失落的往事重提一番,「你師叔在京城呆過很多年,這百尺巷在京城算是個有淵源的地方。事情要說到早些年的時候,那會兒京城改建……」
「你不是說她昨日在我衣服里藏了東西么,你猜是什麼?」
胡離並沒有放棄,「比方說失蹤的那幾天你去做了什麼,還有你為什麼會對這家人的事情很熟悉的樣子。」
白謠說,自己醒來的時候在百尺巷,發生的事兒都記不清了。怎麼挨了這一刀,怎麼出的門,去了哪兒都記不清了,只是醒后怕自己性命再受威脅,才找來了這。
話音未落,門外先進來一個小廝,慌裡慌張喘著氣,入內稟報道,「江大人,門外有一女子,說求見大人。那女子身上滿是血污,見狀身受重傷,小的沒敢讓她進來。」
那女子涼薄地勾了勾唇,笑得卻很苦:「茶水攤老闆是百尺巷的管事,也是乘月樓安排的人。多年前,錢三斗買通朝廷里的人向皇上吹風,要求重建百尺巷,這事,白公子還記得吧?」
胡離聳聳肩,「所以呢」。
「總比乾等著好。」
「假話是多一個人不多一份錢么。」白懷水就連說假話都有模有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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