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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正式上崗見到老爺子后，他才自報了家門，而老爺子也想起了那個小時候經常跟在司馬明松身後的小小子。

司馬明柏認識他，可是柯小鷗卻不認識，因為柯小鷗至今為止，都還沒去過一次黃浦江邊榮生集團那幢十余層高的行政大樓，公司里的人除了幾個老人在那年徐霞安排婚禮行程時有幸見過她一面之外，並無人認識她。

因為老爺子執意要來華興，而上海這個時候又沒有到景德鎮的飛機，開車來華興，一般需要七八個小時，要是年輕人也罷，可是老爺子都是八十歲的人了，這樣的長途車身體是否能撐得住，心細的助手安排了一輛商務車，特地將後排拆了搭了一張簡易的旅行床在車上，還鋪了厚厚的棉絮，還親自護送了過來。

別看這宴席成本高，可是柯家卻沒有設收禮台，就算有人送個紅包啥的，也會被退回去。

小孩膽挺大，被陌生人抓住了一點也不驚慌，反而瞪大了眼睛問道：「說話算話？」清澈的眼神里有著一絲渴望，五元錢啊，可以買好多小鞭了。

萬一這路上老爺子要是出了點啥事，這司馬家的人還不生吞活剝了他。

清脆的聲音並不小，在這冬夜，飄得很遠，就連站在一邊的司馬老爺子也聽見了，接著就是噗哧的笑出聲來。

「三姨，門口有一個莫名其妙的叔叔在打聽你，他還給了我錢讓我把你叫出去，可是我沒答應。」小孩很精明，沒有說前面已拿到手的五元，反而把後面自己氣惱跑掉的事情給說出來了。

小李鬱悶之極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可是後來想清楚了，這規矩是自己定下的，只能撓了撓頭皮將手裡的五元錢遞給了小孩，「你真聰明。叔叔既然答應你了，也說話算話，不過小朋友太過看中金錢了可不成。」

「那這家是不是有一個叫柯小鷗的女孩，你能不能幫我們叫她出來一下。」

小李到榮生集團也有兩年了，他的母親與徐霞是校友，大學畢業的他出國了幾年，前年回國他的父母想讓他當公務員，可他不願意。正逢榮生集團招人，這才過五關斬六將拿到了行政秘書一職，而他主要負責的對象就是司馬老爺子。

「我老婆說合適就合適，收下吧，謝謝你們來為我岳父的宴祝興，要真感到過意不去的話，一會就多表演一會，相信這裡會有許多人樂意看到的。」

「小朋友，你三姨是誰啊？」

等來人登記好，門衛走到外頭想打開大門放行時，好似又想起什麼來著拍了拍腦袋才問道：「你們是柯大林家什麼人？」

雖然只有數秒，小李卻象是在生死線上走了一回，額頭驚出的汗凝固成了晶瑩剔透的水滴型冰珠，華麗的墜落在紅地毯上。

「三姨說的。按勞取酬那再正常也不過了。」

鷗爸和眾人打著招呼，身後的龍隊卻圍上了柯家眾人和_圖_書。數十米長的龍身在夕陽的射下泛著耀眼的金色，一套動作完畢后，小嚴並沒有舞著龍頭離開。反而帶著龍隊一字長蛇擺開，堵住了進餐廳的大門，龍頭在門前不停的點著頭，彷彿在向主人示好一般。

「親家。」

助手上前遞了一根煙，放下了一慣來的高傲笑問，「師付，你們廠里是不是有一戶姓柯的人家。」

「那幢房子裏面很熱鬧，門衛說的職工食堂大概就是這裏了。」小李子看著車窗外頭不遠處一座燈火通明的獨立的倉庫式的樓房之後說道。

最難能可貴的就是小鷗親手煉製的，加持了佛法在上面，如果這些人回去后能找個紅繩串好配帶上，還能有辟邪的作用呢。

司馬明柏和小李也只見過幾面，再加上長時間的不接觸，第一眼看到小李時也覺得有點眼熟，可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的，這耽誤了一下，小李就被他的冰系法術給凍住了。

「你問吧。」

中式的老棉襖，踱著剛毅的正步，卻沒有讓任何人的眼球有那不協調的感覺，紅潤的臉色光滑無一絲皺紋，如果不說，沒人會想到柯大林已經六十了。

進了華興就不似在野外，這裏每隔幾米就有一個電線杆子，昏暗的路燈一直伸向遠處，指引著行人進出。

每當龍隊出現時，還會有後勤組織的中老年婦女的秧歌隊，穿著紅襖綠褲，頭帶絹花扭擺「前前，后后」的步伐，手裡晃動著五彩的綢帶。

到了晚上。華興的宿舍區的大門就關上了，留個角門供來往人的進出，上面懸挂著明亮的白熾燈泡。將進出的人面部表情照射的一覽無餘。

當柯家一席人走進餐廳后，身後的鑼鼓敲得更響了，而那些得到了封厚打賞的舞龍人使出了全身的氣力瘋狂的扭動著，一套套高難度的動作在龍頭的帶領下使了出來，贏得了一陣高過了陣的好叫聲。

當三輛車噴著濃濃的尾汽消失在夜幕中時，門衛那腦子還沒想明白。「親家？柯家什麼時候有了黑社會的親家？不是說一個是大學老師，一個是高官後代嗎？難不成是那個柯小莉找的男朋友？」

華興地屬廠礦，一個新進廠的青工，每個月最多只能拿到不到百元的工資，舞龍隊的是工會組織的，挑的全是身強力壯的青壯年，佔用了他們的時間，就會有補貼，出一回場，得回的紅包也是集攏來統一分配的。

而小李眼尖手快，一把拉住了一個路過的小孩，從兜里掏出一張五元錢的紙幣半蹲下身子問道，「小朋友，回答我一個問題，這錢就歸你。」

來參加宴會的有很多是舉家攜口來的，還有些人卻因為柯家不收禮，只來了當家的以示敬意，就這樣十八張桌子也很快坐滿了，可還有一部份人站在門口無處落座。

爆竹齊鳴，鑼鼓喧天，硝煙瀰漫，一隊起初不和圖書知藏在哪裡的華興舞龍組出現在眾人眼前，數十人舞動著十余米長的金色巨龍上下翻飛，為首的正是民兵營的營長，柯大林的徒弟小嚴。

華興龍組那可是有些年份了，每逢春節都會給職工們表演一番，正月十五元宵節這天，還會繞宿舍區一大圈，假如你家想在新年討個好彩頭，可以打賞一些紅包，那麼舞龍頭的就會象徵性的將龍頭探進你家的屋子，以示來年萬事如意。

面前的小孩也不過就七八歲左右，居然能說出按勞取酬的話來，這不能不讓小李對他嘴裏的三姨有了幾分好奇。

柯大林愣了，不知這是什麼意思。柯大江卻看懂了，「大林。他們這是在討紅包呢。」這一出可是沒有事先採排過的，而小嚴執行的也是龍隊的規矩。

而他們在來的路上就已經開錯了幾迴路了，不然也不會折騰到這個時候才到。老爺子氣得都發了幾回脾氣了。

因為動作太猛，手頭的筷子正夾著一顆肉丸也一下子甩了出去，掉在了另一桌的湯盆里濺出了一桌的湯湯水水。

為了助興。劉大利搬來了工會的音響，VCD和一台彩色電視機，這時。VCD里正播放著柯家帶來的戲曲《五女拜壽》，伊唎哇拉的越劇勾得許多上年紀的人駐目觀看，小娃娃們則蹦蹦跳跳的學著演員們的動作。

「呵呵。」柯大林本就不擅言談，更不會說什麼客套的話，而是一個勁的憨笑著，鷗媽羅美青卻笑著接上了話，「陳科長，謝謝你能出席老柯這生日宴啊，待會讓老柯和你好好喝幾盅。這酒可全是我三女婿和女兒帶回來的，可是好酒咧。」

小鷗這時哪還有空去管豆豆的死活，湯水濺著可以洗了，被法術凍著了，輕則要大病一場，重則就會丟掉性命，此時此刻她也顧不得再裝小白蓮花了，彪悍得一躍而起一下就把司馬明柏按倒在了桌上，施出隔離罩打斷了二少的術法，這才救下了小李子。

壽宴的主持人是江姐的丈夫劉大利，一身黑色的西裝襯托著劉大利英俊的身型。巧舌如簧的他嘴裏蹦出一串串助興的詞句，將壽宴的氣氛掀到了一定的高潮。

「嚴大哥，你這一出把我們打了個措手不及，紅包也沒準備，剛好，我這有一些黃金掛件，本來是準備用來過年給家裡來拜年的晚輩們準備的，現在就先發給你們吧，希望你們能喜歡。」

柯小鷗在司馬明柏發出法術時就感覺到了，心中唉嘆一息，這人啊，只要遇到自己的事總是會失控，自己又要給他收拾爛攤子了，小李喊出的那一嗓子，讓她也驚得一下轉過了身。

他手裡舉著的正是那重達十余斤的巨大龍頭。

「小鑫，你咋跑得這麼急啊。」

「這……這不合適吧。」小嚴的聲音出賣了他此刻的心情，而他此刻的心情又等同於舞龍組的數十名隊員。

助hｔｔps://ｍ.heｔuｂｏｏk.com.ｃｏｍ手雖然看見了大門邊上掛著的白底黑字的廠牌，還是習慣性的問了句：「請問這裡是華興機械廠對吧。」

「那人追進來了，就在那站著呢？」小鑫一閃身，想躲在小鷗邊上，可是小李卻已看見了他的小身板，大步走了過來。

「老柯，今天你的精神頭可真好啊。」龍隊到來，引得先前已到達的賓客們紛紛走出了大廳，看到柯大林都頷首示意。

柯小燕也傻了，她到是有準備紅包，可是在包包里裝著呢，出來這吃飯也沒帶包來啊，哪裡會想到有這一齣戲。

老爺子揮了揮手，「行了，在這裏就別搞這套了，一會讓親家看到了不好，你們回車裡去等著。」

門衛的眼神中有點怪異，心想這酗子眼神是不是有問題，明明廠牌就在邊上，有眼睛的都能看見啊，難不成這酗近視的這麼厲害，可他為什麼不戴眼鏡啊。

夜幕悄悄的駐紮進華興，遠處還有零散的炮竹聲響起，這時候職工食堂里柯家的壽宴如火朝天的進行著。推杯換盞，享用著平時難得一見的美食，而華興機械廠的宿舍大門口卻一前一後的駛來了三輛來自上海的高級汽車，一輛商務麵包車，一輛小型貨車，還有一輛則是加長型的勞斯來斯轎車。

她手裡拽著的是一把金燦燦的物件，眾人定眼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氣，因為那全是黃金製成的吊墜，只有嬰兒的拇指大小，有的做成了葫蘆型，有的製成了樂器的形狀，還有的製成了動物外形，總之是稀奇古怪的。

當小嚴看清司馬明柏手中的物件后，那神情與眾人無異，他那強壯的胳膊本來穩健的舉著龍頭，可此刻卻有了微微的顫動。

身穿深寶藍萬福字樣錦緞對襟棉襖的柯大林與穿著深紫色夾紅花萬團花圖案中式棉襖的老伴羅美青相攙著，在眾花團般的子女擁簇下齊步而來，劉強舉著攝像機前前後後的奔跑著找合適的角度。

小李一計得成，眉開眼笑道：「哦，你小姨就是柯小鷗啊。」

「柯大林家啊，知道。」門衛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又道：「柯大林家今天在職工食堂請客辦酒。這個時候應該還沒散，你們去那裡應該能找到人。」

柯家這次的酒席用的食材和酒水檔次非常高，不說別的。單三十年的茅台就搬來了好幾箱，每桌一瓶早早的就擺放在了席面上，讓那些嗜酒者早就瞪著眼瞧著，紛紛找那個喝酒人數不多的桌子落座，為啥啊。因為一桌上喝酒的人多了，這一瓶酒最多只能嘗到一杯就沒份了。

三輛外來車輛，風塵僕僕的停在了鐵門外，車上還下來了幾個身穿黑衣的大漢，那架似真有點黑社會的樣子，值班門衛不由得提起了幾分小心。

那個時候，龍隊和秧歌隊的身後往往會跟著很多人，有大人，也有孩子，無一不是笑容滿面。

「小李https://www.hetubook.com.com子，沒想到這個小地方環境還不錯。」老爺子錘打了一下自己有點麻木的雙腿。精神頭依舊很足。

小娃娃見自己白白的回答了一個問題，五元錢泡了湯，小臉垮了下來，沮喪的神情浮現起來。一跺腳轉身就往回跑，而小李步步緊跟的追了上去，一直追到了餐廳裡頭。小孩依仗著人小，在人群中鑽來鑽去一會就不見了蹤影。

小孩挺胸疊肚高昂著頭說道，「我三姨就是柯小鷗啊。」說完小孩驚恐著掩著嘴。「你使詐。」

「老爺子，一會見二少，您老可得替我承擔點。這大過年的出行，路程這麼遠還是開車的，我怕他怪我。」助手小李那臉一副苦逼相，本該在家再休息幾天的，這一大早就被抓了大差。這責任還很重。

門衛接過煙看了看，是一隻中華煙，心裏有點喜，可又有點犯愁了，這酗子說話咋吞吞吐吐的啊，職業又不允許他輕視對方，還得用很好的態度回答著：「姓柯的廠里還真不少，不知你找到是哪一家。」

突出出現的人柯小鷗並沒有注意到，她正背對著門口與逗著姐夫懷裡的圳圳。「三姨。」剛才與小李對話的小孩出現在小鷗的身邊。

「柯大林，你知道嗎。」助手小心的問道，剛才一路過來，看到那長長的圍牆，知道這廠子不小，想著門衛不一定會知道，說不定進去后還要找好一陣子。

「柯大林，瞧你這幾個孩子一個個的都出息了。這女婿子也是人中龍鳳，真是羡慕死我了。」陳方漢老頭比柯大林大不了幾歲，可看上去卻老態龍鍾，笑一笑是滿臉的皺紋。

「停車，我們進去」隨著老爺子的一聲令下，車子停在了食堂的外面，車門打開，一隻穿著老棉布鞋的腿踩在地上那層厚厚紅色的紙屑上，就象是站在了棉花上一樣。

小李的話音才落，小孩眼底里閃過一絲喜悅，豎起巴掌，掰著手指頭數了一陣后才抬頭對小李說：「叔叔，五元錢先給我吧，剛才那個問題我回答過了，再接下來的是新的問題。而且要需要我去幫著叫人得另外付錢，價錢翻倍。」一雙小眼珠子烏溜的亂轉著。

嘿嘿，當年華興建造時，因為是兵工廠，在選址時比較講究，進廠的路是單獨修的，特別隱蔽，雖然在國道邊上，可稍不留神就會開過頭，而在這附近十幾里的國道上，相同的小路有好幾條。可是方向卻孑然不同，沒人引領能開到這裏那還真是有點本事了。

「柯小鷗。」那一桌被殃及的無辜的人里就有她的死黨康豆豆，此時那湯水正濺在她精心描過的粉臉之上，滴滴答答的很是狼狽。

「老公，把這個拿去發了，一人一枚。」柯小鷗內著一著寬鬆的毛衣，外披著一件休閑式的棉襖，這也是今天確定自己有了孩后，把緊身衣，緊身褲和高跟鞋全收起來了，在空間里翻騰好久才找到的一件比較和*圖*書舒服的棉布棉襖，這衣服有一個好，就是外頭有兩個大大的明兜。

你想想吧，在這種誠和這種收入下，表演一回他們能拿到多少？不過十幾元煙錢而已，而這樣一個足金掛件，雖然是空心的，但也有好幾克重，按照現在的黃金市價，每克80多元，這些掛件的價值可頂他們2～3個月的工資了，更何況這價值不在黃金本身。

「那當然嘍，華興人都知道。」

司馬明柏說完話，沿著龍頭開始，一個個的把黃金掛件發到那些五大三粗的漢子們手裡，當那些汗津津的手張開，小巧的物件擺在那一雙雙蒲扇般大小的手裡時，那對比要多明顯就有多明顯了。

小李原本的目的是找到那個小孩，可當看到小孩邊上那個高大的熟悉的身影時，不由得叫出了聲：「二少。」話音還未落，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喉嚨就象被勒住了一樣，再也發不出聲。

找不到小孩，小李有點失望，可是定下神來，發現四周有好些人看著他。而他站著的位置正是通往大廳中央「壽」字下方延伸出來的紅地毯上。

上了年紀的人本來就喜歡隔輩親，眼看著重孫子就要降臨了，他這個做太爺爺的豈能無動於衷呢，於是招呼公司的助手幫著上街採買了許多禮物，帶著精心挑選的幾名護衛，開著車就投奔柯家來了，這臨時的舉動卻讓好不容易騰出時間趕回來看望父親的司馬恆宇和徐霞撲了一個空。

「嘩啦。」後面的兩輛車也停下了，車裡整齊有素的走下五六個精壯的男子，分散站著，那架勢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保鏢。

「總算到了，你們去叫門。」一個白髮老人下了，伸了一疲憊的腰骨后，又深深的吸了一口這大山裡的新鮮空氣后，臉上露出了與之年紀完全不相符的笑容。就象是一個頑皮的孩童捉狹一般自言自語道：「這倆孩子要是看到我不知會不會嚇一跳呢。」

「大姐，還有很多人沒地方坐，加桌子吧，寧可多出幾桌，也不要讓來人空著肚子回家。」

門衛的臉有點背光，眼中露出的惋惜的神情助手沒看見，只聽到了他問道：「看你們的車牌是上海來的？這大過年的應該是來走親戚的吧？先來登記一下。」

隨著小孩的目光，司馬明柏慢慢的掉過頭，轉過身，隨著目光釋放出令人冰凍的殺氣。

「放心。我就說主意是我出的，也是我不讓你報備的，這樣他們就怪不到你頭上了。」

小孩一句話讓某人頓時生了幾分警惕，「小鑫，那人在哪裡？」某人的聲音酸酸的，彷彿泡過幾缸醋一樣。

「我猜這裏面辦酒宴的人家姓柯對吧。」

「嗯。」小李狠狠的點了點頭。

這老人正是司馬明柏的爺爺司馬榮生，老人家聽到孫媳婦懷孕的消息后先是驚喜。再就是坐立不安，他還埋怨自己為什麼就沒早點發現，這樣就有理由將小鷗留在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