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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楓指了指案桌前面，回道：「放這吧。」

茯苓才走到院中，一陣寒風忽然吹來，手裡軟軟的宣紙瞬間變了形狀，茯苓把畫護在懷裡，揚聲叫道：「嵐兒，拿一個畫筒過來。」

看著那被墨跡沾染得一片狼藉的宣紙，青楓有些不甘心，說道：「再印一張。」

手腳都被抓的牢牢的，這次小傢伙使不了壞了，宣紙上規規矩矩的印著兩隻手印和兩隻腳印。

剛才小皇子要洗澡，裡間本來就備著炭火，聽到青楓的吩咐，如意很快端了一個火盆走進書房，「娘娘，火盆端來了，放在哪？」

偌大的宣紙上，那隻小掌印顯得那麼的小，如意忍不住嘆道：「這小手印真可愛！」

涼涼軟軟的觸覺，惹得小傢伙一邊往回縮手，一邊咯咯的笑著，好不容易把那隻小手全塗上了墨汁，青楓叫道：「茯苓，拿紙。」

果然母子連心，青楓話音才落，小傢伙晃著兩隻小手，咯咯笑了兩聲。茯苓哭笑不得，「好了，你們快給他洗洗，別著涼了。」

如意和沈瑤忙著給孩子洗手洗腳，茯苓退到一邊，回頭看去，青楓已經洗凈手，正拿著兩張印著手印和腳印的宣紙看得入神，茯苓走過去，指著那張印得完美的宣紙，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不如……送這張過去給皇上吧。」

穹岳京城的冬天並不算寒冷，但比起四季如春的皓月，確實要冷上很多。今天中午好不容易出了太陽，青楓打算給小傢伙洗澡，生怕孩子冷和圖書著，一屋子人忙前忙后，又是升火盆，又是加熱水，一陣手忙腳亂之後，小傢伙終於洗好澡，舒服的窩在青楓懷裡，小眼睛咕嚕咕嚕的轉著，看到如意看著他，小傢伙毫不吝嗇對她展開笑顏。

青楓看了一眼，回道：「墨不夠，再磨。」

孩子手腳上還有一些墨汁，青楓這次可不敢再把他的腳放到硯台上了，換上一張新宣紙，看看自己黑糊糊的手，青楓只能對如意說道：「如意，抓著他的手和腳，再印一張。」

她來幹什麼？自己和她可沒什麼交集才是。

青楓回頭看去，茯苓正忙著收拾，翻倒的硯台已經被茯苓拿起來了，宣紙上卻清楚的留下了一道道自然的磨痕，青楓明眸一亮，略帶興奮的說道：「茯苓，磨墨。」

風一直吹，畫卷早變了形狀，這個扭曲的樣子也塞不進畫筒里。茯苓走到院門的牆角下，風小了很多，茯苓展開畫紙，想重新捲起來，風雖然小了，但薄薄的宣紙還是不停的晃動，畫卷本就被吹的有些皺，想要卷得平整很是艱難。

茯苓這才回過神來，拿了一張素凈的宣紙撲在案桌上，青楓輕輕抓著孩子沾滿墨汁的小手，印了上去，一隻小小的掌印留在紙上。

如意終於猜到娘娘這是要幹什麼了，定是要給小皇子畫一張畫！猜到主子的心思，如意立刻把書桌旁邊的木椅移到案桌前，想給沈瑤抱著皇子坐下，讓娘娘專心作畫，誰知如意才剛搬好椅子，青楓和-圖-書卻說道：「沈瑤把孩子抱到案桌這邊來，如意，幫忙把他的手和腳都露出來。」

他依舊冷著一張臉，也沒看她一眼，眼睛只盯著畫紙上的手印和腳印。茯苓卻不知怎的，心不由自主的怦怦跳了起來，愣了半天，好不容易蹦出了一句：「謝謝。」

如意大喜，笑道：「娘娘您快看，小皇子笑了！」

為了給孩子印手印，青楓的衣衫上也沾了墨跡，剛換好衣服，如意就進來了，輕聲說道：「娘娘，俞美人來了。」

茯苓忍不住笑了起來，都已經是當娘的人了，還這麼彆扭。聽到茯苓的笑聲，青楓臉更紅了，茯苓把畫卷好，趕緊走了出去，省得一會有人惱羞成怒了。

不夠？茯苓疑惑了，平日作畫，這些墨綽綽有餘啊，心中好奇，茯苓也沒細問，繼續磨墨。

他性情如此？還是……她想太多？

青楓好笑的看著還一臉嚴肅的茯苓，問道：「你一大早忙進忙住，在干什呢？」

茯苓將磨好的墨拿到青楓手邊方便取用的地方，說道：「主子，磨好了。」

「是。」青楓有隨時作畫的習慣，所以案桌上筆墨紙硯擺放得很齊，茯苓收拾到硯台的時候，發現上面的墨跡還沒洗乾淨，於是倒了些清水下去清洗，這時身後的青楓忽然說道：「茯苓，把案桌那幅還沒有裱起來的綠竹圖拿給我。」

「那些畫都收起來嗎？還是留一些在書架上？」

青楓將被墨潑花的宣紙收拾好，拿了一張乾淨m.hetubook.com.com的紙鋪在案桌中間，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對著裡間揚聲叫道：「如意，拿一個火盆到書房來。」

如意說得興奮，身後一道輕呵傳來，「如意！」

青楓將孩子交給沈瑤抱著，和茯苓走進花廳旁的小書房，茯苓早上已經收拾過一次了，畫卷和書籍都整齊的放在書架上，青楓說道：「你收拾案台上的筆墨紙硯，我看看這些畫。」

一群人忙活了好一會，得了一張鬼畫符，幾人都呵呵笑了起來，青楓又好氣又好笑，「你這小子真不乖！」

「是。」沈瑤抱著孩子來到書房，難得的小傢伙洗了澡還沒睡覺，來到新的房間，眼睛到處亂瞟。

如意一頭霧水，茯苓也一副不明白的樣子，沈瑤如往常般安靜，不過她們都看得出青楓興緻勃勃的樣子。

「是。」

雖然青楓覺得如意說這些無傷大雅，不過茯苓呵斥她，青楓也不會說什麼，一來，是讓茯苓在她們之中有絕對的權威，二來，宮女們還是要有些管束才好，免得以後亂說話，給她捅婁子。

看著地上濺了一地的水花，還有那換下來的好幾條尿布，青楓寵溺的笑罵道：「他當然笑了，把大家弄得人仰馬翻。」

「是。」如意將火盆放下，把炭火撥得更旺些，不一會，整個書房暖融融的。

手一直被人抓著，小傢伙不樂意了，開始掙紮起來，弄得青楓也是一手的墨跡。用毛筆慢慢的塗，這小傢伙耐心用盡，估計是要哭的，m.hetubook.com.com青楓索性捏著孩子的小腳，輕踩在硯台了，腳一下黑呼呼的，小傢伙愣了一下，青楓趁機把他的腳踩在宣紙上，或許是墨汁讓他覺得很新鮮，踩了一個腳印還不算，他還抖了抖腳，於是完美的一張腳印周圍被他弄得黑糊糊的一團。

如意鬆開孩子的小腳丫，長吁了一口氣，笑道：「這張印得真完美！」

「是。」

「是。」茯苓抬頭看了一眼，在案桌另一邊看到了一副卷好的畫卷。可能是因為手上有水，一時分心，硯台從手中滑落，翻倒在一旁的宣紙上，留下了一片深深淺淺的墨跡，茯苓低叫：「糟了！」

如意抬頭看去，只見茯苓正掀開帷幔走進內室，臉色倒未見得冷厲，眉頭卻緊緊的皺著，如意終於驚覺自己逾越了，趕緊低下頭，「奴婢多嘴。」

原來不讓她們晚上在一旁伺候，是不想無時無刻都有人盯著，現在確實需要一個人在身邊就近照顧，青楓點頭回道，「也好，按你的意思辦吧。」

心裏想的事被人看穿，還說了出來，即使是自己身邊的人，青楓的臉還是紅了起來，輕咳了一聲，瞪了茯苓一眼，青楓故作不經意般回道：「也好。」

茯苓想著要不要叫人幫忙的時候，一隻大手伸了過來，幫她拉住了宣紙的末端。茯苓抬頭看去，那隻手的主人正是這些日子都有意避開她的男人。

「水來了。」茯苓不知什麼時候出了屋外，這會兒正領著兩個宮女端著兩盆熱水走了進來。這對母子是玩和圖書得開心了，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氣候，茯苓什麼都沒說，青楓看看自己和兒子那黑糊糊的爪子，縮了縮肩，難得討好的笑道：「還是茯苓貼心。」

如意剛把孩子的小手從厚厚的夾襖里掏出來，青楓就拿起案桌上最大的毛筆，醺了滿滿的墨汁，抓起孩子嫩嫩的小手，將墨汁塗了上去，如意驚道：「主子您這是……」

他，這次也算幫她吧？

看看磨也磨好了，紙筆也備齊了，青楓又對著裡間叫道：「沈遙把孩子抱過來。」

青楓說著還點了一下小傢伙的鼻子，他把頭往旁邊一扭，躲閃著娘親的手，惹得青楓呵呵笑了起來。青楓心情好，如意說話也隨便了起來，蹲在床邊笑道：「再過兩日就是小皇子滿月了，到時候皇上就該賜名了，不知皇上會給小皇子選個什麼名字，最好是……」

主子忽然有了作畫的興緻？習慣了青楓對作畫的熱情，茯苓搖搖頭，專心磨墨。

「是。」如意的聲音從裡屋傳來。

書房裡的畫，大多數是她的習作，也有她喜歡的名家之作，青楓想了想，說道：「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但是為何還是這般冷漠？

明澤沒回她的話，等她把畫卷好了，默然的收回手，轉身出了院外。

「主子，現在書房空著也用不上，不如讓奴婢收拾一下，放一張小鋪在書房裡。天越來越冷了，夜裡還是有個人在房裡照顧您和小主子好些。」照顧孩子實在辛苦，主子生孩孩子后，雖比以前圓潤了些，臉色卻越發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