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今晚啟言因為一個朋友的邀約，出席一所酒吧的開張。
阮靜按著額頭起身去洗手間，清水潑到臉上的時候總算舒服一些。
趙琳跟著停下，「怎麼？女強人打算把你三振出局，你就裝不認識了？」
「想休息一段時間。」
「啟言，今天晚上陪我好不好？」
「我看你是搞神秘，說吧，是不是跟什麼女人出去亂來？」
抬起頭，看到鏡子中的自己，額角的頭髮濕漉漉的，水珠從臉畔淌下，滑進領口，這種場景讓她不由想到趙啟言……
啟言笑了笑，「不好意思麻煩女士接機。」
一天之後，啟言去咖啡館處理一個月來落下的事務。聽完助理的彙報，與副經理溝通進口咖啡豆的工作，可能這段時間連續奔波，中間又斷斷續續的失眠，精神總是不太能集中，幾次走神。
阮靜見蔣嚴凜然皺眉的神情，反覆告誡自己，別動情別心軟，因為蔣嚴永遠是心腸最硬最無情的那一個，「我可以走了嗎？」
然後兩方沉默。阮靜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撥這通電話，可能是因為酒精的作用。
她明白趙啟言對她有愛情，可是，她希望彼此只是同伴，不想牽動過度的情感，基於這種主旨時常提醒自己在他面前慎行慎言，不給對方錯覺，但是阮靜發現情況「每況愈下」，她低估了啟言的執著。
將近兩個月沒有見面，沒有通電話。他想她依然過得怡然自得，只是趙啟言卻m.hetubook.com.com一度湧起暴虐的衝動，二十歲之後就隱沒自己的破壞欲，十一年來都沒有情緒化過，這段時間卻頻頻有些控制不住。
此時，有朋友向啟言走過來，啟言作了個稍等的手勢，最後猶豫兩秒對著電話問道，「還有事嗎？」
「你有一點在休息嗎？」趙琳不禁戲謔，隨後想到一件事情，「阮嫻是不是給你打過電話？」
雖然知道自己不是一個沒有破綻的人，可是沒想到會這麼不經打擊。
趙啟言不免搖頭，「你未免想太多了。」
感覺到啟言的冷淡，阮靜忽然覺得自己打電話的行徑很不可取，轉身靠在洗手台的邊緣，一時有些不能適應對方涼薄的態度。阮靜恍然明白，如果趙啟言恢復到該有的性情，那麼這種不卑不亢，謙和有禮的態度再恰當不過。
那麼，趙啟言不差，為什麼她不考慮一下……深深吸了口氣，沉穩邁開步子，「她是女博士，我只是一個不務正業的玩樂家，論資格應該是我配不上她。」
趙啟言一身淺系休閑裝，咖啡色墨鏡，永遠乾淨的黑髮長了些許，劉海自然地延伸至額角，多了幾分感性。人看上去倒是更清冽一些，牙買加的熱帶天氣似乎並不熱力。
當築起的心防一再被觸及，阮靜覺得沮喪，潛意識裡有些害怕，所以啟言跟她坦白時，完全出於自衛地選擇了拒絕。以前並不是沒有跟男性和*圖*書相處過，甚至幾度嘗試戀愛，但是，那些關係都不會讓她如面對趙啟言那般失去膽量，無法權衡。
她欽佩縱容趙啟言一大程度上是因為他的性情，幹練大度，溫文爾雅。但是偏偏啟言待她總是有些不同、不講分寸，他看她的眼神似有若無地透著一股憂鬱或者更多的禁忌味道。
蔣嚴要麼不說話，一說話就讓她嘆為觀止，「阮靜，你以前對我窮追不捨，為什麼現在要放棄？」
「我知道。」
「沒事，那——拜。」阮靜幾乎是立即地擱斷電話。因為這通漠然的電話，頭痛的腦袋似乎隱隱更疼了兩分。
這天晚上跟大學的幾位領導吃飯，不免被灌了幾杯酒，她一向喝多酒就泛頭痛，當時蔣嚴坐在她旁邊，竟然冷眼旁觀，阮靜深覺這人不是一般的冷血，即便不知道她不大會喝酒，那麼看在女士的份上也應該幫忙擋擋。
啟言很清楚，要想救贖，首先要學會斷念。只是不知道這個「斷念」他要花多少時間才能學會。
最終，啟言深呼吸后艱難開口，「有事？」
「——蔣嚴，你讓我覺得噁心。」
「誰？」啟言停步。
趙啟言不同。
很長一段時間，阮靜都在後悔自己那天對待趙啟言的態度，她無意把兩人的關係弄僵。
「說真的阮嫻這麼好一女人，你幹嗎不考慮一下。」
啟言揉了揉眉心，按下辦公桌上的內線電話，「給我一杯藍……摩卡。」https://www.hetubook.com.com
「依然英俊不凡啊。」
「辛苦你過來。」
「恩。」
她似乎每次打電話給趙啟言都需要自報姓名，「我是阮靜。」
「借口。」趙琳嗤之以鼻，忽然說道，「昨天我在你店裡碰到阮嫻的妹妹，跟她聊了兩句，她雖然沒說，但感覺像是有事過去找你的。你跟阮靜挺熟的么？」
「啟言——」阮靜抬頭望著天花板上幽藍的燈光，「我並不——排斥你。」
五光十色的場所，一幫朋友聚在一起免不了大醉一場，而一群興奮的人中，趙啟言顯得有些沉靜，獨自坐在吧台喝著酒，眉宇間透著幾分寂寥。
「不是……只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這種深層次的東西讓阮靜退步，如果是四年之前，她可能會被趙啟言這樣的男人吸引，但是現在她只會拒絕。
下午四點，在候機室喝完一瓶冰紅茶終於看到玉樹臨風的侄子從關口出來。
蔣嚴想到什麼表情嫌惡不堪，「你們在碼頭是不是互相慰藉得很愉快？」
當她再次洗了一把臉，頭腦清明地走出洗手間時，發現外面的走道上蔣嚴正站立在五米開外的窗口邊。
啟言苦笑，按了按太陽穴，「下周還要過去一趟。」
趙琳近看感覺啟言似乎瘦了點，面部輪廓突顯得更加俊逸。
阮靜現在是他的禁忌，猶如一朵致命的曼陀羅，觸及一次就痛一次。
阮靜覺得對方的話有著穿透層層迷霧的犀利，她大概終於領和_圖_書教到真正「幹練大度」的趙啟言了。
嘆為觀止啊嘆為觀止，阮靜抬頭望了一眼窗戶外黑漆漆的天空，倒是有幾顆星辰淡淡閃爍其間，突然想到趙啟言說過，很多時候她們都是在的，果然……
「你簡直是來去匆匆，要不是我昨天興緻來給你打電話，還不知道你今天要回來。」
手插口袋，歪頭想了想，「你是不是想說四年前我追你追得跟狗一樣，為什麼突然之間轉性了？」說到這裏斟酌一下措辭，「怎麼說呢，法律沒有規定阮靜必須對蔣嚴死心塌地。」
他能夠不費力地讓別人接受他。很多方面他低調從容淡定，渾身上下充滿紳士涵養，他識人精準，懂得情義，身邊從不缺少朋友，事業也可算是有成，如果沒有一定的社會實力和人格修養，絕對闖不出今天的地位。
「行程有必要安排地這麼緊么？」趙琳見啟言一直沒有摘下墨鏡，「對了，好端端幹嗎把研究所的工作辭了？」
「做了還怕別人說。」蔣嚴滿臉譏誚。
阮靜心想如果說沒事，他會不會直接掛斷電話，「聽說你回來了。」
有些情緒來得很莫名其妙，她最近總是時不時地想起自己跟趙啟言之間的糾纏，而每次想到都會讓她一陣鬧心，說不清道不明的擾亂感，幾次想著想著靈光一閃，感覺悟到什麼，可是仔細一想又覺得沒有什麼。
阮靜惡狠狠瞪著面前的人，為什麼他總是能夠端著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去說hｔtｐs://m.ｈetｕbooｋ•com•ｃoｍ一些惡毒的話。
阮靜這幾天被阮嫻逼著忙學校的開學事宜，在這秋風送爽的日子里，每天周轉於三所學校的開學典禮，真可謂勞心勞力。
心底湧現出一絲迴避意態，對於蔣嚴這一節阮靜每次都覺應付起來疲倦不已。但是對方已經側身看到她，想不動聲色走開顯然為時已晚，阮靜心一橫，微笑著朝他走過去，這絕對是她擅長的，「有話跟我說？」
趙啟言輕輕抽出手， 「Sorry KK。」正說著電話不期而至，啟言拿起吧台上的手機接起，「你好？」
KK走過來，將手溫柔地覆在他握酒杯的左手上。
「只是偶爾出來喝杯咖啡。」啟言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說出這些字的。
阮靜皺眉，「這是兩回事，你別混為一談。」
「呵，你跟那個姓趙的男人倒是合得來了。」蔣嚴突然惡言相向起來。
洗手間的燈光打在阮靜帶水的微斂睫毛上，猶豫著最終拿出手機撥了那個號碼。
「不止我，我媽都說你最近活動頻繁。」兩人邊走邊說。
可是她一點都不想傷害到對方，這應該也是趙啟言的一個個人魅力，不明所以地讓人無從冷眼相對。但是阮靜又發現，如果對象是趙啟言，道歉都變成一種難題。
九月初，啟言辭去研究所工作前往了一趟牙買加，一個月後趙琳去機場接他，
這一段失迭是她一直不大敢去回憶的，此時卻被蔣嚴道出來，就像被人戳到脊梁骨，惱羞成怒，「你最好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