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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把年會贈天下

作者:姒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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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7章 刺殺!滅口!

第077章 刺殺!滅口!

趙樽重重一哼,「什麼?」
那群人被鼓勵,又砍了上來。
「阿七,爺的清白,都被你毀了,如何算銀子?」
那傢伙身子一顫,咬著唇不說話。
「呵,殿下果然無情。」
夏初七哼了下,瞄了東方青玄一眼,意有所指的說,「你可是因為某些人來了,又不敢說了?嗯?」
丫總是美得讓她腦子裡的形容詞兒這麼著急。
「殿下真是無情之人?」
不知情的看個熱鬧,知情的人看個門道。
是一個女人,都會下意識享受被男人保護的感覺。
一道極涼的聲音從頭頂響起,她唇上吃痛一下,那男人深幽著眸子,便翻轉過身狠狠壓了過來,火一樣的胸膛將她抵在了軟墊之上……
「對啊,就憑我。」
「可如今這事兒我曉得了,您又不能殺了我滅口。那麼,你就得給一點兒封口費才妥當吧?要不然,我一個不小心說了出去,或者做夢的時候,不小心說了夢話就透露出去了,那可就糟糕了。」
李邈速度很快,銀針到手,夏初七緊緊抿著唇角,再沒了剛才說起金子時興奮得眉飛色舞的樣子,整張小臉兒嚴肅冷綳,彷彿又站在了手術台前,捻了銀針,向那人脊柱方向呈四十五度角斜刺而入。刺督俞、嗝俞、肝俞、膽俞、脾俞、胃俞,留針,捻轉,直刺中脘、建里,下脘……
「楚醫官可真有意思。不過,本座早些年還真就聽過一句話,說晉王殿下是一個能讓男人發現自己原本一直喜歡男人的人。」
什麼叫做殺人?
「當!」聲落,有人的兵刃斷裂。
看風景的?他怎麼不說他是來打醬油的?夏初七悶悶地想著,卻聽見趙樽面無表情地說,「那東方大人覺得風景如何?」
「砍死他們!」他們不停往中間靠攏……
「我上去!」
「封口費啊?」
「兄弟們,撤——撤——」
「聰明。」
喲喂,真精神!
「哎喲媽,沒想到,還有與我一樣理想的人?」
豎做耳朵聽了一會兒,夏初七小小掙扎了一下,「喂,放我出來,我來幫你。」
東方青玄狹長的鳳眸微微一眯。
「你他娘的閉嘴!」二鬼脾氣最差,「啪」地摳了他一耳光,「說,誰派你來的?」
令行禁止是他身邊侍衛的基本素質,他冷聲剛落,原本沖在前面迎敵的幾名侍衛頓時後撤,馬嘶聲里,只見夏初七小手一甩,就像投手榴彈似的,伴著她「去死吧」的喊聲,襲擊的人群里,便「砰」的一聲兒炸開了。
「何謂封口費?」
落雁街殺得如何且不多說,這京師城裡天子腳下,竟然有人敢公然砍殺王爺的事兒,也很快就傳入了皇城。老皇帝大發雷霆,下旨錦衣衛撤查此事,犯案者一律抄家連坐。一時間,三公九卿,三司六部,個個人心惶惶,嚇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都怕錦衣衛藉此機會羅織罪狀,這一把「刺殺王爺」的火會落在了自家的腳背上。
「再賞你們也吃一顆。」
砰!
「賜教不敢當,只是有句心裡話不吐不快。」
「快說!」
夏初七掀起了唇來,側眸看趙樽。
「兄弟們,不要怕!誰退誰死——殺了他們,咱們拿金子娶媳婦兒置田地便能過上富足的生活了……」
「像趙綿澤那樣的人,我這輩子都不會感冒。至於東方大都督嘛……」
「就憑你?」
「阿七在想什麼?」
「咳,那什麼,其實我先前在東方青玄面前說那話,就是就是那個……我是為了替您解圍,你懂的啊?要不然你說你被一個男人纏上,多沒面子?」
「對,所以你不是士兵。」
他的貼身護衛們應答聲鏗鏘有力。
那傢伙還不說話。
不過短短頃刻工夫,已有十幾個襲擊者被砍翻在地。
就像她腦海里東方不敗出場似的,東方青玄那廝坐在一個四人抬著的香木肩輿上,身上大紅衣袍閃著火一樣的艷光,華服加身,鸞帶兩端垂穗,移動時如同一團天邊兒的紅色霞光,與地上濃腥陣陣的鮮血映襯在一起,妖艷而奪目。
他冷冷一哼,不回答。
「你身上怎會帶如此危險的物什兒?」趙樽擋開一保冷箭,冷冷問她。
他這頭姿態妖嬈的一轉身,後頭夏初七卻突地一彎唇。
她拖長了聲音,笑逐顏開地看著他,不說了。
趙樽黑眸睃她一眼,風輕雲淡地問,「真要?」
「上!」襲擊的人越來越多……
夏初七有些抓狂,她不想吃閑飯,不想成為別人的累贅,好不容易趁著趙樽揮手擋冷箭的當兒,掙扎著掀開了頭上的披風,一口氣還沒有吐出來,卻是嚇了一大跳。
侍衛聽得面面相覷。
甚至於對趙樽都毫不手軟地放冷箭嗎?
「爺,那些人果真是寧王派來的?」
「要活口。」
「噼啪!」聲響,有人還在丟鞭炮驚戰馬!
趙樽猛一下拽住她的手腕,低咒一下,將她攔腰一個橫抱,兩個人同時栽歪的身子又神奇地端坐在了馬背上。那動作行雲流水風姿瀟洒得比往常夏https://m.hetubook•com•com初七見過的馬術表演還要精彩。
「殿下果然念及兄弟情分,只怕寧王殿下他不那麼想?」
「小心!」
「撲嗵!」聲里,有人瀕臨死亡叫著倒地!
又是一聲威力極大的爆炸。
接著,又有另外的人倒地不起。
心裏一震,夏初七轉頭看去。
夏初七看不見外頭的刀光劍影,只能聽那冷兵器的打鬥之聲。
瞪大了一雙眼睛,夏初七看著面前放大版的俊顏,眸子里,慢悠悠地閃過一抹狡黠的笑意。
東方青玄一愣,隨即輕笑,「討厭什麼?」
他的思路要不要這麼跳躍?
不明白她在說什麼,趙樽眉頭輕輕一蹙,一下子便拍在了她攤開的手心上。只拍了一下,又隨手撈過來握緊,懶洋洋的倚在軟墊上問她。
回眸,東方青玄又淡淡地撩開唇角來,「楚小郎還有事?」
趙樽點下頭,默許了。在一干人的注目中,她拿著銀針在那傢伙面前晃悠了一下。
另一個方面,老皇帝如此的興師動眾,讓原本的儲位之爭,又陷入了另一個微妙且尷尬的境地。他極為疼愛幺子趙樽,更是有目共睹,甚至有傳言稱,要是太子殿下歿了,陛下心裏屬意的儲君人選,定是晉王殿下。
一場鬥毆下來,夏初七心驚膽戰之餘,卻更加清楚。
夏初七歪了歪嘴角,輕輕抬起一個手指頭,極慢,極緩的,一點點抬起,指向了東方青玄的鼻子,「大都督,你知道小子我最討厭什麼嗎?」
一支!再一支!
「大都督,小子有句話說。」
趙樽那些個侍衛親隨看著殿下頓時就黑下去的臉,恨不得能堵住自己的耳朵,蒙上自己的眼睛,當成沒有聽見。而東方青玄在一愣之後,卻是揚起了眉梢來,笑得妖媚橫生。
她閉上眼睛,與他深吻……
一聽這話,夏初七差點兒嗆住。
二鬼吼了一聲,正要再打,面前卻伸出來一隻手腕。
那人一個字剛出口,「撲刺」一聲兒,聲音戛然而止。
她今兒總算徹底見識到了。
「讓他們退兩步——」
「不好,他們事先服了毒藥!」
「完了,沒了。」
「本王的私事,不勞東方大人費心。」
襲擊者的攻擊力已經小了,也不知道究竟在這裏埋伏了多少人,後面抽冷子還有飛箭掠過來,不時被砍歪了沒入商鋪的窗子,嚇得躲後頭的人時不時驚叫。
打鬥結束了,樓上又擠滿了看熱鬧的人。
趙樽殺人的風姿還是那麼好看。
「你為什麼要殺他?他是證人。」
第一個是輕聲啊,第二個是尖叫啊。
是寧王么?
刺殺前在馬上?
還是那麼霸道!
那人心理作用之下,慘叫一聲兒,便「愉快」地招供了。
「不必追了!」
她氣惱的聲音結束在愕然的表情之中,人落在男人的懷裡,他溫軟的唇緊緊地壓了下來,堵住了她的嘴巴,輾轉深挑,汲取那美味的甘甜,津與沫暗渡,好一會兒兩個人才喘著氣兒分開了嘴唇,他淡聲問,「如此封口,阿七覺著可好?」
再一聲馬嘶,有人栽倒在地,砸在了路邊一個小販逃命時丟棄的梨攤上,梨子到處翻滾,鮮血濺在果子上,那情景,看上去好不猙獰。
她見過戰爭,但那是軍演。而且高科技下的戰鬥與這種冷兵器時代的肉搏戰簡直完全不一樣。殘刀斷箭,與主人分了家的手腕,胳膊,腿兒,還有腦袋……從開始到現在,其實不過短短几分鐘,可鮮血已經染紅了落雁街面兒,不得不說,她前世今生都沒有見過這麼慘烈的戰場。
怕?!
「不說那個事兒了。先給銀子來!」
斜歪歪睨了他一眼,夏初七手指碰了碰他身上的銀針,又意有所指地將視線瞥了一圈他那些已經死翹翹的同夥。
戰況到此,除了侍衛們有幾個受了輕傷之外,無一死亡。而襲擊的對方,倒在地上的人,已經英勇地成為了這條落雁街的紅色染布。
「搶了那車金子,咱們就有好日子過了。上啊——」
她在提醒他,時間不多,一會兒毒發便完了。
一句帶笑的話說完,在趙樽冷眼剜過來時,他笑不可止。
「兄弟們,和他拼了——」
「這還用猜嗎?你要死了,誰在這兒和我說話?」
被人給吹噓得神,加上確實有些人們沒有見過的本事,又極有表演天賦,也就糊弄住了眾人,也糊弄住了那個傢伙。在呼呼的喘氣聲兒,那傢伙嘴唇哆嗦了幾下,一張臉白如死灰。就在她作勢舉起第一根銀針的當兒,身子顫抖幾下,便軟在了地上。忘記了「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腦袋沒了碗大個疤」之類的豪言壯語,直接就裝了慫蛋。
夏初七回答著,見左邊兒又有十來個不怕死的傢伙賊頭賊腦地圍攏了上來,她伸手入懷,可下一瞬,小臉兒卻沉了下來。
人群里領頭那「非洲」黑臉人,大聲喊了起來。
「啊!」聲起,有人在慘叫。
「風景看完了,東方大hetubook.com.com人還不請?」
「或許只是情意太濃?」
趙樽面色一沉,夏初七心裏直呼冤枉,趕緊乾咳了兩聲兒,一針插在了那人的曲池穴上,在那人驚恐的「啊」聲兒,惡狠狠地轉移了話題。
「下回不要與別人太過親近。」
就罷,她揮肘便要推趙樽下馬,想要奪馬而去。
不理會東方青玄,她給趙樽遞了個眼神兒。
「錦衣親軍都指揮使東方大人到——」
那「非洲黑娃」一喊,又有幾個不怕死地沖了過來。
京師的奪儲大戰,已經進入了水深火熱的狀態。
一時間,所有視線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冷哼一下,趙樽淡然道,「東方大人聽錯了。」
冷汗濕了她的脊背。
「你個……無賴!」
夏初七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再想一想……那些話又不想再說了,也不想再問了。那阿木爾這會子琴又壞了,要再讓他知道人家還是清白之身,一不小心「舊情復燃」了,還有她什麼事兒?今兒她才在東方青玄面前表了態,不管男人女人都不能搶她的男人,牛皮都吹上天了,可大意不得。
他黑眸危險的一眯,盯在他的臉上,涼絲絲的,讓人發寒。
她人在趙樽的保護範圍之內,沒有後顧之憂,只是板著小臉兒,霹靂彈甩得比剛才的鞭炮更響。硝煙里的面孔一張張模糊起來,一陣陣的哀嚎聲兒隨之而起,有一些倒地的「勇士們」痛苦的抽搐起來,攻擊明顯沒有剛才厲害了。
顯然上頭不止一個人。
傾國傾城!絕代容顏!
哈哈一笑,夏初七得意的笑得眼兒彎彎,也不管他是真吃醋還是假生氣,雙手伸過去便攬在了他的脖子上,像只小猴子似的吊住,眨巴眨巴眼睛。
「老子看不見好惱火!」
不得趙樽答話,背後突然傳來「啊」的一聲兒。
她低低喊了一聲兒,趙樽看她一眼,眸子一深。
她問了他什麼,他都沒有聽見?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說得句句都隱晦,夏初七在邊兒上聽了個雲里霧裡,再一想剛才趙樽明顯屬於「滅口」的行為,撇著的唇角不由一彎,慢悠悠蹭了過去,擋在了趙樽的身前。
丫的,在馬上的時候,他就一直在走神兒?
「……」
抽氣聲,屏息聲,什麼聲都有,卻是沒有人說話。
沒有人是不怕死的。
沒有想到,趙樽卻是淡淡的反問。
與他深不見底的黑眸對視片刻,夏初七嘟了下嘴巴,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也不知道怎麼的,只覺得趙十九那貨的眼睛就像會伸爪子似的,會勾人犯罪。
「我的娘——」
「那殿下,如此,青玄便告辭了。」
「唔……」
可真正見過她治療的人不多。
二鬼一個箭步衝上去,逮住那人,一劍便戳穿了他的大腿,那人「啊」一聲,痛苦地蜷曲著倒了下來,抽搐著身體慘叫不已。可對方的人數太多,單靠他們也抓不過來。幾乎就在眨眼之間,除了抓住的十來個,其他人一鬨而散了。
「好吧,你原諒我的口不擇言,我便原諒你先前的冷漠。咱倆就算兩清了,誰也不許讓對方付錢。」
「你第一天認識本王?」
「啊!」
吁……
那傢伙額頭全是冷汗,牙齒打著顫顫,卻不敢再開口。
抿了抿嘴唇,她吐舌頭做了一個鬼臉。
但幾乎整個京師都在為了落雁街的刺殺事件而沸騰,整個朝堂又再次陷入了新一輪的緊張氣氛。而那事一傳開,據說晉王府附近的三條街上,人流量都較平時少了一倍。
「必須的啊——啊——」
楚七的醫術聞名京師。
政治家的心思,很難領會。
那妖嬈清淺的一句話出口,夏初七心臟麻了一下。
很快,夏初七拍拍手,直起腰來。
難不成是土匪強盜?
只不過,她太神了。
「爺是在問你,刺殺前的馬上,你都說什麼了?」
「大都督請留步。」
腰上突地一緊,她以為那貨會放開她,沒有想到他只是將她顛了個方向,又面對面地將她摟在懷裡,讓她的臉緊貼在他的胸膛,卻仍是不回答她的話,只是護著她,時不時抽冷子刺上一劍,任由那十幾名守衛圍攏在他們的身邊兒,形成一個保護型的包圍圈,阻止那些襲擊者的侵犯。
趙樽抿著唇角,沒有說話,定定地看了她許久,突然放下棋子,伸手過來拽了她往身前一攬,淡淡一挽唇。
那傢伙看著她瘦瘦小小的樣子,不由諷刺一笑。
趙樽淡淡道,「瓜田李下,要想摘乾淨,大都督還是迴避得好。」
挑了一下眉頭,夏初七盯著他,奇怪的哼了聲,「你腦子在下棋,耳朵也在下棋啊?我說那些人,今兒刺殺咱們的那些人,果真是寧王派來的?」
「他娘的還想跑?」
可也不想做一隻猴子請來的逗比,白吃飯不幹活兒。
「我,我說,是……」
當然,誰也不會知道她威脅人家那幾句話只是瞎編來吹牛的,她要真有那麼厲害,人類都無法阻止她成神成仙的節奏和-圖-書了。
東方青玄笑應,「殿下說得極是,可青玄瞧著楚小郎這岐黃之術一日比一日精進,也是好奇得緊,想一睹風采。再說,青玄在都督府里口口都惦記著楚小郎……也不得安生,今日好不容易見著,哪捨得離開?」
哼!她很快就會找出答案。
輕呵一聲兒,夏初七給他遞了個眼色兒,突然蹲身下來,看著那傢伙轉了轉眼珠子,笑眯眯地說,「兄弟,你真有性格,說實話,我很欣賞你。」
「鬼哥,我來!」
趙樽沒有回答,眼看那些人要跑,那個皮膚長得像非洲黑人一樣的傢伙,又聲嘶力竭地揚了揚手上鋼刀。
可這會兒她無心欣賞,大聲吼了出來。
趙樽冷冷道。
不得不說……
「看來本王的阿七,真得封口了。」
寧王殿下?
「他長得太美,我不敢看。哈哈哈——」
「我說,我說……神醫救救我,是,是寧王殿下……要殺,殺你……」
那人身上插著針,手腳都被人死死摁住,可性子卻是倔得很。大概也是知道這銀針封脈只是暫時止了毒,反正都是一死,不如做一條英雄好漢,留得家人安康。所以,他冷冷哼了下,目閃精光,聲音低啞地出口。
與東方青玄殺人時那種變態的美感不同,他殺人出劍,姿態凜冽正義,氣場極為強大,立於敵軍之中,也如同一尊無法撼動的戰神,一身殺氣,招式老辣敏捷,招招致命。
「算了,沒有說什麼。」
但是……
「你敢撒謊,老子要你好看。」
那高冷傲嬌的樣子,看得夏初七一陣感慨,又不好意思笑出聲兒來。不由撩開了唇角,沖他擠了一下眼睛,一句話又轉開了話題。
先人板板的喲!
夏初七大喊一聲兒,騰地跳了下去,一把揪住其中一個看上去體質較好的黑壯男子,啪啪兩下扇在他的臉上,右手狠狠掐在了他的人中穴上。
「別人,什麼人?」夏初七摸著額頭,莫名其妙。
嘩然聲里,有人在竊竊私語……
李邈嬌喝一聲,耍得一柄青鋒劍寒光直閃,見趙樽沒有反對,人便學著陳景那樣兒,「嗖嗖」攀上了二樓,看得夏初七一愣一愣的。果然還是古人武藝高強,比她用貓鉤攀爬強多了。
夏初七整個人被他罩在披風裡,有些哭笑不得。
難不成她就長了一副柔弱得需要像裹豬仔般保護的樣子?
彎了下唇角,東方青玄雙肘搭在肩輿上,又瞄向了趙樽,緩緩道,「殿下,看來楚小郎對青玄有點兒誤會呀?今天青玄過來,純粹看風景的來的,屬實沒有想到會遇上這種事情,殿下你如何看?」
「好了,快審。」
說時遲那時快,不過短暫的片刻工夫,街道上人已紛紛散去,退到店鋪裡頭關上了門,偶有幾個膽大的,也從樓上探出個頭來往下看。
「嘴硬。」
有侍衛大喊。
「表哥,藥箱!」
鮮血燃燒了眼睛,夏初七身上屬於軍人的熱血被點燃了。
夏初七翻了一個大白眼兒。
或者說,有一場極大的風暴,正在醞釀當中——
「兄弟們,殺啊,搶金子——」
「王八羔子——」
「扒了他的衣服。」
「楚小郎!」東方青玄妖嬈一笑,「你這某些人,指的可是本座?」
「抱緊!」
趙樽冷喝一聲,陳景乾淨利落地答了一聲兒「是」,足尖一點馬背,人便騰空而起,直接抓住店鋪的房梁,接連兩個沖躍,便躍上了放冷箭的樓上。
「美不勝收!」
面前就像是他一個人的戰場,而他天生就是為了戰場而生的男人。一刀一個,一個一刀,一個一個圍上來的人都死在了劍下,直到殺紅了眼的人,腳步再次慢慢后移,手上的刀子不住的顫抖。
只見一個被逮住的「土匪」,突然慘叫一聲兒,口吐黑血,瞪大了雙眼,瀕臨死亡的哀鳴一聲,唇角帶著一抹絕望的驚恐,便栽倒在了地上,抽搐幾下便沒了聲息。
「閉嘴!」趙樽冷剜過來。
凡事都是如此……
「東方大人該去琴行才是。」趙樽聲音沒有情緒。
「靠!來一把武器——」夏初七的低吼聲,與又一支箭矢被攔腰砍斷的「鏗」聲融合在一起,餘波未消,再一隻冷箭又射了過來,趙樽壓她在馬背上,低頭側過。
「因為我比它們更危險。」
「少他娘的廢話,要殺要剮隨便你。」
「冷漠?」趙樽挑高了眉頭,一臉不解。
「我是醫生。」
「殺!」喊打喊殺的聲音越來越強……
「殿下。」東方青玄湊近了一點,「我這個做哥哥的……有時候很為難。」
「怕了?」
接著,又是一支!
「還不交代,等著長蛆啊?」
有人舉著刀,腳步開始往後退。
「你先前說了什麼?」
輕輕一笑,東方青玄側眸瞄過夏初七仍有疑惑的小臉兒,沖她媚媚一笑,視線才又落回到趙樽的臉。那輕柔的笑意,要不是因地上的鮮血太過刺目,看上去就像真的只是在和朋友聊天一樣。
寧王殿下會派人在大街上堵殺她?hetubook•com•com
可在趙樽的示意下,也依言照做。
可好多事情,就像隔了一層迷霧,她有些理不清頭緒。
「我們的友誼破裂了!古得拜,撒喲拉拉,不見!」
尤其在威力極大的火器面前。
「對,你該羡慕,他們死了舒坦,可你么……」咧著嘴,夏初七抽出一根銀針來,他的面前晃了一晃,笑容比什麼時候都要甜,「老子別的本事或許沒有,但說要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一百零八種法子都嫌少了。你千萬不要挑戰我的耐性,嘴乖一點,我便賞你個全屍,嘴要不乖,老子便讓你經脈寸斷,血液流干,五臟六腑腐爛,讓你可以眼睜睜看見蛆蟲在啃噬你的心臟,但你的腦子卻會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嘖嘖嘖,好像太殘忍了一點哦?不過你是英雄好漢,為了成就你的名節,我就犧牲一下個人形象好了,你說呢?」
又一支冷箭從另外一邊兒二樓的酒肆射了過來,直接往人群中間的兩個人身上招呼,招招殺著,顯然是往死里整。搶錢搶物的人哪會這麼干?恐怕只有殺父奪妻的仇恨才有如此痛恨了。
「爺,你不是不想讓人知道是寧王做的么?」嘻嘻笑著,夏初七好不容易逮到了一個宰他的機會,又怎麼能夠放過呢?
「是,殿下。」
乾咳了兩下,她一雙黑幽幽的眼睛左右搖擺著。
只見他的心臟位置,插著一柄寒光閃閃的長劍。夏初七順著劍身轉過頭去,看了看面色冷厲的趙樽,投過去一個不理解的詢問眼神兒。
那時候他不是在生氣嗎……
「啊!」一名侍衛中刀,看得夏初七眼睛一熱。
「有了錢,就不用再過打家劫舍的日子了。」
「對對對對,千萬不要追,車上還有一千兩黃金呢。」
嗖——
不怕正面衝撞,就怕偷襲放箭。
「他們要殺的人是我,我去引開他們!」
「殺!殺了那狗王爺,咱們就有錢了。」
趙樽沒有回答她,只是慢條斯理地抽回了滴血的長劍,遞給了邊兒上的二鬼,又拿著帕子擦拭了一下手指,不緊不慢地看了一眼東方青玄,神色冷然。
「不用審了,在老子嘴裏,你們得不到要知道的東西。」
她笑眯眯地隨口一說,頓時驚了一地的人。
她很喜歡。
又一次,趙王爺的臉黑了下來。
東方青玄前腳一步,一直候在邊兒上的應天府衙的皂隸們後腳便跟了過來,指揮著人處理現場。
打掃戰場的事兒,當然用不著趙樽的人動手。
冷箭破空之聲,讓夏初七心裏一驚,雙手揪住他的腰。
趙樽淡淡瞄她一眼,像是解釋,又像是隨口說,「一到落雁街口,爺便察覺出來了不同尋常,只注意那些人了,沒注意你在說什麼。」
「乒乒乓乓」的刀劍撞擊之聲里,兩個人侃著完全不著邊際的大山,那畫面實在太醉人。就在這時,又一支冷箭迎面射了過來,直衝夏初七的腦袋。趙樽揮劍擋開,擦著她的耳朵飛了出去,在「鏗」聲兒里,他低喝。
趙樽面無表情,一戳一剁,一股子鮮血便噴在了馬身上。
一個黧黑肌膚的黑衣人舞著一柄鋼刀,沖在了前面,專砍侍衛的馬腿兒。可今兒趙樽雖說帶的人不多,可十幾名侍衛全是高手,那些人根本就近不得身,還損失慘重。
夏初七點頭附議道,卻被趙樽給剜了一眼。
趙樽不看她,只冷冷一哼,勒緊了她的腰,將手上配劍舞得虎虎生風,「曾經在漠北荒原上,本王一千兵卒,遇上北狄三萬人馬,你猜結果如何?」
她不服氣,挑高了眉頭,「瞪我做什麼,你不也是怕中了人家的調虎離山?」
打架不一定靠人力嘛。
呵呵一樂,夏初七擺了擺手,眼睛彎得像兩輪新月。
兩個時辰之後,夏初七洗了身子,坐在晉王府承德院的暖閣里,抱著一個暖手的爐子,皺著眉頭,看向面前那正一個人下棋的趙十九,小眼風涼颼颼地剜了過去。
「陳景!」
夏初七耳朵里全是「刺啦」的聲音,突然,聽得趙樽低喊了聲「閉上眼睛——」,便拎了她的身子,雙腿往馬身一夾,一聲「駕」,大鳥在「嘶」聲兒里騰空而過,躍過一名侍衛,直接闖入了襲擊的人群,揚蹄踢翻了一人。人群裡頭,趙樽左突右砍,每每出劍,便帶起血光一片。而夏初七被他撈來抱去,轉得那是頭暈目眩,眼睛卻是瞪得大大的。
可想歸想,身子緊貼著他暖乎乎的胸膛,隨著他運動時的力量,那胸膛里的心臟跳得怦怦直響,卻是很讓人安心。即便她什麼都看不見,但那些帶著肅殺的刀劍聲,那「嗖嗖」飛過的弓弩聲,那尚且不知道有多少人的喊殺聲,似乎也都沒有那麼可怕了。
落雁街上一地都是屍體和鮮血,兩邊兒攤位全砸了,也只有東方大都督好意思說此處的風光美不勝收了。
不等趙樽,他卻又牽出一抹妖魅的笑意來。
而落雁街上廝殺打鬥的事情,也在短短的半個時辰內便傳遍了京師,有人說,和_圖_書現場死了一百多個凶神惡煞的強盜,血都流成了小溪。那些賊子們運氣不好,搶人也不知道擦亮了眼睛,偏偏搶到了晉王爺的頭上,活該他們倒了八輩子霉,血濺五步都是便宜他們了,等追究下來,只怕得連累家人,牽連族內。
「你祖師奶奶的霹靂彈!」她哈哈笑了一聲兒,「再來,老子還有——」
而那個男人,還不是別人,而是當今的晉王殿下。
「照做。」
戰況似乎很是激烈,人聲喧鬧,可夏初七什麼都看不見。
「爺,這些人是來殺我的,不是強盜。」
「爺!」
「哇!」聲起,有人在尖聲抽氣。
東方青玄「哦」了聲,笑,「還請楚小郎賜教。」
夏初七笑眯眯一回眸,「沒有。」
眼看那些人的隊伍越縮越小,趙樽低低冷喝了一聲。
男人搶男人就夠稀罕了。
「沒啊,我沒有說什麼,忘了……」
「嘶!」聲落,戰馬在嘶嚎。
啪啪——
「青玄來遲一步,殿下可還安好?」
「……」
「最討厭別人搶我的男人。尤其討厭長得比我帥的男人來勾搭我的男人。當然,女人也不行,我的就是我的。大都督可聽懂了?」
趙樽把懷裡的女人一裹,揚起長劍便劈在了那箭矢之上,箭矢受力一傾斜,直接沒入了鋪面的門柱里,那沉悶的聲音,讓夏初七手指一僵。
是誰還沒有說出來,耳邊兒突然傳來一聲兒高喊。
「他們死了,你活著。」
什麼叫做被殺?
「他們人多勢眾,我有辦法脫身,你等救兵來了再幫我。」
「趙樽,放開啊,你這樣不方便,很容易出事兒,我又不是廢物——」她又急切地補充了一句。
「嘖嘖嘖!」夏初七搖了搖頭,滿臉都是笑,「不怕死的人老子見過,可還真沒有見過不怕死在老子手裡的人。」
有人在慘叫,「什麼東西?」
「不行!」
「殺了我啊!有種殺了我啊!」那人嘶聲大吼,口角溢出鮮血。
「別動!」他低喝。
用針灸理論來說,這幾處分佈著胃、小腸和大腸的交感神經,刺穴可以緩解毒性發作。從武俠小說的角度來說,這叫銀針封穴,封閉住他的心脈,也就是暫時封住了毒性。
「爺不懂。」
抿著兩片妖冶如花的唇角,東方青玄也不與他爭辯,只突然莞爾一下,偏過頭來,在他的耳邊兒用極小的聲音說,「阿木爾鍾愛的靜綺琴弦斷了,她很傷心。」
那完全就像是訓練有素的職業殺手。
「先審!」
她揮灑自如的針灸手法,看呆了眾人的臉,也看得趙樽那雙風華無雙的黑眸,淺淺眯了起來。
再女漢子的性子,她也是個女人。
夏初七撩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趙樽面色一黑,也不追問,只是拍下她的額頭,冷聲囑咐。
「今日天氣甚好,青玄出來看看風景。」
「哦,你說趙綿澤,還是東方青玄啊?」初七看著他越來越黑的臉,低低嗤了一聲兒,一咬下唇,憋不住笑了出來,「咦,難不成我家爺這是犯酸味兒了?哈哈……」
「在落雁街上啊,我問你那麼多話,你不知道?」
「我也要殺,爺,我下去撿武器……」
突地一支冷箭從樓上某個店鋪里急射了出來!
漸漸的,慘叫聲佔了上風,喊打喊殺的聲音成了弱勢。
側開頭去,趙樽將他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眼,懶洋洋一哼,「東方大人脂粉氣太重,本王不喜歡。麻煩你離本王遠點。」
「嗯?」他反問。
「你現在是不是很羡慕他們?」
東方青玄擊了兩下掌,不僅不走,反倒從停在邊兒上的肩輿上走了下來,慢慢地靠近了趙樽。
「看見了嗎?他們都死了。可你卻沒有死。」
冷硬著臉,趙樽不冷不熱的睃他。
心裏倏地一暖,她梗著脖子,「怕個鳥!」
唰!
同時,趙樽領了十來個侍衛便殺了上百個強盜的光榮事迹,還有晉王府的小神醫楚七當場與錦衣衛的東方大都督搶男人的事兒,也風一般傳揚了出去。一樁「三角畸戀」,頓時成了京師人茶餘飯後的風月美談,段子編得比殺人還要精彩許多。
「爺,小心!」
「我——」
「兄弟們,殺了他們!」
趙樽格擋著冷箭,臉上沒有表情。鎮定,冷漠,眸子涼絲絲的,卻並沒有那種在戰場上殺紅了眼的猙獰與恐怖,高冷尊華的面孔還是好看的緊,讓夏初七有些不明白,為什麼丫就混了一個冷麵閻王的稱號?
可現在,她還要不要再追問那些話呢?張了好幾次嘴,她卻發現,有些話過了那個時間點兒,還真就說不出口來了。目光閃了閃,她搖了搖頭,窘迫的一笑。
「本王好得很。」趙樽冷冷挑下眉,「東方大人怎會也在此處?」
太恐怖了。
狠、准、穩。
聽著他低低的兩個字,夏初七突然明白了他為什麼要蒙她的頭。
趙樽剜她一眼,不答話。
密密麻麻,如潮水般涌過來的人,哪裡是土匪強盜的陣勢?
「閉嘴!」
誰也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番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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