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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他媽的能睡著嗎？」

身後並沒有回答的聲音，似乎孫震陽和二子都已經睡著了。

微弱的光線照射到鏡片上，透過巴掌大小的鏡片，趙直看見兩名院警正在走廊的盡頭一間病房前面查房。

趙直陡然提高了音量，他感覺自己的身子都開始發顫了，那種只在電影中看到過的逃亡計劃在正式實施之後讓他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緊張和刺|激。

「這個時間剛剛好！」

該是我的自由，誰也奪不走！

趙直將手掌收回，鏡片塞進了床板底下，躺回到了床上。

趙直忽然快步走了過去，一把抄起了孫震陽的手腕，望著他手上的那個有些老舊的電子錶，然而還沒等他看清時間，孫震陽豁然起身，猛地推了趙直一把，大聲道：「你要幹嘛？！」

「我做我的，你做你的，我絕對不會牽連你，但請你也不要干涉我。」

趙直眯起眼睛，緊盯著柵欄外面，他似乎能聽見自己的牙齒相互緊咬的咔噠聲。

孫震陽嘆了一口氣，然後翻了一個身，將眼鏡重新摘下，放在了枕頭旁邊，睜著眼睛，望著漆黑的天花板。

有人在黑暗中笑了出來。

趙直的話還沒有說話，孫震陽忽然道：「你問我的時候，是八點四十分，現在是九點五分。」

「的確睡不著，不過習慣就好了……」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真是一幫群獸不如的傢伙，就知道欺負病人！」

「如果出去的話，我首先會去爬山，在離天空近點的位置，呼吸新鮮空氣，看看飄動的白雲和蔚藍的天空。」

在趙直看和_圖_書來，這是一種自私而又懦弱的行為。

「可你已經干涉了，我說過不會幫助你，就絕對不會！」

趙直悄然回頭，低聲問道：「幾點了？」

四個院警在中間的休息室碰頭，相互交談了幾句之後，伴隨著一陣肆無忌憚的笑聲，走下了樓梯。

「但我還是希望你能——」

良久之後，趙直輕嘆了一口氣道：「孫老師，二子，剛才是我不對，我道歉，這種事以後不會再發生了。」

「你要不想看我真瘋，就告訴我時間，我他媽會儘快離開著！越快越好！」趙直低沉著聲音，喉間發出了如同惡狼一般的低沉叫聲。

「515。」二子從床上翻身而起，一雙眼睛直視著柵欄，強烈的光線將他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神映照的更加明亮，如同一盞燃燒著的火炬。

趙直惡狠狠地罵了一句，身後的黑暗中響起了一聲輕微的咳嗽，趙直並不知道這聲咳嗽是來自孫震陽還是始終昏睡著的二子。

趙直低聲喝道，渾身被一股莫名的激動和興奮所點燃，他快步朝著洗手間走去，從那塊破碎的鏡子中取出了一塊巴掌大小的鏡片，然後迅速返回了門邊上。

似乎那間病房發生了什麼意外，趙直看見房門被打開，一個院警沖了進去，緊接著響起了『咣當咣當』的響聲和院警的咒罵聲，沒過一會兒，院警便走了出來，病房的門重新被鎖上。

趙直輕吸了一口氣，雙眼緊盯著鏡片道：「現在幾點？」

『刷拉拉』的聲響停止，一張帶著憤怒的臉出現在了柵欄外面，怒目瞪著睡眼惺和圖書忪的趙直：「你他媽的是不是想找死？！定點查房你不知道啊？！」

在仔細聆聽了外面的動靜之後，趙直將手從鐵柵欄中伸了出去，掌心張開，鏡片對準了走廊的另外一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黑暗中響起了一個低沉的聲音。

手電筒的光線在屋子裡面掃射了起來，緊接著，一個冷澀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發生了什麼事？」

又等了一會之後，趙直才從床上悄悄起來，再次將身子貼在了房門前，觀察了一會之後，他把握著鏡片的手掌一點點探了出去。

二子的聲音鏗鏘有力，趙直很難相信這句話竟然會從整日昏睡，看起來一副混吃等死的二子嘴巴裏面冒出來。

「不會的，放心。」孫震陽說道。

「現在的冰激凌還是五毛錢一個嗎？」

「我想在人群中抽煙，將煙灰彈在美女的腳踝上……」

「可我想睡覺。」孫震陽的語氣中也帶著一絲的怒意。

趙直壓制下心底的怒火，一隻手伸在床板下面，摸到了那塊鏡片。

趙直將這個時間記在了腦海中之後，低聲道：「謝謝。」

「我要看時間！」趙直同樣吼道。

就算是受盡萬般苦難，承受千人指摘。

趙直低聲吼叫著，他的身子緊繃，看起來像是一頭隨時都會爆發的野獸。

透過房門中間的那道鐵柵欄，趙直看到了兩個院警從門前快速地走過，緊接著走廊的另外一邊響起了吆喝聲和物體相互碰撞的聲音。

「你信不信我明天就去告發你！」孫震陽將眼鏡戴在臉上，瞪起了眼睛。

心底的那股怒火越來越盛，他覺和*圖*書得孫震陽是在故意阻攔他，只是為了讓他自己更好地繼續呆在這裏。

手電筒的光線依舊在來回掃射，良久過後，院警才道：「快點睡覺！別給我找麻煩！」

趙直心中一緊，一個箭步衝到了自己的床上，將被子『唰』地一聲直接蒙在了身上。

兩個院警依舊在查房，而在走廊的另外一邊，似乎還有兩個院警也在查房。

「407號房，報病號！」

房間內很寂靜，沒有人說話，甚至聽不到呼吸聲。

趙直依然一動不動，他的整個身子連同腦袋全都蒙在被子裏面，從外面看的確看不出來床上到底有沒有人，只能看到一個大致的輪廓。

「401。」孫震陽微微抬頭，將自己暴露在光柱之下，喊出了自己的病號。

兩個院警嬉笑著從房門前離開，走向了對面的病房，然後幾秒鐘之後便朝著走廊的另外一邊走去。

「你這是在自尋死路！你根本就逃不出去！」孫震陽同樣吼叫著。

「還有一個呢？」手電筒光照轉移到了趙直的床上，趙直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像是根本就未察覺。

隨著一聲囂張的吼叫，手電筒強烈的光線從柵欄裏面射了進來，在房間內來回掃射。

晚上八點，病房統一關閉，隨後熄燈，大約五分鐘之後，院警就會挨個檢查病房，確保所有病人都在該在的位置上。

「他媽的是不是又想挨打了！」院警大吼一聲，門外隨之響起了『刷拉拉』翻找鑰匙的聲音。

「我很久沒去過動物園了，倒是想去看看。」

趙直咧嘴一笑，朝著門外擺了擺手：「我在這，好ｍ•hｅｔuｂoｏｋ•com.cｏｍ好的，不勞你們操心。」

當院警的腳步聲消逝在走廊裏面之後，房間內陷入一陣難熬的寂靜當中。

二子從床上翻身而起，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望著漆黑的暗夜，大聲道：「即使是天方夜譚，倘若還有一絲希望，就去做，沒什麼大不了的。」

孫震陽的音量陡然提高，但他依舊躺在床上，這使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一種怪異的感覺，如同被人扼住了咽喉。

聽見這句話之後，趙直先是一愣，緊接著一股無名怒火升騰了起來。

「砰！」地一聲響，是警棍砸在門上的聲音。

院警在挨個查房，病房裡面傳來了或低沉或嘹亮的回應聲。

「砰砰砰！」警棍敲打在房門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你覺得我會承認嗎？！即使他們相信你，我依舊會在這裏，就算是換了病房，我還是會這麼做！你根本阻止不了我，而你有沒有想到過，如果我真的逃出去了，我就會證明自己的清白，而這裏所發生的一切將是一條爆炸性新聞，到時候說不定你也會過得更舒服一些！」

就在這時，一個短促有力的聲音驟然響起。

外面的雨勢似乎變大了，敲打在窗戶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

「真是個惹事精！就應該將他打的殘廢才好治療！」另外一個院警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緊接著兩個院警哈哈大笑了起來。

笑聲越來越大，衝出了屋宇，衝進了暗夜，在雨線連綿的夜空中流竄升騰，有一部分笑聲被雨滴壓進了泥土，沒入了塵埃，另外一部分笑聲迎流而上，衝破一層層阻攔，直達九天雲霄。

可是現和圖書在還不是自己爆發的時候！

趙直將手掌收回，轉過頭，對著孫震陽的床，語氣堅定地道。

雖然在刻意壓制，但趙直還是聽得出來，這是孫震陽的聲音。

黑暗中響起了一個輕微的聲音，似乎在故意克制：「八點過七分。」

透過鏡片，趙直看到了院警臉上掛著邪惡而滿足的笑容。

「你是不是瘋了？！」孫震陽一隻手在枕頭旁快速尋找著眼鏡。

「起床查號！」院警不耐煩的吼聲在門外響了起來。

雨滴打在窗戶上的聲音單調而沉悶，讓人莫名地煩躁焦慮。

「我只是問了你一個時間而已！」

當病房的門轟然一聲關閉，整個樓層的燈光也隨之熄滅的時候，趙直從床上一躍而起，如同一條敏捷的貓一樣緊貼在了門邊上。

三個不同的嗓子，三種不同的語調，三股情緒，三雙睜著的眼睛。

「嘿嘿，我剛才在做夢呢——」

就在這時，趙直從床上翻身而起，揉了揉眼睛，扭過頭來，一隻手遮著光線，眉頭緊皺，口齒不清地道：「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睡得已經足夠多了，怕是比外面的人大半輩子睡得都要多。」

二子的床發出了一陣嘎吱的聲響，似乎是翻了一個身，他睡覺的時候幾乎從不翻身，都是直挺挺地躺下，直挺挺地立起，但不知為何，他今晚翻了一個身。

「你們不要吵了！」

「幾點了？！」

短暫的寂靜過後，身後響起了一個微弱的聲音：「你這樣做是在害我們，你知道嗎？」

孫震陽的頭從枕頭上抬起，望著門外的院警道：「沒事沒事，剛才有人在說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