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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站好——我自己衝過來！」

「二！」

更不願意蕭乾永遠背上一個四柱純陽克家人的命數。

「阿九？」

所以，她不願意阿依古出事。

火光籠罩下的額爾小鎮，早已變了顏色。

苦笑一聲，她輕輕抬眉，「那快帶她去休息吧。這裏我會收拾。」

「她很好。」蕭乾的聲音，不像先前與墨九說話時的隨和，一雙眼睛，也恨不得化成刀片刺過去。

「……」

「小九！」一聲呼喊，傳入了耳朵。

「鉅子——」

怔了怔，墨九瞪大了眼睛！

這一次，時間格外的漫長——

「我和阿依古的事情？」

想到先前的兇險，蕭乾的喉嚨像被什麼卡住了，梗得緊。

「一！」

納木罕是這樣。

墨九奇怪地瞄向他森冷的面孔，「那你陰陽怪氣地對她，是為了哪般？」

更何況，墨九又怎會不告訴他棉被的事？

要不是她命大，他怎麼來得及？

「好。」阿依古看著「嗶啪」的火，微微眯了眯眸。

「師兄？」墨九心裏一喜，從濃煙中看過去，看不清墨妄的人，只得一步一步往他的方向靠近，並囑咐他，「喂，師兄不要過來，咳，你千萬不要過來，裏面全都燒著了——太危險！咳咳——」

「現在不說這些。注意力集中啊，我們得節奏一致，不要被拌倒！」

他身上熟悉的中藥味兒，被濃煙沖淡了，但仔細聞還是聞得出來——是蕭乾！

墨九試探著問，想知道他的情況。

蕭乾很缺愛，有一個真心實意關心他的人，太難得。

蕭乾冷笑ｍ•ｈeｔuboｏk.ｃｏｍ.ｃｏｍ一聲，「為了今天晚上的局。」

這樣的女人，可不比男人都狠嗎？

蕭乾緊緊抿著唇，冷冷看向她，「嗯。母親沒事了吧？」

一直沉，一直沉下去，慢慢的，就失去了意識。

就好像不是親密的母子，而是官場上的同僚。

「你怎麼來了？」

「王爺！」她突然喊了一聲。

「我們有孩子了！」

她不偉大高尚，可如果對方是墨妄，她不希望他為自己冒險。

她打個呵欠，就眯上了眼睛。

阿依古看著她，點點頭，臉上帶了一抹墨九從來沒有見過的慈愛。

「不要！」

他速度極快，箭一般衝過火圈，像跑孩子似的，將墨九一把打橫抱了過來，輕輕往肩膀上一搭，就往回飛奔。墨九完全沒有辦法回神，眼睛又被火熏得一直在流淚，半睜半開著，刺痛刺痛的，根本就看不清楚到底是誰來扛起了她——

這樣的行為，其實是墨九第一次遇到。

蕭乾眉頭緊皺，目光閃過一抹戾色。

「阿九？」

她咳嗽著笑了起來，眼睛里不停流淚，看不清他的臉，但知道是他來救自己了，心弦也就下意識的放鬆了，將雙手掛牢在他的脖子上，她一晚上的恐懼與驚慌似乎都找到了落點，緩緩掀開的唇角上，還略帶了一絲笑。

關於阿依古在危急時刻那一推，從她的身份來看，為自己犧牲別人已經是習慣，可能都不會覺得有什麼內疚。但對墨九來說，卻是震撼的！如今她好不容易得救，看著蕭乾冷峻的m.hetubook.com.com側顏，不由又慶幸，又后怕。

真暈了。

「三——跑！」

「以後不許逞強。知道嗎？」

天煞孤星，孤家寡人，這樣的男人不會快樂的。

少一條，什麼意思？

蕭乾輕輕順著她的後背，眉心狠狠蹙緊，「我不知道——看來我還少給她定了一條罪。」

收拾什麼？火已經快要燒光一個鎮子了，老百姓呼天喊地哭著，囤著過冬的食物與毛皮沒有了，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死傷者無數……一場人災，終是讓無辜的人來背負苦痛。

暈了。

聽不到蕭乾的聲音，一顆心像落水的石頭似的，不停往下沉……

「嗯，我不來，你都反天了。」

先前她告訴蘇赫，墨九已經喪身火海，就是為了阻止他去救人。

低沉而熟悉的嗓音，讓墨九心窩狠狠一窒。

「你和她，能有什麼事情？」

兩個人一人一句，說得很客套。

「好。母親大人也早點休息。」

「……她推了我。」墨九把剛才的事兒說了一遍，又咳嗽不停。

或許她有愧疚，但愧疚卻不能改變她任何的決定。

蕭乾低頭看她合上的眼睛，脊背一僵，大步將她抱入如今額爾小鎮上碩果僅存的好房屋——墨家弟子的居所。

從懷裡掏出半濕的手絹，她捂著口鼻，尋找著可以逃生的路——

「……」

「蕭——王爺！」

這樣一想，她勇氣倍增，一手扯棉被，一手拉住阿依古。

「你保護好自己，不要動，等我來。」墨妄似乎並不害怕，尋著墨九的聲音就沖了過去和圖書，越來越近，直到看見她被火光映得通紅的小臉，還有那一身的狼狽，喉嚨不由一梗，「小九——」

她這會兒能做的，只有……繼續求生。

「別說話了！再說嗓子該壞了！」墨九扯著被角，往她身上牽了牽，順便也把自己裹緊。然後，她將另一個被頭遞給阿依古，示意拽在手上，又指向不遠處那一個燃燒的空隙，比劃了一下，「我喊一、二、三，我們就一起從那裡衝出去！」

空氣里，一片燃燒的焦味與糊味。

生氣，無奈，想殺人，可也無濟於事。

「蘇赫？」看到他出來，阿依古緊攥的手放鬆了，人也鬆了一口氣，「救到人了就好，擔心死為娘了。」

「沒事。」他聲音很平靜，讓墨九徹底的放了心。於是，淺淺的聲音里，就帶了一絲嬌軟，聽上去都不像剛剛歷了一次火劫，「可為什麼我每次有事，你都會這麼及時來的救我呢？」

俯低的身體沒有動，他凝神闔眸，再一次細探。

「墨九，你是個好姑娘。」

「咳，咳，我已然沒事了。」阿依古坐在侍衛擺好的椅子上，被他目光一刺，眉頭皺緊，又瞄一眼虛軟無力地靠在蕭乾懷裡的墨九，「鉅子她……還好吧？」

未幾，阿依古幽幽醒轉。

良久良久，他凝重的面孔上，浮現出一絲狂熱的喜氣。

看著面前燒得正旺的火梁，墨九緊張地擺手。

看見是墨九，她愣了愣，浮上一絲笑。

她踉蹌著退了兩步，看阿依古裹著被子已經衝出老遠，被烈火炙烤的身體，像是著了火一般，刺拉拉的疼痛。不和_圖_書停的咳嗽著，她捂著口鼻，嗆得眼淚都出來了，卻也只能眼睜睜看她離去。

阿依古知道他在埋怨自己。

「對不住了，我不能死，我還有兒子，我不能死——」

兩個人同時沖了出去，燃燒著的熊熊烈焰帶著蒸騰的熱浪，潮水一般卷了過來，幾乎燒著了她們的衣角——兩個人用一張棉被還是太小了，外面有多遠的火場也未可知。阿依古被火焰一窒，突地心急了。

溺水遇浮木，蕭乾就是他的浮木。

今天並不及時。

「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嘛，要不然，我能傻呵呵地衝進去？」

她墨九也是這樣。

「嗯」一聲，墨九抿了抿乾澀的嘴，不知道說什麼了。

「師兄！你別過來。」

火燒到這會兒，確實已經燒得差不多接近尾聲了。墨九不時咳嗽幾聲，將頭靠在蕭乾的肩膀上，看著他的背後，阿依古那兩束複雜的視線。

「阿九？」

「嗯。」蕭乾依舊抱著她，聲音淡淡的。

死道友不死貧道！臨陣棄友！

「哦了，是，好一出大戲！」墨九輕笑一聲，再次將半闔著流淚不止的眼，望向那一片還在燃燒的火光天地——視線模糊，頭昏腦脹，她不由搖頭嘆息道：「戲是挺好的。可我的腦子有點暈，跟不上了。眼睛也熏得受不了，我實在沒力氣看不下去了……唔，困！」

「你……瘋子！」突如其來的意外，讓墨九始料未及。

「來，我們開始準備。」

可墨九卻從他強勁有力的心跳中，察覺到了他的緊張與氣促。

「你怎麼來了？咳咳！」

墨九今兒會闖進來救和圖書她，除了覺得這個女人其實可憐之外，確實也是不想讓蒙合得償所願。而且，蕭乾不僅僅只是頂蘇赫的名，暫時做她的兒子，他還是她的嫡親侄子。

她低喚一聲，趁墨九分神來看，一把扯過她身上的濕被子，全部蓋在自己身上，反手將墨九往後一推。

「王爺，你沒有什麼事吧？」

「知道什麼？」他反問。

灼灼的目光中，帶著妖異的顏色，似乎與窗外的艷麗火光連成了一線。

「你都知道了？」她問。

呼吸一緊，他的手不由自主地顫了一下。

在他從駐營地策馬奔回額爾小鎮的時候，在他得知墨九沖入火場救人的時候，在他看見阿依古走出來，說墨九為了救她已經喪身火海的時候，他的血液都幾乎凝固了，內心的恐懼其實不比她少半分。

墨九腦子暈了，真暈了。

「無恥啊！娘的！咳咳！」

過了好半晌，他才低沉吩咐她。

不得不說，阿依古是一個狠心的女人。

「阿九——」

墨妄吼著，正要衝過去救她，眼前突地閃過一道人影。

救火的人都圍在外面，四散的，三五成群的，議論紛紛的，一個個瞠目結舌地看著蕭乾頎長挺拔的身影從火光圈中大步出來，懷裡抱著一個據說已經「喪身火海」的女人。

及時嗎？

蕭乾揚了揚眉頭，喟嘆一聲，「唉！」

將她平放在榻上，他皺著眉頭，搭上她的手腕。

「抱緊我，阿九！不要亂動！」

阿依古也算是他在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的親人了。

她可以為了自己和兒子犧牲掉任何人。

他回答得很簡潔，很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