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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立刻驚醒過來，這才想起這裏還有一個外人，連忙鬆開彼此的手，神色尷尬，臉頰羞紅，雙手不知該往那裡放才好。

見到韓昭雲幽怨的樣子，段虎眼中閃過一絲愧色，但又裝作若無其事，抱拳道：「過獎了！」

「小姐，小姐，他不是我放進來的。」這時小秀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大大咧咧地叫嚷著，正好緩解了兩人的尷尬氣氛，道：「王柯和朱宣都被他扔下了樓，現在還昏迷不醒，我是不是要去報官呀？」

「世人謬讚，孝卿受之有愧。」陳衍謙虛了一下，正色道：「小弟不知段兄為何會來這鳳棲軒？但若然無事，還請回去，想來昭雲恐怕不想見你。」

段虎沒有起身，而是在此確認道：「韓小姐真的原涼本將軍了嗎？」

「書生又怎樣？」陳俊挺起胸膛，雙目炯炯有神，正氣凜然地說道：「我輩胸中自有一股浩然正氣，遇到不平之事自然不會不聞不問……」

娘的，先禮後兵，這小子變臉跟翻書一樣，真他媽是屬狗的！段虎不屑地看了看陳衍，正想要說明來意，剛剛走進來的月娘則搶先替他說道：「陳公子，不要誤會。段將軍，是受了二當家的勸，來向昭雲賠禮道歉來的，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來鬧事的。」

「那就好！」段虎哈哈一笑，聳身站立，臉上已經完全沒有之前誠懇道歉的神色，反而顯得張狂放肆，他對著月娘抱拳，道：「月娘，你可聽清楚韓小姐已經原涼我了？」

道歉？准他媽是來道歉的，老子根本就是來鬧事的。段虎心中惡念叢生，陰冷一笑，拔開陳衍，走到韓昭雲跟前，單膝下跪，上身深深的向下鞠了一躬，語氣誠懇地說道：「當日本將軍莽撞，打了韓小姐一巴掌，事後深感悔意，本將軍特地親自來向韓小姐道歉，還望小姐原涼。」

陳衍這時也恢復冷靜，步如流雲，走到段虎跟前，拱手道：「小弟陳衍，和_圖_書見到段兄，家兄乃是龍武將軍陳俊。」

韓昭雲心情複雜地看著這些消滿了血淚的交鈔，銀牙一咬，猛地將蓋子合上，像是用盡全身力氣向段虎這邊一堆，恨道：「段將軍，這裏面是我畢生積蓄，總共有銀鈔十三萬五千四百兩，我想這些錢應該可以買回我欠你的這條命吧！」

「英雄？我可沒說過我是什麼狗屁英雄！」段虎原本不願理他，但看在他是陳俊的弟弟份上，跟他說兩句，道：「難道就准許某人想我報怨，就不准我要求某人還恩給我嗎？」

果然未出段虎的所料，韓昭雲聽出他話中話時，臉色刷的一下血色盡退，蒼白駭人，柔弱的身子搖搖欲墜像是隨時都會要倒下似的。陳衍一直都站在她身旁，也聽出了段虎的話中話，心中暗道不好，見心上人就要暈倒的樣子，連忙上前，雙臂緊緊抱住她，連聲安慰，同時又對段虎吼道：「段懷遠如此欺凌一個柔弱女子，你就不覺得羞愧嗎？有本事你就來……」

「孝卿，別說了！」韓昭雲出言制止，隨即對段虎冷言道：「段將軍，既然你要奴家還你的恩，奴家還便是，不過奴家想要請問段將軍，奴家這條命價值多少？」

「也對，既然恩怨兩清，本將軍也不好再打擾二位，那就告辭了。」段虎轉身朝門外走去，到了門口，又回頭看了看陳衍，道：「陳小子，你這人還不錯，希望以後還可以見到你。」

陳衍看著身旁失去神採的韓昭雲，心中湧起一股酸痛，對著段虎怒目而視，咬牙切齒道：「抱歉！本公子不願再見到閣下，而且是永世。」

說完，讓小娟從自己閨房裡，取出一個梳妝盒子大小的擅木箱子，放在桌子上，心情極其複雜的撫摸了一下，隨後取出鑰匙將其打開。

「什麼？他就是段虎段懷遠！」陳衍神色一愣，指著段虎驚訝地說道：「他就是家兄交口稱讚htｔps://www.ｈeｔuｂook•cｏm•com的那名蓋世英雄？」

「孝卿，你就讓我還自己這個人情債吧！」韓昭雲阻止道：「這是我唯一的尊嚴。」

段虎大笑著走出了房間，下了閣樓，朝門外大步走去，而在他身後的月娘則在心中千萬遍的詛咒著這個災星，起身朝韓昭雲萬分歉意的行了個禮，轉身朝段虎追了上去。

韓昭雲顯然還沒有從段虎的轉變回過神來，茫然地問道：「恩？什麼恩？」

「咳……咳！」

「孝卿，夠了！不要再說了。」韓昭雲捧著胸口，神色萎縮，後退幾步，坐到椅子上，幽怨的瞪著段虎，哀聲道：「段將軍真是好很的心腸、好身的舌頭！話里不帶半個髒字，便可把人傷得是體無完膚，奴家佩服！」

段虎從剛才就看出來陳韓二人是一對真心相戀的情侶，也看出韓昭雲對自己還未脫妓籍而有點自卑。於是使的這招極其陰身的激將法，故意將這個賤字說得特別重，就是想要讓韓昭雲想到自己的身份，像她們這樣出身的女子，最忌諱的就是自己的身份，所以她肯定會拿出大量錢財來藉此抬高身份。

韓昭雲雖然見多識廣，但又怎會見過如此不愛惜自己氣節的人呢？而且她畢竟是個女人，心腸軟得很，連忙伸手虛托，道：「將軍快快起來，昭雲原涼你就走了。」

陳衍心思細膩，聽出段虎語氣有些改變，感覺有什麼陰謀似的，想要讓韓昭雲先別答應，看看再說，可惜韓昭雲已經被段虎的行為弄的慌了手腳，失去了往日的聰慧，沒有察覺到段虎語氣的改變，點頭道：「是的，昭雲已經原涼你了。」

段虎身後的丫鬟小秀沒頭沒腦地說道：「我家小姐當然是無價之寶，你有錢都買不起。」

「昭雲，不要動你的百寶箱，還是我來為你還這個人情吧！」陳衍與韓昭雲的關係極為親密，自然知道那個箱子，是她畢生的積蓄，心中和*圖*書不忍她如此使用，連忙向段虎說道：「段虎，你開價吧？我全接下就走了。」

段虎現學現賣道：「我知道，你不就是和晉王齊名的那個抱月公子嗎？」

「你……」

「好！很好！」段虎轉過身，朝韓昭雲猙獰一笑，道：「既然我們兩人的怨已經算清了，那就該算算咱們的恩了！」

段虎不想在看這種噁心劇了，假裝咳嗽了幾聲。

陳衍上前解圍道：「段兄怎能做這小人之舉，施恩不忘報，方為英雄所為。」

在房間的另一側正有一今年青公子，大約二十來歲的樣子，長相跟陳俊很相似，同樣是一張俊美到極點的臉，不過臉的輪廓沒有那麼稜角分明，也沒有那麼剛毅，顯得有些柔弱。他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衣衫，神色恢復平靜，而後羞惱地說道：「你是何人？為何未經通報便闖了進來？還不給本官出去。」

「傷卿之身，猶似痛在吾身。」

貌似段虎這樣內心堅定如鐵的人，見到了韓昭雲也不禁怦然心動，又何況是其他的普通人呢？段虎在愣了一下后，就恢復了常態，心中不禁感謝那已經逝世這麼多年的妻子，若非心中已經被她佔滿了，或許自己現在已經被韓昭雲迷住了也說不定。

「夠了！」段虎毫不客氣的將盒子拿起來，還不忘損道：「十三萬兩！看來韓小姐的命還是蠻貴重的。」

所謂男兒膝下有黃金，事關男人節氣，除了天地君親師以外，他們不會輕易下跪。韓昭雲沒有想到段虎會真的向她下跪道歉，一時間弄的手足失措，不知如何是好，陳衍立刻上前解圍道：「段兄快快請起！你乃蓋世英雄，怎可輕易下跪？莫要讓昭云為難。」

屋內的兩人對突如其來的驚嚇弄得有點手足失措，有點衣衫不整地站起來，分立兩旁。韓昭雲臉上的輕紗已經拿下來，露出了那傾國傾城的花容月貌，烏黑的頭髮盤在頭上用一個金箍箍住，漏出來的一縷秀髮https://www.hetubook.com.com搭在眼旁，一對細長深邃的眼睛媚態橫生，櫻桃的小嘴，似雪的肌膚，舉手投足儀態萬千，好一今天下第一名姬。不過唯一的缺點，就是在她的臉頰上，段虎幾天前打的那個巴掌印還未完全消散，有點淤紅。

「你的那個丫鬟的命想必不值幾個錢，就當今禮品送給你算了。」段虎像個商人一樣，算起賬來，語氣極為輕佻，道：「不過韓小姐你可是號稱天下第一名姬，不知價值幾何？」

「孝卿，沒用的，段將軍是不會聽命於你的。」已經整理好衣衫的韓昭雲看到段虎的文身，柳眉緊簇，不悅地說道：「段將軍，如此闖入奴家閨房，莫非又要行兇不成？」

「有！蓋世英雄。」韓昭雲冷哼一聲，橫了陳衍一眼，指著臉上的巴掌印，嬌聲道：「他也配稱蓋世英雄，不過是個欺負弱女的匪寇罷了！昭雲臉上的這個巴掌印就是拜他所賜。」

「有！」韓昭雲深吸幾口氣，平復下自己的揪心之痛，對小娟吩咐道：「小娟，你去我房間內，打開衣櫃里第三個夾層，把裏面那個箱子取出來。」

見到這種情景，段虎忽然想要嘔吐，而且心中也升起了一種想要扇人耳光的衝動，暗道，他娘的，這幫古人難道不知道什麼叫含蓄嗎？這裏還有一個外人就已經這樣了，若自己不在這裏，說不定早就脫|光衣服上床去了。

段虎雙手抱胸，得意地說道：「一文錢不算少，萬兩金不算多，這就要看韓小姐怎樣看自己的高低貴『賤』呢？」

韓昭雲看著段虎的背影，心中憤恨難平，一口怨氣沒上來，堵在心口，整個人頓時昏了過去。這下可急得陳衍和她的丫鬟們手忙腳亂，過了好一會兒才想到要去找大失。大失來了以後，開了些順氣的葯給她服下，直到傍晚時分，她才悠悠的醒過來，眾人一直懸著的心也就放了下來。

韓昭雲未曾想自己閱人無數，今天卻看走了眼，段虎這人看似粗魯和-圖-書莽撞，然而卻心細如髮，從剛才就一直在設個陷阱讓她往裡鑽。現在她氣得已經說不出話了，指著段虎，不知該說什麼好。

「你想說有本事我就來欺負你，是嗎？」段虎見到陳衍為了紅顏而怒髮衝冠的樣子，心中不禁有種共鳴，自己當初也像他一樣為了妻子大開殺戒，不過現在可不是同情他們這對小情人的時候，心腸又硬了下來，語氣故意冷冷地說道：「不要以為你是陳俊的兄弟，本將軍就不敢動你，就算是陳俊本人也沒有資格在本將軍面前叫囂，何況是你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糊塗丫頭，你報官，不就走向他報嗎？」韓昭雲芊芊細指，點了一下段虎，沒好氣道：「難道整個武安城還有比他更大的官嗎？」

「陳小子，話可別說得那麼絕對，這個世間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

月娘不知道段虎這麼問是什麼意思，只好順著他的話，應道：「是的，我聽清楚了。」

只見在那個箱子裏面層層疊疊的放著幾百張交鈔，面額大小都在百兩以上，最大的更有萬兩，全都是京城萬發錢莊的印記。

「對，就是無價之寶。」段虎很高興有人如此配合，笑道：「韓小姐，當日若不是我出手，你肯定已經命喪黃泉了，既然我救了你的命，你就有一部分屬於我，你準備出多少錢來買回屬於我的這一部分呢？」

韓昭雲已經不願再與段虎糾纏下去，手無力的指著門，送客道：「既然我倆恩怨已清，請段將軍立刻離開鳳棲軒。」

陳衍被段虎的質問弄的無言以對，支吾道：「這……話不是這麼說的，其實……」

陳衍上前握住韓昭雲的手，關切萬分，兩人四目相對，眼中除了對方以外，再無其他，眼神真情流露，水乳|交融，那種樣子恨不能粘在永不分離。

「只要韓小姐一日不原涼本將軍，本將軍就不會起來。」段虎可不理這一套，乾脆耍起無賴來，但是語氣卻顯得非常誠懇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