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斜了斜眼，她輕咳一聲，佯裝不知。

「東方大人不必吃味，本王這裏永遠都有你位置。」

她微微一窘，飛快地收回腳來，沒有低頭去看。

烏仁瀟瀟聽得一愣一愣的。

「我……」元祐哭笑不得，愣了愣，突地垂下眼皮，盯著她認真地道：「對，我喜歡男人，喜歡天祿那樣的男人，所以，我不樂意你喜歡他！」

她咬牙切齒的低罵一聲，卻是把元祐罵笑了。

烏仁瀟瀟呆住，「難道你喜歡的，一直是男人。」

元祐微微一怔，皺起了眉頭。

「元祐，我警告你，不要亂來。」

「你根本就很在乎楚七懷孕，對嗎？」元祐扼住她的下巴，逼她抬起頭來與自己對視，語氣不容她抗拒，也不容她躲在自己的烏龜殼裡裝傻，「烏仁，你不自覺的把自己當成了晉王妃，你今日的表情太過明朗，我看得出來，你以為楚七就看不出來？」

「你一個女子，只怕不便……」陳大牛眉頭一皺，憨直的樣子看上去很是堅持，把夏初七樂得「噗哧」一聲，笑著打斷了他。

從進門開始，烏仁瀟瀟複雜的目光，已經無數次從她的臉上，轉移到她隆起的小腹上。像是在審視，像是在驚詫，更像是酸澀或說悲傷。想到烏仁「准晉王妃」的身份，還有時下之人對「未婚先孕」的看法，她屬實不太自在，身上如有蟲蟻在爬，在咬，在啃噬，癢得心臟都卷了起來，吃什麼都沒有了味……

要知道，如花酒肆連接魏國公府楚茨殿的地下通道，包括她夏初七會出現在這個地方，都是一個足可以讓無數人殺頭的驚天大秘密，可如今東方青玄的到來，宣告的事實只有一個——秘密不再是絕對的秘密。

見狀，東方青玄像是鬆了一口氣，唇角的笑容擴大。

氣氛僵持了一會兒，趙樽目光淺眯著，突地一笑，竟是把綉帕收了起來。

元祐說得斬釘截鐵。

烏仁瀟瀟眼帶黑氣，怒氣沖沖地看著他，身子扭動掙扎不止。

看趙樽沒有阻止的意思，陳大牛隻好點點頭，「去吧去吧，靠牆裡頭的，是陳年酒，口感好，專程為你們留的。」

「原來你家找女婿都不找男人的？」

元祐眼睛微眯，抿緊了嘴唇，目光深幽。

可與他們的緊張不同，夏初七卻淡然得緊，只微微一愣，便托著腮看得饒有興趣，目光時不時流連在東方青玄絕美的容貌上，時不時又睨向趙樽變得複雜深邃的瞳孔，唇角翹起，似笑非笑。

「這……」陳大牛有些猶豫，看了趙樽一眼。

「到底要我出來做什麼？」

元祐一隻手勒住她的腰，一隻手撐著石壁，低頭時，看她的目光，狼一般，帶著幽幽的綠花。

二人的目光，不經意對上。她莞爾一笑，托起酒壺，起身為他與東方青玄兩人的杯子里斟滿酒，戲謔地笑道：「晉王殿下與東方大都督如此情投意合，那何不來喝一個交杯酒，共享這人間勝景，雨夜基情？」

夏初七眼風兒刀一般剜過去，皮笑肉不笑地道：「東方大都督長得如花似玉，在我心裏，很少把你當成男人，你想太多了。」

「那你便可憐可憐我？」元祐笑道摩挲她的臉。

「人面獸心！」

「俺也覺著青州酒勁大，好，美得很！來來來，你們要是不喝醉，俺這主人多慚愧？整！」

這趙十九的嘴也太損了！不過，上陣不離夫妻兵，二人這般一唱一合，大都督縱有三頭六臂，又如何是他兩個的對手？與趙樽戲謔的目光對視一眼，東方青玄笑了笑，眸子浮浮沉沉，主動換了話題。

「罵得好。若非人面獸心，又怎能配得上你，嗯？」元祐輕笑著，湊過頭去，就要親她的嘴，卻被烏仁瀟瀟煩躁地偏開了頭去，惱道，https://m.hetubook.com.com「元祐，你若再輕薄我，我便與你拚命。」

可他來了，卻不說緣由，是為何？

席上趙樽與東方青玄似乎也未有察覺，說起「攜手同歸」的事來，左一句是詩，右一句是詞，聽得陳大牛一頭霧水，好不容易才插上一句話。

正思量間，她突聽元祐長嘆一聲，端起酒杯來，半眯著一雙醉眼朦朧的眸子，笑望著烏仁瀟瀟道，「歌一闕，酒一杯，醉里不尋秦樓，只嘆前事，玉簫吹奏，嗚咽聲聲。」

趙樽面不改色，只執了酒杯淡淡道，「你若要說，我自會知曉。你若不說，何需多問？」

「如此甚好。」

關於女婿一說，原本是夏初七占他便宜的話，沒有想到，如今倒被他反嗤回來，拿這句話噎她。夏初七眉頭一蹙，正搜索腦子裡的絕詞妙句，準備反戈一擊，卻聽得趙樽輕嘆一聲，一錘定音地把東方大都督打回了原形。

他走了不過片刻，烏仁瀟瀟突然歉意地施了一禮，面帶羞色地道：「殿下，楚七，定安侯，你們吃著，我先去更衣。」

烏仁瀟瀟感激的一瞥，正如她安靜的進來時一樣，又靜靜地退了出去，一個人也沒有帶，在廊中拿了一把油布雨傘便往茅房的方向去。

「你明明知道為什麼！」烏仁瀟瀟恨聲不已。

元祐眼一斜，朝她拋一個媚眼，「你哥我博大精深，幾句小詩而已，豈能難得倒我？」

「烏仁瀟瀟，我沒有喜歡過女人。」他考慮了一下，盯著她漂亮的小臉兒，手指撫上了她的下巴，一下一下摩挲著，聲音低緩，「所以，我想試一試，找你試一試。」

「曉得了。」

「那你也可憐。」

「你說小爺在做什麼？嗯？」

趙樽看她一眼，揉了揉額頭，像是有些頭痛地輕「咳」一聲，不置可否的喝掉酒，並不回應。

雨後的夜霧稀薄，撲在臉上極是舒爽。可烏仁瀟瀟聽了這似笑非笑的聲音，脊背卻生生逼出一層涼氣來。

「是，你心甘情願。」元祐冷笑，手指在她臉頰上輕輕刮著，聲音含笑，卻喑啞低沉，似乎飽含怒意，「那你也得看小爺我樂意不樂意，是不是也能心甘情願。烏仁，你都是我的人了，你說你不許了我，還能與哪個男人在一起？」

烏仁瀟瀟眸子一紅，「我不是你的人，你不要胡說八道。」

他究竟想怎樣？其實他也沒有想過。

「感謝小公爺看得起我。那你說，你想我怎樣？」

「誰與你有什麼情分？」

陳大牛聞言，愣了下，便要出去差人相陪，卻被她阻止了，笑道：「我來此不是一趟兩趟，地方都熟悉的，定安侯不必麻煩，你們先吃著菜，我去去就來。」

「多謝侯爺。」

「就要這樣。」

「我他娘的提醒你，那是因為有愧於你，覺得你可憐，你不要得寸進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我的耐性。」

「不辨雌雄是不幸的，需要旁人來辨別雌雄是更深的不幸。」

先前在飯桌上，他說那歪詩就為刺|激她，喝酒吃菜的時候，也沒忘了拿腳來搔擾她。等他要出門拿酒的時候，更是口口裸地朝她遞眼色，要她隨了他出來。若是她不同意，她相信這廝真的能幹出當場說破的事兒來。

趙樽眸光微沉，語氣帶著漫不經心地笑，「東方大人不必介懷。正巧本王深院無人，風景獨好，最宜醉眠，不如攜手同歸？」

「……」

似是沒有想到他會當場收下東方阿木爾的東西，不論是元祐、陳大牛，還是烏仁瀟瀟，都有些吃驚，不理解趙樽與東方青玄兩個幾句話之間的「話裡有話」，生生給懵住了。只有夏初七一人眉目帶笑，極是無所謂的轉了轉眼珠，便笑和*圖*書吟吟地把他兩個面前的酒杯推在了一起。

實際上，楚七懷孕，她怎會不知道是趙樽的？只不過，她雖早知楚七與趙樽兩個的關係，但親眼看見楚七懷上趙樽的孩子，心裏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介意，或者說，是一種說不上來的酸澀。心裏一直裝著的男人，讓另外一個女人懷了孕。雖然她不願意承認，但在元祐的提醒下，她卻是欺騙不了自己，這確實是一種痛苦。

幾個人喝了一會兒，外面呼嘯的大雨停了，屋子裡的氣氛也和暖下來。不過，幾個酒壺裡的酒也都見了底。

烏仁瀟瀟沒有料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看他說得嚴肅，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他，無法去思考到底真假，只是突然驚覺，原來元祐一直以來的阻止，是因為他與她有著一樣的「愛而不得」，心裏生出一種同病相憐的無奈，不由幽幽一嘆。

「元……祐！」

「憑什麼？」烏仁瀟瀟吼了回去。

趙樽低眉，黑眸垂下，卻是不答，只拿過自己面前的一個酒杯來，猶自灌入口中。

「讓我試一試，喜歡一回女人。」

「晉王殿下怎不問我為何而來？」

人還沒有走出迴廊，轉角處，突地傳來一道笑聲。

更讓她感到驚訝的是，先前丙一進來稟告，很明顯是告訴趙樽，東方青玄來了。可趙樽不僅沒有讓她迴避，反倒任由東方青玄把烏仁瀟瀟都一起領了進來，讓他們的秘密曝光在了眾目睽睽之下。

他含笑的一聲「皇後娘娘」，可謂毒辣陰損之極。依她皇后的身份，如何能出現在如花酒肆，還與晉王殿下在一起？這分明就是損她。

「是趙樽的。」

四個人的酒席，就這樣變成了六個人。氣氛看上去與先前並沒有什麼不同，一樣融洽和睦，尤其幾個男人有說有笑，相談甚歡，話里話外絕口不提夏初七為什麼會突兀地出現在這裏。推杯換盞間，反倒像多年不見的老友，在把酒言歡。

夏初七差點笑出聲兒來。

陳大牛先前幾乎沒有插話，酒也喝得很少。但做為如花酒肆的「地主」，看到這情形，他立馬起身要去拿，卻不料，元祐搶在他前面站起來，按住了他的肩膀。

烏仁瀟瀟耳朵里「嗡」的一聲響，耳根突地臊紅。也不知是羞惱還是慚愧，她再不想在元祐面前多待片刻，哪裡是一瞬都不成。她怕他，不僅怕他會拆穿她與他的那些見不得光的事，也怕他那雙仿若洞悉一切的眼睛，他好像可以看穿她，看穿她不想示人的一面。

「因為他值得。」烏仁瀟瀟一聲冷笑，「他是全天下最優秀的男子，在我的心裏，只有他那樣的男兒，才值得女子傾心託付。沒錯，我羡慕楚七，但我沒有想過破壞他們，我來如花酒肆，是為了替他掩護……」說到此處，她喉頭一緊，鼻子突地有些酸，「難道說，我連默默喜歡一個人也不成？默默的將他放在心底也不成？」

一時風雨一時晴。

夏初七總覺得這個「博大精深」用得不合時宜，極是突兀，而且元祐又不是趙梓月那般的白目之人，不會亂用詞兒，心裏一默，突地瞭然他是在逗烏仁瀟瀟。輕輕「唔」一聲，她目光掠過烏仁埋得更低的頭頂，抬腳便踢向桌下的元祐。

越想越是窩火兒，烏仁瀟瀟不由呵呵一聲，諷刺道，「元祐，你一個大男人，堂堂的國公府小公爺，如此對待一個女人，不覺臉上燒得慌嗎？」

「我去拿酒。」

輕「哦」一聲，東方青玄唇角微勾。

「表哥，你喝大了吧？還做起詩來？」

「二位這般要好，那這交杯酒，還喝是不喝？」

他發現自己說喜歡趙樽，這姑娘不僅沒有表示出嫌棄，甚至對他的靠近也沒有再躲閃，不由一喜，順和_圖_書著她的思想，又是長長一嘆，逗她道：「想必你先前也聽見了，我喜歡天祿好久了，甚至不惜下輩子變成女人也要嫁給他。烏仁，我與你的心思是一樣一樣的。」

她看過去時，他正巧也看過來。

烏仁瀟瀟面色一變，垂下頭去，只當沒有聽見。

趙樽手上的傷早已結痂，如今提到包紮，分明詭異得緊。再加上東方青玄提到阿木爾時的語氣，更是讓房裡的氣氛頓時一窒，靜謐得落針可聞。尤其陳大牛幾個都是知情人，互相交換一下眼神兒，瞄向夏初七帶笑的臉色，眼皮微微跳動著，竟是把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上，生怕一會兒楚七雌威大發，晉王殿下會「家宅不寧」。

「本王不喜，東方大人自便。」

「不如喝一口？」東方青玄笑看趙樽。

「不要這樣……」

「烏仁，你根本就沒有死心，你騙得了楚七，騙得了你自己，卻騙不過我。你的內心是怎麼想的？呵呵，你在等待與趙樽的婚期，你在等待嫁入晉王府，在等待成為他的王妃，甚至你還在等待他有朝一日終會被你感動，喜歡上你，愛上你……」

東方青玄微微側眸，眼角餘光深深地看了夏初七一眼，抿了抿妖艷的唇角，突地從袖子里掏出一方綉帕來，從桌面上慢慢推到趙樽的面前。

烏仁瀟瀟被他的笑容蟄了一下。

想到過往的羞辱，想到重譯樓的那一次，烏仁瀟瀟油燈下的臉色，登時蒼白了幾分。可她性子執拗，若非怕元祐把她的「醜事」捅給趙樽知曉，本就不會受制於他。所以，她人雖不得不軟，心卻還得硬三分。

元祐回頭朝夏初七擠了擠眼睛，笑著出去了。

「你這樣的人，還指望誰給你好臉？」

「……」

烏仁瀟瀟嫌惡地瞪他，「我心甘情願。」

不過，即使不看也能知曉。烏仁就坐在她的身邊兒，她踢向元祐的腳會踩中她的裙子，分明就元祐拿腳把她的裙子勾了過去。

元祐拽住她的手腕，扯過她緊緊壓在牆上，一雙狹長多情的眼睛在油燈下，彷彿嵌入了兩把刀片兒，銳利，鋒芒畢露，一點也不像平常弔兒郎當的元祐。

「他兩個心心相印，這般恩愛，懷孕並不稀奇。我與楚七說好的，我與她是朋友，我永不會破壞她與晉王的感情。所以，他倆有了孩兒，我是祝福的，高興的，我……」

「你倒還懂事。」

烏仁瀟瀟皺眉瞄他一眼，收了傘放在門口，提著裙裾隨著他下了台階。可人還沒有站穩，前面的男人突地轉身，她的身子一空，便被他摟了過去，接著一個旋轉，脊背便被他抵在了石壁上，正好撞上一個石稜子，疼得她差點沒背過氣去。

他每多說一句，烏仁瀟瀟的面孔就變色一分。

她突如其來的話，問得他有些為難。

「我是怎樣的人？」元祐仍然是笑，脾氣好得很。

明顯調戲的話，東方青玄又怎會聽不出來？可東方大都督向來情緒不外露，他若有所思地看著趙樽，輕輕一笑，只道四個字。

「大男人就不找女人嗎？」元祐斜著一雙惹火的丹鳳眼，笑道，「烏仁，小爺這是在拯救你！看你為了天祿自討苦吃，實在看不下去了。」頓了一下，他冷笑，「你難道沒有看見，楚七她懷上孩兒了……」

「吃火藥了？見到小爺便不給好臉。」

元祐低笑，逗她，「都睡過了，還敢說不是？」

烏仁瀟瀟心裏狠狠一抽，眼睫胡亂跳動著，強自鎮定地瞥著他。

「楚七才不像你！她懂我的。」紅著眼圈，她猛地一把推開元祐就想跑，卻被他一把抓了回來。

元祐笑著說完，放開她的手，率先走在前面。

「那便多謝大都督了。」

「你瘋了！這是要做什麼？」

「有什麼話，https://m.hetubook.com.com快說。」

元祐生氣的吐出一句，突覺這話有些不妥，又嘲弄地抽了抽嘴角，解釋道：「我已經是你的男人了，你還這般惦記他，就是不守婦道，把我的臉子擺在哪兒？」

「我挑戰你？」烏仁瀟瀟氣不打一處來，「元祐，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惹你，是你在逼我。這句話，我也想問你，真的要逼死了我，你才甘心？」

他的氣息帶著芝蘭般的香味，動作看似輕柔，卻也霸道，烏仁瀟瀟掙扎不開，左右不是，心下慌亂不已。

她知道不應該，可這樣的情緒完全不由她控制。

烏仁瀟瀟煩躁了，別開了眼，不想與他鬥嘴。

可旁人一頭霧水，為晉王殿下的後院擔心著，夏初七卻似是絲毫未覺這中間有何曖昧，只微笑著殷勤地為幾個人倒酒，聽他們玩笑打趣。

每個人的心裏都裝著「小」，或說有一分陰暗的東西。烏仁瀟瀟是真心要祝福趙樽與楚七的，因為他們的真情，也因為趙樽為了楚七所做的一切，那些楚心積慮，那些生死不離，才讓她對他的情感越來越深濃，多得難以自拔……可如今元祐的每一句話，都像在切割她的肌膚，在啃噬她的血肉，讓她幾乎窒息般難堪。

烏仁瀟瀟低吼一聲，瞥開臉去，不想看他。可他卻低笑著，突地伸手一扯，便把她勒了過去，困在懷裡，雙臂緊緊圈住她。

烏仁瀟瀟垂了垂眼皮，默然片刻，冷笑抬頭。

「那您慢點。外面下過雨，地滑……」

「沒話說，就不能找你出來？」她越是冷漠，元祐臉上的笑容越是恣意，「再怎麼說，我兩個的情分也與旁人不同，你何必如此絕情？」

因為他說得對，她確實是有幻想與期待的。

她原本是想提醒元祐不要故意逗弄烏仁這樣的未婚大姑娘，弄得人家尷尬。可她的腳踢出去，卻不太對勁兒，分明撞在了姑娘的裙子上。

「承讓！」趙樽放下酒杯，輕輕揉了揉額頭，與他對視一眼，唇角也有笑意。兩個人的表情和情緒，從頭到尾都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變化，除了中間多一個趙樽收下綉帕的小插曲，似乎與先前並無不同。

「你還在自欺欺人。」元祐冷笑一聲打斷她，勒緊摟住她腰身的手，突地低頭，湊近她的臉，灼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一隻手指摩挲著她尖細的下巴，聲音帶著一種若有似無的痛斥。

元祐圈緊她的腰，左右看了看，低低一笑，什麼也沒有說，抓住她的手腕便換了方向，往不遠處的酒窖入口而去。為了掩人耳目，那酒窖先頭設置了不少的暗衛。但因為夏初七要過來，那些人早早都被陳大牛支到了外間，故而元祐拽著烏仁瀟瀟的手過去，並未有人發現。

看她一臉苦惱地僵在那裡，元祐心裏卻樂開了花。

看他兩個當眾調侃，夏初七翻了個白眼，好笑之餘，又深深不解。東方青玄不是一個閑得無聊到處閑逛的人，他突然「光臨」如花酒肆，自然不會只是碰巧遇見那麼簡單。

烏仁瀟瀟腦子一懵，餘光瞥一眼光線氤氳的四周，手腳突地有些發軟，說上來那份緊張與慌亂。一面怕被人發現他兩個躲在地窖里做這般親密的舉動，一面又無法抗拒面前這個為了口口變得「軟弱」的元小公爺。

「世間之情，最痛苦便是求而不得，幾多煩惱，幾多痴。」元祐看著她油燈下的小臉兒，有些好笑，又有些好氣，更多的還是逗弄她的樂趣。

不得不說，趙樽此人屬實端得住。東方青玄突然出現在如花酒肆，就連元祐和陳大牛都有些驚亂。他卻像無事一般，自在地邀他坐下，斟上美酒，還率先敬他一杯酒，就與他客套地寒暄起來。

他不說緣由，趙樽也不問，又是為何？

看了她良久，hｔｔps://wｗw.ｈetｕｂoｏｋ•com.ｃom他手臂突地一收，抱緊她。

「你把他藏在心裏，那把我藏哪兒？」

「不成！」

入口在一個花木扶疏的木門處。

丫膽兒大，桌子底下搞曖昧？

夏初七卻是「噗」一聲笑了。

情緒堵在喉嚨口，她好一會才喘上來氣兒。

烏仁瀟瀟瞥開眼去，不與他對視，眼睫毛眨動得很快。

「烏仁，你說你為了一個不愛你的男人做到如此，不覺得累心嗎？」

元祐搖頭失笑，在他肩上拍了拍，「怎的，還防著我不成？早就聽說你如花酒肆的酒窖能容萬缸，小爺剛好去見識一下，你就別與我見外了。」

「殿下，你贏了！」東方青玄輕笑一聲，也拿過面前的酒，一口灌下去。

「大牛哥，你再這般，讓菁華曉得，該吃醋了啊。烏仁公主又不是外人，上個茅廁而已，你何必非得讓人陪著那麼多事？」

「殿下能收下青玄的一番心意，該說感謝的人，是青玄。」

夏初七卻有些彆扭，不復先前的歡暢。

被人拿目光巡視的滋味兒不好受，夏初七在東方青玄與烏仁瀟瀟兩重視線的審視下，頗有些糾結。可趙樽似乎並無不適，輕笑一聲，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用一句極平淡的話，風騷地回答了東方青玄。

「快喝！不要耍貧。」

一語雙關地說罷，他側眸看向佇立在一邊尷尬不已的丙一，慢慢悠悠地道：「丙一，還不快給東方大人和烏仁公主看座？」

「你若不想我輕薄你，為何又要隨我出來？」

「大牛，你陪殿下與東方大人聊著，我去拿酒。」

腆不知恥的求著同情，元小公爺在她瑩瑩如玉的小臉兒上重重親了一口，順手捋開她額頭的頭髮，便低下頭去，唇貼著她。

「……」

陳大牛不太明白「好心」為何成了「多事」，不過聽她說起菁華，真就以為自己關心太過，窘迫的「嘿嘿」一聲，坐了回去。但他確實也是一個暖男，看烏仁瀟瀟出門，還是沒有忘記叮囑。

「她懷上孩子，與我何干？又與你何干？」

元祐眉梢一挑，想到她對趙樽的情義，莫名其妙的怒氣上腦，「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你一味糾纏在他二人中間，到時候逼死你的人，就不是我了。而是你自己。我就不明白，這世上這麼多男人，為何你偏要找他！」

推開門，裏面濃郁的酒香便撲鼻而來。酒窖的石壁光滑、乾淨，有幾盞油燈在忽閃忽閃，映了一屋的暖黃光芒。

「羊都入口了，你說我不亂來，該怎麼來？順著來，還是側著來？」元祐似笑非笑的打趣著，故意歪曲她的話，一隻手輕謾地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飛快地啄了一口，見她掙扎得更厲害，突地一嘆，沉下了聲音，語氣也是嚴肅了不少。

「青州酒，確實地道。」東方青玄拂一下紅袍，似笑非笑的目光滑過夏初七嬌美白皙的小臉兒，對趙樽意有所指地道，「都說酒不醉人人自醉，今兒托晉王殿下的福，青玄有幸喝上定安侯的家鄉酒，甚為陶醉。一會若是多吃幾杯出了丑，還望各位見諒。」

這兩個人同時出現，驚得夏初七差點掉下巴。

夏初七無語地看了一眼懵懂不知的陳大牛，又掠過眸子微垂的烏仁瀟瀟與風流本色不改的元祐，再看一眼妖冶如花的東方大都督，視線最終落在趙樽雲淡風輕的俊臉上。

「烏查之宴上，晉王不僅受了驚，還受了傷。這方帕子，是青玄拜託阿木爾繡的，用的是府綢，包紮傷口最是合適，殿下收下可好？」

「烏仁，你就同情我一回吧。」

可東方青玄聽罷，卻差點嗆住，「皇後娘娘還真是了解男人。」

「下來，幫我拎酒。」

他固執的咬住她的唇，輕輕地吻。

「烏仁瀟瀟，你夠了！」

她轉頭，看向抱臂倚在廊壁上的元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