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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把年會贈天下

作者:姒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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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4章 謝氏死了

第084章 謝氏死了

實際上,那天晚上的事兒,趙樽雖然沒有明說,她也能猜測得出來,定然是趙梓月在他的食物里動了手腳,趙樽不想張揚這事兒的目的,也是間接地保護他那位妹妹。
「我十九哥呢?他都在忙些什麼?怎麼不來看我?」
習慣性的翹了下唇角,夏初七懶懶的丟開毛筆,輕「嘿」了一聲兒,回過頭來看著李邈笑,「你還記得嗎?我上回吃了巴豆腹瀉的那天兒晚上,謝氏領了個小丫頭到過我倆的住處找我,好像她是有什麼話要說?」
夏初七唇角微微一勾。
「公主恕罪——」
「你們都是吃白飯了嗎?沒有看見有人冒犯了本公主,都愣著幹什麼?還不快給本公主拿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奴才……」
「下官……」夏初七笑了下,「正當防衛。」
趙梓月低喝了一聲兒。
「公主功夫不錯,下官佩服……」
一肚子的火氣衝天而起,可趙梓月連續說了幾個「你」字兒,卻愣是想不出一個罵她的詞兒來。要知道,她這十四年吃過的苦頭,都不如在這晉王府待的幾天多。一個當今聖上的掌心之寶,如今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夏初七給挑戰了權威,她簡直氣得快要飆狂了。
「公主息怒,下官有些不太明白公主殿下的意思。」
她心緒不寧地咬著毛筆杆子,好半晌兒沒有動彈,引起了邊兒上李邈的注意,「不是要練得一手好字嗎?我看你見天兒的偷懶躲閑,就不是個誠心練字的人。」
趙梓月自打被趙樽禁了足,夏初七已經好幾天沒有見過她了。
「你個丑烏龜,本公主要殺了你,讓父皇殺了你!」
眯了下眼睛,夏初七放下醫箱,上前施了禮,微微一笑。
隱隱的,她覺得謝氏的死,或許沒有那麼簡單。
「殺我啊?」夏初七逗弄之心大起,「公主要是不想再吃蜘蛛吃蛇鼠什麼的,就不要再來找下官的麻煩。」
夏初七無奈又狠下聲音,「我說公主殿下您最好不要惹我。」
夏初七遇到這麼個主兒,頭有些大,不想再與她扯嘴皮,可那趙梓月的怒氣,一下子竟被她挑了起來。要知道趙樽在她心裏那是宛如神邸一般的存在,怎麼可以讓人如此誣衊?只聽見「嘩」的一聲兒,她那手中長鞭再一次破空而來,直接抽向夏初七的臉。
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近的仔細看這個楚七。
李邈蹙了下眉頭,「你還在想她的事兒?」
低低笑了兩聲兒,她收斂住剛才的弔兒郎當語氣,換上了一抹濃濃的狠https://m•hetubook.com•com戾。
微微抬起頭,夏初七笑看著她。
「行行行,公主您說什麼,就是什麼。下官今兒過來是替公主看診的,請問公主殿下您是哪裡不舒服?不如先回屋去,讓下官仔細瞧瞧才是?」
癟了癟嘴巴,趙梓月要哭不哭的樣子,看上去委實有些可憐。
在這個時代,庶女沒有地位,侍妾更加沒有地位,侍妾的親屬也根本就不能列入王府的正經姻親,可謝氏如此枉死,下葬的時候,謝府還是來了七八個人,但哭嚎了一陣兒也就過去了,沒有一個人追究。
李邈給了她一個白眼。
使勁兒地掙脫了幾下手臂,趙梓月卻沒有掙脫得開,氣得原本就泛紅的眼圈兒,更是紅得快要滴血似的,怒視著夏初七,又偏過頭去看向邊兒上立著的一干侍衛。
侍衛們跪了一地,沒有人動作。
「正當防衛?你敢在本公主面前說正當?」
嘴巴扁了一下,她眼圈紅了又紅。
與她小兔子一般紅通通的眼神兒一對接,夏初七恍然大悟了。
夏初七翻了個白眼兒,還沒有說話,卻見那趙梓月眼圈兒一紅,眸子里突然閃過一抹怨氣,冷不丁地就將用里的長鞭子往她劈了過來。看那力度那手勢,夏初七才終於曉得了為啥這個公主連個成語都弄不明白,原來是嗜武輕文?
「公主,我倆打個商量如何?」
「你還敢在本公主面前來裝?你個壞心眼兒的丑烏龜,都是你,都是你在中間使壞,不僅狐媚了我的十九哥哥,還害死了可憐的謝氏,如今謝氏死了,我哥哥也不再喜歡我了,你還敢說你什麼都不知道嗎?」
「我說小公主你為人太過善良了,而下官卻不是善良的人,所以你總吃虧。」
「本公主沒有病,有病的人是你。」
沒有聽清楚?耳朵扇蚊子去了?
但想到趙樽,她又釋然了!
「楚七,想什麼呢?眼睛都發直了。」
「……」
「本公主要你來管……」
這是硬的不行,來軟的了?
「你個狗奴才,好大的膽子,膽敢近本公主的身?」
一句話吼完,趙梓月橫眸掃了過去。
可明知道打不過別人,還要來打,那就是傻缺!
可認真一看,卻又什麼都捕捉不到。
一個女人死了,連泡都沒有多冒一個,只是事後大概老皇帝為了安撫兵部左侍郎謝長晉,直接下旨讓他頂了兵部尚書的大肥缺,以顯示皇恩浩蕩。
趙梓月在那頭吼得撕心裂肺,可m.hetubook.com.com那些個侍衛的腦袋卻越垂越低,沒有人敢反駁她,也沒有一個人聽話的過來,氣得她小臉兒刷地脹紅。
一根白綾吊在房樑上,就草草了去了一生。
一口一個狗奴才,丑烏龜……
她牛頭不對馬嘴的問題,沒有讓夏初七覺著奇怪。一早兒她就曉得這個小公主不是真的生了病,而是犯了心病。瞄了她一眼,夏初七懶洋洋地摸了一下鼻子,不置可否的笑。
「楚七,為了我十九哥,我要嫁給你——」
「你……你個,你個……」
低聲笑了一下,夏初七翹起了唇來。
「下官不知。」
趙梓月氣得都快要哭出來了。
對於一個封建王朝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小公主來說,有這樣的一份心腸,其實非常不容易。想了想,夏初七語氣稍稍和緩了一下,看在趙樽的面兒上,不想與她計較。
老皇帝一步一步剪除趙樽的黨羽,也是不遺餘力。且他刻意栽培皇長孫趙綿澤的心,似乎也沒有因為太子爺趙柘的病有了起色就有所收斂。
她想捕捉那一抹神色。
趙梓月聲音尖銳了起來,夏初七又是一挑眉。
可下一瞬,與夏初七的眸子對上,她卻倏地打了個冷戰。
在朝堂之上,他更是進一步放權于趙綿澤,還幾次三番地痛斥寧王趙析,各種功表于晉王趙樽,聽說那遠在北平府的晉王府邸奢華程度堪比京師皇城,其用心良苦,夏初七心裏有一些計較,可趙樽卻像是毫不在乎。
她憋住笑意,乾笑了兩聲兒,慢條斯理地掃著她。
「你個丑烏龜,你居然敢說是我十九哥纏著你?」
原以為這個小魔女受了這威脅,再怎麼都得嚎叫幾聲才收場的,而夏初七也已經備好了無數種糊弄她的腸穿肚爛葯的小段子,等著講給她聽。可卻沒有想到,聽了她的話,小姑娘卻是愣愣地看著她發獃。
緊緊抿著嘴巴,趙梓月將她從上到下的審視了一遍,到底還是沒有想出什麼結果來,伸手又撿起了地上的長鞭,在手中抖了兩下,沒有了剛才囂張與憤怒,像是吼打了一場,火氣也散了不少。
好歹她也不能丟了特種兵的臉啊!極快地閃身躲過,她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抓住鞭身,順勢扯了過去,一把扼住了趙梓月的胳膊,一個小擒拿往後一掰,另一隻手已經扼住了她的咽喉。
手裡緊緊捏著長鞭,趙梓月著了一襲軟緞衣裙,頭上未戴釵環,身上沒有配飾,打扮得格外素凈,小臉兒有些蒼白,那癟著嘴的小模樣,全是m.hetubook.com.com委屈和受傷,像一隻被人拋棄的小狗崽兒似的,不像來找她茬兒的,看上去,比她這個苦逼還要可憐上三分。
「公主您身子貴重,閑來無事,就該讓丫頭們侍候著養養顏,美美容,將來好嫁一個好夫婿,這舞鞭弄槍的活計,太不適合您做了,萬一不小心傷到你這花容月貌,可怎生是好?」
輕呵一聲兒,趙梓月笑得很是怪異。
「楚七,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纏著我十九哥?」
不就是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么?
「下官剛才就說過,公主殿下要小心些才好,鞭子一類的東西,那可都是兇器,不適合姑娘家玩耍。」
撐著額頭累遲疑了片刻,夏初七嗯了一下,說不上來心裡頭的滋味兒,「也沒有啦,我就是覺得那麼活生生的一個人,說沒了就沒了,說自殺就自殺,也是很可惜的……」
簡單殮過她之後,已經是洪泰二十五年的正月二十四日。
聽到這個事兒的時候,夏初七心裏很是複雜。
紅著眼睛,吸著鼻子,她又問,「不是這一句,另外一句,你說本公主心腸什麼?」
「如果不死呢?她若不死,不得留下來和你搶男人?」
不得不說,她揮鞭子姿勢還是很好看的。
夏初七卻是牽出了一抹笑容來,黑眸隱隱的波動中,她笑眯眯地取下趙梓月手裡的長鞭,然後放開了她的手腕。
夏初七心裏一嘆,為了避免那鞭子抽到臉上給毀了容,她徒手接住長鞭鞭梢,手背上挨了一下,也順勢將趙梓月給拉扯到了面前,輕笑一聲兒,就著手中的鞭子,帶著趙梓月轉了兩圈兒,便將她給拴了一個結結實實。
「嘿,就是他吃了些酒,腦子有點兒犯糊塗。與我躺在一起,但我倆蓋了棉被,純聊天。不對,連天都沒有聊,直接就睡了,太累了。」
「下官晉王府良醫所良醫官楚七。」
又一次搬出唬弄人的那一套把戲來嚇小姑娘,夏初七其實也是情非得已。這個小魔女讓人頭痛還是其次,她心裏真正忌諱的,只因為她是趙樽的親妹妹。如果不想個法子震住她,指不定回頭又給她整出什麼幺蛾子來,她是打也不好打,罵也不好罵,宰也不能宰,可怎生了得?
「你剛才說什麼來著?」
她的聲音有些發顫,用詞兒有些刻薄,可語氣卻不算尖酸,反而帶著一股子濃重的怨氣,完全就像一個被人搶了心愛玩具的小孩子。還有一種,任憑她怎麼掩飾,也掩飾不掉的那點子情緒。
不管是謝氏的死亡,還是老皇帝和*圖*書的舉措,他都沒有半分的波瀾,也可以說毫不關注。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夏初七才再一次感受到這個男人內心的強大,還有那與她長達了幾百年的鴻溝。
見她的神色有異,卻沒有吭聲兒,李邈難得好奇地問,「那天早上,大家可是把你和十九殿下給堵在屋子裡的。說來也是新鮮,十九殿下那麼個人,怎會無端端來了良醫所里,睡在了你的屋子?」
把她兩輩子的年齡加起來,都可以做她阿姨了,何必呢?
「蓋棉被,純聊天……」
一身兒良醫官的平常服飾,他的樣子從頭到腳看上去都普普通通,平平常常,半點兒不起眼,也沒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可她皮膚雖粗了點兒,五官還算嬌好,尤其一雙黑黝黝的眼睛又大又亮,深不見底,當她專註看過來時,彷彿天生就帶了一種什麼力量,讓人不得不畏懼。
如果她不是趙樽的妹妹,夏初七非得讓她啞幾天不可。
可她的否認十分沒有說服力,那蒼白的小臉兒上,情緒寫得明明白白,她就是為了謝氏的死難過和內疚了。
只可惜……
看了又看,她心底突然浮出一絲熟悉感來。
「你……你個丑烏龜,你放開我。」
「此事公主應當與殿下講才對。」
「楚醫官,公主身子不太爽利,麻煩你去瞅一眼吧。」
「……」
「公主身子不爽利怎還待在外頭?雖說立春已過,可早晚風涼,您這身子骨不好,還是歇在屋子裡好一些。」
面部肌肉僵硬了一下,夏初七得過趙樽的囑咐,不好說他被人下了葯的事兒,只是挑了下眉頭,又撿起那支毛筆來,有點兒不好意思地避開了李邈探詢的目光。
怪不得都說前朝與後院的關係息息相關。謝長晉的女兒死了,雖說是個庶女,可他的臉也被趙樽給狠狠打了一記,往後在朝堂之上,又怎會再與趙樽在一個陣營?想不成死敵都難。
「你是第一個說我心地善良的人,就連疼愛我的父皇和母妃都沒有說過,她們都說我皮,說我不懂事,說我長不大……」
小魔女性子刁蠻任性,如果不是必要,她真心不想與她打交道。可這會子「公主有疾」幾個字,讓做為王府良醫官的她,不得不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頭兒來,拎了醫箱往青棠院兒去。
這小姑娘,這麼喜歡打?
「你是誰?」
「公主殿下大概不知道,我這個人吧,向來睚眥必報,從來不肯吃虧,這一點,公主與我幾番較量,應該看得出來了吧?放心,既便你有陛下撐腰,也是玩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過我的。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公主你這個人看上去兇巴巴的,可是心腸太過善良了,你下不了狠心來殺我。可我卻不一樣,我可以搞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甚至於,不給你去稟報陛下的機會,也會有一百八十種收拾你的法子,讓你永遠的閉上嘴巴,懂?」
不得不說,這個馬屁拍得太精妙太獨到,拍得她都有些佩服自己了。果然,這句話正中趙梓月的下懷,這小姑娘打小兒被人寵壞了,明面兒上誰都哄著她,寵著她,可她又怎會不知道,背地裡人家都罵她是一個小魔女,是個心腸歹毒的小禍害?
沒有想到,趙梓月不在屋子,就在院子里等著她。
「你胡說八道!本公主憑什麼內疚?」
老實說,如果她要找茬兒的人不是自己,夏初七指定會覺得小公主其實也只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孩子。就像她上次放蜘蛛來嚇她,這種小孩子的把戲,討厭是討厭了一點,但確實都無關性命。而謝氏的死,大概也是她第一次玩出人命來,這小姑娘心裏過不得了。
「你們都是想造反嗎?敢不聽本公主的話?」
「你……」
謝氏死了。
李邈還在琢磨著這幾個字兒,外頭就傳來一道喊聲兒,接著便見一個小丫頭慌慌張張地闖了進來,正是梓月公主身邊兒的青藤。那丫頭平日性子很是有禮有儀,可今兒見了她,二話不說,「撲嗵」一聲兒就跪在了地上。
眼皮兒耷拉了一下,說到此,她一咬唇,像是做出了一個偉大的決定一般。
心裏微微一窒,夏初七淺笑著後退兩步,抱拳沖她作個了揖。
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她真就像牽寵物一樣,用那長長的鞭子捆了梓月公主,便往屋子裡去,唬得一眾丫頭侍衛都愣住了神兒,卻也沒有人敢上來阻止,那梓月公主一路又吼又罵,還是被她給拽進了屋子,直接丟在了床上。
「公主這些話,下官就更是聽不懂了。楚某人何曾害過謝夫人?她上弔自盡那是她自己對生命的選擇。如果硬是要論起因果來,恐怕公主您……嘿,我說公主殿下您不會是做了錯事兒,心裏內疚,所以吃不下睡不著,犯什麼心病吧?」
而如今老皇帝偏生為了安撫,讓他做了兵部尚書,也就是大晏兵部的一把手,幾乎可以直接抑至趙樽手裡的兵權與兵備物資等等相關事務,那簡直就是活生生在趙樽的脖子上橫了一把刀。
「下官沒這意思。」
「你不知道,誰才知道?」
「不急,公主身子嬌貴,下官先『牽』了您進去看診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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