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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什麼病？」

趙直稍微停頓了一下，望了一眼孫震陽，又望了一眼二子，眼神陡然變得銳利了起來。

他恢復的很快，比一般人要快得多，這可能要得益於他頑強的意志力和自始至終不屈不撓的本性。

二子的表情讓趙直看著有些害怕，他不由地往後縮了縮身子，問道：「你發現了什麼？」

「你怎麼了，孫老師？！」

趙直咬了咬牙，望著孫震陽堅定地道：「經歷了這麼多，你難道以為我在開玩笑嗎？」

「你還有個女兒。」

趙直很感動，他甚至有一種錯覺，覺得這裏就像是他的家一樣。

除了上廁所之外，他沒有從床上起來過。

「厚，厚變！厚！厚！」他的喉嚨裏面發出一聲聲不像是人類的喊叫聲。

孫震陽從床上坐了起來，吃驚地望著趙直道：「你怎麼起來了？」

趙直走了過去，扶住了孫震陽的肩膀，卻被孫震陽一把推開，趙直一個踉蹌差點倒在了地上，幸虧二子從後面扶住了他。

二子頗有感觸地說道。

「這倒也是。」

「趙直，我們要大禍臨頭了！」

「你真的……」孫震陽語氣不連貫地道，「你真的要逃？！」

「沒有……我沒有……」孫震陽大聲叫了起來。

趙直回過頭來，苦笑一聲道：「我沒事了，基本好了。」

他要帶他們出去。

他『刷』地一下從床上站了起來，一瞬間竄出去了三四米，動作迅捷，一點都不像過去那儒雅文靜heｔuboｏｋ.com.ｃom的孫老師。

孫震陽輕嘆了一口氣，返回了自己的床頭，坐了下去，沒有說話。

那些傷差點要了他的命。

二子的臉皮整個了抖動了一下。

趙直微微一下，臉上露出了自信的表情：「如果孫老師說的沒錯，那麼我們就通過負二樓的那個下水道鑽下去。」

鈴兒來過兩次，替趙直換了新葯。

趙直在床上躺了兩天一夜。

趙直試圖轉移話題，將注意力從孫震陽的身上移開，而且，對於二子之前說的東西，他確實也很感興趣。

他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通紅，隨後開始發紫。

「真假……我並不知道……」孫震陽道，「但梁哲就是這麼和我說的，我相信他不會騙我。」

孫震陽低下頭去，小聲道：「我以為你只是一時興起……」

他將雙腿放在地面上，活動了一下脖頸，深呼吸了一口氣，感受到來自胸腔的壓迫感。

隨後，裏面傳來了一陣陣像是動物低聲鳴叫一聲的聲音。

「可是我出去又能幹嘛呢……我早就什麼都不會了……我……」

「你有一個女人，你跟我說過，她叫小易！」

趙直握緊了拳頭，從枕頭上緩緩抬起了脖子。

他用一種低沉壓抑而又控制不住興奮和激動的聲音說道。

「嘿嘿！嘿嘿！」

二子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趙直。

就在這時，孫震陽忽然高聲尖叫了起來。

二子的聲音中帶著一種讓人恐和圖書懼的氣息。

「你有沒有進去看過？」

「我知道……我知道……我在這裏呆了七年了，從來沒有聽說過一個病人成功痊癒而出院的……即使他們說的是出院，但我也知道，那是在撒謊……」

孫震陽陡然抬起了頭，望向了小窗外，然後又望向了趙直，他的臉色有些驚慌。

二子依舊瞪大了眼睛看著趙直。

隨後，趙直道：「在禁閉室的三天里，我想了很多很多，其中最關鍵的一個問題就是，如何逃出去——」

孫震陽尖叫著鑽進了洗手間，『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

「所以說，呆在這裏的最終結果要麼是自殺，要麼是被別人殺。」

二子瞪大了眼睛，咧嘴道：「你準備怎麼做？」

他們雖然是一群精神病人，雖然有時候會神志不清，連自己在做什麼都不知道，但是對待別人，他們卻比很多所謂的正常人來得更加的簡單而直接。

「我和你一起。」二子忽然說道。

身上雖然還在疼，但那已經不是最初的那種刺痛了，說明傷口正在轉好，有些地方也消炎了。

「孫老師能夠克制自己，每次我見他犯病，他就鑽進洗手間里，自己憋著。」

趙直壓低了聲音繼續道：「如果你們相信我，那麼我將帶你們出去。」

而這些病人是他的家人，只不過他們沒有在該在的地方。

飯菜都是二子和孫震陽幫他帶回來的。

「我尊重你的選擇。」趙直道，「但，孫老師，和-圖-書請告訴我，你之前和我說的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

終於，趙直站了起來，有些搖搖晃晃，但至少他站起來了，在最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受了這麼重的傷，直到回到病房之後，放鬆了神經，又喝了一點熱水，那些大小傷口才徹底爆發了出來。

「我相信，這裏任何一個病人都不可能是院警的同夥，所以我就直說了，我們現在都很清楚，院警正在剝奪我們的權利，護士們正在強迫我們吃藥，即使我們是病人，他們也不能限制我們的自由和選擇的權利，更不能隨意辱罵毆打我們，對不對？」

「我夢到了一場大火！一場非常大非常大的大火！它從天南一直燒到海北！人們在火海中哀嚎，燒成了灰燼！然後有奇怪的東西從灰燼中生了出來！那東西有著人形卻不是人！它由骨灰組成，它從血海中生出！」

「你怎麼了？」

二子使勁擺動著趙直的肩膀：「所以我們必須要出去！必須要！」

「這倒是沒有，看了又能怎樣，明顯孫老師不想讓別人看到，所以才躲起來的。」

甄晴來過三次，跟趙直講了很多悄悄話。

趙直坐在了床頭上，聽著洗手間裏面傳來的一陣陣讓人毛骨悚然的低聲鳴叫聲，這才真正感覺到了自己是在跟一幫精神病人住在一起。

「變身？」

「我沒有！我沒有！」他嘴角顫抖，歇斯底里地狂叫了起來。

那像是……恐懼、焦慮、驚喜、興奮，幾hｅtubｏｏｋ•cｏｍ•ｃoｍ種情緒的集中表現，趙直在之前從未見過這樣的表情，這樣複雜到用語言無法形容的表情。

他的手左右揮舞，脖子像是彈簧一樣，一伸一縮，顯得極為不協調。

二子忽然咧嘴笑了起來，神情看起來有些恐怖。

現在的時間，下午兩點整。

孫震陽沒有說話，只搖了搖頭，似乎滿腹憂慮。

「是的，我總感覺他體內住著另外一個人，他不是孫震陽，卻一直被孫震陽壓著出不來。」

趙直擺了擺手，深吸了一口氣之後道：「孫老師，二子，我要再次謝謝你們。」

趙直笑了起來，剛笑了兩聲，牽引到了痛處，迅速呲牙咧嘴了起來。

「我不能……不能出去……」孫震陽喃喃自語，「你們去吧，我不去……」

二子低聲道：「他犯病了。」

從二子那放大的瞳孔中，趙直似乎看到了一團青色的火焰在裏面灼燒。

「別逞強了，快躺回去休息吧，小心把傷口崩開了。」孫震陽擔憂地道。

「可以。」趙直道，「我正需要幫手。」

二子忽然提高了音量道。

他坐在了椅子上，遙望著窗外的天際幾朵翻卷的白雲，陷入了沉思當中。

不過，這裏畢竟不是他的家，他很清楚這一點。

似乎直到現在，孫震陽才意識到趙直是真的要逃出去，或者說，直到現在趙直依然還想著要逃出去，沒有打消這個念頭，這讓孫震陽感到震驚。

「厚！厚！厚邊！」

「對了，二子，之前你說你研究的那個什https://m.hetubook.com.com麼『集體潛意識』研究的怎麼樣了？」

他像是著了魔一樣。

這變化非常的詭異離奇，讓趙直很難形容是一種什麼樣的變化。

二子的臉色在一瞬間發生了某些變化。

趙直身上的傷正在好轉，在這兩天里，他充分感受到了來自病友之間的友情，這種單純而質樸的友情有幾次甚至讓他鼻頭泛酸。

趙直有些驚慌地問道，他從來沒見過二子這樣癲狂般的言行舉止，他現在忽然有些後悔問他那個問題了。

二子瞪大了眼睛盯著趙直，他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二子望向孫震陽，滿面凝重地道：「孫老師，我和你在一起這麼久了，我知道你其實一點都不想呆在這，而且，你也知道，他們不可能養你一輩子，我覺得很快你就要被他們莫名其妙給弄走了，而那絕對不是出去。」

趙直緩緩道：「現在是時候了！」

二子從床上一躍而起，走到了趙直身前，盯著趙直看了一會道：「我覺得你是個奇迹。」

趙直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情緒冷靜了下來。

「那是世界末日！世界末日來了！我夢到了！集體潛意識給了我啟示！讓我成為了真正的預言家！」

讓趙直感到震驚的是，他竟然從二子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濃烈的燒焦的氣息。

就在這時，二子驟然伸出雙手按住了趙直的肩膀。

二子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從我來見過他幾次犯病，但最近很長時間都沒見了，有時候他是半夜犯病，我覺得他像是要——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