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王臻扯扯嘴角：「我跟洪律師一年了，還沒有跟他出過庭。」
裏面站著的兩個男人，一個從容俊雅，一個清雋內斂，寧冉聲進去之後立馬把頭別向一邊。
「如果你不說，我會以為你對前女友舊情難忘？」開車的江行止突然開口。
很快下面有了留言，都是高中幾位同學留的，他們問她是不是參加工作了，她回復了兩位自己腦子裡還有點印象的同學。
慶功會結束后就是合伙人的私自聚會了，聽說有洗浴桑拿棋牌等活動，內容非常之豐富。
寧冉聲真覺得電視里女人有點面熟，一時又想不起在哪兒見過她，路人這個視頻拍得有點糊塗，但還是可以看出裏面的女人穿著一條米色的寬鬆裙子、面容清秀……
問題太多的人，總是過得不那麼舒坦。
因為中正明天就要搬去宇達寫字樓，晚上寧冉聲有點失眠，關了空調嫌熱、開了嫌冷，蓋上被子嫌悶、踢掉被子又沒沒安全感……
至少不會像大學一樣，中午去食堂吃飯，都是一個人獨自扒著飯，除了跟秦佑生交往那段時期，她會跟秦佑生一塊兒去教師餐廳來幾個小炒。
寧洵洵回答得模凌兩可：「的確有點像，不過應該不是同一個人，哪有那麼巧的事。」
上了大學后，什麼人人網、好友網之類的她都申請了一個，但是這幾年，她都沒有在上方發表一條自己信息，今天的照片是第一次。
她期盼過那個位置，現在被另一個女人拿去了，心裏自然有點不舒服了。
「那可是要交我學費的。」王臻笑嘻嘻，再次拿著便簽上的兩個簽名細看，「嘖嘖」了兩聲后感慨：「大神就是大神，字寫得也那麼好看，不過江律師的草書還真草，如果不是知道是他本人簽的，我還真認不出來，還是秦律師的好看，是我最愛的行楷……不過這字跡好看得有點熟悉……」
一個是她熟悉的。
寧冉聲挺喜歡王臻的直接性子的，扯嘴笑了下，碰了下王臻的手肘：「那以後多教我一點啊。」
之前她在老區的事務所，辦公桌都是借用同事的，事務所每天外勤的同事很多，上個星期，基本上hetubook.com.com哪個外出她就借用那個同事的辦公桌，因為這個不算互動的互動，她跟幾個同事的關係倒是很自然地變熟了。
事實上宇達大廈樓高八十八樓，易和律師事務所就佔了六層。
她一個無意的眼神可以讓他體內荷爾蒙迅速分泌他，一句話也會讓他有這是愛寵撒嬌的錯覺，一次牽手，更讓他內心澎湃不已……他當時覺得自己就要完蛋了，八成他要把自己賠進去了。
那段時間她聽到這樣一句背後討論自己的話：「寧冉聲這個人，剛開始相處還可以，漂亮嘛，不管誰都會讓著她，但時間久了誰受得了她啊，又不是四海之內皆她媽。」
真是好巧。
——
而寧冉聲恨不得自己在這電梯里消失掉。
寧洵洵難得瞪了她一眼。
所以兩家事務所下面的人，即使之前沒有怎麼相處，一頓飯的工夫便成了一家子，就像王臻說的，他們又不是合伙人，只有工作環境舒坦和每月薪酬能發到手裡便行了，至於其他的事，操那麼多心思幹嘛。
秦佑生望了下車窗外：「你是不了解。」
王臻說完，有點反應過來，圓溜溜的眼睛直接打量著寧冉聲：「這上面的字跟你上次給我學習資料上的那位……很像啊！」
秦佑生輕輕「嗯」了一聲，然後腦袋往後一靠，一個人總會為另一個人捨去一點原本的原則，就像他之前所想的，遇上寧冉聲他真賠大了。
從大廈出來一塊兒等公車時，王臻拿著便簽紙看上面的兩個簽名，對寧冉聲說教道：「冉聲，律師這行就是一個名利圈，江行止和秦佑生就是咱們這個圈子的名人，我們這些小嘍啰如果想出人頭地，現在就應該學著多捧捧他們這些大神。」
她還是一個大學生，而且是A大法學系大三學生。
王臻還真從秦佑生和江行止那裡要到兩個簽名，尤其那個江行止簽名的時候，發出一道輕笑聲，不輕不重的笑聲落在寧冉聲耳朵便覺得是一種譏誚了。
「我們都是今天新搬過來的萬正律師所里的助理。」王臻開始找話題，她來事務所之前就在社會上打滾了兩年，ｗｗｗ•ｈetuboｏｋ•ｃom•ｃoｍ談不上多精明練達，但是眼力見兒還是不錯的，看到秦佑生面帶微笑、語調閑逸輕鬆，知道這時候跟他們交談並不會錯。
她告訴自己，遇上秦佑生時，不能假裝熱情、不能過度冷淡、更不能像現在扭扭捏捏……
關於嫁人，寧冉聲真實的想法是：像她這樣的女人，哪個男人願意跟她過一輩子啊！
寧冉聲跟王臻一塊兒回去，因為王臻忘記拷貝一份結案報告，她又陪她一塊兒回了一趟事務所。
「然後你還選擇繼續在一起？」江行止語氣奚落地問。
只是她表現起來總沒有原本想得那麼好。
寧冉聲放下的手中的抱枕：「我困了，姐姐晚安。」
……
「你們好。」秦佑生嘴角掛著一絲清淺的笑容，而他身邊的江行止則表情淡淡，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秦佑生今天是蹭江行止的車一塊兒走的，上了車后整個人就完全沉默下來了，修長的手指抵在太陽穴上一搭一搭地揉著，腦子亂得很，一下子開始整理最近手上的建築合同糾紛案，一下子又跳到了寧冉聲那張臉。
秦佑生輕笑了下：「舊情難忘很丟臉？」
這是愛情來了的前奏，他心裏很清楚，那些日子，他在她面前就像一個大男孩，她的手是那麼軟，眼神是那麼純潔，聲音是那麼清甜。
「秦律師和江律師是剛下班嗎？」王臻繼續問。
「但會不會有點那麼不變通，不愛交際，為人處事也不夠圓滑？」
寧冉聲想了下，點頭。
周燕也是新萬正的合伙人，也是為數不多的女合伙人，不過慶功會一結束就先回家了，跟她上下班的態度一樣，準點準時。
……
晚上的慶功會吃的是半西半中的自助餐，有牛排也有粉絲拉麵。晚飯時一片交談聲，律師們口才都不錯，又不缺聊天話題，隨便哪個當事人的事都可以說一堆八卦出來。
「去年期末考試，我沒給她及格。」秦佑生說完，嘴角也忍不住扯了下，作為當事人他也覺得這個分手理由很好笑，「她去年的國際經濟法掛了，要補考。」
秦佑生右手抵在車窗撐著腦袋，輕嘆了一口氣。m•ｈｅtuｂｏok.ｃｏｍ.com
她的辦公桌在王臻對面，椅子後面就是落地窗，抬頭便可以看到明凈的天空，低頭是整個A市的整個金融中心。此時坐在這個新寫字樓，寧冉聲總體感覺不錯，如果易達律師所不在這裏，那感覺就更好了。
王臻弄好資料，寧冉聲起身跟她一塊兒鎖好門，然後來到電梯間。
一個是有點熟悉的。
「啊。」江行止驚訝了，「你不至於吧？」
不過兩個都有共同點，都是她不想見到的。
寧洵洵：「……」
寧冉聲：「靠，這都可以看出來！」
師生戀不是他所想的，但寧冉聲又是他所要的，這是一場矛盾的戀愛開始。
夜晚八點，整個城市開始進入夜生活，大廈的廣告燈、霓虹燈、射燈……逐漸亮了起來，王臻在電腦拷貝時，寧冉聲就坐在自己辦公椅上刷新自己照片下方的留言。
「我沒有這個意思。」江行止面無波瀾，視線注視著前方，目光如水。
——
寧冉聲覺得胸口有點悶，然後伸手拍了兩下安撫自己。
等電梯的時候，王臻突然問她：「你覺得周律師怎麼樣？」
還真難以想象，寧冉聲之前是聽說過幾位學姐學長的經驗談，有些律師為了不讓助理學去最重要的出庭經驗，每次開庭都特意不帶自己助理參加。
之後還有人說秦佑生跟她交往是一件很降低檔次的事情。
「挺好啊，專業知識強，對下屬又好。」寧冉聲看著電梯閃爍的數字回答。
中正和萬豐合併之後改名萬正律師事務所，當天喬遷儀式結束后在附近的君閣酒店舉辦慶功會。
——
「好好談一個，別像姐一樣。」寧洵洵低聲道，聲音輕得像是說給自己聽一樣。
「哦，我跟冉聲都特別崇拜你們，知道能跟你們在同一幢寫字樓工作都格外興奮，心想有機會肯定要兩個你們的簽名，結果第一天上班就遇上你們了。」王臻的語氣、神色都像是遇見了大偶像一樣興奮，然後真的開始從包里掏出一本記事本，要求籤名了。
她明明沒有媽了好不好！聽到這句的時候，她氣得當場跳出來要撕掉那個女同學的嘴巴，正抓狂的時候被秦佑生強制和圖書帶了回去。
寧冉聲眨了下眼睛，抿唇笑了笑。
可惜人生在世，總要做很多勉強自己的事，比如說不想說的話，見不想見的人。
寧洵洵突然開口說：「聲聲，你有關係好的男性朋友么，現在你畢業了，倒是可以發展發展了。」
她跟秦佑生在一起的那段時間，從來沒有想過會跟他結婚之類的遙遠問題，但是她絕對想過自己以後畢業后要成為秦佑生親自帶的實習生。
她逼問過秦佑生沒有同樣的感覺，當時秦佑生是這樣回答的：「放心吧，能看上你，我本來就存在著問題。」
寧冉聲腦袋往寧洵洵懷裡一擱：「不嫁不嫁，我那麼好的女人，嫁誰都委屈。」
寧冉聲挪屁股到寧洵洵身邊，像小時候一樣抱住姐姐的腰開口：「姐，人這一輩子總會倒霉幾次，不要太難過了，你在我心中是最好的女人，任何男人都配不上你，我現在只想跟你一起生活。」
她哪有什麼關係好的男性朋友，寧冉聲假裝聽不到繼續用電吹風吹頭髮，風聲呼哧哧，讓人心生燥熱，
不過她真沒辦法配合王臻，正巧手機里有了新留言，她拿起手機逐條看起來，一條留言反反覆復可以看很多遍，然後逐條給予回復。
而她也終於有了自己的辦公桌和配置的電腦。
「那她魅力還真大。」江行止忍不住笑了下，「怎麼分手的。」
寧冉聲關掉吹風機的開關，整個客廳陷入了突兀的安靜，她用掛在脖子上的毛巾胡亂擦了下頭髮，過了會下開口，笑眯眯地湊過腦袋，語氣像是商量：「姐，要不我們一塊兒參加相親節目吧？」
正在這時，電梯門開了，王臻拍了下她的後背，然後拉上她的手打算進去時，她抬眸便看到了站在裏面的兩個男人。
「江律師、秦律師好。」王臻連忙跟這兩尊大神打招呼，語氣有點興奮，問候完后立馬偷偷|拍了下身邊的寧冉聲，示意她趕緊一塊兒抱大腿。
其實早在前兩天就想好了如何應對跟秦佑生撞面的情況，兩個人同一幢寫字樓上下班，又是同行，碰面是必不可少。
「去年老高住院開刀，我答應幫他帶一個學期的國際經濟法學，這下和*圖*書好了，她正成了我的學生。」
寧冉聲真覺得王臻是一個值得深交的朋友，真的什麼事都會帶上她，連抱大腿的活都不忘帶她一起。
舊情難忘是不是很丟臉，完全取決於前女友的質量如何。
「我和行止有事耽擱，所以晚了點。」秦佑生嘴角一直掛著笑容，然後視線落在某個人的後腦勺上，似乎在想她到底什麼時候轉過頭來。
外界早有傳聞，秦大狀和江大狀，一位笑面虎，一位怪脾氣。
「不管如何，這個男人真可惡，居然打孕婦。」寧冉聲哼了一聲。
王臻嘆著氣說，「我們做助理的，相比從師傅那裡學習專業知識和辯論技巧，更重要的是他們的人際關係。」
「哦，我想起來了，是不是上次跟婆婆一塊兒跟店裡買衣服的那位孕婦？」寧冉聲看向寧洵洵。
寧冉聲意外王臻突然的失落神色，轉過頭看她。
寧洵洵低頭對上寧冉聲的眼睛，兩姐妹的眼睛是最相似的，因為歲月，寧洵洵眼尾多了幾條魚尾紋，微笑的時反而增添了一份溫柔，她摸了摸妹妹的臉：「不管如何，女人總歸是要嫁人的。」
王臻攤攤手說：「現在稍微有名的律師都不收徒弟了，不過我聽說秦律師收了一位女徒弟，不過條件好啊，聽說是某國知名法學院畢業的碩士生，而且膚白貌美，這次易和對外就招了兩名實習生，秦律師能帶著個海龜女，據說還是一位院長親自走的關係。」
——
他跟她是在麗江認識的，一路結伴遊玩，那段時間秦佑生只覺得自己像是喝了一壺雲南的花酒，開始目眩神迷了，心神搖蕩了。
「不過周律師真的算是我們所里最好的律師了，總比那些出庭都不帶自己助理的師傅要好多了。」王臻聲音有點淡下來。
「實不相瞞，我以前想轉行做簽名鑒定專家呢。」
寧冉聲冷笑一聲，拿出手機以新辦公桌為背景給自己拍了一張自|拍照，然後分別上傳人人網、新浪微博、騰訊微博……一起博個存在感。
但是人生往往比想象得還要殘酷一百倍，得知她也在A市生活，他很欣喜，不過很快他立馬從欣喜變成了悲催。
「師傅能換嗎？」寧冉聲偷偷問王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