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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嫁良緣3·後宮疑雲

作者:淺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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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驚天秘密(下)

第一百零九章 驚天秘密(下)

「暉君?」張琛陽皺了皺眉,略有些遲疑,「這個……」天牢犯人這麼多,他哪裡記得名字,只是這個暉君,他還真知道。十來天前,清妃娘娘就來看過一次那個女人,所以他有些印象。那個女人關在這裏六七年了,怎麼這會兒這麼多人惦記?
卓晴檢查到死者手指的時候,發現她右手緊握成拳頭。卓晴用了點力,才把死者手掰開,一條拇指粗細的碎布躺在手心。
青楓接過,像她一般將棉布系在臉上,棉布上有一股淡淡的藥味,那難聞的屍臭味被驅散了不少。青楓定下心神,目光一直追隨著進來之後便不再理會任何人、任何事,目光只專註于那具屍體的卓晴。
卓晴忽然後退了一步,顧雲連忙上前扶了她一把。卓晴顯得很疲倦,搖搖頭,說道:「她這樣問不出什麼了,走吧。」
又是秘密?顧雲環在胸前的胳膊略微收緊了些,繼續聽著。
「嗯。」卓晴笑著點頭,臉上的表情很是輕鬆。青楓的這幅模樣,讓她想到顧雲去祭祀回來看到自己懷孕是錯愕的樣子,她覺得很好笑。女人懷孕有什麼好奇怪的,妊娠就是生命中的一個過程,順其自然就好了,這也是她知道自己懷孕后,沒有跟人到處報喜的原因。再自然不過的事情,沒必要太過在意。
卓晴有些擔心她,低聲問道:「青楓,你還好吧?」
暉君黑洞似的眼睛仍是盯著她,嘴巴微微動了一下,沒有聲音。
只一會兒,從裏面走出一個高大的男人,看見她們兩人便馬上迎上了來,說話非常客氣,甚至可以說是殷勤,「原來是兩位夫人,下官失禮,失禮。」
面對這樣的情景,顧雲很是不習慣,上去把她拉了起來,指著旁邊的椅子,說道:「坐下說話。」
顧雲接過,正面反面仔細看了一遍,除了右下角綉了一個圖案之外沒有什麼特別的。
水芯微微一笑,「當然。」上次在滿月宴上,她見過青末一次,那時就覺得她年紀輕輕已很有氣勢。現在真的面對面交鋒,才發現,她那雙眼睛犀利毒辣得很,自己要小心應付了。
卓晴微微皺眉——那女人看起來像心因性精神障礙,她把絲帕收了起來,失去了刺|激的源頭,暉君終於把視線轉向卓晴,只是那雙眼睛陰森森、直勾勾的。卓晴抓住時機,迎上她的視線,用舒緩的聲音淡淡地繼續說道:「你認得這條絲帕對不對,它是不是貴妃娘娘的帕子?」
忙了一天,卓晴有些體力不支,顧雲扶著她往宮門走去,一邊走,一邊問道:「暉君這種情況能治好嗎?」
顧雲想了想,掏出袖間的絲帕,問道:「你見過這條絲帕嗎?」為了讓裏面的人看的清,顧雲還特意走到小窗口前光線能映進來的地方。
女孩想了想,搖了搖頭,「沒有,她只是臉色慘白,好像真的被嚇得不輕。」
沙啞的聲音壓得很低。
待門外的人走了,顧雲和卓晴一起看向那間被黑暗完全吞沒的監室,她們倆就這樣站在那裡,暗處卻沒有一點動靜。卓晴疑惑地看向顧雲,無聲地問道:裏面真有人?
「你們是誰——」
顧雲走進牢里,發現這間監室光線很暗,只有一個小小的窗口可以透光,現在外面已經是傍晚了,監室里黑得只能勉強視物。顧雲警覺地注視著周圍,適應了黑暗后,發現這間監室里根本沒有人。正要質問張琛陽,只見他探出頭,訕訕地指了指監室深處,回道:「兩位夫人就在這間問吧,她在裏面那間,隔著木欄,安全些。」
「是,奴婢告退。」女孩吁了一口氣,行了禮就退了出去,冷蕭也跟著走了出去。
該問的也問得差不多了,顧雲把碎布和絲帕收好,說道:「多謝。」
「在……在……」暉君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幽黑的雙眼再次染上瘋狂的顏色,聲音大得像在尖叫,「血……好多血!紅的!紅的……紅色紅色!」
水芯領著她走到漪瀾宮,繞過前面的院子,朝旁邊的一排小房間走去。做了多年警察,顧雲習慣性地觀察周圍,有很多東西看起來沒什麼特別,卻很可能就是串起證據鏈的要點。她勘查過,水井並不是案發第一現場,這漪瀾宮這麼多秘密,難保沒有可疑。
「字扭成那樣,我本來就不認識,也不怕他們說。不過……」顧雲詭異地一笑,「我猜https://m.hetubook.com.com他們不敢。」
顧雲掏出絲絹,遞到她面前,問道:「你認得這條絲帕?」
兩人沒再說什麼,一同出了絲織房。顧雲一直沉默,卓晴低聲笑道:「是不是想到什麼了?」
「不不不。」張琛陽連連擺手,別說她們是清妃娘娘的姐妹他得罪不起,樓相和夙將軍他更是惹不起。張琛陽連忙賠笑道:「自然可以見,不過她自從關進來之後,就瘋瘋癲癲的,下官怕嚇著兩位夫人。」走了一天,卓晴有些累了,冷聲說道:「你帶我們去見就是了。」
伸手接過布條,水芯仔細看了一會兒,才回道:「如果沒看錯,這很像是禁衛軍衣服的布料。」
顧雲以為水芯可能會推託,想不到她爽快地回道:「可以。」
顧雲想了想,也認同地點頭道:「這樣也好。」佔據了他人的身體非她所願,還要藉著這具身體消耗別人的感情,那就太不應該了。只不過,顧雲看了一眼不願處腫脹腐爛的屍體,不禁莞爾,卓晴這法子,會不會太猛了點……
水芯走在顧雲身側,將她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裡,嘴角淡淡地彎出一抹弧度,腳步竟然慢了下來,讓顧雲有機會把漪瀾宮看得更仔細些。
已經推開房門準備進去的顧雲腳步也停頓了一下,青楓要進去看?顧雲以為卓晴會拒絕,畢竟青楓現在是名孕婦,不是誰都有卓晴這樣的功力。可是卓晴只是定定地看了青楓一眼,回道:「好,要是一會兒你難受了,就出來吧。」
卓晴打開隨身帶來的木箱,拿出幾塊棉布,一塊系在自己的面部,一塊給了顧雲,剩下的兩塊,卓晴遞給了青楓和如意。
把布條收進腰間的暗袋裡,顧雲點頭,「多謝了,我先走了,有需要再來麻煩你。」
看她那得意的樣子,卓晴白了她一眼,低頭研究起那塊絲帕。
「貴妃以前和皇后常在一起,不過她的貼身侍女……」
「剛才我試圖催眠她,效果不太好。她這種情況,是不會說謊的,只不過,她的話里有很多邏輯混亂或者自己臆想出來的東西,很容易誤導你。」
沙啞的聲音像是被車輪碾過一般刺耳。那個趴在木欄後面的女人,臉色異常的蒼白,身體乾瘦,明顯營養不良的樣子。頭髮乾枯而稀少,布滿血絲的雙眼直直地盯著顧雲手中的絲帕,眼球彷彿要眥裂出來一般。
顧雲點頭,說出了這些天調查的基本結果和自己的猜測,「怡月的死和暉君的瘋,都是因為『秘密』。而且應該都是與皇後有關的秘密。關鍵點可能在一封信裏面。」
冷蕭推開房門,卻沒進去,說道:「頭兒,我找到一個宮女,她說她幾天前見過死者。」
幾人進到屋內,一股屍體特有的味道撲鼻而來,青楓強壓住胸中作嘔的感覺,站在門邊,沒再往前走。空空的房間正中央,擺著一具女屍。如意的臉一下白了,攙扶著青楓的手一直在抖,她索性低下頭,不敢看女屍一眼。青楓臉色也不好,勉強支撐著。
冷蕭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回道:「是一個『闌』字。」
顧雲不輕不重地問道:「病死的?」
「你們是誰?!」那女人一邊喊著,一邊朝著顧雲張牙舞爪。
顧雲總覺得,這個案件留下來的線索似乎挺多,但是就像一根埋好的線,引著她們往一個方向走。不過,顧雲倒是沒有太迷惑和煩躁,查案子的時候,不怕線索多,就怕沒線索。她總能從中找到突破口的。
見老嬤嬤欲言又止,顧雲忽然開口追問道:「她的貼身侍女叫什麼名字,現在在哪裡?」
卓晴沉默了一會兒,嘆道:「要花很多時間,現在這樣的環境下她只會越來越嚴重。」
守將聽到樓相和將軍府後,氣焰立刻矮了一大截,趕緊點頭稱是,跑進去通報。
找了一遍,沒有什麼線索,顧雲只能放棄。走出門外,看到水芯好像有些失神,不知道在想什麼。顧雲掏出那塊一指寬的布條,問道:「你有沒有見過這塊布料?」
「放肆。」高進調派過來的老太監上前一步,大聲呵斥道:「這兩位是樓相和夙將軍的夫人,今奉旨查案,還不叫你們張大人出來。」
順著張琛陽手指的方向,顧雲發現木質圍欄之後,確實還有一間牢房,只是那監牢太過黑暗,裏面又十和_圖_書分安靜,她才沒有注意到。
女孩稍稍抬眼,看到卓晴和顧雲面色溫和,才定了定心神,回道:「那夜剛過了亥時,怡月忽然慌慌張張地跑來找奴婢,問奴婢借一百兩銀子。奴婢哪有這麼多錢,問她出了什麼事,她說她知道了一個驚天秘密,要立刻逃出宮去,不然她必死無疑。奴婢問她是什麼秘密,她又不肯說,奴婢沒有辦法,把身上僅有的十兩銀子給她了。這幾日都沒有她的消息,奴婢以為她真的已經逃出宮去,誰知……誰知……」
走到她面前,女子微微欠身算是行禮,笑道:「青姑娘到漪瀾宮,有什麼事嗎?皇後娘娘身體不太好,還未起身,恐怕今日不能見姑娘。」
恍惚?恍惚到說謊?顧雲盯著老嬤嬤的臉,不放過她一絲一毫的表情,繼續道:「貴妃是什麼人?」
「驚天秘密?」卓晴喃喃自語,猜測著在宮裡什麼才算得上驚天秘密。
顧雲又仔細看了一遍絲帕,暫時沒有什麼線索,便對那一直坐立不安的女孩說道:「你先回去吧,要是有什麼要問你的,會再傳你。」
老嬤嬤細看了一會兒,搖頭道:「老奴只負責主子們的衣飾用品,這塊布料又太小了,認不出是什麼。」
水芯盯著房間里拿道有條不紊、細心專註的身影,心裏真有些好奇:青家不過是皓月普通之家,是怎麼養出這樣三個女兒來的?
女孩連忙後退了兩步,急道:「奴婢不敢。」
卓晴聳聳肩,「她早該知道。」其實上次青楓問她的時候,她就已經想和她坦白說了,只是那次沒機會,後來她也一直不問,自己不好特意去提。這次她們進宮來查這件案子,藉著這個機會,讓青楓看清楚也好。
顧雲沒和他寒暄,說道:「我想見一個叫暉君的女犯。」
「信……」暉君呢喃著,額頭上滲出薄薄的一層汗。
顧雲點頭,把手中的絲帕交給卓晴,確定她站的位置不會被那個女人抓到后,靜靜地退到一旁。
「沒有與什麼人結怨?」
雖然她樣子看起來很恐怖,顧雲倒是沒有退一步,不過她現在有些頭疼,這人目光渙散,舉止狂躁,精神上應該有些異常。審問這樣的人難度不小,還極有可能沒有收穫。肩膀上微微一重,顧雲回頭。卓晴對她眨眨眼,笑道:「讓我來。」
顧雲點了點絲帕上的字,說道:「看來我們要先從這個『闌』字入手。這條帕子質地不錯,不像是一個宮女用的東西,去問問宮裡絲織房的人,或許有線索。」
天色越來越暗,沒有人再說話,監室里寂靜得只能聽到暉君略重的呼吸聲,顧雲靠著牆邊靜靜地等著。
顧雲細看那個圖案,好像是一個字,不過是經過特別設計的,有些變形,普通的繁體字她看得懂,這樣的她就看不明白了。卓晴也和她差不多,無能為力地搖搖頭。
身後的女聲依舊溫婉,顧雲卻只有一個感覺:這個水芯,不簡單。
外面天色已晚,秋日的涼風徐徐吹著,伴隨著幾縷若有似無的花香兩個人都長舒了一口氣,將胸中悶濁之氣吐出來,監牢里難聞的味道和昏暗的光線都讓人壓抑不已。
因著這聲呼喚,黑暗中立刻傳來沉重的呼吸聲,不知道是因為恐懼還是驚訝。但也只是能聽到黑暗處的躁動,卻看不見人。
卓晴一邊檢查,一邊說著驗屍的結果。顧雲看了一眼死者脖子上的青紫印記,問道:「兇器是什麼?」
顧雲按住卓晴的肩膀,說道:「我先進去。」剛才聽張琛陽的意思,暉君有可能是瘋了,還是不要讓卓晴冒險的好。
「不曾見她與什麼人結怨。」
待兩人腳步聲跑遠,顧雲靠近卓晴,輕聲笑道:「你故意的?」
卓晴也基本驗完了,一邊取下手套,一邊說道:「暫時沒有其他發現。」卓晴回頭,看向身後的兩人——如意一直閉著眼睛,青楓臉上戴著面巾。卓晴看不出她的臉色和表情,只看到那雙美目定定地盯著她,眼中隱隱模糊著一層水霧,不知道是因為嚇著了,還是想到了什麼,額頭上浮著一層薄汗。
顯然不是什麼人都是這樣想的,青楓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你有孕了,我和皇上說說,這件事還是找刑部仵作來驗吧。」
目前查到的線索都指向皇后,顧雲決定到漪瀾宮走一趟。卓晴陪著她查案,和-圖-書七八天下來,身體有些吃不消了。這天一早,顧雲沒讓卓晴跟著,一個人來到漪瀾宮前。說明來意,宮女進去通報之後,一名高挑的藍衣女子走了出來,她面容清麗,舉止文雅。
「你認識怡月嗎?」卓晴繼續問道。
「她有沒有給你什麼東西?」
剛才她眼底一瞬間的異色沒能逃過顧雲的眼睛,顧雲沒接絲帕,淡淡地回道:「不認得你怕什麼?」
顧雲做事一向雷厲風行,有了線索就不會放過,兩個拿著絲帕來到絲織房。這次她們算是奉旨查案,高進還指派了一個老太監配合她們。有人帶路,兩人很快找到了一名在絲織房幹了三四十年的老嬤嬤。
「怡月平時為人如何?」
聽到中間還隔著木欄,卓晴也走了進去,對著站在門外眼中滿是好奇的張琛陽說道:「你先出去吧。」
「找到了。」這個問題暉君回道得很快。
兩人對視著,顧雲能感覺到暉君似乎平靜了一些,但是沒有回答卓晴的問題。
「慢走。」
顧雲搖了搖頭,回道:「那個貴妃既然和皇後有交情,她的貼身宮女又為什麼會去攻擊皇后?當年秋闌的死,有可疑,或許和這件案子也有關聯。先找到暉君,審一審應該會有進展。」
「是,是。」張琛陽也沒再廢話,把她們帶到了天牢深處的一間牢房,推開重重的大鐵門。
「嗯。」青楓微微點頭。
「是。」如意點頭退了下去。
青楓微微搖頭,脖子顯得很僵硬,她斂下眼帘,極力掩飾著眼底的驚慌,卻還是掩飾不住,「我……沒事。有點不舒服,你們繼續,我先回去了。」說著,也不等卓晴回應,青楓轉身跑出屋外,腳步十分凌亂,如意也立刻追了出去。
「你當年,去皇後宮里找什麼?」過了好久,卓晴的聲音再次響起。比起之前,她的聲音不要輕柔,隱隱透著一股控制力。
「一條……小碎布。」卓晴將碎布小心取出,放在旁邊的木盤子上。顧雲細看了一眼,那布條被水泡了很久,有些褪色,呈現出一種褐紅的顏色,與屍體身上穿的淺粉色宮裝極為不符。顧雲盯著那布料又看了一會兒,才說道:「不像是死者身上的,有可能是兇手的。」
後宮東苑的一處廂房前,青楓站在屋前等著,半個多時辰后,她等的人來了。
老嬤嬤受驚似的連連行禮,「夫人這是折殺了老奴,老奴不敢當。」
老嬤嬤緩緩點頭,低聲回道:「『闌』是以前貴妃的閨名,當年她用的東西,絲帕、衣裙都會綉上這個字,所以老奴認得。但是自從貴妃過失之後,就沒再見過了。現在再看到這個字,老奴才會有些恍惚。」
顧雲又掏出那條小碎布,問道:「你認得這種布料嗎?」
老嬤嬤肩膀輕微地抖了一下,隨即立即點頭道:「御醫是這麼說的。」
那女子依舊盯著卓晴手裡的絲帕,瘋狂地向前衝撞,對卓晴的話充耳不聞。
砰!砰!砰!卓晴和顧雲正小聲地討論著案情,敲門聲忽然響起,顧雲揚聲說道:「進來。」
「貴妃閨名秋闌,皇上未登基前就跟在皇上身邊了,皇上對她也是寵愛有加。不過貴妃身子弱,御醫說她身患癆疾,後來病越發嚴重了,經常咳血,七年多以前就……去了。」老嬤嬤始終低垂著頭,卻也能感覺到顧雲灼灼的視線,回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禁衛軍?禁衛軍的衣服好像是暗紅色的吧。似乎看出了顧雲的疑惑,水芯微微一笑,繼續說道:「禁衛軍的衣料因為不同的品級,布料的顏色會不一樣。」
如意領著卓晴和顧雲過來,兩人看到她光滑細緻的臉頰時,都不由驚訝,簡直比植皮手術效果還要好很多。現在的青楓看起來,真正是光彩照人。兩個對看一眼,心裏都很開心。青楓看到她們眼底的喜色,心裏一暖,但當眼光落到卓晴微凸的小腹上時,青楓臉色微變,眼中劃過一絲遲疑,輕聲問道:「你……你懷孕了?」
卓晴好笑地斜睨了顧雲。顧雲撇撇嘴,檢討了一下自己,在將軍府待慣了,說話習慣了響亮直接,自己語氣確實有點冷硬,把人家嚇著了。顧雲輕咳一聲,盡量把聲音放柔和,說道:「你別害怕,把你知道的細細說出來就行了。」
水芯輕輕一笑,側身讓顧雲進去,自己只是站在問外等著,房間不大,東西hetubook.com.com也不多,顧雲能感覺到一道視線一直盯著她。自動忽略掉這道視線,顧雲將這個房間細細地翻找了一輪,或許怡月正是發現了那封信才遇害的也說不定。
那老嬤嬤接過絲帕,在手裡摸索了一會兒,摸到絲帕上那個「闌」字的時候,手指頓了一下,很快又把絲帕還給了顧雲,回道:「老奴不認得。」
「現在信在哪兒?」
顧雲細細回憶和整理和剛才暉君的反應和說過的話,想從中提煉出線索,「她這種情況,說出來的話有幾分可信?」
「暉君!」卓晴還想說什麼,暉君忽然猛地蹲下身子,將自己蜷縮起來,手抱著頭,渾身哆嗦,一個勁兒地說道:「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別殺我,別殺我!」
顧雲和卓晴對看一眼,兩人都頗有幾分無奈,果然在這個皇宮裡什麼都沒有「身份」來得重要。
青楓靜靜地聽著,久久才說道:「你退下吧。」
「有。」女孩立刻點頭,從袖間掏出了一條粉紫色絲帕,恭敬地遞到顧雲面前,「一條絲帕,說是給奴婢留在紀念。」
顧雲眼前一亮,說道:「請她進來。」
說話滴水不漏,處事大方得體,頗有幾分大家閨秀的風範,但是她的右手食指和中指的第一節邊緣有一層薄繭。她是一名女官,粗活自然輪不到她做,手指上的繭從哪來呢?顧雲只在一個人手上看見過這樣的繭——干荊,那個擅用飛刀的賞金獵人。那麼這個水芯是否也是擅用暗器的高山?
顧雲又把那帕子攤在桌上研究。卓晴忽然笑道:「你不怕他們說你是文盲?」剛才冷蕭那副驚詫的表情,她看著就很想笑,估計他怎麼也不相信名滿天下的才女不認字!
她們的動作比她預料得要快。青楓的手輕柔地摩挲著溫潤的暖玉,眼底卻沒有什麼溫度。就這樣查下去,不要讓她失望。
顧雲看了一眼已經縮到角落去的女人,只能點點頭,扶著卓晴出了大牢。
老嬤嬤有些慌亂地抬頭,看進顧雲清明的雙眸里,復又無奈地低下頭,指著絲帕一角,說道:「老奴認得這個『闌』字。」
張琛陽訕訕地笑,點頭回道:「是。」
卓晴不以為意,無所謂地回道:「我沒事,驗屍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說著,卓晴也看了一眼青楓凸起的腹部,說道:「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她習慣了,不覺得有什麼,青楓估計會受不了,光是屍體的味道……
秋日的陽光熱辣,正午當空,明晃晃的刺眼,青楓眼前一片迷茫,就如同她的心,只有腳下的步伐越邁越急,像是急於逃離。如意扶著青楓,以為她和自己一樣,是被那具屍體嚇著了。可是青楓越走越快,後來幾乎要跑起來。如意終於覺出了不對勁,握著她的手,才發現她手心濡濕,指尖冰冷如雪,如意急道:「娘娘,您的手好涼,您哪裡不舒服?」
青楓腦海里回蕩著,是屋子裡那兩個盯著自己大姐和小妹的臉的女人,那麼熟悉又那麼陌生,她們一問一答,配合默契,就好像演練過無數次一般。這一刻,青楓心裏沒有任何疑惑,只有深深的無力,她們……她們不是大姐和末兒,不是……
「你和死者是什麼關係,最後一次見她是什麼時候?」
看來不問個清楚,這位將軍夫人是不會罷休了。老嬤嬤暗暗嘆了一口氣,也不再躲閃,回道:「她叫暉君,人一向本分,不知怎的,貴妃走後她竟然跑到皇後宮里偷東西被抓個正著。本來被抓住,挨一頓板子,逐出宮去關一兩年也就放出去了。誰知她竟然冒犯皇後娘娘,聽說還傷了娘娘的手,所以就被關押在天牢里,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來。」
顧雲嚴厲的聲音嚇得女孩抖得厲害,唯唯諾諾地回道:「怡月是……奴婢的老鄉,奴婢最後一次見她……是在三天前的晚上。」
顧雲也發現了死者手中的異物,蹲下身子,問道:「是什麼?」
兩人來到天牢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守衛看到兩個女人走過來,立刻走上前去,口氣不善地說道:「你們是什麼人?天牢重地,閑雜人等不得靠近。」
顧雲有預感,這個老嬤嬤一定知道什麼,沒逼問她剛才為什麼說謊,只是繼續問道:「這個『闌』字的圖案有什麼特別之處嗎?」
「我,能在一旁看著嗎?」青楓話音剛落,陪在身邊的如和圖書意驚得瞪大了眼睛。那具屍體撈上來的時候,蒼白浮腫,氣味熏人,光是想想她就已經要嘔了,主子還要進去看?
抬起死者頸部,卓晴拿著量尺比畫了很久,最終只是搖搖頭,回道:「應該是繩子一類的東西,但是屍體泡水發脹,已經開始腐爛,不能比對出兇器的大小和花紋。」
女孩緊張地咽了咽口水,點了點頭。
顧雲無奈,用巧勁把女孩拉到椅子旁,一邊壓著她的肩膀讓她坐在椅子上,一邊說道:「我問什麼,你據實答就可以了。」
顧雲雙手環在胸前,像在思考什麼。老嬤嬤繼續低著頭,一副本分的樣子。顧雲不說話,卓晴開口了,「以前伺候過她的人呢?」
顧雲問什麼,水芯便答什麼,顧雲問了幾句,便知道從她嘴裏問不到什麼,轉頭問道:「我可以去她的房間看看嗎?」
「找信……」
「你最後看到她時,她身上有沒有什麼傷痕?」
「貴妃不在之後,伺候她的人都散到各宮各院,有些到了年紀也放出宮去了。」老嬤嬤轉向卓晴,心底暗暗鬆了一口氣,身後那位年紀輕輕的女子有一雙犀利的眼睛,讓她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什麼信?」
終於,兩人走到一間小房間前。水芯推開房門,說道:「怡月一直和小思同住,不過近日小思當值,若有什麼想問的,可以傳她過來。」
顧雲點頭,她聽到了角落裡極力壓低的呼吸聲。將卓晴拉得離木欄遠一些,顧雲才朝暗處走進,低聲叫道:「暉君?」
「你知道以前她和哪個妃子走得近?她的貼身侍女還在宮裡嗎?」找得到這位貴妃身邊的人,或許能揭開這條絲帕的秘密。
不一會兒,冷蕭領著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孩走了進來。那女孩剛走進來的時候很是拘謹,頭也不敢抬,到了顧雲和卓晴面前,立刻屈膝跪了下去,「奴婢啡兒,給兩位夫人請安。」
見她腰上弔著腰牌,顧雲掃了一眼,說道:「沒關係,水芯姑娘,我能問你幾句嗎?」
「暉君,冷靜些,我們沒有惡意,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而已。」卓晴聲音仍是清冷,不過語氣柔和,語速也很慢。
「又是秘密。」兩人對看一眼,相視一笑。
顧雲暗暗打量面前的人,感覺上她和皇宮裡的其他人有些不同。在她身上絲毫沒有卑微的感覺,眼眉間甚至帶著幾分肆意,臉上的神色卻是那麼的溫婉,嘴角的笑也恰到好處。顧雲從心裏覺得她不是擅於偽裝就是性格分裂。
見暉君情緒波動得厲害,卓晴立刻換了個問題,「找到信了嗎?」
通過幾天的排查和對死者貼身物品的認領,死者身份已經確實,是皇後宮中的宮女,名叫怡月,失蹤三天後,在東苑井裡發現了屍體。東苑是後宮中很偏的院落,那口水井用得也極少,是為了防止後宮東面失火沒有水源救火,開鑿來應急用的。
顧雲想了想,朝身邊的冷蕭招招手,絲毫不覺得尷尬地問道:「這個是什麼字?」
看出他眼底的疑惑和拖延,顧雲冷聲說道:「這人我們不能見?」
「信上說什麼?」卓晴將問題具象化。暉君本來已經安靜下來了,此刻又開始躁動,垂於身側的手緊緊攢成拳頭,蒼白的面上驚恐萬分,「不……那是一個秘密,秘密……說出了就會死!」
顧雲將絲帕展開的那一刻,就預料到黑暗中的人不可能無動於衷。但是她沒有想到,絲帕才剛剛抖開,一道黑影立刻從暗處沖了過來,蘆稈一般的手穿過圍欄,想要抓住她手中的絲帕。
「怡月一直很乖巧,處事也很溫和。」
這次的案子,燕弘添沒有交給刑部,顧雲也不好動用單御嵐的人,於是就把葛驚雲、冷蕭調到身邊。
「不必了,我自己看看就好。」怡月常接觸的人,前幾天冷蕭他們就已經一一問過了,她今天來這裏不過是想看看怡月房間里有什麼線索而已。
那邊卓晴和顧雲出了宮,這邊如意已經在青楓身邊彙報今天她們的動靜,「娘娘,樓夫人和青姑娘下午去了絲織房,然後又去了天牢,待了小半個時辰才出來。」
:死者屍體中度腐爛,屍僵情況已經安全緩解,死亡時間估計在72小時左右,頸部被勒住,窒息而死。身上有多處傷痕,應該是死前造成的,手腳都有骨折,有可能是跌落到井底的時候撞傷,沒有被性侵犯過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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