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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武關上了廁所的門，悄悄躲進了裏面。

余文澤伸出手，捏住了那半塊疤，然後緊咬牙關，奮力一揪，黑色的疤便被生生被拉扯了下來。

余文澤不是傻子，腦筋也不笨，但他卻完全摸不透現在的狀況。

余文澤的面前站著那個名叫阿桑的護士，她跟鈴兒的關係還不錯。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我會帶她走的。」趙直給予了肯定的答覆，其實他也不想讓鈴兒呆在這裏。

要是他們已經知道了，那肯定會大張旗鼓地來對付自己，甚至將自己關禁閉，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這完全不符合他們的行事作風。

看完了自己的臉，他又看著自己的眼睛。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要看一個人的精神狀態和內心波動，就要看他的眼睛。

「誰？」

額頭上的疤痕已經開始脫落，經過剛才摳了幾下之後，半塊疤正懸在半空中，還沒有完全掉下來。

孔武的聲音有些生硬，有些沙啞，似乎很久都沒有說過話了。

余文澤看起來比幾天前瘦削了一些。

余文澤轉身走開，留下了一句話：「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說。」

阿桑的眼神逐漸變得驚慌了起來，她撿起掉在地上的盤子就朝樓上快步走去，一邊走著還一邊頻頻回頭張望著。

太奇怪了……

當趙直從冷空的病房走出來的時候，恰好看見了余和-圖-書文澤。

但除了他自己之外，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了。

那個疤痕有半個手掌那麼大，那疤痕是殘忍的，是醜陋的，那疤痕是一種警示，也是一種證明，它讓余文澤時刻記得，自己到底要成為了一個什麼樣的人，自己到底想要做什麼——

「對了，你要抓緊時間，這裡有奇怪的事情正在發生，雖然我不確定是什麼事，但肯定對我們有害無益。」

只有他被蒙在鼓裡。

只不過直到今天，他才徹底意識到，才真正感知到。

此時余文澤正靠在隔壁一間病房的門邊上，斜眼望著趙直。

他感覺更加奇怪了……

人們看他的目光中似乎帶著異樣的感覺。

他現在不再是一個長著一張女人臉的男人，不會有人再喊他『人妖』。

「桑姐，對不起，我……」余文澤解釋著，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好像被卡在脖子里了一樣，怎麼用力都說不出話來。

他急忙扭過來了頭去。

更大的不同來源於那個額頭上的疤痕。

他的額頭忽然傳來一陣奇癢，應該是傷疤即將褪掉的緣故，他用兩根手指摳著額頭。

不過這是他自己選擇的路，他選擇了走一條這樣與眾不同的路，走這樣一條追隨自己的內心的路，所以他就要忍受在這條路上行走所遇到任何的艱難困苦，這些艱難困苦不和*圖*書止是身體上的，更多的是一種心靈上的。

余文澤剛問出口，就已經明白了，毫無疑問，孔武是來複仇的。

「他現在已經逃出來了，不過人到底藏在哪，我也不知道，或許就在這棟樓裏面，或許在外面的院子里。」

為什麼每個人都像躲瘟疫一樣躲著自己呢？

在他的身後，一扇廁門的陰影後面，他看見了一個人，一個熟悉的人。

但是他意識到了一件事情，自己現在處於一個非常不利的位置。

鏡面上灰塵很多，有些模糊，他伸出手在上面擦了幾下，鏡面上慢慢浮現出了自己的面孔。

他的眉頭皺了起來，轉過身去，快步走下了樓梯。

余文澤看著這張臉，除了疤痕有點恐怖和噁心之外，其餘的都還算是正常，他齜了齜牙，牙齒上也未見菜葉子。

那是一張蒼白的臉，臉頰和嘴唇都很蒼白，但一雙眼睛卻泛紅，布滿了道道清晰的血絲。

剛剛跟趙直說話的時候，明明是好好的，怎麼現在忽然卡住了……

「你在等我？」趙直往前走了兩步，和余文澤相隔半米左右的距離，「難道就不怕暴露你自己嗎？」

他左右旋轉著，觀察著身上的部位，觀察自己的褲子和屁股後面，都沒有發現什麼特殊的地方。

趙直左右看了一眼，隨即將鑰匙掏出來，走進余文澤，然後悄悄塞ｈeｔｕｂｏｏk•cｏｍ.ｃｏm進了他的口袋裡。

或許，這樣的情況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這個人長得很高大，很黝黑，這個人曾經是他的隊長。

「我在等待著我的獵物。」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余文澤，別來無恙。」

當然，這疤痕也讓他記住了仇恨，仇恨的力量有時候比愛的力量更加強大，更能夠激發一個人的潛能，打破一個人的內心禁錮。

自己到底是哪個地方與眾不同，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呢？

他忽然想了起來。

余文澤忽然有點害怕看見自己的眼神。

額頭上的皮膚坑坑窪窪，凹凸不平，像是被什麼動物咬了一口，有幾滴新鮮的血液從傷口處冒出來，停在表皮上，逐漸凝固。

那為什麼他們都用這種奇怪的眼神來看自己呢？

「你沒事吧？」趙直察言觀色地問道，他有些擔心餘文澤。

「鑰匙呢？」余文澤問道。

余文澤和趙直分別之後，沿著走廊徑直往前走去。

四周的環境好像有些不正常。

這不像是自己的眼神，像是一個陌生人的眼神，因為這眼神中充滿了冷漠和蕭索。

宇文澤再次楞在了原地。

「孔隊長……你怎麼會在這……」余文澤顯然吃驚不小。

他加快了腳步，如同一陣風一樣躥下了一樓，然後直接跑進了洗手間。

余文澤機械般地旋轉了一下身和-圖-書子，恰好看見身後兩名院警在身後對著自己指指點點。

這些人也變得有些不正常。

「你終於出來了。」余文澤低聲道。

他像一頭受過傷害，充滿仇恨，靜靜潛伏著爪牙的野獸。

但是現在還沒有得到路線圖確實有點惱火。

不，不可能……

「你瞎了嗎？！」潑婦般的吼叫響了起來。

走了一會之後，他忽然發覺有些不對勁。

因為他分明已經感覺到自己開始變得奇怪，但就是不知道奇怪在哪裡。

他記得自己的眼神是膽怯和溫柔的，是自卑和軟弱的——

在扭過頭去的一瞬間，他驚呼了出來，迅速地，他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這個人，正是孔武。

穿著很得體，嘴角也沒有殘留的飯菜米粒。

趙直低聲回了一句，隨後轉身拐進了自己的病房。

「一切順利，謝謝你。」趙直重新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好的，你也是。」

現在他的眼神的深處藏著一股憤怒的潛流，那股潛流偶爾流出來，在眼球上波動一下，刺著他的內心深處。

他站到了鏡子面前，內心有點忐忑。

至少這一點，余文澤比較滿意。

「嘿嘿。」孔武冷笑了起來。

「砰！」地一聲，在樓梯的拐角處，迎面撞上了一個人。

他緊盯著鏡子中的自己，這張臉已經與剛來的時候已經有所不同，這張臉變得瘦了一些，變得蒼白https://m.hetubook.com.com了一些，變得冷漠了一些。

「孔武怎麼樣？」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難道是自己偷鑰匙的事情被發覺了，猴二已經將這件事曝光了出來，所有人都知道了他是一個小偷，再聯想他之前曾偷窺過女護士的澡堂子，那麼他現在肯定已經被別人定位成了一個變態狂小偷……

他正在被排擠，正在接受別人異樣的目光，正在逐漸成為一個異類。

他的黑眼圈很重，似乎有一陣子沒有睡好覺了。

余文澤深吸了一口氣，忽然感覺到了一種徹骨的孤獨。

有一名院警朝著他們的方向走來。

孔武那雙黑色的眼睛盯著余文澤，良久的沉默之後，他忽然冷冷地笑了一聲。

余文澤冥思苦想，想破了腦袋，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當然沒事。」余文澤盯了趙直一眼，壓低了聲音道，「你管好你自己，還有，記得將鈴兒帶走。」

他急忙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穿著，然後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和嘴角。

不過趙直相信自己肯定能夠得到的，這是早晚的事。

余文澤感覺自己的眼神有些陌生——

余文澤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頭也沒回地邁步走了出去。

余文澤微微點了點頭，不再說話，他的神情看起來有些蕭索，像是遇到了什麼讓他心情低落的事情。

此時的孔武頭髮蓬亂，鬍子拉碴，衣衫破碎不堪，如同一個無家可歸的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