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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願此生不負你

作者:姒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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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一直愛著,從未或忘

第148章 一直愛著,從未或忘

對於她的問題,電話里的連爸似乎有些遲疑,聲音低沉低沉的,沉默了好幾秒才說,「翹翹,我剛下飛機,一會兒咱父女見面兒再說。」
她是太狠,還是太內疚?
而且,他的身上,不僅僅帶著M國的風塵,甚至還帶著一臉的憔悴和滿目的紅血絲。
拉開門,爽妞兒徑直出去了,順便帶上了房門。
「你——」連翹臉色都變了,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當然,這時候的她還不會想到,就在不久之後的將來,她會真正用到這兩件好東西,為自己的親人解去痛苦。
老爸真會掩藏啊!父愛之心可謹!要不是他不懂中醫藥,又怕錯失了對治療火哥的有用資料,估計也不會露出這樣大的破綻讓她看出來吧?
就像治療火哥眼睛這件事,她給自己下了死命令,不管怎麼樣,都必須完全任務。
耳邊似乎響起她熟悉的聲音,她好像在說:「翹翹,你回來了……」
她什麼也沒有說,等老爸和老太太打過招呼,她便笑著將老爸帶到了樓上。那事兒必須要避開沈老太太,要不然,又多一個人擔心和難過。
很激動,很激動,這丫頭,激動得眼眶都紅了……
以前,他是怨她的。
連翹翻白眼,嗤之,「我有說過要送你么?」
「你這……讓衛燎知道還不得氣死?」
然後,就那麼看著他,看著一件一件的慢慢放上去,亂七八糟的都有,一些是納蘭女士的私藏醫書,一些是納蘭女士自配的藥方,成品藥丸和藥片,還有一些是她對中醫的心得筆記等等。
連翹瞪了她一眼,真的又凝目仔細觀察起她密封袋裡的那幾塊三七來。
「豬!因為他是個弟弟啊,上次打B超已經確定了。弟弟和他老爸一樣都是長小JJ的,下半身肯定像老爸唄。你傻不傻啊!」
半個小時后,連翹隨著連爸回到了她久違的家。
「她在哪兒?」
人死如燈滅。
連翹怔了怔,其實她剛才想說的是,爽妞兒,謝謝你!
連翹心裏雖然忐忑,但並沒有太多的落寞。她就是這樣的女人,生活越是打磨得厲害,她越是要頑強反抗到底。雨果有句話說得好:生活,就是面對現實微笑,就是越過障礙注視將來。
北三七?!
連翹始終認為,有些事情,不做就不做。既然做了,那就必須要盡到最大的努力。
對對對,沒有什麼事情是不能解決的。
看得出來爽妞兒的心情很好,很飛躍,就差哼著小曲邁向幸福的康庄大道了。
「你也可以這麼認為!」爽妞兒懶洋洋地舒展開了腿腳,放鬆身體,一晃一晃著腿兒,擰著眉頭說:「我給你講,我腳這次可受罪了。你是沒看到,我就傻逼似的穿著高跟鞋到處蹦噠,要了老命了——」
十五年後,她回來了,還是隨著爸爸一起上樓,還是由爸爸牽著她的手,還是聽著爸爸囑咐她小心點走。
這個女人,她去了……
一聲輕脆的響聲后,連爸握在手裡的《黃帝內經》掉到了地上。而他的手,始終保持著拿書的姿勢,好半天都沒有動彈。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他才緩緩地側過頭來,聲音低不可聞。
深愛的男人死了,對於那時候的她來說,哀莫大於心死吧?
「爸爸最好了……」
仔細研究了好一會兒北三七,她才從激動中回過神,提起正事兒:「爽妞兒,這東西你怎麼來的呢?花了多少錢,我補給你……」
同樣作為女人,到了這種時候,她真的能夠理解她了,理解她為了替丈夫報仇,做出來的這一系列瘋狂的舉動。
「爸!我沒有怪她……」
連翹默了。
在M國的時候,納蘭女士花了六年的時間潛心教授她中醫藥學。因為她那六年長長的孤寂日子,整天無事可做,所以學得非常認真,要說盡得納蘭家的真傳也八九不離十吧。
是什麼呢?
摸著自己高高攏起的肚子,她緩緩地坐在床沿上,迫使自己盡量往好的方面去想。
火哥今天早上出差了。
這兒,就是連翹小時候住的地方。父母離開后,她跟著小姨生活,這房子她便再也沒有來過,就怕觸景傷情。
「一會回去,爸爸給你做吃的……」
準確點兒說,這些東西,對她來說沒有價值,不過,對納蘭女士來說,其紀念意義等同於她的生命。
「喲喲喲……你還會害羞?我靠!不是吧!」
唯一不同的是,那個時候,她的身邊總會跟著一個笑得很燦爛的漂亮媽媽。
搖了搖頭,爽妞兒拽著她的手,突然興奮地說:「我們報社組團去駐巴東縣某雷達站做一個士兵專訪,順便就去了一趟小神農架觀景。喂,我跟你講啊,連子,那個八百里巴東可不是蓋的,真他娘的美啊!那野生和原始的臘梅林成片成片的開得歡,真正的世外桃源,我都想住在那兒不回來了……」
爽妞兒的性格就是這樣,說著說著就離題千里了,她的回答和她的問題完全就是牛頭不對馬嘴https://www.hetubook•com•com嘛。
考慮了兩秒,連翹笑了:「像火哥最好了……」
但是,每個人所處的角度和處境不一樣,觀點和感受自然也就不一樣,她也不會非得去糾正舒爽的觀點。
「你這丫頭,又偷嘴……」
這個女人,在她一歲的時候,給她餵奶喂米糊,伺候她拉屎拉尿……
掛掉了電話,連翹心往下沉。
噗哧一樂,連翹沖她眨了眨眼,「肯定是像火哥的,至少啊,下半身像他。」
比如,爸爸手裡那本兒被她摸得磨白邊兒的《皇帝內經》,納蘭女士曾經說過,這是爸爸陪她買的第一本醫書,她非常的珍惜。有一次,她還開玩笑說:等我以後死了,就把這些東西當成遺物留給你。然後,你把它們燒在我和你爸爸的墳前。
爽妞兒要復婚,偶得北三七,這兩件喜訊讓連翹很開心,心裏也踏實了許多。
這種感覺,讓她彷彿回到了小時候。
不對,不是她的聲音,是她的哭聲。
「爸爸偷偷給你做,她不知道……」
抿嘴而樂,連翹喜歡這樣爽朗的她,笑得更是眉目生花,伸出手:「拿來,啥重要的東西?」
那天,在M國,捧著妻子的骨灰盒,他幾十歲的大男人蹲在地上,竟然哭得撒心裂肺!
現在爸爸帶回來的這些東西,完全都是沒有任何價值的。
整整三天,他都沒有來電話。
爽妞兒是個特別愛美愛折騰的主兒,大冬天的還穿件冬裙。
其實一直愛著。
「因為啊,我會要他重新給我買一顆戒指——」爽妞兒笑眯眯地支著下巴,做夢般滿臉嚮往的財奴賤樣兒,「還有啊,這次,姐一定要他買至少十克拉的求婚……」
媽媽……
然後,控制住自己開心的情緒,試探地問:「喂,難道你終於想通了?要和他復婚?」
對,醫生說過的,要肚子里的孩子健康成長,她的心情,就一定要保持愉悅。
因為,幾乎每一件都和爸爸有關。
然後,門兒開了。
愛看書的人都愛惜書,這些書好多都是極有價值的孤本,有些是納蘭家族的世代傳承,她一直都將它們保護得極好,每次翻閱都會小心翼翼。
進了房間,她才抓住爸爸的手,關切地問:「爸,你怎麼了?」
現在她所想的不過是……
不得不說,爽妞兒是那種特別注重朋友情義的女人,尤其對於連翹,更是她必須掏心掏肺的姐妹。
一直愛著,從未或忘。
很顯然,他出了機場后,並沒有第一時間先到景里來。
連翹先是一怔,接著便是狂喜。
「得,算我自做多情,老娘去也——」
中草藥之王啊!
而她,只能流淚而泣。
眼眶,卻越來越濕潤。
她不覺得自己有多久沒有叫過她媽媽了。
「別賣關子了,趕緊說。我最討厭別人吊我的胃口。」
「……」
接下來,兩個女人開心的坐在沙發上聊著天,說著彼此生活里的點點滴滴,相比于愛情,友情在女人的生命中,也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連翹45度望天!
「停!連子,你這不是害我么?讓你大肚子給我倒水,我會折壽的……」她正要轉身,卻被舒爽一把抓住又坐回到原位,斜睨了她一眼,爽妞兒又懶洋洋地用手撫著她的大肚子,笑眯眯地說:「你說是不是呀,小寶貝。誒,連子,你說這小傢伙生出來,長得會像誰呢?」
生活么,就是這樣,每天睜開眼,就為應對事情的。而人除了心情愉悅的接受,什麼辦法都沒有!
誰在哭,是誰在哭?
瞪著她,爽妞兒越來越女權了。
說起婆媳關係,爽妞兒一肚子經驗之談直往外倒,唬得連翹一愣一愣。
「你先坐,坐著休息一下啊,我去給你倒水。」
她走得很急。
抿緊了唇,連翹疑惑地望著老爸。
「不許說粗話,沒得教壞了我兒子。」橫了她一眼,爽妞兒說著說著就站起身來,開始收拾她帶來的包兒,然後將包肩帶兒拽在腕上,轉過頭來,笑嬉嬉地對她說。
好半晌,愕然地側過頭,連爸怔怔看她,心裏一酸,問:「翹翹,你怎麼了?好好的,幹嘛哭了!」
「沒出息,像你不好么?」
不待連爸開口,她就已經搶在前面問了出來:「爸,怎麼樣了?媽怎麼說?」
連翹理解他的想法。
「……」
他愛她。
翌日。
一室,沉寂。
等她興奮的介紹完了小神農架的美景,連翹斜斜地望著她,苦著臉問:「舒爽同志,你還記得我剛才的問題么?」
「爸爸!爸爸!」
是連翹在哭,她的哭聲在安靜的樓道里,聽上去格外的凄涼,囁嚅著唇,她終於還是喊了出來——
「爸,你把她帶回來了嗎?」
「爸,你別騙我了,這些東西,根本就不可能是她讓你帶給我的。」
要是火哥在家,他是不會允許她這麼長時間看書的。所以,她得趁著他出差這些天,將自己丟了好長一段時間東西撿和-圖-書起來重新專研,做好筆記,再進行對比實驗。
這個女人,在她六歲的時候,給她買了新書包買了新文具,叮囑她一定要好好念書。但她卻用水彩筆塗鴉了整整一面牆。
「翹翹,你記住,媽媽她真的後悔了,她真的沒有想過要害你,那個是意外,真的是意外——」
看那色澤和塊兒頭,真的和普通的三七是有點區別的。
舒爽也忍不住捧腹大笑,這話太實在啊,至少下半身像老爸,也虧得連子想得出來。
聽了她的論調,連翹又好氣又感動又無奈,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
連翹又哭又笑。
現在只有等了!
而她自己,也從來沒有在這兒居住過。
溫和地笑了笑,連爸到底是做過諜伏的男人,惟悴的臉色雖然沒法兒掩藏,但是他的情緒卻藏得相當的好,半點兒都看不出來有什麼異樣。
愛也好,恨也好,恩也好,怨也好,一切都入了土。
這個女人,在她三歲的時候,給她調理身體,整天琢磨著讓她好起來,她調皮的時候,她會嚴厲地罵她打她,也會在她睡著了之後,偷偷地親吻她,喚她寶貝。
滿意地看著她臉上變幻的表情,爽妞兒哼了哼,有些得意的接著說:「它不是普通的三七,更不是人工養殖的三七。而是來自小神農架的……北三七!」
但是很顯然已經完全沒有辦法隱瞞了,這孩子太聰明了!
「什麼?你已經快要到景里了?咦,你丫的咋知道我就在景里?」
從他成年到現在,有幾十年沒有哭過了?
連翹反手扶住了爸爸。
隨後,只見她從裏面掏出一個塑料袋密封袋來,塑料袋裡面裝著的東西,有點兒像廚房用的『老薑』那樣的疙瘩。
只不過,她有些不明白,爽妞兒幹嘛沒事從FB給自己帶回來一袋兒三七。
連翹憋不住笑了,揮了揮手,「少貧了!趕緊走吧,別讓你家親愛的等久了。」
連翹將書收拾好,慢騰騰地站起身來,揚著眉頭笑著看舒爽。
爽妞兒拿出一件,她就拿起一件來看,一臉的開心。
說完,停頓,猶豫,不想讓她知道難過。
而舒爽走得急切的原因,正是因為她知道連翹要說什麼。
「噗。」
第一眼后,連翹略微愣了一下,詫異得不行。
連爸動了動唇,看著她挺著的大肚子,將想要說出口的話又咽了下去,很自然的笑了笑:「沒什麼,過去的時候,水土不服,拉了兩天肚子,現在沒事兒了……」
連翹很好奇。
這是她第二次收到的名貴中藥。
這個女人,在她七歲的時候,讓她學鋼琴學畫畫,學跳舞學武術,學一切的一切。她不想學就生氣,然後惡狠狠地把她做好的飯菜全摔在地上……
「翹翹,我——」
專註地看著老爸,連翹吸了吸鼻子。
也沒有給她留下隻字片語的遺言,甚至不讓她知道她的死訊——
怨她的欺騙,怨她的掩瞞,怨她的利用,怨她的一意孤行,怨她踐踏了他們的感情……
她想明白了,自己也是一個中醫藥師,絕對不能完全依靠納蘭女士,必須要提高自己,做好兩手準備。
啪嗒——
她現在是來做散財童子的,在FB,她買了許多當地的土特產。今兒下了飛機她都沒回家,丫直接就奔連翹這兒來了。
「親愛的,那我就先走了哦,你別送我,我自己下去!」
是風么?
這個女人,在她二十一歲的時候,綁架了她,用她來威脅她的老公,用她來製造了一場爆炸,卻又設計好機關,讓她順利生還……
在障礙面前,她必須要越過它,然後和火哥一起走過長長的未來。
對她來說,真正稱得上朋友的人么,在這世界上就這麼一個。
倆妞兒的心情都很愉悅,聊天的話題相對也就很輕鬆。這麼一陣狠聊,就忘記了時間,至到舒爽的手機鈴聲尖銳的響起。
「我呸!不要臉的東西,不跟你貧了,小心點開車!」
難道和老媽鬧崩了?!
爽妞兒怎麼能為了一袋北三七,將自己和衛燎的結婚戒指都給抵出去了呢?
不過,她覺得人與人之間相處貴在信任,而且她還知道,就算真的沈老太太聽見了,也是絕對不會往心裏去的。老太太的氣度和修養真的極具人格魅力,她一直都覺得,她是自己後半輩子需要好好學習的榜樣。
在M國的時候,她也總是稱呼她為納蘭女士,從來不肯叫一聲媽,那時候的她,多麼的埋怨她啊,怨她毀了自己的一生。
連翹撐著腰,笑得樂呵呵站在她旁邊。
「好,我要吃涼拌小黃瓜……爸,媽媽說那個吃了不好,很久都不給我吃了……」
「哦,那個啊……」捋了捋頭髮,爽妞兒抿了抿嘴,目光有些閃爍:「這是當地的一個老葯農自個兒挖到的珍藏,我好說歹說他也不賣給我,我就特別想要啊,我強烈地覺得這個東西就是屬於你的,嘿嘿……所以,我就把我的戒指送給她了……」
和_圖_書這個女人。一直陪伴到她十二歲,讓她一直生活在幸福之中。可是,這個女人卻在她十二歲的時候,親口讓人把她推下了湍氣的河流……
還是躺在那兒,她約摸看了一個小時,就準備站起身來活動活動了。
朋友之間,求同存異是必須的。
靜靜地,靜靜地,父女倆都靜靜地看著面前女人微笑的遺照。
他二十幾年的特種兵,十幾年的諜伏人員,性格沉穩是一定的,情緒不容易外露也是肯定的。但是剛才,雖然他掩藏的很好,雖然膈著電話的相端,但是,第六感卻告訴她,爸爸很不對勁兒……
當然,這是一個比較臭屁的說法。她和納蘭女士相比,還是有一定的差距的。單單就說實際操作和經驗積累這兩項,她就差好長一截。畢竟這種東西,不是那麼容易的,光靠理論也永遠都不會成為一個牛逼的中醫學家。
話沒有說完,她已經說不下去了。
「不是閑著無聊了,我知道了,你怎麼比沈老太太還哆嗦——」連翹笑著拍她的手。
不知不覺,她的臉上,已經滿是淚痕。
「連子,姐來了——」
林機場到景里,她本來以為老爸很快就會來的。
「戒指?結婚戒指?」
腦子蒙圈了幾秒,連翹才恍然大悟似的點了點腦袋。
這日,已經連爸去M國的第三天了。
拍了拍她的後背,連爸彎下腰,從旁邊沙發上的袋兒里拿出來一塊辦喪事用的黑紗布,用別針仔細給她戴在手臂上,聲音哀婉戚戚。
長長的一聲吆喝,熟悉的清亮嗓子,不是舒爽又是誰?
現在,她終於回來了。
家裡,打掃得乾乾淨淨的。這應該正是爸爸幾個小時前的傑作。
連翹皺著眉頭:「可是這東西也很重要啊!何況,衛隊得傷心死了……」
後來在M國的時候,她才聽到納蘭女士說起,這房子從來都沒有租出去過。因為租房子的人一直都是納蘭女士自己,她每個月都將錢打到小姨的銀行帳號。
「留了啊,包里還有,這還需要你說啊!?」白了她一眼,爽妞兒知道她不喜歡聽自己嘮叨這個。
良久,良久,父女兩個都沒有說話。
「你還研究這些玩意兒呢?懷孕不要長時間久坐,你不知道啊?」
「神經!」丫的不是瘋了就是傻了,連翹想。
獃獃地站在房門口,她微昂著頭看著爸爸用一根細鐵絲透開了房鎖——
北三七,民間有傳說稱,此葯可解百毒,治療多種疾病,治外傷和燒傷,不留疤痕,據有獨特的醫療效果。《藥典》記載的時候,稱它為中草藥之王。但是這種好東西,由於對生長環境的要求十分苛刻,至少要在海拔2000米。而由於野生資源的嚴重破壞,它已經被例為瀕臨滅絕的植物。
還是,心漏了風!?
這個女人,在她還沒有出生的時候,就開始拚命地補充自己的營養,就為了讓她出生後身體壯壯的。
不知道是不是有風起了,似乎,聽到了窗外的樹葉在簌簌的響。
說著產著,爽妞兒已經彎下腰去,在她那個包里的夾層里掏,瞧她將東西放得那麼仔細,就知道肯定是好東西了。
過了好一會兒,連翹忽地抹了抹眼淚,破涕為笑,那笑容,竟然有些輕鬆。
樓道依稀,還能聽見昔日男人和小女孩的歡樂的聊天聲。
望著這些東西,她目光有些熱,然後好半晌都沒有再說話,任由老爸一個人興沖沖地說。
「連翹,姐給你帶了好東西啊!」爽妞兒放下包兒,拉開包拉鏈就一一往外掏她的戰利品,拿一件就介紹一件,「麻洋糖心皮蛋,青山麻烘糕,筆架魚肚……都是FB的特產啊……」
「哦,好吧,我等你,你要不要過來吃飯?」
這事兒她是瞞著老太太的,因為知道難免擔心。她就說這幾天犯困想睡會兒覺,老太太也沒有懷疑。
然而,生於這世上,沒有一樣感情不是千瘡百孔的。命運的殘酷就在於,它有時候看著和風細雨,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給人帶點兒殘酷來,偏不給人一個完整。
沒錯兒,茶几上的東西通通都是納蘭女士的。而且她在M國的時候都曾經見過的。只不過,凡是對學中醫有用和有價值的東西,納蘭女士早就已經全都給交給她了,傾其所有的全部都交待給她了。
忽地,她一拍腦門兒,又抽風似的笑了,「哎喲,剛才這麼一陣打岔,差點兒把重要的東西給忘了……」
連翹吃驚不已,但爽妞兒似乎不以為然地扣著手指頭玩,笑容可掬地說:「是啊!人家就稀罕我那顆戒指,有什麼辦法呢?哈哈,戒指么,哪兒沒賣的,我也戴膩味了。」
「哈哈——」
綜合分析,只有一個可能——
「這玩意兒對我來說沒啥用,不過,對你來說肯定是好東西——」
捧著自個兒的腦袋,連爸的嗓子啞了,帶著顫抖的聲音顯得格外悲嗆:「是,她沒了,幾個月前就已經沒了……就在你離開M國后不久……」和*圖*書
心裏防線嘣地垮塴……
這讓她怎麼辦啊?
『呸』字兒說完,爽妞兒的臉上露出一抹特別曖昧的嬌羞笑容來。這詭異的笑容,到她掛斷了電話好半晌都沒有回復。
第五樓,那扇熟悉的房門之後,就是他們的家。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一大顆一大顆的洶湧而出。
她們的家庭和別的家庭不同,沒有嚴父慈母,媽媽對她很嚴厲,爸爸卻很慈祥……
愣了愣,連爸笑著反問:「傻孩子,怎麼不是了?你別胡思亂想的了,你把它們研究研究,看對於治療烈火的眼睛,有沒有什麼幫助……」
爸爸哽咽得幾不能言……
毫不在意地挑了挑眉,爽妞兒笑得很真:「有什麼可值得氣的啊?一切能用錢買到的東西,都不會是最珍貴的。婚姻更不是一顆結婚戒指就可以套牢的,如果戒指有用的話,我和他當初也不會離婚了……」
「來之前,我已經帶她回家了。我是她的丈夫,她以後應該和我葬在一起……」望著女兒的臉,他憋了好久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決堤——
長長地喟嘆了一聲,她無奈道:「爽妞兒,老實說,我真的敗給你了,結婚戒指也能拿去抵押……而且還是對你完全沒用的東西……」
「為毛啊?長相,還有上半身和下半身的區別?」爽妞兒越發糊塗了。
她那時候是多麼不希望,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家裡住進了不相干的外人……
客廳正中的桌上放著一張照片,照片背後是一個乳白色的骨灰盒。骨灰盒,真的能裝進那個女人嗎?
可是,當連爸急匆匆趕到景里的時候,已經午後了二點了。
抬起頭來,直視著爸爸,連翹抹乾了眼淚,牽著唇笑了:「爸,你就照實說吧,我受得了,你應該知道,我是堅強的孩子……」
現在,她沒了,而她,回來了……
她相信,自己至少不會比周益差。
「你錯了!他會很開心的,說不定會開心的抓狂。嘿嘿……」望了望窗外,爽妞兒臉上笑開了花。
可是,一千個一萬個怨的理由,也抵不過一個不怨的理由。
「哦……」
現在,為什麼會帶給她?
而且……
十幾年前,爸爸也總是這麼牽著她走,有的時候,還將會她扛在肩膀上,而她總是咯咯直笑。
注意到她的表情,舒爽一屁股坐在旁邊的沙發上,失笑不已:「誒誒誒,就知道你這表情,我說,你不可不要太感動啊?」
學中醫藥,誰不愛好東西?
「廢話!難道姐妹兒還會害你不成?小心點兒總是好的,雖然老太太不能和我們家的母老虎比,但老年人和咱們畢竟有代溝……」
在景里,她熟得就像自己家似的。樓下和老太太磨嘰了幾句,『噔噔』就直接竄到人家卧室里來了,風塵僕僕的樣子有些疲憊,但是卻笑咧了嘴,手裡拉著一個大大的包兒,進門就撲了過來要抱她。
將那些東西仔細收好,她蠻認真地笑問:「我啊,就知道你關心我,但是這些東西,你就不留點給家裡?」
終於,她理解出了最後一次見到艾擎的時候,他嘴裏那些莫名其妙,支支吾吾的話了。
以前小姨說,房子租出去了,因為她讀書需要錢。
這個女人,在她二十一歲到二十七歲的時候,窮盡一生所學,教給她中醫藥學的精髓和博大……
深深吸了一口氣,她聲音沉重,沒有望爸爸,而是低垂著頭,哽咽:「爸,我媽她……是不是沒了?」
她家的小區很安靜,房子已經很老舊了。
聞言,爽妞兒大驚失色,條件反射地對她做了個『噓』的動作,往門口張望了一下,輕斥道:「你神經病啊?這種話可不要亂說。雖然你是開玩笑的,但是讓老太太聽見心裏會不舒坦的。這婆媳之間的關係最敏感的,有時候嘴上雖不說,指不定就往心裏去了……」
「是見著了啊,剛才不是和你說了嗎?唉,你媽她現在雖然年紀大了,身體還算好的。她讓你啊別惦記她了。她還說,這輩子就對不起你,尤其是這件事兒……翹翹,咱就別怪她了好吧?」
失笑著搖了搖頭,連翹不知道爽妞兒被蛇咬過了之後,究竟需要多久才不會怕井繩。
「喲,今兒刮的什麼風啊,把你給吹來了?」
而到了那時候,她的激動和感動,會比現在多上百倍千倍。
照片上的女人,帶著暖暖的微笑,似乎還是十幾年前,一切都不曾改變過。
而這種悲傷,也不會僅僅是因為這事兒沒有結果,說不定對他來說,比這事兒還要嚴重。
心裏一喜,不管是火哥還是老爸,她都同樣的開心。不過作為資深的懷孕婦女,心裏再開心她也得慢吞吞地走。接起電話一聽,果然是老爸的聲音。
「翹翹,我在M國見到你媽了。她說烈火眼睛的事兒她也不知道,並請求你,一定一定不要怪她。對了,這兒有些東西,是她托我帶給你的,你看看有沒有用……」
神神秘秘地眨了眨眼,爽妞兒用胳膊輕碰了m.hetubook.com.com她一下,提著塑料袋兒高高舉在她眼前,晃了又晃,獻寶似的笑:「看仔細,看仔細點,你以為它是普通的三七么?」
「媽媽,我回來了……」
可是,這個女人,至到死了……
「爽妞兒!」
因為,她看見爸爸的手指在不停地顫抖,身子還晃了晃。
禮物么,不在於貴重,只在於情義,不管是誰,由到禮物心裏都會很爽的。
剛走了兩步,卧室里的坐機電話就炸響了。
呵呵一笑后,連爸將剛才帶過來的東西從包里拿了出來,一股腦地全放到她了房間的茶几上,不得不壓抑著自己心裏的悲傷情緒,聲音平靜溫和地對她說。
這種時候,她還是願意稱呼她為這個女人……
「對,剛剛回來一會!好吧,我就在景里等你?」
「你沒事兒吧,爽妞兒,要改行?」
或者說他有些悲傷。
第二次來自她最親密的閨密,她給她的是瀕臨絕種的北三七,中草藥之王。
舒爽從農家樂回來的第二天早上就到FB省出差去了。
瞧了她一眼,爽妞兒笑眯眯地說:「按婚姻法的說法,從法律上,我和他離婚之後,婚姻的實質關係就已經結束了。那麼,象徵那段婚姻的戒指其實狗屁作用都沒有了……」
第一次來自她最心愛的丈夫,他給她的是重九兩的百年老參,百草之王。
三七上幼兒園后,連翹還是繼續偷偷摸摸的干昨天的事兒,上樓關上門研究中醫藥書籍。
「媽媽也愛你,傻孩子……」
點了點頭,連爸的樣子,甚為痛苦:「是的,我把她帶回來了。」
望著她精神抖擻的背影兒,想到那袋北三七和她的姐妹情義,連翹突然鼻子有些酸,也跟著站起身來,急急喊了一句。
他說要把紅刺的各大戰隊都走一遍。
不對,是哭泣聲……
幾本書厚薄不均,有的很新,有的已經泛黃了,其中包括上次火鍋給帶回來的宋刻孤本《本草》。
而她偏就不樂意她慎重其事地向她道謝。
一把抓住爽妞兒的手,連翹感動得不行。
摸了摸臉,爽妞兒甩給她衛生眼:「閨房蜜語,憑什麼要告訴你!」
再者說,這樣的醫書,國內到處都有得賣,她又怎麼可能讓老爸千里迢迢的帶回來?
當然,它並不是老薑,而是三七。
這個女人,在她二歲的時候,給她做營養餐,伺候她洗澡穿衣,教她用勺子自己吃飯……
靚妞兒啊!
現在,她窩在景里卧室里那張鋪著厚厚毛毯的躺椅上,手裡捧著一本醫書狂啃,旁邊的小几上還放了幾本。
目光楚楚地望著他,連翹的聲音有些哽咽:「爸,你真的見著我媽了?」
見她擰著眉頭不解的樣子,連翹開心地哈哈大笑,非常滿意自己的惡趣兒。
然而,沒有好消息,對她來說,其實就是壞消息。
「趕緊快點兒放下書包,洗手吃飯……」
「……」
他沒有像她一樣大哭,可是,他的痛苦一定比她更多更重。
放好東西,爽妞兒望了望她剛放下的醫書,挑了挑眉。
「那好,我走了,好好替我養好咱兒子,拜——」
太容易判斷了,如果有好的消息老爸一定會第一時間告訴她的,沒有告訴她,那就是沒有好消息。
連翹學中醫的,當然認得三七。而且,對於三七這東西還特別有感情。
「有那麼嚴重么?」
她的一生,有這麼好的男人,這麼好的朋友,那麼乖的女兒,那麼美滿的家庭,她是不是太幸福了?所以。老天會為了世界的正義和公平,讓她一次又一次歷劫似的考驗,要不然,她何德何能,又憑什麼擁有那麼美好的一切呢?
極致,極端,極度——
對於連爸的性格,她還是非常了解的。
鈴聲響起的剎那,她的臉上明顯露出一種特別女人味兒的嫵媚笑容來,和剛才罵罵咧咧的大女人形象相去甚遠。扣著手機,聲音也很輕:「喂……」
連翹一直打量著她的臉色,不由得促狹笑問:「你們家的和你說啥了,臉紅成這樣兒?半夜偷桃兒了?」
昨晚上,湊火哥睡著的時候,她偷偷給火哥把過脈。她確定周益的治療方案應該起了一定的作用。至少應該是暫時控制住了病情的發展,要不然他也不能維持這麼長的時間。
連爸哽咽著嗓子,連忙扶住她的身體,「翹翹,你不要這樣,你還懷著孩子呢,你這樣,媽媽她也不安心!」
在現實面前,她必須微笑。
轉過頭來,舒爽歪著腦袋打量著她的臉色,笑著打趣兒:「喲,你丫這是怎麼了……看這表情是捨不得我呀?千萬不要,姐的性取向很正常啊!不要愛上我了,邢大首長會殺了我的。」
「不用管我,你們自己先吃。」
不過才走幾天時間,爸爸怎麼憔悴成了這樣兒?好像這幾天都沒有睡過覺似的,她說不出來那種感覺,十幾年的卧底生涯,那天他回來,她也沒見過他這麼落寞。
他說得又自然,又平靜,完全讓她挑不出毛病了。
「爸,我肚子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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