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落月迷香

作者:四葉鈴蘭
落月迷香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六卷 真相大白 第三十七章 與子偕老

第六卷 真相大白

第三十七章 與子偕老

二人同時心想,這關你什麼事啊?
而她的長發,只盤起了一半。
未默嘆道:「依依,你不知道,顧琴魔現下就在城裡,明兒一早就要來姜家迎親。我雖不怕他,可我擔心他知道我晚上留在你屋中,對你心生猜忌。唉,雖然咱倆做人光明磊落,可畢竟我太容易招人嫉妒了,我還是安分些,不給你添麻煩了吧。」
暗香依依隔三差五地出門,有時候要數天才見她返回,他一方面擔心她的安危,一方面又不喜她總是離開自己。眼見湯斬與莫七彩婚後,莫七彩又懷了第二胎,一直待在家裡不敢亂動,便打起了暗香依依的主意。
未默卻和慕容逸你一杯我一杯,一杯接著一杯……只喝酒,不說話。
後山木屋中只有一張單人床,並不適合二人居住,既然暗香依依回來了,顧不迷決定重新搬回曆代教主所居的東殿。原本暗香依依居住在青竹海,顧不迷便先送她回青竹海。
她垂眸不語。
好似怕驚擾了什麼,他一直站在原地幽幽地望著她,良久都沒有任何動作。
老者望著暗香依依二人遠去的背彤,淡淡一笑,丟下幾枚銅錢付賬,起身洒然而去。
「肯定是左護法不想失去功力,所以不願意嫁給教主。」
其實他倆曾暗地裡一起揣摩過顧不迷為什麼這麼做,這實在不像他的性格。照常理,他應該橫眉豎目地將未默扔出九幽教,至少也得扔出十里之外才是他的行事作風。可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竟然撒手不管放任自流了。若說他不在乎暗香依依,連唯恐天下不亂的未默都不信,所以這事就成了一個不解之謎。暗香依依有心去問,又怕萬一又惹得他不高興,他改變做法豈不是自討苦吃嗎,所以乾脆悶著不問。
顧不迷懶得理她。
暗香依依一呆,祖母便順勢將一對鐲子戴上了她手腕。祖母笑瞧著她手腕上的這一對玉鐲,道:「唉,這還是祖母當年出嫁時,祖母的祖母給的,看看這玉,通透得好似有了靈性,它一定會保佑你與心愛之人幸福到老。」
暗香依依先小心翼翼地瞥了眼顧不迷,而後方道:「大哥,這兩年你過得還好嗎?」
顧不迷聽穩婆說,女人生孩子是一道坎,危險極大,必須保持心情舒暢,才能減輕生產的危險性。所以他處處讓著她,就算她耍性子無理取鬧,他也不說一句讓她不順心的話。
她相信他的承諾,卻聽他又道:「誰敢傷你,我就殺了誰。」原本是一句很酷的話,可暗香依依卻頓生恐懼。
沒想到時隔多年,同樣的小鎮,同樣的餛飩攤,再見這個改變了自己一生命運,魂牽夢縈的女子,卻已尋不回當初的悸動,老者不由得感概萬分。她非昔日少女,他非昔日書生,雖還是同樣的地方,同樣的兩個人,卻因時間的溝壑,再無可能有當日情動,只剩一抹珍藏在記記中,憶起微笑的年少相思。
她只覺心口咚咚咚地狂跳,他遙遙望過來的目光隨著瀰漫的薄霧纏綿繚繞在她心頭,她情難自禁地紅了眼眶,卻怎麼也邁不動腳步接近,哪怕只是一小步。
暗香依依忽然停住了腳步。而後緩緩回身,她幽幽地望向了她,不知不覺已然淚流滿面,也不知道她究竟陷入何等幻境,竟突然向他奔來,重重地撲在他懷裡,而後抱著他便吻了下去。
他猶豫了一下,便走到了她的身邊,挨著她坐了下來。
「如果真是這樣,看來左護法並非真的愛教主。」
未默自然認識張誨,知他職責所在,當下與他悄無聲息地出了內宅,而後並未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將所發事情告訴了他,讓他提高戒備。原來果如顧不迷所料,紅楓山莊餘孽聚集了一批高手意圖對暗香依依不利,早先設計抓住了未默,給未默下了毒藥,迫使他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姜家把暗香依依偷運出來。未默起先並未答應,受了些苦楚,後來才勉為其難答應下來,待那些人放他走,方才去找慕容逸為他解毒,順便告訴他有人要加害暗香依依。
暗香依依一聽,便道:「這麼說,昨日大哥就看到我了?」
暗香依依也不笨,聞言笑道:「我知道,你放心,我自有辦法讓他同意。」
大哥再怎麼說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好不容易見上一面,他卻好死不死地在旁監視,還不讓她相送,暗香依依越想越委屈,越想越不開心,越想越討厭顧不迷。
眾人合力在屋中翻找,終於在放衣服的箱子下面找到了被風吹落的紙條。只見暗香依依在其上寫道:與未默去附近村鎮尋一位故人,最多三日便回,勿念。
「你姐姐姜菲。」慕容逸不急不緩地說出了一個讓暗看依依大吃一驚的名字。
她又憤恨地將腳上的襪子也脫了個乾淨,扯過被子欲鑽進被子里悶頭睡覺,可惜被子一角被他壓住,她狠狠地扯,他卻不動,她再扯,他似乎有意與她較勁,還是不動。她大吼道:「出去,你給我出去!」聞言,他終於側目向她瞧來。她打了個激靈,似被他的目光刺|激到,發狠地向他吼道:「出去!」
她隨即斂去的笑他亦沒有放過,指尖微微一頓,幽幽道:「我說過嗎?你最適合紅色。」
她問:「一直想問你,為何會盤女子的發譬?」
討厭他的強大,討厭他事事都要管著自己,還討厭自己遇事總是會先考慮他的感受,討厭事事都要和他報備,討厭自己處處被他限制,討厭自己就算和未默在一起還要看他的眼色,討厭慕容逸每次來探望她,她都被支往他處。暗香依依越想越煩,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有打人發泄的衝動。
只見那人目視遠方,以極肯定的口吻,一字一句緩緩道:「左護法原本喜歡莫七落,可後來被教主帶到了祁陽山,在祁陽山上天天被教主打,不得已答應和教主相親,結果在去相親的路上,教主身中蝴蝶情毒。左護法怕失去功力所以不給教主解毒,騙得未默家傳寒玉護住教主心脈,又假意以身相許傅月這才救了教主。」
他大叫了一聲:「暗香依依!」便聽空中忽然傳來一句大喊:「我好有錢啊!」便見她如斷線的風箏從天上掉了下來。
「大哥,他走了?」暗香依依望著莫七落所送的精緻匕首難掩失望,大哥既然已經來了為何不見上一面再走,便聽慕容逸道:「姜菲和他一起走了。」
聽聞九幽教因飛馬幫連日滋事在外聲勢浩大的求見,顧不迷微微蹙起了眉,看到一旁探著頭想出去看熱鬧的暗香依依,道:「飛馬幫的事交給你處理。」
守衛見她不像騙子,又因事關教主和左護法,想了想便立刻打旗語與君臨二宿聯絡,如此一個傳一個。
終於到了暗香依依出嫁這天。這天姜家上下忙得人仰馬翻。一方面是姜菲突然不見,只留下一封書信,言明自此追隨莫七落海角天涯,無怨無悔,而毅然離開了姜家。一方面是她出嫁的喜慶和熱鬧,賓客盈門,熱鬧非常,就連襄陽王這等富貴人物也送來了厚禮。
未默果然立刻道:「我說,我說。」
幸而教主英明,自此事後,再未讓夫人管過此類事件,只在後堂算算賬,管管錢。若說算賬,理事堂主每次都對夫人讚不絕口。
「聽說此人身高八尺,腰圍也是八尺,動動手指頭就殺了紅楓山莊六百條人命啊。」夥計驚嘆道。
他拿起了琴,望著她漸行漸遠憤怒的背影,神色變得陰戾。
顧不迷也睡不著了,每次都等她睡著才睡,可只要她微微翻身動彈,他立刻就會醒來。
她回頭看向自己的孫女,想起自己年輕時,不無感慨地一拂鬢邊灰白髮絲,碰了一下身邊的顧不迷,「我和小四比誰更漂亮?」
暗香依依與顧不迷之子顧雙成與慕容逸性情有些相似,很討女子喜歡。年紀輕輕就已經讓武林美女神魂顛倒,先後娶了三名妻子,生了三個兒子和一個女兒。說來也怪,暗香依依這孫女竟然長得十分像她年輕的時候。
姜言笑了,他等的就是她這句話。
「聽他胡說,你快說,你若不說,我就不理你了。」暗香依依使出殺手鐧。
自從聽了大夫的建議,孕婦應該適當運動,到時候才好生。
數百年後,翻開江湖武林志,其中記載著這樣一段話:
「據我所知,那個未默似乎和左護法曾經有過婚約。」
他似也想到了一處,亦微微笑了起來,可笑過之後,卻是更多的苦澀。那些過往,於她是喜悅的回憶,於他卻是錯失的悔恨。
始瞄了他一眼,見他幽幽地望著自己,眼中有著說不出的溫柔。她莞爾一笑,一歪腦袋天經地義地將頭靠在了他的肩頭。
當教主「厲害」二字出口時,張海已經兩步並作一步地快速走掉了。
此時此刻能得到他的祝福,幾乎是奢求。她紅了眼眶,不知該如何作答。良久,暗香依依方才哽咽著近乎哀求地道:「你也要幸福,一定要幸福。」
張海在路上碰到了湯斬,嘆著氣將事情來龍去脈說了一遍,湯斬聽罷立刻回屋告訴莫七彩離教主夫人遠點兒。
「我真沒看。」慕容逸無辜地攤了攤手。
她不敢去看銅鏡,只因那裡會有他。
手腕突然被顧不迷緊緊地抓住,暗香依依還來不及反應,人已被他扯入臂彎中,帶離了客棧。
暗香依依莫名其妙地搖了搖頭,便聽他嘀咕道:「可方才顧琴魔對你的樣子,好似你快不行了。」
剛好是一大清早,二人吃了些東西,便開始尋找莫七落。未默也不敢肯定莫七落是否還在小鎮上逗留,不過兩人玩心本就重,再加上暗香依依又在九幽教待了近四個月,此番出山倒像是出行旅遊一般,看什麼都歡喜。如此邊找邊玩,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以後能不殺人就別殺人,好嗎?」她微仰著頭,如此近距離地相望,能清楚看到自己在他的瞳孔中的影像,那麼真切。
他貼靠著她的額際,亦道:「如今,再沒有人能將你我分開。」
暗香依依心中雖急切,可也熟悉他們職責所在,若要硬闖勢必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還可能會傷到人,如此只有自報名號。
他並非不能忍這七日,只是擔心她的安危,畢竟全武林都知道暗香依依就是一個內功極品大補藥,而今在他身邊,沒人敢妄動,有心思的一看到他的心思也都死絕了,可一旦離開他,還指不定會出什麼亂子呢。
顧不迷的顧慮,也正是姜言的顧慮。可姜家祖母一見願望不能達成,便帶著七大姑八大姨一起去宗廟上香燒紙,邊燒邊哭訴兒孫不孝,姜家一時鬧了個人仰馬翻。
顧不迷再不遲疑,連夜帶人追出了君臨山脈。
一聽她想著自己,未默別提多高興了,立刻從土裡蹦了出來,顧不得身上嘩啦啦掉落的泥土,抓住她的手笑問:「我來了好一會兒了,就是沒敢打擾你。」
他剛到總舵便聽人說她和慕容逸性命垂危,他趕到時,正看到她緊緊地抱著慕容逸,任何人都分不開。
莫七落笑了笑,笑過之後卻又無話可說,靜默中,多有尷尬。
未默喝了很多酒,終於不支醉倒。
「我聽說左護法曾經和莫七落待在一起長達半年之久,而且這段時間,左護法經常問詢莫七落的消息,莫非左護法心裏喜歡的人是他?」
莫七落點了點頭,道:「兩年來我四處遊歷,前些日子去了蜀地,最近才回到中原。原是要去看妹子七彩,路上遇到未默聽說你回到了九幽教,如此便在此逗留了幾日。原想可能見不到你,沒想到,你竟來了。」
「這事我知道!」
第二天尚在夢中,門便被人一腳踢開,門閂碎裂的聲響頓時將暗香依依驚醒過來,剛翻身坐起便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顧不迷。
她又道:「我昨天有等你的,只是不知你去哪兒了,又怕大哥不會在此逗留太久,便急著出了總舵。不過我給你留言了,你沒看到嗎?東殿的守衛沒說嗎?」
尤其慕容逸曾在他姑姑的幫助下,暗中救了各大幫派許多人的性命,在莫見笙伏誅那日又不當眾戳破,給所有人留下了顏面,武林威望今非昔比。
原來那個時候他還是在乎自己的,她想,雖然提及此事心裏還有些失落,可面對今日得來不易的重逢,她已不想再計較從前。雖然他也有同樣的想法,只聽他低聲在自己頭頂道:「今後有我在,再沒人能傷你。」
聽到此處,暗香依依偷偷地抬眼瞄了他一眼,暗想,難道他是為了這事所以後來才不理自己的嗎?
在他的不懈努力下,暗香依依終於有了身孕。
暗香依依聞言一驚,窗外有人?這時便見一人自窗口躍入,此人腰懸長劍,青衣短靴,後背黑色斗笠,面上略顯風霜,幸而雙目有神,精神極佳。暗香依依當下一看,不是莫七落是誰?
聽她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這兩年來的生活,想起什麼說什和*圖*書麼,一會兒說說這個,一會兒又說說那個,毫無條理可言。若是別人他早當蒼蠅拍死了,可是當下卻覺得她的聲音像天籟一般,怎麼聽都聽不夠。說完了這兩年的苦楚,自然而然埋怨起他的薄情寡性,顧不迷暗忖自己明明十分熱血,卻被她說成了陳世美那樣的人,當真情何以堪。可他依舊不曾辯解,甘之如飴地聽著她繼續埋怨嘮叨自己,哪怕她說到激動時,一下下捶打自己的胸口,揪扯自己的衣領,他也沒有任何怨言。說著說著,暗香依依自然而然想起那個他帶進總舵的紅衣女子,當即質問起紅衣女子的來歷。
直到暗香依依順利產下一子。
「嗯。」他回應了一聲。
暗香依依聞言頓時笑噴,笑過之後,方才羞赧地對他道:「我懷孕了。」
最想打的就是顧不迷!可惜他娘的又打不過他!如此只有窩在床上鬱悶捶床弄亂了被褥,外加發泄地踢飛了尚未脫下的鞋子。豈料,鞋子飛出去剛好砸向正開門走進來的顧不迷。
拉扯間二人當即動起手來,雖然暗香依依武功不及顧不迷,但顧不迷並不敢傷她。又因她在氣頭上,蠻橫地與他拼了全力,如此,顧不迷處處受制。
起初有些羞赧,隨即拋卻顧慮提著裙擺走進屋去,她忽然想到這麼晚了,孤男寡女待在一個屋子裡要是被人瞧見該多尷尬,應該把門關上,可回身想關門,又覺得這麼做不是擺明了做賊心虛嗎?她正有些猶豫,門便被一股自后而來的力量關上了。
此生,無論歷經多少個春秋,你在我心中永遠是最美。
闖進君臨一宿時暗香依依遇到了守山弟子,守山弟子將她攔下,質問她是何人,竟如此大胆獨闖君臨山脈!
「就在你醒來后不久,我便上路了。畢竟事久恐生變,我無法再等。」他道。
入得青竹海,知道不得不與他分開,暗香依依扯著他的衣袖,低著頭也不說話,但就是不放開,好半天憋出一句十分幽怨的話,「這路短得實在太過分了,沒走幾下怎麼就到了。」
她咬破了嘴唇,血漬被他吻去,胸口、脖頸被他咬得微疼,腰肢被他按住,雙腿被他頂開。她害怕得全身顫抖,淚水哽咽在喉,卻已沒了退路。
九幽教第五任教主顧不迷,僅習魔琴十三載,便至魔琴第七重,后五十余年,亦未能練到第八重,憾矣。
「為何離開總舵?」顧不迷關上了房門,不悅地問道。
他幽暗的目光下是失而復得再不容有失的堅決,那感覺就好似曾被利刃刺傷過一般,終生難忘,刻骨決絕。
顧不迷在她額上印下一吻,點了點頭。
燭光搖曳,床上的她許是嫌熱,翻了個身,踢開了被子,可下一刻似乎又覺得有些冷了,又將被子抓了蓋上,嘟囔了一句什麼,而後又沉沉睡去。
理智一點兒的人不相信這種說法,但不明所以道聽途說的人就相信了這個看似合理實則荒謬的推斷。
她回頭看向顧不迷,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十分肯定地道:「我懷的是你的孩子!」
暗香依依已經是九幽教教主夫人,主要掌管九幽教財政大權,主管理事堂主所轄事務。
「不出去。」他雲淡風輕地說了一句。
今日小鎮又逢集市,再看到那個熟悉的餛飩攤,暗香依依心有所感,拖著顧不迷進去要了兩碗餛飩。正吃著,便見旁近一位錦衣富貴的老者怔怔地看著自己發獃,生怕顧不迷不高興發難,暗香依依不顧未吃完的餛飩忙拖著顧不迷走了。她由始至終沒有想起,這個老者正是當日戚坊鎮上為她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那個書生。原也是故人重逢。
顧不迷見她這麼快就回來了,便問:「如何?」
她搖了搖頭,道:「你雖未說過,可幫我買的衣服都是紅色。」
他低聲道:「依依,你會幸福,我知道。」
「我也聽說了!」
方才,他是在笑嗎?笑得那麼溫柔,笑得那麼……幸福。
忽聽有人走近,未默抬起眼便看到了九幽教總舵執事張海。張海武功已今非昔比,更是顧不迷親信之一,所以此番回姜家,張海被委以重任親自守在內宅看護暗香依依。
高手們看了半天也沒發現樹林里有河流……可一個個仍在聚精會神有模有樣地看著,好像滿地都是河流。
整整一天,從清晨到暮靄,他都抱著她。
對於他的轉變,未默和暗香依依起初都有點兒難以適應。
暗香依依喜歡遊山玩水,討厭管理教中事務。
她立刻回答:「笑你笨手笨腳的唄。」
暗香依依完全沒想到大家閨秀的姐姐竟然可以為愛這麼大胆和無所顧忌。
喜帕遮住了視線,看不到他此刻的模樣,不過從喜帕底下她仍舊能看到他穿了一身大紅色。她從來沒見過顧不迷穿過除黑色、紫色之外的顏色,她好想偷看一眼,便在他正要轉身出轎時,忽然扯住了他的衣袖。
越是到老,她越是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她只是在心裏想,可以和他這樣靜靜地待在一起,即便什麼都不說,也覺得好幸福好幸福。
她早已顧不得許多,緊緊地摟著他的脖子,大聲宣布:「我回來了!」
聞言,他面色稍緩。
回來后,祖母還沒怎麼樣呢,這七大姑八大姨一個個全都受不了地病倒了,據說是被煙熏病了。長兄叔伯見不得自家媳婦受罪,只好派人又一次去了九幽教,據說是去好言相勸的,可回來的時候面色都很灰敗。
當晚,三人喝酒聊天。
這兩年來,莫七落隱姓埋名成了一名懲奸除惡的遊俠,他遊歷四方,扶危濟困,不留姓名。而今,無論是江湖還是百姓都稱呼他為青衣仗劍客。還是四處溜達的未默無意中遇到了莫七落才知道他便是青衣仗劍客。
這些年,全教上下都知道教主一直沒有放棄尋找失蹤近兩年的左護法,九幽教左護法的位置也一直懸而未置。守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見她姿容絕色,與傳說中的左護法有些像又有些不像,可畢竟沒見過真人,自然不能肯定她是真是假,便道:「姑娘可有信物證明你就是本教左護法?」
紅衣女子顯然是江湖中人,知曉九幽教的規矩,事後向他要了一枚恩人牌。
他答:「我會的東西可多了,否則如何易容成他人呢?」
顧不迷點了點頭,道:「事事小心,等我來接你。」
「那你說她喜歡誰?」
張海一聽立刻讓所有人提高警覺,又問未默是否要從土裡出來去客房休息,未默擺了擺手,道:「我就在這兒暗中保護她,你放心吧,我不會驚擾她的。」
後來鄭長老讓人送些飯菜水果過去,還是張海不怕死地自告奮勇去了一趟。後來見張海完好無缺地回來,眾人齊齊圍住他問左問右,張海神氣活現地說了一句:「我看到左護法的背影了!」
慕容逸則醉眼朦朧地看向了她,一直看,一直看,看得她低下了頭去,低聲問:「你在看什麼?」
第七重……
「好。」
他忽然想剄一句話:女人心,海底針……
當慕容逸診斷出她有身孕的那一刻,慕容逸激動地握住了她的手,說了一句任誰聽了都覺得莫名其妙的話。慕容逸熱淚盈眶地道:「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屋前圍著一圈竹制的柵欄,裏面還有幾隻小雞、小鴨、小鵝和兔子在來回啄食蹦跳。
晚飯後,暗香依依總是在教中四處溜達,可九幽教再大,還是有逛膩歪的一天。
張海猶豫了一下,見他目露惆悵,幽幽地望著屋中人影,心有所感,便打消了勸他離開的念頭。
這幾日,她總是有意無意地追問他,喜歡琴還是喜歡她。
可無論她用什麼辦法,耍賴也好,諂媚也罷,軟磨硬泡,包括離家出走,都沒能逼他回答這個問題。
暗香依依並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道:「你生氣了嗎?」
暗香依依見顧不迷天天琴不離身,萬分糾結。她總有意無意地問顧不迷:「琴和我,你更喜歡哪個?」
顧不迷的目光凝在她身上,心不由自主地跳得沒了規律,因為她的落月迷香,他一直不敢太接近她。可此時此刻,有種莫名的思緒沖入腦海,是陌生的,是清晰的,更是興奮的。
正想著如果對方刨根問底問她是哪棵竹筍,她就死定了!那麼多竹筍她哪裡記得住啊。幸好,沒一會兒對方回了旗語說,不必等人來認直接放她通行。
客棧外,未默正吃著早飯,眼見顧不迷拉著暗香依依下樓,滿嘴包子地招呼道:「顧琴魔,要不要吃個包子,挺香的。」
暗香依依的祖母定死了要讓她從姜家風風光光地出嫁。可顧不迷卻不樂意,原因很簡單,按照姜家的要求,暗香依依要從姜家出嫁,就必須提前回到姜家住著,他再從九幽教帶著花轎一路上吹吹打打地去接,路上至少要耗上三天。左算右算,暗香依依要離開他至少七天。
聞言,顧不迷淡淡嗯了一聲,拉起她的手將她帶到了東殿住下。
自未默從地下鑽出,張海就發現了他,心想未默是九幽教的恩人左護法的好友,此來應該沒有惡意,所以沒有驚動任何人。
姜菲回過神來,笑道:「有的。只是,他不知道我喜歡他。」
原本女子懷孕不過是件小事,可請來探脈的大夫,卻是天下間醫術最高明的傅月,也就是慕容逸。
「是他啊!」
她驚醒過來,忽然明白他竟然用迷心疊曲對付自己,心中一怒,發狠地去抓他的耳朵,卻被他躲過反而鉗制了她的雙手。她掙扎不開,只得張口去咬,怎料他躲得更快,一擊未中,再要咬時,忽然看到了他近在咫尺深邃的雙眼,微微一怔,停在了中途。
眼見二人全都不信,慕容逸方道:「好吧,我其實是想著莫兄一會兒還要我帶進來看你,索性便在路上等了他一會兒,順帶著看了一下。」
後來,他用迷心疊曲迫使紅衣女子說出接近他的目的,原來紅衣女子是慕容輕曉的義女。慕容輕曉知道莫見笙要來抓暗香依依,便暗中派了她的義女來救暗香依依,顯然慕容輕曉並不想讓莫見笙輕易得逞。哪知道,她那義女也有自己的心思,不僅沒去救暗香依依,反而故意接近顧不迷,從而得到九幽教的恩人牌,再入總舵意圖盜取教中聖物《落月迷香》。女子中了他的迷心疊曲陷入幻境,不止說出了接近他的目的,還言及蠱毒之事,這才引他趕去洛陽抓住了慕容輕曉。
「你要去哪裡?」他沉聲問道。
微風輕輕撩動著心底最溫柔的那根弦。
眼看臨盆在即,二人左盼右盼,可一直沒有消息。暗香依依越來越心急,顧不迷表面淡定,其實早早便將慕容逸抓來教中拘著,穩婆也請了好幾個隨時候命,還每日都問湯斬的孩子怎麼樣了。因此,不只湯斬,所有人都察覺到了教主的緊張,就連鄭長老都不止一次地以長輩身份勸解顧不迷,「教主不必擔心,夫人生產必定順利,母子必定平安。」
後來他二人又發現,顧不迷即便看見他倆在一起也會當做沒看見。漸漸地,暗香依依也不再瞞著他與未默相見,未默也不躲著他與暗香依依私會了。
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剝落,她蜷縮,躲避,更試圖用身體去壓住琴弦不讓他繼續彈下去,卻全都無用,只換來炙熱的肌膚相貼。她慌亂地顫抖,想要死命掙扎,可入耳的琴音讓所有的掙扎變成了欲拒還迎。
謠言的起源大體如下:
隨後,他轉身迅速離去,好似有什麼急事要趕著去辦。
她跑到後山時,已有些氣喘,胸口的傷也隱隱作痛。
他一絲一縷地綰起她的長發,好似那些曾經斑駁的記憶,倒映在銅鏡中,倒映在他眼中。殘留在心底,永遠也無法抹去。
當下只覺渾身燥熱,渴望著被他擁抱,被他撫摸親吻,渴望好多好多……她知道自己中了迷心疊曲,卻無力擺脫這種魔魅之音的控制。
小金庫是暗香依依自當左護法以來,數年積存下來的。據說,原本的暗香依依十分節儉,可不像現在這個教主夫入,越來越愛美,一天一套衣服不重樣地換著穿。
夥計說:「還好只是把人帶走了,沒出什麼亂子。」
遠遠認出是她,蕭仁當先沖了上來,喜悅之情溢於言表,連聲道:「左護法,你還活著,你真的還活著!」
顧不迷將她放在喜轎中時,藉機低聲問道:「方才笑什麼?」
回到院中,她還是一副笑得不知道東南西北的模樣,顧不迷看了她一眼轉過頭去,好半天沒聽到動靜,再轉頭卻不見了暗香依依的身影。他心中奇怪,左右看去,均無她的蹤跡,忽見地上有一漸行漸遠的影子,他驚訝地抬起了頭,只見頭頂上方暗香依依運起了蛤蟆縱,已向上躥出數丈之高,儼然有登天之勢。
夜色下,莫七落出現在了姜家,他跟隨慕容逸要去內宅見暗香依依。明日便和圖書是她大婚之喜,他卻因身份所束不能出現在她婚禮上,只能趁著今夜她尚在姜家向她道一聲祝福。正欲跟著慕容逸進內宅,他卻在路上無意中拾到一塊絲質手帕。絲帕平展地鋪在地上,其上青翠的竹葉顯示著主人的驕傲,他自地上拾起,自懷中掏出帶了許多年的那塊手帕,竟與地上的那塊一模一樣。這塊手帕是當初曾經救過他性命的女子所留,難道那個救了他的女子就在姜家?他正兀自怔愣,忽聽慕容逸喚他,正欲離去,便看到不遠處一個女子靜靜地望著他。
未默和慕容逸先後納了數房小妾。
他道:「因為穿紅色衣服的你最美。」
慕容逸的確很有辦法,他易容成了姜言的樣子大大方方地出現在了她的面前。門外的守衛都以為是大舅哥姜言來看妹子了,自然沒有阻攔,哪料到是易了容的慕容逸啊。慕容逸進屋后將臉用藥水一抹,就恢復了本來面目。
顧不迷收回了目光,看向屋中的暗香依依。
原先在祁陽山時,他二人就曾同住一殿。可畢竟今時不同往日。祁陽山那會兒,暗香依依每天被顧不迷打得遍體鱗傷慘不忍睹,所有人都知道他們住在一起,可所有人都相信他們是清白的。如今自然今非昔比了,當教主顧不迷與左護法同住東殿之事傳遍九幽教時,所有人都是一副你知我知大家知的曖昧神情。畢竟照慣例,除教主外,能居往在總舵東殿者就只有教主夫人。所以就算有人相信他們之間現在還沒什麼,可過不了多久,他們之間也一定會有什麼。
暗香依依頓時紅了眼眶,抱住了祖母軟而溫暖的身子。
二人重回祁陽山,不禁緬懷彼此相識相知的的開始。再次來到祁陽山下的戚坊鎮,提及往事,想到就是在這小鎮上,她的鞭子被慕容逸下了毒,想到那時顧不迷為保她一命寧可自點死穴忍受萬蟲鑽心之苦,暗香依依便覺今日幸福當真得來不易。他們經歷的每件事、走過的每一步,都那麼不容易,如果當時行差踏錯一步,而今也不會白頭到老。
「我討厭你!」她氣呼呼地說。
清晨的薄霧仍未散去,她竟有些情怯。不敢靠得太近也不敢走得太快,當她走到屋前圍欄外時,便不敢再往前走了。
撲過來的衝擊力,耳邊的抽泣聲,緊緊摟著他脖頸的雙臂,都實實在在地告訴他,這不是幻象,不是!可他仍舊不敢相信,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生怕一碰就碎,生怕不過又是空歡喜一場。
忽然察覺後背貼近的溫暖,她回首仰頭望去,便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他。她垂下頭去,不好意思地一笑,道:「睡不著。」
紅蓋頭下,是她如花嬌顏,他什麼都沒說,只是遞過來一個酒杯,她知道這是什麼,相視著對飲合卺酒,從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暗香依依興奮地手舞足蹈,「都被我打飛了!」
暗香依依離開君臨山脈,便由張海等八十余名九幽教武林高手隨行護衛,再加上姜言帶來的幫手,一路上近百人浩浩蕩蕩地往姜家趕,單是馬蹄留下的煙塵,都讓人望而生畏。
紅衣女子一直跟著他,他早就覺得女子身份可疑,如此湊巧出現在荊棘地救了他,又向他要恩人牌,便索性將她引入總舵,見機行事。
她不知該說什麼,明明是該高興的事,卻因從他口中說出,竟有種說不出的傷感凄涼。
「我,我去追我大哥,然後再不回來!從今往後,我就和他海角天涯地去逍遙自在!」她一怒之下口不擇言。
暗香依依和顧不迷奇怪地看著風風火火離開的慕容逸,二人面面相覷,一時搞不懂這慕容逸是受了什麼刺|激。
如今回趟姜家當真不容易,左擁右護近百人。
九幽教布滿了大紅喜色。九幽教太大,為了布置紅色,幾乎將方圓十里的紅布都買光了。這還不夠,五大分舵四十二分堂還相繼派人送來了許多紅色布匹方才夠用。
「或許總是一再地錯過,或許他已有心上人了。」
當天,九幽教上下得到了消息,第一撥去後山偷看的人都很不幸地昏倒在了地上,被第二撥去偷看的人膽戰心驚地帶了回來,消息傳出之後,誰也不敢去了。
他好似根本不能相信,一個幻影也會將自己撲得踉蹌。
他將內功心法徹底封存起來,餘生再未打開看過一眼。
東殿中,二人和在祁陽山一樣比鄰而居。
他道:「你哪裡也不許去,從今往後,你只能有我!」
姜言並非常人,到了九幽教他沒有去見顧不迷,面是先去見了暗香依依。作為江湖赫赫有名的百事通,他帶來了所有暗香依依喜歡的東西,作為兄長,他又擺出一副兄長應有的姿態,將家裡的情況尤其是祖母的情況平靜地誇大其詞說了一遍。後來他對暗香依依說:「祖母自你離家那天起就天天念叨著你,你這次若不從姜家按照她的意願風風光光地出嫁,恐怕祖母死後鬼魂都不會放過顧不迷的。」
終於熬到生孩子的時候了。
難得裝一會兒小鳥伊人的暗香依依立刻指著院外那片竹林說:「這裏竹子太多看起來好陰森,我不喜歡。」
原來當日顧不迷也遇到了埋伏。
天一寸寸暗了下去,見姜菲看著自己的鳳冠霞帔發獃,她試探著問道:「姐姐還沒有喜歡的人嗎?」姜菲拒婚的事她略有耳聞,只是並不清楚內情。
後來不好意思問慕容逸有什麼辦法可以減輕她生產的痛苦,他便暗中諮詢了許多名醫,大夫都建議他孕婦產前應適當多運動。所以無論有多忙,他每天都陪著她走近一個時辰的路,只要她自己覺得沒問題,都不會太過約束她的行蹤。
由於顧不迷有所耽擱,他出山時,未默與暗香依依已到了君臨山下的小鎮上。
等到老了,九幽教交給了他們的獨子顧雙成,他二人便四處遊山玩水做起了閑人。自從暗香依依回到顧不迷身邊,顧不迷再未殺過人。暗香依依起初並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後來是聽湯斬說起這事,暗香依依才去問顧不迷為什麼不殺人了呢?當然她並非鼓勵他去殺人,她只是好奇。
未默一笑,神秘兮兮地道:「他們馬上就會來了。」
他聽到了,怎麼可能沒聽到,只是太害怕一切只是虛幻的想象,只是驚喜到了極致不知該如何表達,只是太過激動而不知該如何是好,只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此時此刻,他只想將她禁錮在懷裡,緊緊地抱住她,如珍如寶。
顧不迷只得放下手中事,陪伴夫人出遊。
而今的書生已非當年稚子,一雙深邃洞視明察的眼自看到暗香依依起,便將她認出。
祖母滿是皺紋的臉上溢滿紅光。她去拜別祖母時,祖母拉著她的手,褪下自己手腕上的鐲子要給暗香依依戴上,原本還在極力婉拒的暗香依依忽聽祖母叨咕道:「我終於要見到姓顧那小子了,我一定安好好看看是什麼樣的小子,讓我家小素這麼喜歡,就連慕容那小子都瞧不上。」
夜色撩人,秋日天氣微涼,她睡覺一向不太老實。今夜他又被她的手臂打到了額頭上,猝然醒來,便再也睡不著。他仔細為她蓋好被子,起身為自己倒了杯茶,看到被擱置在桌案上的紫漆木琴,想到睡前她孩子氣的話,似十分嫉妒紫漆木琴與他曾經同床十八載,他不禁搖頭失笑。
也不知怎麼,暗香依依忽然有點兒後悔要與他分開了,就算才七天,也有些戀戀不捨。
等暗香依依到了姜家則更不得了,她所居院落更是里三層外三層地有人看守。等閑不知道的外人,還以為皇家公主住進了姜家。
她憤恨地甩開摟在懷裡險些咬上去的被子一角,以此表達自己的不滿情緒。卻見他依舊故我地在一旁摸著琴弦,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那些人顯然早有計劃,見他全身都是石灰,眼睛也已不能辨物,便將一包包的水丟問他。他因雙眼不明,只能用雙耳辨聲,用琴音震開水包時,石灰遇水便開始灼燒,他當時情況危急處處受制。恰好這時紅衣女子出現,他配合女子,擊退了黑衣人。之後,女子又幫他處理了眼睛里的石灰。
暗香依依不禁有些心疼,繼而開始悔恨,心疼他對自己的心意,悔恨自己兩年來對他的猜忌。兩年來的避而不見,或因她的膽怯和懦弱,可更多的是她對他的不信任,才讓彼此痛苦了兩年之久。幸好沒有錯過,幸好回來了,幸好……她緊緊地抱住他,紅了眼眶。
不知不覺紅了眼眶,她怔怔地望著他離去的方向,彷彿循著那條軌跡,便依稀可見他的蹤跡和前生與他的夙緣。
他彈起了迷心疊曲。
眾人頓時作鳥獸散。
顧不迷親自將她送出君臨山脈,二人同乘一騎,眼看便到了白樺林即將分別,暗香依依道:「左右不過七天,很快我們就能見面了。」
「目前還沒有,不過即便是要易容成女子,也難不住我。至少,綰出的髮式便比你強上許多。」
「真的?」
明天她就要成為別人的新娘,他覺得心中甚是酸楚和不開心,可是他也知道,她嫁給了一個全心全意愛著她、她也愛的男人,原本該祝福他們,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甚至光是想也覺得堵得慌。他好喜歡依依,說不出為什麼,就是好喜歡好喜歡,喜歡她時常與自己一樣的行為作風,甚歡她陪著自己瘋自己鬧,喜歡自己在她眼中並非特立獨行的異類而只是特別。這樣的女子,普天下恐難找出第二個來。他心裏清楚,自己如果裝扮正常,不缺女子愛慕,可世人只喜歡皮象,真正能欣賞他這個人的卻寥寥無幾,好不容易遇到一個,還被人搶走了。他越想越不是滋味,可一想到暗香依依失蹤后,顧琴魔比自己還要生無可戀悲傷絕望,又漸漸平復了心底所起的那幾分幽怨。
他隨手摸出藏在紫漆木琴中的琴功心法,翻開來……
聽到這裏,她有些失落地深深一嘆。
事後方才知道她練反了落月迷香。想到她醒來時,全然不顧自己被他用強傷害,只擔心他的功力是否還在,顧不迷心裏便湧起無盡憐惜。
「啊?她要生娃娃了?湯斬的嗎?」此言一出,莫七落面色一赧。顧不迷在後面輕哼了一聲,她頓時察覺自己說錯了話,忙給自己打圓場,「當然是湯斬的。嘿嘿,當然是……」
門口的張海一聽這話,立刻縮回了探出來的頭。
未默一見他離去,立刻恢復了生龍活虎的樣子,可也才活過來一小會兒,便又小心翼翼地問道:「依依,你是不是得了什麼重病?」
九幽教人數眾多,雖然這些年開始漂白,表面上「改邪舊正」,遇事一般先是遵從教主夫人的主張「以德服人」,不行之後,再按照教主的辦法用「武力解決」。如此,非但人數沒有減少,反而日漸壯大,人一多,事就多,近兩萬人的教派,管理起來十分煩瑣。所以,顧不迷也就常常脫不開身無法陪伴暗香依依出外遊歷。
她抬頭看問他,他是前世的舒什蘭,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她都虧欠他很多,多到還不清。
當暗香依依驚恐地看見顧不迷時,忙撲到未默身前試圖以自己的血肉之軀阻擋他凌厲的注視,可沒想到,他只瞧了一眼轉身便走了。搞得暗香依依和未默望著他早已遠去的背影久久難以回神,一高一矮紛紛將自己的頭髮抓亂,一個在前面抓,一個在後面抓,前面那個嘟囔一句:「為什麼呢?」後面那個跟著嘟囔一句:「怎麼回事呢?」真是讓人搞不明白。
蕭仁正要回答,便聽身後鄭長老道:「在後山。」
姜菲剛離去,花叢中便突然多出了一堆草,那草動了動,直到瞧見窗口的那抹身影方才停下,怔怔地看了好一會兒,又從土下伸出一雙手來趴在地上抵住下巴,如此幽幽地注視著窗口。
暗香依依就被定性為原本喜歡莫七落,後來被迫跟著顧不謎了。
若是他們走君臨山脈倒也無礙,可暗香依依偏偏記得當初未默帶她從地下出君臨山脈的奇妙,一時興起,便又和未默從地下神不知鬼不覺地刨了出去。如此,除了東殿守衛再沒有人知道未默和暗香依依出了君臨山脈。而東殿守衛,一日通常三班輪換,待傍晚顧不迷回到東毀時,守衛已換過一撥。顧不迷回來之後,眼見東殿無人,以為暗香依依與未默去了其他地方尚未回來,也未追問。如此等到深夜,眼見還是無人,這才追問起暗香依依的下落。這一路問下來,他心中頓生恐懼。
就連鄭長老亦無比感慨地說:「這個家還是夫人在當啊。」財政大權都在她手裡呢。所以張海也不敢得罪她啊。每次想起,沒將她成親前一晚和慕容逸、未默在一起的事告訴教主當真做對了。話說女人最是小心眼,當初走了一步險棋,卻也是險中求勝啊,否則現在若和-圖-書被夫人嫉恨,說不定連月銀也給剋扣了。
嗯?她忙抬起頭來,問道:「可我醒來時怎麼沒看到你?」
夜深人靜,她一會兒問顧不迷已經問過無數遍的話,「你喜歡女孩還是喜歡男孩?」一會兒又念叨說,「聽說生孩子很疼,我好怕。」
當她清醒過來時,已被他壓在床上不能動彈。
飛馬幫聲勢日漸壯大,越來越不把日漸「改邪歸正」的九幽教放在眼裡。
低頭一瞧,這才發現,顧不迷膝蓋以下都已陷進了土裡。
暗香依依此刻已整理好衣衫,問道:「你怎麼來了?」
她哪裡會有,那日掉下懸崖被水沖了一天一夜,身上所有東西都掉了,包括當初在紅楓山莊密室中騙莫見笙寫的那個「絕世武功」的小冊子也不知了去向,哪裡有什麼信物證明自己的身份。可暗香依依知道拿不出信物他們就不會放她過去,便道:「你打旗語通知總舵,只要來個認識我的,自然能確認我的身份。」
直到指尖碰觸到了她的長發,她的溫潤,她微微顫抖的身軀……他激動得不能自已。可就在這時,雙耳忽然被她大力扯住,她踮起腳尖扯下他的耳朵在耳邊咆哮道:「我回來了!你有沒有聽到!聽沒聽到!」
未默道:「慕容逸那小子自有辦法。」
這時,她聽到了開門聲。他自屋中走出,一抬頭,便與她四目相接。
左護法暗香依依住進了東殿,第二天,總舵上下包括廚房裡餵豬的大叔都得知了這個消息。
她略顯靦腆地微微一笑,直接問道:「教主呢?」
暗香依依撲哧一笑,想這未默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唯恐天下不亂,還會擔心顧不迷對她有什麼看法?見他神態不似往常,暗香依依便問:「你說你早來了,怎不知會我一聲?」
九幽教總舵里裡外外近千人,能與教主或左護法有交集者畢竟佔少數,不了解情況的佔大多數,漸漸地這種說法就被大多數人領會了去,而後口耳相傳,變成了極為可能的事實。
可今天好像哪裡不對,不,不是不對,是很不對!
顧不迷從她的嘆息中瞬間反應過來,補了一句,「你在君臨三宿療傷時,我也在。」
原來,他方才與張海所說的話有一大段都故意省略了。他被那些人抓住后,那些人給他下了葯,逼他潛進姜家抓走暗香依依,他不肯那些人就折磨虐待他,想來是報復當初他折磨莫見笙的仇。中間他得了機會掙扎逃走,可惜體虛身弱沒跑多遠就被那些人追上,幸而遇到莫七落方才得救。後來,莫七落又帶著他去找慕容逸解的毒。
她一心只想去見顧不迷,無心他顧,便對鄭長老、蕭仁二人點了點頭,就向後山跑去。
「九幽教教主顧不迷和他的手下啊,就是那個琴魔顧不迷。」
顧不迷慌忙伸手接住,將暗香依依穩穩地抱在了懷裡。
「確有其事,我聽江州分舵的人說,未默曾經親口說過,當初救教主的那枚寒玉是他的家傳寶玉,是他娘留給他送給未來媳婦的。當時未默就是以聘禮的方式給了左護法,也就是說,左護法答應嫁給他了。」
他以手支額,燭光下,面若桃花,姿態風流。聞言,慕容逸微微笑了起來,轉頭看向窗外道:「時辰不早了,過不了多久,顧不迷就會騎著高頭大馬,抬著花轎來接你過門了。」他輕輕一笑,「從今往後,你便屬於他,真真正正名正言順地屬於他。」
如此將自己如何被人設計、如何中毒、如何遇到莫七落,如何解毒、莫七落與慕容逸去殺人,派他守在這裏的事說了個清楚明白。
她窩進他的胸口,幽幽道:「我再也不要和你分開,再也不要!」
今日一別,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她望著莫七落遠去的身影,想到他為人正直俠義,卻因被父所累,不得不隱姓埋名以斗笠遮面漂泊四海。想到他是前世的旬宇,想到旬宇醉酒後說要守護她的來生,暗香依依心中酸楚更甚。
她心知若等人來,恐怕還要等上個一兩天,當下心裏雖急,卻又無可奈何。只有在君臨一宿的峰頂自顧按捺等待,沒想到不一會兒對面傳來旗語,問她:未默所挖地道入口在哪兒?
謠言終究是謠言,顧不迷並未放在心上。若非未默又一次出現帶來了莫七落的消息,或許,顧不迷一輩子也不會在意這個謠言。
原本已經準備好了一切,可真到那一刻時,聽到暗香依依一聲接著一聲的嘶喊,顧不迷的面色還是極差。在暗香依依的哭叫聲中,顧不迷竟一時失態地抓住了同在屋外等候的慕容逸的手,抓得慕容逸疼痛難忍,幾番試圖掙扎甩脫都無濟於事。
如此下來,自己也和當時的湯斬一樣,他天天頂著黑眼圈,除了暗香依依看誰都有氣。
可她更怒!她跳到地中央指著他的鼻子吼:「我憑什麼不敢!你憑什麼管我!你是我的誰啊!腿長在我身上,我要走就走,誰也管不了我!」
又一年的武林大會上,慕容逸正式成為武林盟主。
自孩子出生,顧不迷便時常半夜起來端詳自己的兒子還有熟睡中的暗香依依,並將他們母子靠著睡在一起的樣子親筆畫了下來。
想到這兩年的痛徹心扉,對她,他什麼都能忍讓,唯獨不能讓她離開自己,他無法忍受沒有她的日子,更無法接受她去找莫七落或者任何人。如果她沒有了落月迷香,那麼從今往後,她就只能依靠他,只有他,也只能是他!
「那女子是誰啊?」暗香依依問道。
聞言,他眼中殘存的一絲陰戾也不見了,微微抬頭對窗外冷聲道:「你既然來了,為何不進來一見!」
第六重……
「我看那個鬼盜的弟子最近常來,左護法每次和他在一起都有說有笑的,難道他們之間……」
暗香依依一不小心又忘了這些高手的耳朵個個都裝了擴音器。
九幽教如今的左護法為湯斬,右扔法為張海,總舵執事為霍雙,長老仍然為鄭三步。湯斬在一年前回到了九幽教,其夫人莫七彩和孩兒也被眾人接受,住進了九幽教。
一向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暗香依依,如今走在街上,碰到夕陽西下尚未歸家賣菜的老婦,也拉著她的衣袖扁著嘴扯來扯去,看到街角乞討的小兒,也會淚眼汪汪,看到賣身葬父的更不用說了……顧不迷決定,下次出來前,一定將鎮里所有這些「煽情畫面」通通掃蕩乾淨。顯然難度有些大,但他們本就幹這一行出身的,自然覺得理所當然。
纏繞著髮絲的手突然頓住。
其餘隨行人等包括姜言都立刻轉過頭去開始假裝看山、看水、看河流……
此時,暗香依依和姐姐姜菲正在屋中擺弄著鳳冠霞帔。
守衛說左護法留了字條,可他進屋去看,桌上什麼都沒有。
「七彩她還好嗎?」暗香依依問道,已知莫七彩被湯斬帶走的事。
這一日,暗香依依便強烈要求出山入城逛街。
直到日落西山,眼看天就要黑了,二人入住在鎮上的小客棧中。如今沒了顧不迷,再住客棧果然順利地要到了兩間上房。
(全文完)
未默說:「這你都不知道?」
軟軟的被褥中,有絲橘子的香甜,大抵是前幾日躲在被子里吃橘子,橘子皮忘在了枕頭邊的緣故。四目相接時,掙扎不自覺地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身體上的接觸和摩擦更令人不期然地萌生了一絲旖旎。不知不覺中她不敢亂動了,而他的目光也漸漸變得幽深。
君臨一宿的守衛兩年裡換了好幾撥,自然不認識她,但一聽到這個名字也不由得一怔。
顧不迷很簡單地回答她,他只是不想殺。
二人都沒有說話。
上面寫的文字,他已看過無數遍,早已熟記於心,可此刻燭火下,上面的每一個字彷彿都寫著他的心事:
就連暗香依依自己也說,啥都不愛管,就愛管錢。
暗香依依見來者只他一人,當即追問起莫七落,慕容逸笑道:「原本已進了姜家,可莫兄偏巧拾到了一塊手帕,也不知是哪家姑娘掉的。莫兄見了那手帕發了好一會兒呆,剛巧手帕的主人來尋,我見二人神情古怪,欲言又止,想著他們或許有話要說,便先行離去。」
「我不!」她仍舊嘴硬。豈料,話一出口便看到了他眼底的驚濤駭浪,他望著自己的目光中有害怕、有恐懼、有不舍、有憐惜,還有不顧一切的決絕!為什麼?她微一閃神便被他深深地吻住。驚訝之下,脈門忽然被他按住,她頓覺渾身無力,一時再無力掙扎。暗香依依察覺到了他此刻的危險,可想逃已來不及。
「你敢!」他終於被激怒了。
終究是想他喚住自己的,終究沒有想象中的那般洒脫,原來自己也如此脆弱,眼淚竟在這時不聽話地在眼眶裡打起了轉,卻在這時忽聽身後莫七落道:「原來是你。」
愛恨嗔痴,身外事,忘情斷欲,脫凡塵俗世,堪入八重化境。
未默低下頭去,道:「慕容逸說,這事最好別告訴你,怕你心裏不痛快做不成快樂的新娘子。」
顧不迷看著她,淡淡道:「有我。」
一路上遇到了許多人,大多數人都認識她,雖然前日鄭長老便收到她入山的消息,可鄭長老在沒見到她本人前不敢妄言,尤其不敢輕易驚動教主顧不迷,便將此消息壓了下來。想著只等見到真人確信無誤再通知眾人,所以此時還沒人知道暗香依依已經回到教中。入山時那個「未默挖地道」的問題自然出自鄭長老,兩年來,未默還是一如既往地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這讓鄭長老十分頭疼。幾番搜索也沒找到未默所挖地道入口在哪兒,這讓他一直耿耿於懷,所以才問出這樣古怪的問題。
守在內宅的張海明知道來者並非姜言,但想了想沒有出面干涉,索性當來者就是姜言。
未默躲在院子里,一動不動。他看到星中的燭火被吹熄,他聽到她放下帷幔睡了下去……
暗香依依興奮地從他臂彎中蹦了下來,忽然咦了一聲,驚奇道:「這才眨眼的工夫,你怎麼就變矮了?」
雖然只有簡單的兩個字,暗香依依卻忽然覺得即便天塌下來也有他為她頂著,做不好也無所謂了,便歡喜地出去看熱鬧了。
她小心地抬頭去瞧他。
「大哥!」暗香依依激動之下正欲上前親近,忽覺后衣領被人扯住,脖子被勒之下頓時止住了去勢。她下意識地瞥了眼扯她后衣領的顧不迷,見他面色微寒,不禁尷尬地對莫七落笑了笑,而後又轉頭用眼神示意顧不迷趕緊放開。顧不迷放開了她,她卻再也不敢上前接近莫七落,又因有顧不迷在場,原本想說的一些話也卡在了喉嚨里,只好道:「大哥……請坐。」
暗香依依知道她不想說,如此也不便強求,便點了點頭,卻在她即將跨出門去的那一刻道:「姐姐,其實每個人的感情路都未必一帆風順,如今我能嫁給顧不迷,不也是歷盡千辛萬苦才守得雲開見月明嗎?姐姐,如果有機會見到你心裏的那個人,記得不要輕易放手,千萬不要錯過。因為一次的錯失,或許將是終身的悔恨。」
而他的夫人暗香依依在武林大會上,當眾承認慕容逸為武林盟主。他夫人承認的武林盟主,自然也等同於他承認,他承認便等於九幽教承認,如此慕容逸當武林盟主可謂名正言順,眾望所歸。
這時,門外正要奔進來的張海聞言腳步頓時止在了門外,他來此就是要告訴教主,飛馬幫的人十分氣憤地走了,嚷著要去找武林盟主慕容逸主持公道。
照理說,暗香依依本就是九幽教左護法,跟隨教主處理教中事務出現在公共場合實乃天經地義之事,但大家每次看到二人一同出現,都自然兩然會想到別處去。
姜菲腳步微頓,半晌,方才點了點頭,恍惚離去。
未默一副被我猜中了的神氣樣。
這一像卻是不得了。
顧不迷還是平生頭一次被人噴得如此狼狽,卻仍死不承認死要面子地淡淡回了一句:「是你醫術不濟吧?」
終於等到了這一天,她將成為他的新娘。
回去的路上因為她的刻意疏離,以致隨行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在一片烏雲密布的壓抑中眾人終於回到總舵。
暗香依依好笑地覺得,這是他二人少有的默契,如今連生女兒都比著來生。可他們想與暗香依依結為親家的想法,始終都未能如願。
很多年後,暗香依依才知道真正的原因。當初未默曾經質疑過顧不迷,他從未讓她笑過讓她開心過,說他從來不知道暗香依依想要的是什麼,顧不迷知道她不喜歡殺人,所以就再未殺過人。
不一會兒,她高高興興地回了書房。
夜色蒼穹,只剩下消失在門口的白衣掠影,酒醉的未默也已不見。
當顧不迷入院時,便見暗香依依看著天邊的一個黑點,疑惑道:「這些人都怎麼了?一聽到我懷孕,個個跟和-圖-書打了雞血似的。」
見他不答,她微感窘迫,可仔細一想又察覺到了他對自己的緊張和在乎,心底有了暖意,柔聲道:「其實我沒想瞞你,我來此是相見一位故人,可這人的身份有些特殊,所以沒有對你言明。其實……我來此是想見一見我的義兄,莫七落。」她索性全然告知,一來不想惹他生氣,二來本也不相瞞他。
他輕撫琴弦,月光如水,映在紫琴上,靜而溫柔。
她繼續說道:「我昨天找了他一天也沒找到,可能他已經離開小鎮了,可是我還是想再找找。」她向他靠了過去,輕輕偎著他,喃喃低語,「不知道他現在過得好不好?在我心裏,他父親是他父親,他是他。你也知道,當初他為了護送我進君臨山脈,身負重傷,後來又因為我家毀人亡,我始終覺得虧欠他很多。其實我來此只是想見他一面,哪怕是遙遙看上一眼,只要看到他平安無事,我便安心了。」
「切——」鄙夷之聲響徹雲霄。
祖母聽說顧不迷又一次拒絕了她的要求,一氣之下,穿上了一身白衣帶著丫鬟故意到河邊溜達了一整個下午,嘴裏還念叨個沒完,說什麼她這麼大年紀了要是不小心掉進水裡肯定活不成了云云。嚇得姜家上下一致通過了一個決定,命姜家最有前景、在江湖中最有威望和人脈的百事通姜言立刻去找顧不迷溝通協調。進行再一次的友好協商,協商不行再動用他的關係網進行說服教育,總之你不達目的就別回來了!姜言只好硬著頭皮來了九幽教。
他目光又柔了幾分,又聽她道:「反正你都來了,不如就陪我一起找找看,好不好?」她目光晶亮地望著他,有些撒嬌地說,「你若幫我找,肯定能找到!」
「噗……」未默聞言將嘴裏的包子噴了出來……身高八尺,腰圍八尺,那人得有多胖啊?
「這麼說,你還曾易容過女子?」
遠山近水,木屋田園。她想起自己對顧不迷說過的話。
其實,顧不迷如此做法乃是因為未默的一段話,在暗香依依墜崖時,未默曾經滿臉是血地質問他:「你可曾讓她笑過開心過?你知道她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嗎?」在暗香依依失蹤兩年的時間內,未默的質問日日折磨著他。每當想起都讓他悔恨痛苦。如今她又重回自己身邊,從今往後,只要是她想要的,只要她開心快樂,他都可以忍讓退步。
直到身後傳來開門聲,她方才有膽量回頭去望。
姜家是武林首屈一指的大家族。如今要嫁孫女,排場自然非同一般。和九幽教一樣,姜家宅邸里裡外外都紅得不像個樣子,喜帖更是遍發四方,宴請八方來賓,流水席要擺上三天三夜。不止如此,暗香依依出嫁當天姜家旗下所有酒樓,全部免費對外開放。排場大得幾乎全天下都知道姜家要嫁一個孫女名叫姜素了。
當時提著顧天穹頭顱攔截他的黑衣人不是別人,正是閆陣,閆陣一路引他出了白樺林。他當時心頭怒意滔天,一心只想追回父親頭顱殺死對方,就沒有留心是否有埋伏。他當時急著追趕閆陣,眼見有異物襲來,還以為是尋常暗器,便用琴音震開。豈料那並非什麼暗器而是製作成暗器樣子的石灰,被琴音一震頓時在空中散開,他又去勢難止,迎面撲上便迷了眼睛沾了一身。
慕容逸曾說,顧不迷因為自己而毀了整個紅楓山莊,一夕之間殺了近六百人,當時他是怎樣一番心境,此時此刻竟然想也不敢想,只覺得他為了自己殺人,並非一件很酷的事。她將心酸咽了下去,方才平靜地道:「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慕容逸自懷裡掏出一物遞給暗香依依,對她道:「這是莫七落臨走前托我送給你的。」
他越是如此,她越是生氣。氣到極處無處發泄,便恨恨地下了床光著腳丫子氣勢洶洶地拾起亂丟在地上的襪子,一邊穿一邊說:「你不出去我出去!我不只出去,我還要離開九幽教,離開你!今後你休想管我!休想!」
「是他!」
暗香依依聞言一怔,她從未處理過這些事情,心中難免沒底,便有些不安地囁嚅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如果他心裏還有別人,那麼她可以等,如果他還沒能愛上自己,她依舊可以等,她有一生一世可以去等。直等到那麼一天,與他攜手同步,同看夏花冬雪,一起白髮蒼蒼。
眾人一聽,情節很通順,如此說來,左護法真心喜歡的人難道是莫七落?跟著教主,實是被教主打怕了?而今教主已經強大到不需要再動用武力征服了,只需一個眼神就可以讓左護法害怕得不得不與他形影不離?
顧不迷擋在門口對身後眾人道:「退出去。」隨他而來的九幽教眾人瞬間離開了客棧,也將後面跟上來提心弔膽觀望的客棧掌柜和小二一併趕了下去。
今日,莫七彩產子。顧不迷聽聞莫七彩生子時受了不少苦,看著湯斬眼下出現的黑眼圈,心有戚戚焉。又聽說女人生孩子危險極大,可謂九死一生,他就有些後悔讓暗香依依懷孕了。他也曾私下裡諮詢過慕容逸,有沒有辦法不讓她生孩子了?慕容逸聞言,眼睛噴火地瞪住了他,怒吼道:「都六個月了,你想讓她死嗎?」
其實暗香依依回到九幽教沒多久,未默就來了,開始這兩人跟防賊似的防著他,相約見面時還尋了個僻靜處搞了個暗語,後來不幸還是被他發現了。畢竟是在人家的地盤上。
暗香依依只喝了三杯酒,再不敢喝第四杯。
所有人都以為好事將近,可沒想到眾人盼啊等啊過了三個多月,這兩人還是老樣子,似乎都沒有更進一步的打算。時間久了,眾人便開始議論紛紛起來,漸漸教里就傳出了一些流言飛語。
「說吧,你有什麼事瞞著我?」暗香依依一語道破他的心事。
這時,君臨山脈九座山峰及總舵內部響起了連綿不絕的鐘聲,一聲接著一聲,似在大肆宣告慶賀著她的歸來。
莫七落宣讀完今年的武林大會比武規則后,比武正式開始。
沒過幾日,未默又來探望她,未默隔三差五就來找她。顧不迷雖然不待見未默,卻也從未為難過他。
「這事大家都知道,當時教主當著所有人的面親口說的,這事整個武林都知道。」
忽聽身後有腳步聲追來,姜菲微微頓了下腳步,卻又發現沒了聲息,以為是自己幻聽,心中頓時悵然若失。
顧不迷自然不認為她會喜歡莫七落,即使是時常出沒在九幽教的未默,顧不迷也沒有為難他。不只任由他自由出入,還默許了他圍著暗香依依轉。但唯獨慕容逸,顧不迷始終沒讓他們二人相見。
「我聽不明白了,左護法到底喜歡誰啊?」
未默見狀亦對身後的孫子們道:「誰能搶到她做爺爺的孫媳婦,要什麼爺爺都給!」
自紅楓山莊瓦解后,葉落宮在慕容逸的帶領下飛速發展,如今已是繼九幽教之後的武林第二大幫派,武林地位不容小覷。
她走到院落中,靜靜地站在那裡仰頭看向夜空,夜風吹起了她的長發,那麼美,那麼令他難以忘懷。未默原不想打擾她,可眼見她近在咫尺,著實按捺不住,倏地躥到她腳下,嚇了她一跳。
顧不迷回頭看向未默,未默起初還試圖挺直腰板與他對視,可沒一會兒便倏地跳下樓去,在樓下抻直脖子喊道:「依依,有事再喊我!」言下之意,自然是沒事就別喊了。
「我答應你。」他毫不猶豫地應了下來。
怎麼會是這個問題,也不知是誰問的,竟然如此刁鑽古怪。暗香依依想了想具體地點實難描述,只能簡單回答對方:竹林一棵竹筍下。
四十三年後,又一年的武林大會上。
月光透過窗子照在二人身上,在地上留下一雙相依偎的影子。
慕容逸一聽,忙調派人手,照他所說去指定地點守株待兔,計劃在對方出現時一舉剿滅了這夥人。而他則來到這裏保護暗香依依的安全。
正覺長夜漫漫,忽見屋門打開,她自內走了出來,她竟然沒有睡。
自從她回到九幽教,幾乎處處都以顧不迷為先,因熟悉他的性情,知道他並不不是不講道理之人,只要和他好說好商量,他凡事都會由著自己。可沒想到莫七落這件事,他卻這麼不近人情。
其實為了這事,早先姜家還和顧不迷鬧了些矛盾。
她一直都知道,顧不迷是個武痴,武功對他來說一如生命,有時候她也會想,如果當初她直接告訴他落月迷香練反了,讓他自己選擇,是要內力還是要她,不知道他會選擇什麼?
她又窩在他胸口,小聲道:「我會想你的,你也要想我。」
而顧不迷雖然武功最高,卻因九幽教早先名聲不好,三年前又過激地毀了整個紅楓山莊,雖然一切都是莫見笙咎由自取,但顧不迷殺害了許多無辜的性命也是事實。所以他並不被武林眾人推崇。再加上,他擺明了不想當盟主,眾人也樂得不去提。
他微微一頓,便看到她掀開了喜帕一角,向他偷偷望來,四目相對,一時,她竟忘了自己的初衷本是要看他穿紅衣的模樣,而只是望著他的目光,沉浸其中忘了其他。直到他轉身出了轎,她也忘了回神。
這樣的守衛,恐怕連只蒼蠅想飛進來也要先被檢查是公是母,可這樣的守衛,還是防不住某些特殊人物。
洞房花燭夜。
掌柜的瞥一眼還在店內大口吃包子的未默,向夥計使了個眼色。
拜別了祖母和姜家各位長輩,按照姜家這邊的習俗,新娘子的腳是不能沾地的,顧不迷須入屋親自將她抱上停在大門口的轎子。顧不迷抱起她的那一刻,她忽然笑了出來,一路穩穩地走去,聽著四周各種嘈雜的人聲,她只覺這一天,幸福滿滿。
半晌沒得到對方的回應,她斜眼瞄去,見他手指輕輕在紫漆木琴上撫摸著,好似根本沒聽到她的話。那感覺就好像自己使盡全力打出的一拳卻偏偏打在了棉花上,讓她抓心撓肺地恨,恨不得嗷的一聲蹦起來。
如此,倒也過得平安順利。
二人一步步走得很慢,從夕陽西下走到月華初升,可無論走得有多慢,分別的時刻還是如期而至。
剛到總舵,暗香依依便丟下眾人悶頭走回東殿將自己關進了屋子裡,一頭倒在床上不再起來。
「可是……」暗香依依看著外面的守衛,「他們進不來吧?」
暗香依依橫了他一眼,見他面沉如水,一指戳在他腋下,低聲逼問道:「說!」
婚後,她才發現原來的暗香依依竟然還有個小金庫,當她發現這件事時,別提多興奮了。
兩年來,君臨山脈的守衛已經換了一批,多數已不認識消失了兩年之久的暗香依依。
未默躲在土裡,見顧不迷小心翼翼地扶著暗香依依的樣子,似想到了什麼,當即從土裡蹦了出來,一時嚇了暗香依依一跳。
「那……他們……」暗香依依一時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不幸的是,都是男孩。為此,慕容逸和未默同時埋怨自己家族遺傳基因太好。
顧不迷只用了十三年便練到了琴功第七重,可他餘生五十年,都未能練至琴功第八重。
顧不迷一怒之下險些當場誅殺了東殿守衛,鄭長老聞訊趕來阻止。他提醒顧不迷,未默曾經帶著暗香依依從地下出過九幽教,這次很可能也是,至於桌上為何沒有紙條,許是風大吹到了地上。
這些人處心積慮要害暗香依依,在暗香依依來姜家的路上就已設伏,卻被莫七落破壞,眾人這才想出偏門方法,想借未默之手偷出暗香依依。三人均覺這些人留著遲早是禍患,莫七落熟悉紅楓山莊互通消息的方法,查到他們今晚的行事地點,帶著慕容逸去斬草除根,而他則來此負責她的安全。若有結果和突發|情況,雙方以信號為信,互通消息。他怕進了屋子看不到信號,所以才不肯進屋。
此刻暗香依依一路向後山跑去,因她用輕功跑得太快,幾乎是眨眼間就消失在眼前。途中遇到的熟人都難免有些愣怔,有些還以為是自己眼花看錯了,有些以為自己見鬼了,因為很多人暗地裡都認為左護法已經死了。
而我一直是你的,也將永遠是你的。
「不對,我聽說是左護法答應嫁給傅月,鬼醫傅月才出手救教主的。」
暗香依依所練內功,事實證明既不能為人增加功力也不會吸人功力,這事顧不迷已經不止一次地驗證過了。可他知道,世人並不知道。顧不迷自然也不會四處宣揚,所以暗香依依這身內功,表面上沒人提及,但背地裡定還有人在想入非非。再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武林總有些亡命之徒會不顧一切地鋌而走險,還有莫見笙的餘黨、紅楓山莊的殘餘也可能會藉此機會興風作浪。
見未默捏捏扭扭的,暗香依依疑惑道:「怎麼了?」
張海很不服氣地反駁道:「有和_圖_書本事你們去送飯啊!」
二人皆生養了幾個孩子。
火紅的燭光中,他低聲道:「這是我第三次為你綰髮。還記得我第一次為你綰髮的情景嗎?」
暗香依依一見是未默,立刻以要吃梅子為由支開了顧不迷。
她已意識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想到身上的落月迷香,想到自己練反了落月迷香,頓時害怕起來。哀求道:「不行。」他鬆開了握住她脈門的手,她當即試圖擺脫他……卻在這時琴音忽然響起,神思頓時變得恍惚,甚至產生了無法抗拒的慾念。
慕容逸指著九幽教看台上坐在前方的嬌俏女子,道:「孫子們,你們誰能娶到顧小四,我便將葉落宮及爺爺我獨步天下的易容術都傳給他!」一時間,慕容逸的九個孫子齊齊看向顧不迷孫女的目光只能用四個字形容:如狼似虎!
起初她依靠在他的肩頭,拿過他的一縷頭髮在手指上不停地纏繞,後來倦了便悄然靠在他懷裡,最後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他沒有說話,只是抓著那隻迎面砸過來的鞋,又拾起丟擲到角落的另一隻鞋走到了床邊。他端正地將鞋子放在了床下,卸下身上的紫漆木琴放在床角,這才坐到了床邊。
暗香依依看著遠處那抹漸漸消散的紅色,紅了眼眶,此生何幸,能得到這麼多人的關心憐愛。她對未默說:「我好想他們。」
客棧掌柜和夥計眼見眾人離去,這才抹著一頭冷汗對夥計說:「這群煞星可算走了,我剛看到咱們鎮上的頭目曲獨眼唯唯諾諾地跟在後面,可見這些人來頭不小啊。」曲獨眼是鎮上鼎鼎有名的地頭蛇,手底下養了一群江湖人士,是這鎮上說一不二的人物。
暗香依依一時沒聽明白,想問更多,姜菲卻笑道:「我先走了,新娘子要早點睡,明天有你忙的。」
或許暗香依依說得對,不應該再錯過,可姜菲仍然膽怯了。她自莫七落手中取過自己的手帕,輕輕道了聲謝,便轉身離去。
守衛收到消息,立刻放她進入君臨山脈。
風過,木屋四角的風鈴叮噹脆響。
所以,她便更殷勤地問他:「你喜歡琴多一些,還是喜歡我多一些?」
圈住她腰肢的手幾乎將她掐斷,慌亂間,唇齒輾轉,呼吸相連。他一直沒有放開她的脈門,她無法聚力,像是一個被他控制的布娃娃,再無反抗之力。
慕容逸聞言,眨了眨眼道:「是啊,私奔了。」
自從得知莫七落曾為她偷鑰匙,後來又家毀人亡,受有心人排擠流落江湖,暗香依依便一直記掛著他,很想知道他的近況。這次未默來說起莫七落,她心中稍有安慰。原本得知他過得平安也就罷了,豈料未默多嘴,竟然說莫七落也很想見她,而且此刻他人就在附近的集鎮上。暗香依依一下子就待不住了。
「你說。」他垂眸看向了她。
他幽幽地看著她,合上了內功心法,無情無欲,在看到她還活著的那一刻起,便已不可能做到。
可嘆,當事人之一顧不迷都已得知這個謠言,暗香依依還被蒙在鼓裡,估計也只有她不知道自己喜歡莫七落了。
顧不迷雙眉緊皺,暗中擋住她又要戳過來的手指反握在掌心,以只有她能聽到的聲音道:「你。」
見她躲過自己的目光,再次垂頭不語,他笑了笑道:「依依,我為你盤發吧。」
事後,她顧不得身體疼痛,翻身坐起第一句話就是驚慌失措地問顧不迷:「你沒事吧?!」
暗香依依想要追出去,卻又被顧不迷拉住,只得一跺腳向他遠去的方向大喊:「大哥,你也多保重!」
心情糟透了的暗香依依憤恨地想,怎麼沒砸到他面門上!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可終究有些底氣不足,在他的目光下變成不輕不重的冷哼,轉過頭去不看他。
「還望大俠指點。」夥計賠笑道。
從那一天開始,有教主的地方,基本上就能看到左護法。二人幾乎到了形影不離的地步。
顧不迷眼中有了一絲笑意,道:「你住這裏還是隨我去東殿?」
「已懷孕八個多月了,眼看臨盆在即,所以我一收到消息,便從蜀地趕了回來。」
未默察覺到了顧不迷吃人的目光,嚇得不敢說話。
「我……」未默「我」了半天也沒有下文。
一見是他,暗香依依頓時笑道:「未默!我正想著你呢,你就來了!」
暗香依依看著自己的十萬兩「小金庫」興奮得忘乎所以,看什麼都兩眼放光,嘴巴更是笑得合不上。
夜色怡人,他稍稍調整了一下姿勢,她便能呼吸到他的呼吸。
直到他低垂下了目光,她怔了一怔,早先見到他的激動頓時消失了大半,心裏頓覺有些不是滋味,心中暗想,難道他沒認出自己?可是連蕭仁都能遠遠地將她認出來啊,還是他根本不想見她?可剛想到這裏,暗香依依見他又抬起了木瓜瓜,幽幽地看向了她,似不舍似流連,那種看著她的目光就好像她根本不是真的。她忽然奇怪起來,他到底有沒有看到自己?她再不多想,一下子越過圍欄向他沖了過去,狠狠地撲進他懷裡,竟險些將他撲倒。
「不是吧,我聽說左護法當初是和教主去江州相親的。」
她點了點頭,回憶道:「記得,當時我的衣服和髮飾都是你親手幫我挑的。」當時他們身處小鎮,他又特別挑剔,挑剔到她哈欠連天險些睡著。想到這裏,她不由得輕笑起來。
今夜過後,天下人都將知值,你是我的。
不知情的世人盡皆感嘆道:「第七重已是人類的極限,不可能有人練到第八重了。」
夥計立刻提著一壺熱茶上前給未默斟滿,假意擦著桌子問道:「這位大俠,不知方才來的都是些什麼人啊?」
「啊?那姐姐為什麼不告訴他呢?」
銅鏡中,他短暫的笑倒映在她的眼中。
她轉身拂袖要走,卻被他一把扯住,她回手欲掙脫,他卻不放。
好像……有那麼點兒道理。
剛說到此處,便見遠處躥起一抹紅色,未默看到那信號彈,立刻跳起來道:「那些人都被他們殺了,依依,你可以高枕無憂地當你的新娘子了。」
莫七落起身告辭,暗香依依欲言又止,其實她還有很多話想問莫七落,只是礙於顧不迷在場無法問出口。眼看莫七落要走了,她想挽留他多留幾日卻又不敢,只得默不作聲地送莫七落出門,誰知卻被顧不迷阻止。
暗香依依看著跳出來的一個個縮骨后的矬子,只看得頭暈。
青衣仗劍客莫七落及飛刀門石琅作為武林評判十分受人尊重。
她怔在當地,便聽到他的腳步聲一聲聲接近自己。
如果在你不知道的角落,還有這麼多人關心著你,守護著你,為你披荊斬棘,不求回報,你會如何?
銅鏡里,慕容逸站在她的身後,纖長的手指穿過她的長發,一絲一縷,纏繞在他的指端。
慕容逸當下咬牙的聲音,他都聽得一清二楚。
他幽冷的目光讓她心生忌憚。
因擔心她會出事,他在眼可辨物的第一時間便趕回了白樺林,細細查看之下,果見林中曾有打鬥痕迹。在白樺林找不到她,想到二人先前約定,他即刻趕往了君臨山脈。
「可不可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和你待上一會兒?」想了想又強調了一句,「就一會兒。」
顧不迷覺得這個時候慕容逸已經沒用了,便很不客氣地將他趕了出去。慕容逸連孩子長得啥樣都沒能看上一眼,就被趕出了九幽教。
顧不迷不答。
莫七落點了點頭,「只想看看你過得好不好,如今看來……」他看向顧不迷,意有所指地道,「我也放心了。」
顧不迷聞言一怔,神色古怪地哼了一聲。便見她毫不知羞地伸手往被子底下摸,直摸得他全身發燙,才好不容易抓到他的手腕。任由她探了好一陣子,她方才開心地道:「沒事啊!沒事啊!你沒事!」或許開心過了頭,她一把掀開被子,撲到了他身上,抱著他開心地又笑又叫。
她笑了笑,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便也不覺是被他揶揄了。
原本左右不過這幾天,可越到這個時候暗香依依越是擔心,一擔心,想的東西就越多,想的東西一多,晚上就睡不著,這一睡不著,她就開始折騰。
眼見她即將離開東殿,想到失去她的兩年裡自己的孤寂和痛徹心扉,他便害怕起來。
未默如入無人之境,當他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院落里的花叢中時,幾乎沒人注意到他的蹤跡,除了守在內宅的張海。
「說什麼打擾啊,咱倆誰跟誰,我屋裡有好多好吃的呢,走,跟我去吃。」她拉起未默的手就要牽進屋中去,未默卻說,「不不不,我就不進去了。」
暗香依依有些不高興,回去的路上一句話都不說。她知道顧不迷緊張自己,可再緊張也不應該干預她見什麼人說什麼話,她忽然覺得有些反感,更沒有心情去理會顧不迷因此會有何種想法。
「別忘了莫見笙可是害死先教主的罪魁禍首,而且他還曾想染指左護法,左護法怎麼會喜歡仇人的兒子?」
東殿守衛說左護法與未默出了總舵,可君臨山脈守衛沒人見過暗香依依與未默出教。
她有些不樂意地瞪著顧不迷,莫七落見狀卻是一笑,道:「小妹,多保重。」言罷,幾個起落便遠去了。
「很簡單。」一個始終旁聽未曾說話的人突然開了口,一句話引得眾人全都看向了他。
見他答應,她心裏一甜,徑自走到窗邊軟榻上坐下,晃悠著雙腿瞧著他。
未默一聽,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暗香依依這是要生娃娃了。一想到娃娃,未默頓時哇呀呀大叫起來,抓亂了頭髮不說,還在院中轉了無數個圈。直轉得暗香依依頭暈,他也不說一聲,就忽然縱身離去。
他點了點頭,沒有解釋當時的具體情形以及自己以為她又一次失蹤的心急和恐懼。
他在床邊守了她兩天三夜,直到她醒來,方才離開。他簡而言之地一語帶過,有意避開一些事情不提。暗香依依也沒追問,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當時的情形,說起來自己也有不對之處。
顧不迷沒有片刻猶豫,立刻將紅衣女子來歷盡數交代清楚。
懷孕的女人,似乎十分的多愁善感。
未默撇嘴道:「我不信,你慕容逸怎麼可能離開,肯定躲在哪裡偷看。」
「他們一起走了?」暗香依依感到微微驚訝,未默同時驚道:「他們私奔了?」暗香依依聞言頓時微赧。
他似不知該如何開口,她卻已瀕臨崩潰的邊緣,輕聲道:「我等了你好久好久,莫七落,我喜歡你……喜歡了很久很久……」
當日因未默來訪,顧不迷有意避出了東殿,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暗香依依等了一個上午也沒見他回來。未默嘮叨說再不走恐怕莫七落就走了,暗香依依一急便留了個紙條放在桌上,並告訴東殿守衛自己要出山一趟,方才與未默二人離去。
她控制不住地開始渾身發抖,直到他來到自己面前。
莫七落一笑,不在乎顧不迷的防備目光,一撩衣擺,坐在了桌前。
暗香依依點了點頭,道:「我也覺得是這麼回事。」
翻到下一頁,第八重。
翻過九座山峰,眼看便到了總舵。尚未下山,遠遠便看到了鄭長老和蕭仁二人在山腳入口探頭張望。
看到她的幻象,早已不是第一次了,每次他企圖靠近,那幻象都會瞬間消失,所以他根本不敢動,哪怕知道那是假的,他也希望能多看一會兒。
此刻見夫人正在屋中,張海想了想,向後退了一步,等著聽教主的指示。豈料,教主只是嗯了一聲,便再無下文。他看了看天空熾烈的太陽,覺得再進去多話,自己很可能成為今日夫人練點穴的下一個試驗品,夫人那點穴功夫……剛想到這裏,就聽屋中夫人興奮地道:「我今天學會了點啞穴。一口氣連點了五個人都沒點錯!我厲害吧?」
一晃兩年又過去了。
這時未默從顧不迷身後探出頭來,向屋內問道:「依依,你還好吧?」
當顧不迷凶神惡煞地出現在客棧時,未默就知道會是這種結果,所以當下也不在意,繼續吃他的肉包子。
舉目望去,遠遠便看到了山腳下有個木屋。
知道他就在自己的隔壁,暗香依依一想到這件事就睡不著,在床上翻來覆去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起身蹭到了他的門口。原是想從門縫裡看看就罷了,沒想到雙手剛扒在門邊上,門就突然自內打開了,她雙手尚尷尬地扒在空中,就聽到屋中顧不迷道:「進來吧。」
掌柜和夥計同時驚道。
「我最喜歡有山有水的地方,將來如果有條件,咱們也尋一處類似的地方,蓋幾間屋舍,在門前種上一些花草,在屋檐四角放上風鈴,再養上幾隻小雞、小鴨、小鵝、小兔子,等它們長大了就把它們殺了吃肉,你看如何?」
顧不迷哪有心情理會他,早已帶著暗香依依和九幽教一群人走遠。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