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被告席的廖初秋抬了下頭：「不承認。」
「當晚我跟她是通過話，之後她過來找我，我們說了一會話，然後我讓她離去，我自己則是上樓睡覺。」廖初秋述說完當晚場景，稍稍停頓了下，「至於楊林林為什麼會死在我的樓下書房裡，我不知道。」
廖初秋話音落下，法庭就響起一些細碎的聲響，不過很快便安靜下來。
寧冉聲看向前面，坐在中間的審判長是一位四五十歲的中年女人，短髮，戴著一副眼睛，看起來精神又精明。
江行止掃了眼公訴席：「原因是我當事人當晚服用了安眠藥。」
「當晚你跟死者是否通過話，見過面，她為什麼會死在你家的書房？」鄭平連珠炮般地對廖初秋進行發問。
「我當事人和她前夫結婚十多年，期間她都是這個家庭的付出者，每天工作回來要操持家務，丈夫生意不順會細心開導他，婆婆不喜歡她還一直貼心照顧，她每天要做那麼多事，因為心中有愛，她不曾有任何抱怨，結果就是因為不會生育而被丈夫和婆婆嫌棄，說真的，我非常遺憾這樣的女人今天會被指控而站在被告席上。」
「荒唐！誰會用自己的性命去陷害別人？」鄭平正要辯駁，被江行止打住了。
寧冉聲吐出一口鬱氣。
「那你們聊了什麼？」
「據我所知，你跟你前夫離婚不到一個月，但是楊林林肚子里的孩子已經有6個月，她跟你前夫屬於婚外情，也是因為她的存在，你才被迫被離婚是不是？」
台上的書記員開始宣讀法庭紀律，整個法庭立馬鴉雀無聲，隨後法警便帶著廖初秋走向被告席。
廖初秋說到這視線微轉，轉向何立冬這邊看了眼，繼續說下去，「我跟我丈夫十多年感情，離婚的時候我可以不要求多分割財產，但是我不想看到他被外面的小姑娘騙了，雖然我跟他結束夫妻關係后就是他不相干的人https://m.hetubook.com.com，但我還是想讓他過得好點，他喜歡上楊林林這個事實我雖然改變不了，但是我不想看到楊林林只是圖他的錢，更不想看到我跟他一起經營的一切，被人掠奪。」
寧冉聲看了眼何立冬，只見他雙手緊握，眉頭緊蹙。
「叫鄭平吧，關係戶一個，不用擔心。」秦佑生說到這，又補充了點，「唯一的有點就是嗓門大。」
「適當的沉默不辯，會產生巨大的震動力。」秦佑生道。
百分之九十？寧冉聲心裏突然有了底，書記員開始宣布審判人員入席。
一段長長的審判看頭和核對訴訟參与人結束后，正式進入了法庭調查。
「死者楊林林，21號死於被告人廖初秋女士別墅的書房，法醫鑒定死亡時間是當晚11點，死因是被現場發現的一把水果刀捅傷腹部造成內臟大出血，出血過多死亡，另外被害人楊林林死前已妊娠六個月，胎兒也隨母體死亡……」
一張張都是從犯罪現場拍回來的照片，照片里被捅死的楊林林滿身鮮血，看起來格外觸目驚心。
「你用短片威脅過她。」
「公訴人又要假設我當事人是因愛生恨了。」江行止抿了下唇，斂眉看向審判長，「因為信息技術和網路的發展，導致我們每天接觸的負能量越來越多。我們時常會聽有人會因為愛情不如意會殺人，工作不如意會殺人，甚至心情不好也會殺人，但這是一種社會現實么，這個社會多多少少會存在一定的負能量，但是請不要把這樣的負能量推給我的當事人，因為公訴人的主觀推測就把一項故意殺人罪扣在我當事人頭上，是不是太過輕率了……」
審判長：「反對有效，請公訴人儘快進入主題。」
看到廖初秋出來的時候，寧冉聲心口莫名一揪。
「既然你跟前夫已經離婚了，為什麼還要
https://www.hetubook.com.com多加干預，是不是還心有不甘呢？」鄭平站起來掃視廖初秋：「請問廖女士，你跟死者什麼關係？」
此時寧冉聲看到被告席的廖初秋，知道江行止的確有把話傳達給了廖初秋，而廖初秋也聽進了自己的建議。
寧冉聲緊張得手心濕潤，秦佑生在她耳邊低聲開口：「等會行止就掌握辯論主動權了，剛剛鄭平的觀點推測相當不正確，很容易陷入被動。」
「哦，公訴人怎麼知道沒有其他人，難道你有能力場景再現？」江行止雙唇微抿，勾出一絲弧度。
「那你覺得案子勝算多少？」
「如果真的心有不甘，我為什麼要主動提出離婚呢？」
廖初秋側過頭看向江行止，坐在辯護席上的江行止依舊不動聲色，過了會他側過頭跟助理低頭交代了一句後站起來，站起來的江行止先是對審判長點了下頭，然後拿起手中的紅外線遙控器按了下，法庭的投影儀立馬出現一張照片，照片內容是廖初秋的床頭放著一瓶白色藥瓶。
「所以你一開始就認為楊林林是來掠奪你的老公你的財產嗎？」鄭平找到了一個切入點。
審判長發問廖初秋：「辯護律師說言屬實？」
寧冉聲「嗯」了一聲，繼續聽下去。
「辯護律師要清楚明白，除去楊林林自殺這個極小的可能性，當晚別墅除了廖女士和死者是沒有其他人。」鄭平開始強調證據。
「不是。」廖初秋看向辯護席上的江行止，開口「離婚是我主動提出來的。」
江行止開始舉例鄭平的所有的推測內容，語氣有點雲淡風輕：「傷害死者是因為婚姻失敗心裏憤恨，兇器上沒有我當事人指紋是因為清理證據，服用安眠藥是因為預謀殺人睡不著覺？那我問公訴人，我是不是可以給你這樣的一個推斷，楊林林是故意自殺來陷害我當事人呢？」
「沒什麼，我手中有她
hｔｔｐs://ｍ.ｈｅtubｏｏk.cｏm•com以前做小姐出台的短片，她怕我前夫知道，所以想要回去。」
寧冉聲深吸一口氣，再次轉頭看了眼何立冬。
公訴人鄭平目的很明確，指控廖初秋是婚姻被破壞心裏憤恨而殺人。
秦佑生目視前方，微微勾唇，然後比劃了一個「九」給她看。
秦佑生也看了眼審判長，然後在寧冉聲耳邊低聲開口：「陳楷雪，A市出名的女法官，多次被評為『全國優秀女法官』稱號，性格沉著穩重有責任心，因為是女人，身上比男法官在審判時感情更細膩，所以她負責的案件，可以適當說一些渲染情緒的話，不過要注意方式和技巧。」
相比何立冬，秦佑生背靠座椅，悠閑自在，視線從辯護席收回來，微微傾過身子繼續學：「剛剛行止用的是以退為進法，先將對方提出的論題假設為真，然後在同樣假設的基礎上，推斷出一個更荒謬的觀點。」
公訴人鄭平站起來宣讀起訴書，說話嗓門果然像秦佑生說得那樣，聲線洪中氣十足。
鄭平把公訴詞一條條讀下來，配上他的鏗鏘有力的嗓音，顯得格外正義凌然，他控訴廖初秋因為心裏憤恨故意殺害楊林林，隨後他用投影儀展示了警方在現場拍到的照片。
寧冉聲望了眼秦佑生，秦佑生捏了下她的手心，示意她繼續聽下去。
寧冉聲心想，秦佑生果然是過來帶她來學習的。她點了點頭，視線從辯護席到公訴席，最後又落在被告席的位置上。
「前夫的女朋友，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前夫的？」
其實在法庭上聲線亮還真有點佔便宜，好比吵架，聲音大的一方聽起來總像在理些。
「目前尚無直接證據能證明沒有人在這期間進入過別墅，公訴人推測我當事人殺害楊女士是策劃以久，那她為什麼要選在自己家裡？甚至把作案兇器還留在犯罪現場？」江行止不輕不重地反問鄭平。
江行止說完便沉默下和圖書來，隨著他的嘎然而止，法庭也靜寂下來。
鄭平：「兇器上並沒有被告的指紋，說明她很有可能在警方來之前已經初步清理過現場證據。」
「是……」
鄭平清了清語氣，看著廖初秋繼續問：「你說你跟死者說完話后就上樓睡覺了，如果真的有人在你樓下行兇，你會一點察覺也沒有？」
「無罪推定，不管審判結果如何，審判之前都是無罪的，所以庭審那天，你一定要打扮得很精神，不管別人如何看你，最重要是你如何看自己。」這是她還讓江行止轉告給廖初秋的話。
公訴人把案情交代完，台上的審判長發問：「廖女士，你承認公訴人的指控嗎？」
「審判長，反對公訴人對當事人惡意揣測。」賴紓潔站了起來。
廖初秋點了下頭：「是。」
寧冉聲望向公訴席那邊，公訴人是一位身穿制服的平頭男子，長臉，中等身材，年齡三十歲上下。
想到這，寧冉聲看了眼身旁的何立冬，他的目光同樣落在廖初秋身上，看不清情緒的一張臉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審前兩天，她讓江行止給廖初秋帶了一件連衣裙，買衣服的時候她按照廖初秋原先的身材選擇尺寸的，現在這件M號的連衣裙，穿在廖初秋身上卻是空落落的，可以想象這段廖初秋在裏面是過著怎樣的日子。
「又是一個毫無事實根據的推測。」江行止面容沉靜，眸光卻沉沉如冰，「從庭審到現在，請問公訴人對我當事人進行了多少次沒有事實根據的推測了？」
「她是我前夫的女朋友。」廖初秋口吻淡淡，聲音沙啞，但是回答的時候面色平靜。
「算是吧，我想讓她跟我前夫結婚時簽訂一份婚前協議，並向她保證不會把短片交給我前夫和婆婆，但是她似乎並不相信我，那天晚上又給我打了電話，並過來找了我。」
衣服是寧冉聲精心挑選的，衣服顏色是自信淡然的米色，版型利落又清爽，雖然現和_圖_書在穿在廖初秋身上看起來不怎麼合身，但廖初秋依舊給人淡雅如菊的感覺，好像此時她並不是站在被告席上。
寧冉聲側頭問秦佑生：「公訴人有來頭么？」
鄭平已經有些急了：「辯護律師說廖初秋是一個家庭的付出者，付出越多同時受到的傷害越大……」
江行止：「我詢問過我當事人，當晚她是服用了安眠藥后入睡的，一共三顆，這樣的藥量我諮詢過專門人士，是可以讓一個成年人渾然不覺進入熟睡狀態，這是我在現場拍攝的照片，另外我也有當事人購買安眠藥的記錄。」
看到現場照片時，寧冉聲本能地閉上眼睛，然後感覺放在的膝蓋上的手被人握住，是秦佑生。
「哐——」的一聲，審判長敲了法槌，法槌落地有聲，審判長宣布：「現在開庭。」
不知道他看到小情人死亡時現場照片是什麼樣子，可惜何立冬這個偽裝慣了情緒的男人，視線雖然落在投影儀的照片上，面上依舊沒什麼表情。
「請問辯護律師，誰會以用自己生命陷害一個人呢？」鄭平問完，忍不住笑了下。
「我剛剛已經說了，我跟公訴人一樣只是假設問題。」江行止聲音有點冷下來，「既然公訴人用的都是這樣的間接證據來推測，那我想請問，我可不可以認為被害人楊林林是故意來找我的當事人挑釁，並以死威脅，最後弄假成真來陷害被告呢？」
「辯護律師說廖女士有購買安眠藥的記錄，請問廖女士為什麼要購買安眠藥，是晚上睡不著嗎？還是因為殺害楊林林是早已預謀已久呢？」鄭平問完，看向台上的審判長，「警方調查材料顯示，保安監控里當晚是沒有其他嫌疑人進出別墅區，而死者晚上8點50進入別墅區后再也走出過。」
之後是辯護律師和公訴方依次進場，作為辯護律師的江行止一身灰色西裝，他今天帶了一位助理和實習生賴紓潔，落座之前，先習慣性環視了法庭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