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馭靈女盜

作者:翦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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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94章 三滴血淚

第0894章 三滴血淚

既然如此的厭棄,為什麼偏偏要把他生出來?
他初入王城的時候,與從下城遠道而來的所有年輕男子們無異,可是當旁人皆一臉激動地撲向族戰報名處的時候,他卻從容地整了整自己的衣角,拐道入了賭坊,並沒有半點拿自己可笑小鐮刀與人拚命的架勢。
一時之間無數的想象掠過心頭,老村長的目光迅速在野孩子身上上下打量,很快便看到他緊緊攥在右手裡的,是一把小得可憐的血鐮。
長著一張好看的臉,再加上嘴巴變得極甜美,那眉下生著紫暈的年輕男子自然很快便博得了眾人的喜愛,令人完全忘記曾經的他,有著怎樣一雙受傷的眼。
因為自己不願沾身,所以他還喚了一隻怪鳥將孩子馱起。
雖然這野孩子並不是玉雲鄉的血脈,好歹也是血族弟子,就因為牽連了老婦的死亡,令他無情地漠視了他十八年。
連割草都尚嫌短小,與什麼王器更是搭不上邊。
就連歷任的紅閻羅,見到十里家徽,都要給上三分薄面。
所有人都理所當然地認定,今次族戰的第一,勢必要落在這明藏或者十里陽夏的頭上。
直到半年之後,有一衣著落魄的浪人,突然出現在了紅谷秘境的入口,生稱自己便是十八年前被棄孩子的生父,現在算出那孩子氣脈將絕,要帶他速速離開。
原來是個半血,生母為血族,父親卻是浪人,難怪凝出的血器那麼短小。
說來也怪,抱野孩子的人對當時那hetubook•com•com心酸的一幕記憶猶新,但對浪人的臉卻沒有半分記憶,好像他一直都站在霧中,身形音容都分外模糊。只是在自己孩子無聲地抽噎時,彷彿伸手接過了從他小臉上滾下的那三顆赤紅淚珠。
可這這阿秋,卻硬是憑著他那三寸不爛之舌還有一張人見人愛的笑臉,當天混入了王城最大的賭坊文運。傳言道這文運的後台很是厲害,正是那天驕十里陽夏的本家在暗中支持。
太苦,此生太苦。
「野孩子」那難聽的稱號被遠遠丟在身後,許多少女都嬌羞地跟在那俊美的男子身後,甜甜地叫著「牧雲哥哥」。
「把秋兒帶去我家裡,日後他就是老夫的孩子了。」
玉雲鄉的居民們對牧雲秋的所有記憶,都停留在他少時的艱難與第二次歸鄉后的英俊可人的模樣上。
那「機靈的阿秋」。
老村長眼底迅速升起了失望,體內血器不強,本是無上的幸事,許多人家求都求不來的,沒想到就那比旁人短了半截的鐮刀,便要這孩子病了三年。
這一屆出現了一匹黑馬,正來自熏風郡下城區舒蘆鄉,他名明藏,本命血器無比巨大,喚名風絞。形若血龍,一旦將對手吞入腹中,便能將骨頭都絞成碎渣。所以在歷時三個月的戰鬥中,幾乎沒有敗績,名次一路扶搖而上,聲威一度超過當年王城中風頭最勁的天才十里陽夏。
血族等級森嚴,甚至下城區與上城區皆不通婚,和_圖_書百姓生的子女,十代之後還是赤貧,唯有這種用拳頭大殺四方的族戰,可以徹底地改寫一個下等血族的宿命。
所有的話題,都圍繞著下城的黑馬與王城的天驕,不過在市坊之間,還有一人的名字也開始漸漸被人所熟悉。
入了村長家,明明十八年的坎坷終於迎來新生,但這野孩子卻一直在沉睡,非但沒有好起來,反而身上死意縈繞,露出生機枯竭的跡象。
大賽要開,賭業自然要火爆,可是每家賭坊都早已提前做好了準備,所雇傭的小弟,也都是與老闆有些淵源的可靠之人,誰都不會在這個時候,再臨時接納不知根不知底的小人物。
所以野孩子的病,還有他身上的種種異常,便再一次被耽擱下來。
漸漸的,眾人對野孩子的記憶淡了,約摸又過了近七百年,谷外突然出現了一纖長的身影,他擁有血族的血統,過分英俊的容貌,可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但你若問問風華城的血翼強者們,對他的描述,又會是截然不同的一副景象。
因為浪人將遺棄孩子的時日報得準確,再加上野孩子持續暈迷,與一個死人已沒有什麼區別,所以大人們便主張,將他交給浪人,野孩子生前遭了大罪,死的時候至少還能死在至親身旁。
不過很快愧疚之情便代替了心中的失望。
眾人都是如此稱呼賭坊的夥計。
「秋兒,就用你那把割草的小鐮刀么?」當年他背上行囊的時候,老得已經掉和-圖-書了滿口牙的村長在他身後嗤嗤地笑道。
幾乎除了十里陽夏與明藏之外,阿秋才是觀戰之人提起最多的名字。但好景不長,族戰還沒有進行到一半,熟客們便發現他們所熟悉的那張笑臉,便在文運賭坊內消失了。就算被人問起,文運的荷官們也通通含糊其辭,目光閃爍。
機靈的阿秋,便是在那個時候漸漸在人群里傳開的,他巧舌如簧,見識頗廣,三教九流都能打交道,從戰台上抬下來的傷員會第一時間叫他的名字,掏錢去賭一會還有誰會比自己被揍得更慘,甚至連那些從來不喜歡在「賭」字上花錢的良家婦女們,與他攀談之後都心甘情願地從兜里掏出了碎子。
他是整個文運,最會做生意的小弟。不但自己賺得盆滿缽盈,還為自己的東家帶去了極為可觀的收益。
二月之後,風華殿里有一尊貴的血翼強者,因被紅閻羅派出辦事,恰借道紅谷玉雲的出口,經過村長家時,突然停步嘟嚷過一句:「有趣,這院里有個少年,體內養著不同尋常的血息!待我回來,一定將他帶迴風華殿去,好好調|教!」
血族之中,等級分明,像玉雲鄉這種郡下城鄉,不過是血族最蠻荒的地方,就算冷漠了十八年的村長有心補償,也請不到一個正經的人瞧出野孩子身體的異狀。
許多人都記得,歷屆族戰,都會吸引著七郡強者齊聚王城,這些強者們,皆是為「血翼」之名而來,他們自小便被灌輸對紅閻和*圖*書羅的敬仰,倘若能成為殿下的近身護衛,被御賜一雙威風的血翼,便是無上榮耀。
野孩子望著自稱自己父親的浪人的背影,從來沒有流過淚的眼中,竟然淌下了三滴血淚。
「對啊。」之後許多年,少女們都記得牧雲秋回頭笑的模樣,眉眼是天上的雲,又軟又輕,好像觸手可及,但你伸手的時候,他卻不知飄去了哪裡。
其實那日,眾人之所以能尋找到掉落谷底的老婦,皆是因為先頭幾人聲稱似乎聽到了嬰兒尖銳不斷的啼哭,就算不是這孩子有靈性為眾人帶路,老婦摔下山谷,又與一個連眼都尚不能完全睜開的孩子有什麼關係?
聽到這樣的喜事,野孩子臉上並沒有劫後餘生的狂喜,只是僵硬坐起,以一種失魂的目光打量了眾人一眼,便又重重地暈倒在地,再也張不開眼皮。
除七郡有名望的大族弟子之外,無數身穿布衣的下城百姓也湧入城中,他們拿出了自己十八歲時在血祭台上與生死搏鬥的非凡勇氣,擊敗一個又一個強者,艱難地向戰榜上攀爬,為每一次的進階而歡呼雀躍。
大家原以為牧雲秋回來,是從此準備在玉雲安居樂業的,卻沒有想到,風華殿百年一屆的族戰,卻讓他背起了行囊,踏上紅閻羅甄選心腹的兇險旅程。
薄面是上面給的,不過賭徒們手裡的銀子卻不認人,族戰即開,好賭鬼們到底在哪裡下注,便全憑賭坊小弟們的那一張嘴了。
也許那血翼當時真覺得自己和圖書發現了大寶藏,說出的承諾也是滿心想要兌現的,只可惜他離開紅谷玉雲山道外出之後,便再也沒有人見過他一面,十有八九是在之後的任務中,不幸地殞落了。
這話當時被眾人當成了玩笑,房間里,只住著一個病子,而且他月前已經成功凝出了把小小的鐮刀,血器之小,大概也是破了記錄的,哪裡體內還會養著血息?
當時將野孩子抱出的人還記得,聽說自己的生父找上門來,一直昏迷的少年眼中突然有了生氣,一直努力將去拉扯那浪人破舊的衣擺,可惜浪人卻迅速地退開,似極厭惡的模樣,還彈了彈他骯髒的衣擺。
他既然能以病體,強撐過可怕的血祭,就算凝出的血器弱小,他那強烈的求生本能還有非人的毅力,已充分地證明了自己,堂堂正正勇敢堅強的血族人!
村長親自將野孩子,第二次叫起了他的名字。
他自稱牧雲秋,因為母親是血族,所以傳承了母姓。
雖然族戰前二十,都有資格被賜血翼,但第一與之後的十九人之地位卻將截然不同,只有第一血翼,才能得到紅閻羅的親傳,在其百年之後,有資格爭奪閻羅的紅披與面具,成為羅生九王之一。
血歷伏川十六年,族戰正酣。
十里家是血族中最古老的一隻血脈,流傳著一些旁人不知的秘法溫養血器,所以每代弟子之中,必定出現一位天資不俗的人物。
直到他欣然走入那被人遺棄多年的村旁小舍,一些老人們才知道是誰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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