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耳邊，航空工作人員播報著英文和中文兩種語言的航班落地信息。
她明明給謝蘊寧留了言，他為什麼沒有回復她？連個「嗯」都沒有……
「可以。」謝蘊寧同意，只是手卻攥住了黎珞的手腕，按在了黎珞一直佩戴的手錶上方，他稍稍低下頭，開口說：「我是你教授，那我應該怎麼稱呼我的女朋友呢？」
更令她意外的，商禹也在美國紐約，肯尼迪國際機場里。
然後，朝黎珞走了過來。
一塊下了飛機，黎珞踩著7厘米的黑色高跟鞋，披著一件厚實的西裝外套。瀾市的天氣真比西雅圖要冷很多。她猝不及防地打了一個噴嚏。
——
紐約這邊事情處理好，黎珞再次飛了華盛頓西雅圖,黎博士住的地方。她是美國時間夜裡兩點抵達西雅圖海岸附近的酒店式公寓，一個人躺在公寓大床，即使精力很充沛，還是累癱在了大床。
黎博士爽快同意了。
完完全全的撒謊，除了最後一句，她說得不是謝蘊寧，而是商禹。前面說謝蘊寧想她的鬼話更是騙鬼騙自己。事實昨天她和謝蘊寧發了幾句簡訊，謝蘊寧就再也沒有鳥過她。
黎珞撇了撇唇，直接問：「商叔叔也是剛剛的航班？」
Benson沒有拒絕她的大方，回了她兩個字：「恭候。」
這就是依山傍水的西雅圖，她曾經在這裏留學過的城市。當時這裏真是一個大鄉村，她常常和同學跑紐約玩，在一次復活節的節日派對上，遇上了特意找到她的商禹。
黎珞做了一桌子江州菜給黎博士，然後兩人還一塊喝了一些低酒精的果酒。沒有久留，她趕著回市中心，離去的時候，黎博士助理送她一份禮物。
不過那些心動感覺，她早已經不記得了。不痛不癢的少女懷春，沒有仇恨和欺騙來得刻骨銘心。上次她在林希音微博小號看林希音那些傾述感情的文字，心裏還真有些嘲笑。當初商禹何嘗不是利用了她，林希音仍然難以忘懷地緬懷初見商禹的情動。
當時她覺得商禹這個男人又帥又會說話，沒有任何猶豫就答應了：「可以。」
她無所謂商禹知不知道她身份，但不會好心主動地告訴商禹她是誰。事實她也佩服商禹，如果她和商禹身份對調，她早已經沉不住氣。
早飯過後，黎珞租了一輛越野皮卡車，去找了黎博士玩。出發之前，她買了一大束太陽花用精美的盒子裝好，一塊帶去。
雖然，黎博士已經給他的心愛妻子種了一大片的太陽花。想想，她唯一羡慕過的愛情就是黎博士和他的妻子。一個聞名遐邇的科學家，深情、浪漫、專一。
能不神氣嗎？外面那麼大的排場就等著接待她。謝蘊寧走到了黎珞前面，停了下來，然後低頭望著面前人，心想今天的口紅顏色可真難看。
好在，美國那家公司很好說話，他們的老闆明天https://m.hetubook.com.com下午5點抵達瀾市國際機場，親自過來和他們洽談合作事宜。
然後過來的是餐廳的經理，黎珞拿出了Benson替她辦的信用卡，遞了出去。餐廳經理同樣是中國人，一位三十多歲的年輕人，有些懷疑地詢問商禹：「老闆……」
手機再次響了，顯示著昨天機場顯示過的那個號碼。黎珞拿起耳塞接聽，主動打了個招呼：「商叔叔，你好呀。」
事情似乎有了迴轉餘地，方子文立馬訂好了瀾市最好的飯店，同時安排好了高級專車和業務經理人。打算明天親自帶著公司一票人前往迎接，拿出了最好的招待態度。
「對啊，蘊寧想我了。」黎珞厚顏無恥回答說，語氣是故作的煩惱，「本來我還想多玩幾天，謝蘊寧不停地催我回去陪他。想想男人可真煩。」
晚餐結束，黎珞把玩著手機，既然商禹沉住氣什麼都不問，她也打算走人了。黎珞招呼了服務生，即使最近窮，也不想白吃商禹的飯：「上次商叔叔你請我，這一次由我來吧。」
「過來接我女朋友啊。」謝蘊寧回答說，目光落在她這裏，又落在她身後的助理秘書他們那裡，扯了扯嘴角。
「明天就回瀾市？」商禹回到座位，開口問她。
穿著寬鬆的睡衣站在落地窗前，黎珞高高地俯瞰著整個城市。外頭陽光清透明亮。西雅圖氣候一直非常宜人，又是一個依山傍水的迷人城市。她拍了一張照片上傳了朋友圈，如果謝蘊寧瀏覽朋友圈，希望可以看到她送給他的好天氣。
既然是大老闆，就要有大老闆的姿態和樣子。黎珞第二天回國是乘坐頭等艙回來的，連同助理秘書律師一塊過來的人，她全部安排了尊貴的頭等艙。
他們的老闆是誰，Lorna？
「不好意思。」黎珞直接拒絕，將航班出錯的理由換著話還給商禹，「我的接機人很準時，也沒有弄錯航班——」說完，揚了揚手裡拿著的手機，再次開口說：「剛剛他已經給我打電話了，人在外面等我。」
相比方子文重新燃起的積極性，林希音越來越沒底了。所以明天她也一塊去「迎接」那位來自美國的大老闆，探探究竟。
然後，商禹笑了笑。似乎聽明白她的話里所有意思和表示，但是不同她計較什麼。黎珞輕輕靠著餐椅，從她和商禹在Felice餐廳第一次正式見面，到今天他約她在這家遊艇吃飯，商禹的態度應該已經從試探變成了明確。
「原本我也這樣認為，還挺生氣的。」商禹說，做出一副無奈的口氣，「沒想到撞上熟人，也不覺得怎麼倒霉了。」
老朋友嘛，不用太客氣。
然後，黎珞才發現自己中計了。
朋友圈給她點贊的人很多，唯獨沒有來自謝蘊寧的小愛心。
「呵。」商禹和圖書笑了笑，眸光輕輕落黎珞的面龐，不急不緩地回道，「我比你早一個航班，因為接機的人弄錯了航班信息，一直等在二樓的咖啡廳。」
商禹只能笑，神色透露出兩分遺憾。
終於，商禹還是問了：「黎珞，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是誰嗎？」
黎珞：「我不在紐約。」
……
開始點餐。
因為她明天就回瀾市，她和商禹約了今天晚飯。
「商叔叔……」黎珞抬了抬頭，聽到商禹說出好巧的時候。果不其然，商禹站在了她視線前方，一身休閑西裝，眼睛微微眯著，好像一直漾著笑意。
「那我先走了，商叔叔再見。」黎珞笑吟吟道別，拎起了自己大包。她這次來美國沒什麼行李，只有隨身帶的一個黑色帆布包。
她的驚訝，商禹一臉似笑非笑：「黎珞，還是我來吧。哪有在我餐廳吃飯，還讓你付錢請客的道理。」
旁邊放著的手機，同樣安靜地暗了下來。忍不住，她還是拿起手機，給謝蘊寧發了一句話：「教授，我到了。」
……
太陽花是送給黎博士的妻子。
紅色皮卡車開在美國的海岸公路，黎珞搖下了車窗，享受著流動的陽光和海風。公路下方是蔚藍而廣闊的海岸線。
黎博士住在西雅圖郊外的白色別墅，距離西雅圖市中心三十多公里的路。黎珞和黎博士提前約好了時間，她停下車的時候，黎博士正坐在院落外面看書。
黎珞依舊無所顧忌的，回視著商禹，微微挑著眉。難道不像么？
鬆鬆垮垮一大隻，裏面可以裝上不少東西。
意思很明白，既然不是同一個航班落地，哪來的緣分。
收到美國發來的郵件違約函，林希音自然不會輕易拿出數倍的賠償金，事實目前公司也拿不出那麼大一筆錢。她不知道那家公司是不是有意針對方心，但情況已經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如果對方真起訴了方心，說不準方心真要按照合同賠償對方的損失和預付款。
助理詢問她情況。
黎博士個子很高，又高又瘦，即使八十多歲的男人了，沒有絲毫駝背。因為黎博士年輕的時候還是一位軍人。黎珞把太陽花送給了黎博士手裡，黎博士目光慈祥地望著她問：「最近怎麼樣？」
不是有人接機么？怎麼是的士？
紐約是副熱帶濕潤氣候，夏季炎熱多雨，冬季涼爽乾燥。太陽似乎永遠很曬人，黎珞圍著一條黑色圍巾，戴上了墨鏡，大步地走出了機場。
黎珞突然莞爾一笑，開口打趣說：「商叔叔，你這樣千方百計約我吃飯，如果不是我相信你人品，我還以為你想泡我。」
的確，商禹剛從二樓的咖啡廳下來，下飛機的時候意外得知黎珞是下一個航班落地，不介意在這裏多等幾個小時。
「教授……你怎麼來了？」黎珞開口問。
黎珞對著他們介紹謝蘊寧說：「他是我的教授。」
但笑不ｗww.hetｕbook•ｃom•cｏm語，是最好的拿喬方式。黎珞就是不想回應商禹的話，抿著笑站在商禹面前，然後，她抬起手，看了看時間。
「等會就休息了。」她回。
噢，是么？黎珞繼續大步地往前走著，她的長腿比不上謝蘊寧，但是穿上高跟鞋，整個氣勢完全不一樣，加上身後還跟著三人；整個人簡直是英氣十足，雄氣赳赳。
謝蘊寧坐在正前方VIP等候室的第一排，同樣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女朋友。兩人目光交匯片刻，慢慢悠悠，他站了起來。
聲音莫名有些虛，有些輕。
一個她盼望的嗯，只是具體收到，黎珞又有些失落。不過也沒有失落多久，因為真的很累，她很快入睡了。結果入睡的時候還忘記拉窗，第二天被西雅圖耀眼的陽光照醒，微微有些晃眼，以及神色恍惚。
是不是從事研究的男人都比較專一？
「很好啊。」黎珞笑嘻嘻，開著玩笑說，「每天都在享受著您送給我的第二次生命。」
想想也是好笑，既然記性那麼好，爸媽的養育之恩，卻又忘得乾乾淨淨。
謝蘊寧同樣對視著自己女朋友。
謝蘊寧……
謝蘊寧輕輕落落的一句發問，令黎珞轉了下頭，面頰生紅。
她的回答，黎博士笑呵呵，沒有多餘的問話了，頓了下，回頭對她說：「等會嘗嘗我的手藝。」
黎珞再次開口，對謝蘊寧說：「教授，我等會有個重要事情要洽談，對方已經在外面等我，我先走了。」
黎珞點了下頭：「好啊。」
前方是VIP專用通道，黎珞一邊和秘書交代事情，一邊拿出手機查看。這三天，謝蘊寧居然真的沒有聯繫她一次，沒有電話沒有簡訊，連點贊的小愛心都沒有。
黎珞沒有多玩手機，屏幕暗下來之時又看了看謝蘊寧的頭像，他依舊沒有給她任何回復。哼，手機電白充了。開機的時候她發現手機電量不足，第一反應居然是怕謝蘊寧聯繫不上自己。所以才找了快充站給手機充電。
黎珞：「……」商禹稱呼曾經的她是故人，現在的她是熟人。不知道在他心裏，故人和熟人是不是已經同一人了。
商禹直接報了一個餐廳地址。西雅圖海灣口的一艘遊艇,一家頗具美式風情的海港米其林餐廳，她和商禹第一次吃飯的餐廳。
商禹：「我也不在紐約。」
黎珞無所謂地聳聳肩，揚給商禹一個粲然的笑容。沒錯，她就是搪塞他。沒有多餘停留，黎珞直接上了約好的的士小車。
提前預約好的的士已經等在外面。黎珞打開車門，上車之時，好巧不巧，商禹的接機人同樣等在旁邊。商禹和接機人含笑握手，側過頭看了看她；打開車門的時候再次對她笑了笑，似乎戲謔她在機場扯的謊話。
身子往後一靠，再次用英文報了一遍她要去的地址。即使手機預約的時候已經輸入了地址。黑人小哥m.hetubook.com.com同她交流，黎珞微笑地回了兩句，拿出了手機。
黎博士這人很客氣也很講究。每次只要她送他東西，即使輕到一束花而已，他都會還禮。黎珞從黎博士助理接過了禮物，道了謝。
發完，她起身洗漱。等她回到大床，聊天框里多了一句回復：「那麼晚，還沒有休息？」
一張年輕精緻的面容閃爍著難以形容的奕奕神采。
黎珞吸了吸鼻子，旁邊助理告訴她：方心外貿的人已經全部在接機大廳等候了。
商禹轉了下頭，沒有拒絕。
商禹自我嘲諷，黎珞笑了笑，露出一排白潔的牙齒。何止呀！
老闆？！
不過作為一個男人，尤其是一個並不怎麼討眼前人喜歡的男人，商禹還是維持了一定的自尊，沒有進行過多的猜測，惹人厭惡。
依稀記得當年商禹請她吃那麼美味的食物，她欣喜又心懷感激，直到夜幕降臨，商禹送她回到了學校，他問她：「明天還可以繼續約你嗎？」
噢，不，是林清嘉和商禹。
停頓了片刻，商禹呵笑起來，同樣回了她一句玩笑話：「黎珞，你剛剛的話對我還真是明褒實貶，那句相信我人品的話還是收回去吧。我想你心裏已經在罵我品性不良吧。」
大概，是生她氣了吧。
「再見。」商禹同樣道別，然後加了一句，「有時間再約。」
阿～切～
「的確，快到飯點了。」商禹主動提出邀約說，「既然遇上，一塊吃個飯如何？」
出發之前她回了一趟酒店，沒有任何換裝，直接打車去了那家老米其林遊艇餐廳。跟隨著英俊的侍者來到了遊艇的二樓，商禹已經坐在了靠窗的位子，似乎等了一會。
謝蘊寧：「嗯。」
商禹不再說話，時隔二十五年，他再次來到這家遊艇餐廳吃東西，面對笑顏如花的心愛女孩。就算所有的猜測都已經明確，還是會心生很多感慨和疑惑。
一起前來的三人代表，一塊對著謝蘊寧面露微笑，眼神尊敬而客氣。
黎珞直接掛了手機，不想浪費一點電。
早在昨天，林希音再次收到了美國那家公司的回復，是否追責還是重新洽談合作，一切事宜都等他們老闆親自過來洽談。
原本Benson說要來接她，她拒絕了。她和他兩個方向，沒有必要讓他跑一趟。上次Benson來瀾市，她也沒有接機。
商禹的解釋，黎珞笑了，丟出一句：「商叔叔你可真倒霉。」
黎珞站著不動，挺直著脊背；樣子看起來，依舊很雄氣赳赳。
現在，商禹再次請她在那家老遊艇用餐，目的是什麼？確定她是林清嘉了，還是想繼續一探究竟？既然商禹那麼堅持請她在美國吃個飯，她不好不答應。最近這段時間她也不好太得罪商禹。黎珞回了幾句客氣話，語氣愉快地答應下來。
「……」黎珞真沒想到，商禹買下了這個餐廳。不再客氣，她將信用卡放回了自己
和圖書的皮夾。
禮物放在副駕駛座。她從黎博士這裏拿走的東西，不僅有價格，還有價值。比如她手腕戴著這塊有些泛舊的女表，同樣是黎博士贈送給她的禮物。
呃，老實說黎珞並不是很想吃黎博士做的食物，因為……很難吃。如果有什麼黎博士不擅長的事情，唯有廚藝了。為了逃過一劫，她主動請纓說：「要不，還是您嘗嘗我的手藝，您不是想吃我的江州菜很久了么？」
黎珞走上前，商禹站起來，替她拉了下椅子。如同，他和她第一次在這裏吃飯那樣。原本她還是林清嘉的時候，面對商禹溫文爾雅的紳士作風，不是沒有過一些心動和嚮往。
黎珞微微眨了下眼，故作一臉的神秘：「商叔叔，你猜？」
謝蘊寧一時間真不知道是笑，還是……笑。
所以，方子文主動聯繫美國公司，請求寬鬆交貨時間。原本以為這是鄔子燕拉來的大單子，結果變成鄔子燕留下來的大麻煩。
黎博士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黎珞沒辦法用具體語言去形容，一個深情又怪脾氣的偉人？一個浪漫又深情的科學家？一個溫情卻也薄情的好人？這些都是她片面又淺薄的評價。不過她猜測過黎博士年輕的時候，應該是一個聰明英俊卻也沉默的男人。
不想動彈。
黎珞第二天回瀾市。
手機微震，屏幕顯示一個陌生號碼來電，來自國內的國際號。黎珞接聽之後，才知道這個號碼是商禹的私人號碼。
手機里，Benson給她發了消息，問她到了沒有。黎珞不想打字，直接用語音回復了Benson，她這次回美國時間很趕，事情又多，應該沒有時間和Benson碰面。
Benson和她說了美國已經安排好的事宜，黎珞繼續發著語音：「最近真的太窮了，等我回本了，請你吃一頓超級大餐。」
同樣，沒有往前多走一步；取下插座上的充電線，放進了包里。再次抬起頭，商禹已經來到了她面前，開口說：「不得不說，我和黎珞你還真有幾分緣分，真是在哪兒都可以遇上。」
眨了眨眼睛，黎珞繼續往前走，只是剛走兩步，她停住了腳步；看向前面的人。
「黎總？Lorna？還是……」謝蘊寧主動說了起來，壓低了聲音，語氣卻清晰又明白，直到他有意停頓下來——「還是林小姐呢？」
黎珞開機的時候發現手機電量不夠，離開機場之前，來到出口大廳的快速充電站，站著給自己手機充電。前面，走過各色面孔的旅客。
商禹一時失聲，放下了餐本，抬起一雙獨特的深邃眼眸，看向對面人。
黎珞驀地抬起頭，對上謝蘊寧的眼睛。
「有時間一起吃個飯嗎？」商禹問她，這一次沒有任何兜圈子。
他和她存在時差，她這裏深夜兩點，謝蘊寧比她快十幾個小時，差不多已經吃晚飯了。手指點在手機屏幕，黎珞又不知道怎麼回謝蘊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