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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記得蘇瞳的眉眼，像青空那麼淺淡，他抬頭看天，視線聚焦在極遠處。

當初若不是令瑤有意捉弄，誆著蘇瞳一行人前來為君琰療傷，也不會有之後的傳奇，現在攬天聖地，八成早已淪陷為鬼人宗的疆土。

「今口口們講講，老朽這些日子在金梧國經歷的眾生。」

嘿，小樣兒的，我能告訴你們聖姑初來，還被欺負過不成？

「你怎麼知道？」天虛子臉色忽而紅潤，要是攬天現在再出一個擁有預言之眼的弟子，那可真是可喜可賀！

聽到台下啊啊啊的嘆息聲不絕於耳，天虛子得意地捻了捻自己的鬍子。

「君……琰？」一股淡淡的酸味，從蘇瞳身後飄了出來。

我去！

蘇瞳在攬天聖宗的老夥計的確不少，只見紅衫王，澹臺修文，華音，唐浩通通從各處沖了出來，將她團團圍住，就連來晚了的靈鴻老祖都擠不進去。

「師祖！」

「要聽聖姑的故事，何需天虛前輩？問你巢爺爺不就行了？」人群之中，有一跋扈男子，一臉蕩漾地捧著自己的屁股蛋子到處吹噓，畢竟當年，他可是數次被蘇瞳聖姑御賜「飛天連環踢」的幸運兒。

所有人都將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天虛子的故事上，誰都沒有感覺到空氣里微微變化的氣息，再加上蘇瞳，傲青，逐日本就是真仙一等一的人物，身上仙威早就收放自如。

弟子大叫一聲，而後自己便激動得暈了過去。

說起聖姑這個頭銜https://www.hetubook.com.com，還是蘇瞳那日匆匆離開攬天之後才被追封的，輩分比靈鴻還高，直接掛在了攬天開山鼻祖的名下，大概現在活著的魔宗人里，就數她名頭最唬人。

天虛子詫異地盯著台下問話的弟子，難不成這傢伙看過蘇瞳的畫像？

「真的是聖姑啊！」

看著台上那梗著脖子胡說的天虛子，澹臺修文真想一巴掌扇過去！

「在下傲青，請多指教。」傲青拍拍蘇瞳抱緊自己的小手，朝看上去年長者一一作揖。

「嗯，我的菜，陳年的老酸菜。」蘇瞳無奈地白了傲青一眼，而後抱起了傲青的胳膊。

巢飛在數雙好奇又充滿渴望的目光下，呆愣了片刻，一圈紅暈自脖子升起，緩緩淹沒頭頂，繼而他惱怒地飛起一腿，將問話的小子踹倒在地。

「你們不是想聽聖姑的故事么。」危坐于台上的天虛子，目光突然由近及遠：「聖姑怎麼點燃諸山，大破敵陣的故事，早被你們的前輩們說爛了，可是你們大概還不知道，她當年……是怎麼來到我攬天聖宗的吧？」

咦？

「真人！真人！」

紅衫王一愣，雖然傲青容貌非凡，但因為臉生，所以之前他並沒有認真打量過此子，可自他冷哼一聲之後，他便覺得自己好像掉到了冰窟窿里一樣，渾身上下都是涼的，臉上還有螞蟻在爬。

人群里嘰嘰喳喳的，只有華音將雙手攏在袖裡，m.hetubook.com.com朝巢飛的背影連連搖頭。

他伸了伸頭，看著台下一干弟子伸長脖子翹首以盼的模樣，眼角皺紋里，有了得意。

除了澹臺修文之流，攬天眾弟子對天虛老前輩捏造的故事聽得是如痴如醉，它滿足了少男少女們心中最通俗的幻想，少年們皆滿面緋紅，幻想著聖姑出世那一刻的神聖！

蘇瞳的魅力自然是最大的，天虛子還從來沒見過弟子聽自己說道有這樣認真過，所以他清了清嗓子，打開話匣。

「蘇瞳！」

噗通。

「這這這……這位是？」紅衫王戰戰兢兢地詢問蘇瞳，感覺對方的目光十分不善，很就沒有人給他如此強大的壓迫感了。

「聖姑」二字從天虛子嘴裏吐出，台下生無可戀的一張張臉，立即認真而生動起來！眾人綳直了脊樑，屏住呼吸，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回宗開壇講道，但此刻天虛心裏中有些惦記蘇瞳，看她當初離開的模樣，像是要赴生死大劫，過了這麼久，也不知道她的近況。

眼角微微濕潤的唐浩，本想大聲嚷嚷一句：「蘇瞳你不是說好了，我才是備選的么？」可是在感覺到傲青身上散發出的強大煞氣之後，立即又將可憐兮兮的表情硬生生地擠了回去。

「今日天虛前輩會不會又提起蘇瞳聖姑的事情？」台下一個小弟子興奮地搓著自己的手心。

臭小子們！

「因為……因為她就站在那裡！」

「前輩，胡扯和-圖-書大法，又有精進啊！」蘇瞳眯著眼，朝天虛一笑。

天虛子滿意地點了點頭，依蘇瞳所言，這些日子他將自己放入塵中，以最低微的凡人身份遊走在真仙各界，有時將自己當成乞丐坐在破漏的牆角，有時化為睿智的大儒入朝指點山河，他以最無爭的眼，靜看花開花落，河水東流，終於在數日前，勘破眾生之道新一層意境。

傲青沒有想到自己不在蘇瞳身旁時，她又與君琰扯到過一處。看樣子這裏的人，好像對君琰的記憶還十分深刻熱情。

「想當年你巢爺爺正在苦水澤里搏獸，聖姑突然從天而降，那一等一的身姿，簡直令人永生難忘，當時與我激斗的那九星妖獸白印飛猿直接流著鼻血跪倒在地，深深折服在聖姑的英姿下，甚至因為心生愛慕掙扎著想要立地化形開口說話。」

「等等！聽說白印飛猿化形之後皆是矮胖子，而且選的妖侶也極丑……」一個聽得入神的小弟子疑惑地打斷了巢飛的話，弱弱伸起自己的手：「難不成我們聖姑，其實長得又矮又肥？」

「師尊！」

某人自尊心頓時受到極大的滿足，情不自禁鼻孔朝天，要是嘴巴再長一點，就要嗷嗷狼嚎了。

心中一陣悵然，華音的四周光線驀然黯淡，好像他的十步內，自成天地，無論是嘈雜還是喧鬧都不能輕易地滲透進來。

老頭兒從講台上砸倒在地，直接摔了個屁股墩兒。

「還想不想聽故事了臭小子！下次再胡言亂語，我和-圖-書便不將與聖姑的那幾段神秘往事分享給你們聽了！」

眾人迅速交換目光，狠狠地吞著口水。

看來每次開壇說道，都必須以蘇瞳的傳說做開場白了，不然小子們都不賣他老人家的面子……

我們懂了……所以不能提君琰……

這股淡淡的傳送波，打開了天虛子記憶的閘門。

「果真好漂亮！嘖嘖，看看她身後的男子，一個如天神般巨大，令一個容貌簡直逆天！」艷羡聲四起，攬天的弟子們亂成一團，花了天字尊者們不少功夫，才勉強讓他們散開。

巢飛的唾沫星子亂濺，完全沉浸在了自己臆想的世界里。

這也是天虛子的意思，若是封低了，那他自己豈就不能被稱之為「丹緣之後，最強修士？」所以為了保護自己的英名，還是讓蘇瞳去當聖姑奶奶吧！

「師傅！」

所有攬天弟子皆收斂了張揚，整齊地匍匐在地，朝著台上叩首。

人群倏地安靜，因為原本空無一人的講台黑風旋轉，而後身著玄袍的長須老人天虛子便端坐在了桌前。

就在此刻，主峰微震，一股傳送之力徐徐自天元子的主峰深處傳來，因為毗鄰講壇，所以就連在坐的弟子們都感覺到了那股異樣。

轟！

頓時有數聲呼喚，同時響起。

我倒！

「當年，她便是受到聖女令瑤的邀請，從花神宮借道前來我雲墟做客，當她從天元的主峰走出那一刻，天地頓時華光萬丈，有九九八十一隻湖仙鳥自苦水澤深處飛起，環繞聖地盤旋百天而不和_圖_書散去。」

假！太假了！怎麼與他知曉那一版完全對不上嘴？天虛子那老猢猻，怎麼不好好說一說當初他把蘇瞳丟到苦水澤里虐待，又逼著自己在山上沒日沒夜煉器的事實？

「你去了哪裡？你走之後沒多久，那君琰兄弟也走了，不知道後來你們有沒有遇上？」紅衫王特別激動，雖然年紀相差極大，可他與蘇瞳，也算是忘年交了。

聽天虛子開始追憶，站在人群里的紅衫王與澹臺修文也開始表情變得柔和，明明並不是很久前發生的事情，怎麼現在想來，已跟隔了世紀一樣？

「簇擁她而來的，皆是天地之間最絕色的男子，眉眼間的溫柔道也道不盡，老夫當日一眼便知，此女絕非池中凡物，乃是九天派來光耀大地的神女！」

「你去了哪裡？現在是否安好？」

就在此時，台下突然響起一位弟子的尖叫：「聖……聖姑是不是眉色不深，時常微笑？一笑起來就看不見眼珠子，只見兩眼睛彎彎得像小月亮？」

天虛子臉上升起怒意，眼角的皺紋深一些。

「唉……」天虛子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聽見一陣唏噓，再抬頭看，原本一個個將眼瞪得渾圓的座下弟子，才一句話的功夫，便通通如打了霜的茄子一樣，懨懨歪著身子。

「聖姑是不是喜歡著素裙？頭上挽著紅色的海棠花？是不是腰很細，年紀一點都不大？」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猶如神棍子般絮叨的弟子，只要看看天虛子發愣的臉色，就知道他所說的都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