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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肉眼所見，肉耳所聽，讓她們不得不暫時選擇相信眼前的事實，即使這事實已經嚴重超出了她們的認知範圍。

光頭牆依舊一言不發，似乎不到關鍵時候，他是絕對不會說話的。

趙直的腦袋垂向半空，臉朝下，吼間發出一陣乾嘔的聲音。

天空沒有太陽，太陽被烏雲吞沒。

趙直緊盯著半空，雙眼一眨也不眨。

鷹眼也不再說話，轉過身，就朝著門口走去。

趙直似乎沒有聽見甄晴的話，他愣愣地望著天花板，臉上的表情跟剛蘇醒時候的王小胖很像。

但是，這個世界上，豈非正有一些事情，是我們無法根本無法理解的，而且，科學也無法解釋的。

甄晴和旁邊的護士輕撫著趙直的後背。

話音剛落，『啪！』地一聲響從窗口處傳來，窗子被風刮開了，藍色的窗帘隨風舞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光頭牆忽然輕咳了一聲，這一聲咳嗽在寂靜的房間內顯得尤為刺耳。

整個精神病院在歷經了一夜殘酷的戰鬥之後，終於歸於寧靜，不過這寧靜中似乎蘊藏著更大的危機，更大的恐怖。

四個護士坐在床頭，時不時地安撫一下那四個病人。

睜開眼之後，他依舊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雙目緊盯著天花板，看起來有些獃滯。

趙直他們已經從天台上離開了，準確的說，他們是被鷹眼和光頭牆兩個人一個接著一個抬下去的。

鷹眼站在床頭，靜靜地凝視著王小胖。

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此時雖然不再動彈，但誰都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真的已經死了，或許，他們只是堆在一起休養生息，等待著新的召喚者，等待著新的指令。

女護士嚇得瑟瑟發抖，扭頭望向了門邊上的兩個人，那兩個人臉上浮現出了相似的笑容，那笑容中帶著揶揄的味道。

黎明終於來臨。

四個女護士手hetubook.com.com忙腳亂，廢了老半天的勁，才將趙直他們的傷口包紮好，然後又替鷹眼和光頭牆也包紮了一番。

四個人，躺在四張床上，雙眼緊閉。

過去的一個夜晚異常的漫長。

老護士說完之後，鷹眼和光頭牆立馬就想到了趙直吃下了那顆墨綠色的蛇膽，兩個人不由地渾身一顫，似乎在同時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光頭牆的咳嗽聲給驚醒了，躺在床上的王小胖忽然在這一聲咳嗽聲過後，發出了一聲悶哼，這一聲悶哼緩慢而悠長，悶哼過後，王小胖的腦袋猛地抖動了一下，隨後，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睜開了眼。

趙直，厲山，王小胖，甄晴，此時這四個人正躺在三樓院警宿舍樓的同一間宿舍中。

整個天空陰沉沉的，仿似一張猙獰的臉陰狠地盯著人間，盯著人間生老病死和掙扎鬥爭。

四張床的床頭上坐著四個滿面驚慌的女護士。

王小胖的眼神中帶著無盡的疲倦，疲倦當中藏著深深的迷茫。

隨後，他緩緩閉上了眼睛，幾秒鐘之後，他再次睜開眼，這一次，他的眼球似乎恢復了一些，但是白色依舊很多，緊接著，他再次閉眼，然後又睜開……經過了幾次睜眼閉眼之後，他的眼球終於變得正常了。

那個女護士知道求救他們沒用了，她轉過頭去，望著厲山，低聲道：「你沒死，活的好好的……你剛才還在喊疼來著……死了的人是不會疼的……」

一陣冷風吹了進來，在房間內盤旋迴盪。

嘔完了之後，趙直終於睜開了眼睛。

在昨晚，狼嚎一片，鷹擊長空，天台頂上怪叫連連，她們都聽到了。

厲山深吸了一口氣，環顧房間之後，低聲問道：「二子呢……」

她們甚至開始懷疑這個世界的真實性了。和圖書

他的眼球是純白色的，看起來異常駭人。

她愛憐地看著趙直的臉，緊緊抱住了趙直，用自己的身體將趙直依舊在發冷的身體緊緊抱住了。

每個人的目光中都帶著一絲懷疑，一絲不信任，同時還有一絲的擔憂，但更多的，是對昨晚發生的事情和所看到的景象感到恐怖，那是一種不同於現實世界的恐怖，他們根本無法想象，甚至不敢想象，因為這恐怖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認知範圍。

但是痛叫了一會之後，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猛地一把抓住了床頭上女護士的手，大聲道，「你快打我一巴掌，看我是不是在做夢……」

厲山是第二個醒過來的，這個壯如牛犢一般的山東人，還沒有睜開眼，便低聲罵了一句，罵完之後，他睜開眼，環顧四周，眉頭緊皺，隨後，開始呲牙咧嘴地痛叫了起來。

厲山皺緊眉頭，動彈了一下身體，道：「你什麼意思？」

大塊大塊的烏雲誓死阻擋著太陽給人間發光發熱。

在甄晴的堅持之下，兩名護士抬著她，將她抬到了趙直的床上。

待黎明到來的時候，所有的屍體全都一動不動了，他們的身上沒有流血，皮膚乾癟，泛出駭人的青光。

趙直的眉頭緊緊皺起，過了好一會他才低聲道：「在我的床上……」

王小胖的表情依舊是獃滯的，過了好一會，他似乎才真正反應過來，他微微抬頭，看了一眼房間內的眾人，隨後，再次躺了回去，他輕嘆了一口氣道：「看來，有些事情……真的是存在的……」

她自己已經身受重傷，但當她看見趙直身上的傷口的時候，當她看見趙直蒼白的臉色和時不時顫抖的嘴唇的時候，她的眼淚忍不住又流了下去，但是流了幾滴之後，就不再流了，似乎是怕讓昏迷狀態中的趙直情緒受到影響。

鷹眼www.hetubook.com.com忽然輕嘆了一口氣，伸出手，拍了拍王小胖的肩頭，低聲道：「醒了就好……」

這四個女護士，是被鷹眼和光頭牆從樓下的草叢中拽出來的，在昨晚的暴動中，這幫護士早就嚇得逃了出去，躲在花園中的草叢中，度過了一個心驚膽戰的夜晚。

當鷹眼走到趙直床邊的時候，床上的趙直忽然猛地動彈了一下，隨後，趙直的嘴巴張開，然後迅速扭頭，差點將身旁的甄晴頂到床下。

在宿舍樓的門口地面上，堆積著幾十具殘缺不全的屍體，這些屍體堆疊在一起，成了一座小山，偶爾中間有一隻枯瘦如柴的手臂撥弄開一個小空擋，似乎要逃出來，但迅速就被如山般的重量給壓了下去。

包紮完之後，這四個女護士就坐在病床上，一會兒看看病床上的人，一會兒看看坐在門口像監工一樣的鷹眼和光頭牆，她們的眼神中帶著疑惑，帶著祈求，帶著恐懼，但是四個女護士自始至終都沒敢問一句話……

我們沒有看到，並不代表它們不存在。

在漫長的一夜即將過去的時候，甄晴第一個醒了過來，在沒醒的時候，她就一直在念叨著趙直的名字，醒來之後，她第一時間大聲叫了出來，她奮力地想要從床上爬起，但是頭部劇痛無比，暈沉沉的，剛撅了兩下脖子，又迅速躺了下去。

厲山的臉上本來就布滿了血痕，現在又多了一個紅彤彤的掌印，使得他的臉看起來倒是帶著一股滑稽的味道。

鷹眼和光頭牆也躺了下去，不過，他們並不是躺在床上，而是躺在地上，腦袋靠在門欄上。

說罷，鷹眼微微歪頭，望向了在厲山對面的那張床上的王小胖，王小胖此時正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他原本肥嘟嘟的腮幫子已經陷落了一大塊，看起來異常憔悴，而且好像還老了許多。

天台頂上的圍欄已經盡皆ｈｅｔubｏok•ｃｏm.ｃｏｍ損毀，整個天台一片狼藉，屍橫遍野，慘不忍睹。

乾嘔了好一會，趙直也沒嘔出什麼東西，只是嘔出了一條長長的粘液，粘液是墨綠色的。

說完這句話之後，他臉上的神情似乎舒展了許多，他望向鷹眼，嘴巴張了張，似乎要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厲山看了一眼王小胖，隨後將目光轉向了趙直，他低聲道：「直哥的情況怎麼樣？」

房間內再次陷入了寂靜當中。

「趙直……」甄晴輕撫趙直的額頭，柔聲道，「你終於醒了……」

坐在趙直床頭的老護士低沉著聲音道：「雖然死不了……不過，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活過來……」

天空陰沉沉的，房間內的四個人躺在床上，偶爾哼哼兩聲，手指動彈一下，大部分的時間，他們都是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

在昨晚，屍體橫飛，無數肉身從頂樓上墜落而下，她們都看見了。

這眼神跟他之前的眼神判若兩人。

但是黎明的來臨，卻並未帶來徹底的光明。

他一邊痛叫著，一邊嘀咕著：「老子……竟然沒死……」

恍惚之間，他的眼睛好像也變成了墨綠色的。

精神病院內陰氣森森，空氣中瀰漫著鬼氣和血氣。

甄晴輕拍了一下趙直道：「我就在你的床上啊……你不會看不見我吧——」

趙直微微搖了搖頭，低低地道：「不……是在我的肚子里……」

鷹眼從地上艱難地站起來，緩步走到王小胖的病床前，低頭望著王小胖，鷹眼現在有一肚子的話想問王小胖，但是當他走到王小胖跟前，看見王小胖那迷惑的表情和獃滯的眼神的時候，這些問話全部被他憋回了肚子里，他知道此時不是發問的時候，而且，即使他問了，王小胖也未必知道答案。

旁邊的老護士似乎嚇了一跳，急忙往後退開了兩步，就在剛剛，她還說趙直會成為植ｍ•ｈｅtｕｂook.ｃｏｍ•ｃom物人，但是短短的十幾分鐘過後，他便蘇醒了過來，老護士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多年來學習的醫術了。

很快，房間內的每個人都變得緊張兮兮了起來。

「別廢話！快把我一巴掌！」厲山怒吼一聲，牽扯到痛處，霎時大叫一聲，嚇得女護士驚坐而起，下意識地舉起手，『啪！』地一聲，打在了厲山的臉頰上。

甄晴道：「在哪？」

光頭牆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他臉上的笑容已經說明了一切。

但墨綠色一閃即逝，他的眼球迅速恢復了正常顏色。

厲山被打了一巴掌，不僅沒有喊疼，反而咧嘴『嘿嘿』笑了起來，隨後他自顧自地搖了搖頭道：「老子的命可真是大啊，這樣都死不了……不過真像一場夢……」

鷹眼搖了搖頭道：「不知道……好像在中途莫名消失了，我和光頭牆找遍了天台，也沒有找到他的身影。」

這寂靜裡帶著一絲緊張的氣息。

良久過後，趙直環顧房間的四周，在每個人的臉上停留了片刻，他的眼神看起來有些奇怪，看了之後，他的眉頭一皺，有氣無力地道：「我感覺……好像還有另外一個人……」

良久過後，王小胖忽然扭過頭，和鷹眼對視了一眼。

鷹眼深吸了一口氣道：「不僅你覺得這像一場夢，我覺得也像……不過，這場夢到底是誰主導的，又是怎麼製造的，我想有個人會給我們答案……」

老護士說：「就是有可能會成為植物人……而且幾率很大……他的身體狀況很怪，看起來像是發燒又不是發燒，反而一會兒熱，一會兒冷，似乎他的身體內有兩股血液正在相互碰撞融合……」

他們開始不約而同地回憶起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厲山微微抬頭，望向了門口處躺著的鷹眼和光頭牆，笑道：「你兩……還好嗎？」

這人間在這張臉的緊盯之下，變得愈發癲狂，愈發無可救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