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2
深邃的眼睛緩緩睜開。
「我的弟弟，從小到大都堅強，生病，打針掛點滴作治療，痛的疼的從來不吭一聲。」
「哎哎哎，真是不爽。」猛戳三下。
「醒啦，睡美人。」
「不用。」臉蛋微微漲紅。
「哎。」洛臻長長嘆了一聲，屁股坐到床沿，伸手戳那張俊臉，「你說你這個人吧，還真是——」
「你別老是瞪、瞪、瞪我呀。」洛臻皺眉，停了停，「你生的這破病不會連語言中樞都危及到了吧？哎呀，那可真是可惜了，你聲音挺好聽的。」
床上的人看著她，安靜的。
洛臻嘿嘿笑，「幹嗎那麼急，我飯都還沒吃呢，對了，我剛來的時候順道在大娘水餃店打包了兩份餃子，要不要分你一份？」拿起放在旁邊桌子上的餃子搖了搖。
「乖乖，領導叫你回家一趟，急事，速回，就這樣，拜拜。」
洛臻哼笑，「這不，我不是也不願意來的嗎？但是你姐姐說，我不來就跟我急，所以，我想想，反正今天也沒事情做，就抽空過來
和-圖-書看看咯。」
莫珩皺眉看著她。
「你怎麼會在這裏？」淡薄的嗓音開口，有些虛浮。
「哎，其實，我也沒想分你，今天實在餓來著，估計兩份還不夠。」洛臻拉開凳子坐下，扯開一次性筷子，「真的不要？」
莫珩強忍著胃部湧上來的陣陣抽疼，「你怎麼，怎麼就這麼——」
「……」
洛臻嚼啊嚼，片刻說，「莫珩，怎麼說呢，我似乎又湧起了一股勁兒。」
電話那頭傳來兩聲大笑，「洛臻，乖乖。」
「被人打，被人罵，哭天喊地咒著他淹死——他承受。」
「……」
扯了扯那件猶如囚服的病衣，「真丑。」
「呵。」洛臻走到床邊，「好好，我回去。」
「莫珩重感情，重責任，如果他覺得他欠了別人什麼，那他一定會還，他覺得，他欠了唐家債，所以他要還。」
「莫珩性情沉靜，別的孩子爬樹翻牆，他看書，他成績好，年年拿第一。」
「隔壁單位有個孩子，初中開始，跟莫珩熟悉，同班同學和_圖_書，什麼都拿來跟莫珩比一比，學校的成績，暑假作業，莫珩不喜歡跟人比，但是有個朋友他心裏是開心的。」
「……」
手指慢慢上移，覆蓋住那閉著的眼帘。
「知道疼啦，呵，疼死你得，省得我見一次煩一次。」
洛臻拉開身子，迎上那雙黑眸。
窸窸窣窣一陣動作，出去的人很難得地輕手關門。
「高二那一年，出了事。莫珩休學住了半年醫院。」
片刻后，眼瞼斂下，好看的嘴角微微勾起。
洛臻並沒有走到外面接聽，「媽，幹嗎，我正忙著呢。」
洛臻看著病床上的人，臉色有些小蒼白，不過依舊俊俏不凡。
洛臻雙手扶上床沿，垂頭看了下手錶，「五點一刻，這裏坐車回去估計得一個小時，頭疼，又要被說教了。」
莫珩並不作答，臉上毫無表情。
「洛小姐，我一直以為我的弟弟很堅強，我一直都這麼以為。直到那一次，大三暑假，他回家。他說要先洗澡。我上樓去叫他吃飯。他在哭，鎖在浴室和-圖-書里哭。」
「呵，我也就隨便問問。」
「莫珩他，從小跟著姥爺住在寧夏，姥爺疼他，寧夏那邊環境好，養病好，可是，住在那，不說跟人接觸不多，莫珩自己又不喜交談，越發就自閉，後來身體明朗了些，姥爺總算放心讓人回來。」
溫和的嘴唇輕輕擦過冰涼的臉頰，「明天再來看你。」
「別激動別激動。」洛臻抿嘴，咳笑了一聲，「得，估計嚴重了。」
蒼白的臉龐愈加紅潤，「你，你吃完就走。」煩躁地想坐起身，但是身體一點力氣都沒有。
洛臻盯著手機，「Who do you think you are！」
「你嘆什麼氣？！」按捺不住，冷冷發作。
洛臻舔了舔嘴角，俯下身，溫潤的嘴唇輕吻上那顯白的唇角。
「你同事說你病了，呵，那人可真討厭。還有，有個不明電話打來說你快掛了，我猜那個人應該就是我一來就拉著你表弟走人的那位大姐，我倒不知道原來你還有個姐姐。」
莫珩擰眉，看著眼和-圖-書前晃動的兩份餃子，忽然有些胃疼。
莫珩調開目光，「你回去吧。」
莫珩轉過頭，對著門口，眼神清冽無波，伸出手指猶豫著撫上臉頰，然後，慢慢下移，撫向嘴唇。
「洛臻，我希望你明白——我的弟弟不聰明，但是，你可以聰明。」
洛臻挑眉，「What？」
洛臻俯下身子用額頭抵住他的側臉，「我走啦。」
「新學校，插班進去的學生被冷落是正常。回了家，小區里的孩子不理他，說他有病，會傳染。有一次，他暈倒在院子里，沒人扶一把，沒人去告訴家長，我上高中，高三，六點多回家——看到我的弟弟躺在冰冷的石道上。那個時候，我恨不得打死那些人，才十幾歲孩子，心怎麼就那麼狠！」
洛臻回過頭，發現莫珩正目不轉睛看著她，某種複雜的情感在眸中游移不定。
「咳。」難得的洛臻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站起身，口氣不善，「我告訴你，以後別笨拙地來強吻我，你的吻技要多差有多差，一點感覺都沒有。」在和*圖*書強吻了生病中的人之後，反過來熊熊威脅對方別來強吻她，這種事情也就洛臻做得出來，而且做得如此理所當然。
莫珩回頭瞪住她，沉默半晌，「那你現在看好了，可以走了。」
「大一追你時的那股勁。」洛臻微微一笑，「不把你降伏誓不為人。」洛臻放下筷子，轉過凳子看著莫珩，「莫珩，你別跟我鬧了好不好，你這病，」語氣有些輕視，「又不是什麼大毛病，人心臟病才要擔心一下一不小心就可能game over，你擔心個什麼勁啊。」
「——這幾年，莫珩過得不好，很不好，我一直在想，洛臻，那幾年，你給了他什麼，在收回之後，讓他這樣難過。」
莫珩別開頭，目光沉下，「我說了，我不想看到你，你還來幹什麼？」
莫珩身體微微凜緊。
「哎。」
洛臻咬牙，「怎麼老是你啊洛凌小朋友？媽呢，有什麼話直接讓領導跟我說。」
睡夢中的人，英挺的眉宇微微攏起。
梁靜茹的暖暖響起，洛臻拿出手機，這鈴聲是屬於洛太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