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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穿的是拖鞋，鞋子飛掉了，左側小指的指甲被蹭裂開，流了血——你很疼，我都知道。」

說完這番話后，吳易又恢復了冷靜，他開始思考自己衝動的理由，並且感到羞愧。若是從前的我，絕對不會說這種沒意義的話，他想到。

一個冷酷無情的、能把她變成「人造神靈」的老師。這樣想著，娜娜悄悄握緊了拳頭。

「進來吧，我想我們得……好好談談。」娜娜說著，打開了燈。

「恆先生……父親……」她喃喃自語。想到那個人，她的鐵石心腸也鬆動了。我要讓妹妹體會和我一樣的痛苦嗎？這樣想著，她離開床鋪，穿上拖鞋……門外的女孩驚喜的聽到腳步聲，她將半張臉貼在門上，確認自己有沒有聽錯……

「是……嗯，是的。」

「姐姐，姐姐！你又騙我了，說好要和我一起去吃點心的，可是你卻沒來！」

裡邊的女孩兒沉吟少許，嘆道：「你不可以愛我，不可以愛上世界上的任何東西。你是娜娜的妹妹，是未卜先知的人造神靈，你應把一切事物因果都當做數字來計算，不參雜任何感情。」

「你把你的秘密告訴我了，所以呢，我也會告訴你一些事情，你上次不是想問我的事情嗎？」說完這話，她如初次相遇時一樣，不由分說的拉起吳易的手，領著他邁開步子，

好在任務沒有出什麼岔子，唯一的小插曲就是，吹B中士把過路的消防車當成敵襲，拉響了警報。另外，這個傻逼事後還胡攪蠻纏，楞說那玩意有槍有炮，裡邊的人還穿著作戰服，不能怪他。

吳易覺得自己又該撒謊了，這樣可以讓她安心，從而不再纏著自己，然而，下一刻他的嘴卻說出了和*圖*書與他想法截然相反的話。

吳易因為自己的話而愣了一下，我說錯了，口誤了？他心中疑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

吳易無言以對。

糟糕。他想，我好像遇到前所未有的麻煩了。

裡邊的女孩沒回答她，繼續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麼不讓你進來嗎？」

該死，她在心裏說道，這樣下去，她是沒法獨當一面的。我太愛她了，下不去狠心。

門外的女孩兒在用粉|嫩的拳頭使勁砸門，一下又一下，不知疲倦。

門向內拉開，女孩跌倒在地。

「你的目標？」

「你很固執，這點和我一樣。」裡邊的女孩說，「但其他的卻不是。」

沉默了幾秒后，外面的孩子終於泄了氣，她低聲抽泣，「好疼……好疼啊……嗚……」

「可是……」她嗚咽著，鼻子一抽一抽的，「我真的喜歡姐姐啊……讓我進去好嗎？」

「不行，你必須堅強。」她的聲音越發冷酷，「若有一天我離開你，你也不能掉下一滴眼淚來。」

「理論上來講，每個人的精神力最多不超過150茲卡。可是，你卻有五位數！」阿西克疑惑的說道，「研究表明，精神力只根據年齡增長，受過訓練可能還會增長一點……為什麼呢？你真有幾萬歲了嗎？」

她的聲音委屈至極，彷彿全世界的傷心事都在她身上發生了，那聲音處在哭泣的邊緣，「姐姐你明明知道的……為什麼不能……」她低聲嗚咽，說不出話來了。

「我的感覺？」

裡邊的女孩知道，如果她說「是」的話，那麼接下來，妹妹大人就會發起一場前所未有眼淚風暴，她會傷心的要死，就如自己失去父親時一樣……

「和*圖*書是的，所以不能讓你見我。」她說。

吳易搖頭，「我不願意出去，沒意義。」

談話到此結束，暫時沒人能給出答案。但吳易覺得，只要能找出A，一切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不！姐姐不開門我就不走！」

燈光充斥房間，如春日驅趕寒冬，光線照在兩張相同的稚嫩面孔上，不同的是，一個有誇張的拖地長發和桑滄疲憊的眼睛，另一個卻留著過耳短髮、歡喜的臉上掛滿淚珠。姐姐背對著她走回自己的床鋪，心裏思索著下一步該怎麼辦才好，卻沒想到妹妹已經撲了上來。她用興奮地哭腔喊著姐姐的名字，如三個月沒見到主人的大型犬一般撲在她身上，發出可愛又可憐的嗚咽聲。她親吻她的臉頰，用臉蹭她的胸口，嗅她頭髮的甜香。

「嗯，你得到了感情，現在是否快樂呢？」她期期的望著吳易，迫切想得到答案。尹尋空的心思很好懂，吳易只看了一眼她的表情，便已經明白了——她想知道自己的一意孤行是否正確，是否真的給他幫助了。

「叫塞壬給你包紮止血。」裡邊的女孩兒說。

下午的時候，普萊斯上尉一行人平安歸來。他們換了新車，並且繞了路。回到基地之後，他並沒有提起兩個參謀的事情，但在一起作報告的時候，老上尉很公正的給了兩個實習參謀評分：吳易是B，孔月是D。

「7600年前，灰羽神誕生之始，他將自己的靈魂鎖入自己的腦中，以此獲得不死之軀？」吳易一個個念著屏幕上的死灰文字，「他將靈魂關進一個美麗的菱形寶石中，從那以後，不管他受了多麼重的傷，都不會魂飛魄散……」

看到這裏，吳易m•ｈｅtuｂooｋ.ｃom.ｃｏm不禁聯想起了自己。

裡邊的女孩兒不說話，外面的女孩兒把門砸。她一下一下的砸著，彷彿只要努力，就能用小拳頭砸開那道足以抵禦核爆衝擊的門。

「你已經好久沒有回到人類社會了吧？我也在這個基地里悶了好久，我們出去透透氣吧？」

她很努力，但人總是會累的，幾分鐘后，她又一次靠著門坐下，喘著氣，低聲哭泣。

「不，不是這樣的。」他脫口而出，「我不開心和這些沒關係，無聊的生活我可以忍受，因為從前的我更加無聊，甚至都不知道無聊的含義；危險的生活也沒有關係，我不再是個怕死的人了，我有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

她搖頭，雖然隔著門，但裡邊的女孩卻知道她搖頭了。

「其他的？」

「是吧？」她露出笑顏，但聽到吳易後半句話，她又板起了臉——「可是出去轉一圈也沒什麼有趣的，留在這裏我尚且能吸收知識，並離我的目標越來越近——這讓我感到安心。」吳易這樣說道。

「我要尋找真相。」他說，「我要知道是誰偷了我的感情，誰在左右我的人生。所以我在這裏努力攀爬，讓自己強大。」

「為什麼……」

「嗯，我確實會。不過手頭沒有合適的作料。」她忽然一揚眉頭，興奮地說道，「你想嘗嘗嗎？我會燒好幾十道你沒吃過的菜呢！」

那只是個微創手術，不影響正常生活。手術之後，他再度跑到檔案室，去搜查這方面的事情。他接入死灰的網路，開始調查信息，一個多月下來，他已經能基本掌握死灰的日常語言，但是，文字上面還有待學習，因此，他一邊查詞典，一邊盡量理解死灰語言的網頁原和圖書文。關於腦內晶體的事情，他翻遍了近幾個世紀的死灰星際歷史，都沒有什麼有用的，倒是他在查閱歷史典故的時候，找了一條信息。

「嗯。」吳易看到她躍躍欲試的表情，立刻說道：「別問，是秘密。」

「我不累！」她倔強的喊著，同時猛力踢門。

「你累了？」裡邊的女孩兒問道。

「哎呀！」

感情究竟是什麼呢？

※※※

「你的腳很疼。」

吳易不再抵抗，全身上下的神經都似乎短路了，唯一還有感覺的就是他的右手——正是被尹尋空握著的右手——他拇指內側與她手背接觸，感覺纖細柔軟，光滑如綢緞；手背與手掌摩擦，吳易又一次感覺到她手掌上粗糙堅硬的繭子，那不是少女該有的皮膚。

然而，尹尋空似乎不想聽到這些，「我想知道，你現在的感覺。」她糾結了好久才低聲問道。

這事也就過去了。轉天，吳易和尹尋空架設了基因紐帶的手術，一切順利。阿西克之後一直問他關於精神力的事情。

「走吧！去外面，我們邊走邊聊！地球有許多新鮮東西，我都想看一看呢！抓緊時間！」

懷著複雜的心情，他離開了檔案室，此刻已經是晚上了。一出門，他正好遇見尹尋空，之後，兩人隨便聊了幾句，發覺對方都沒什麼事情，於是尹尋空就提議說，要出去轉一轉——正好，兩人都因為事務而錯過了晚飯。

尹尋空認真的點頭，道：「我能理解，這裏的生活索然無味，又充滿危險。」

我可能……需要給她找一個老師。

「是嗎？」吳易思考著這些天來的生活，喃喃道，「看資料和觀摩實戰，這樣的生活很無趣。」

聽完這話，尹尋空愣了一下，然後欣然笑道：「這和_圖_書就是你剛才說的目標嗎？你不說是秘密？」

「你怎麼還是這樣子。」她無奈的瞪著吳易，嬌嗔道，「你對什麼都沒興趣，這樣不還是和以前一樣嗎？既然有了感情，你就應該好好享受生活不是嗎？」

他感覺自己左胸某個從未動過的器官在興奮地跳動。

「姐姐……會離開我嗎？」她帶著哭腔，小心翼翼的問道。

外面的孩子欣喜地笑了，她問道；「姐姐你也知道我愛你嗎？」

「一點都不疼！」

尹尋空被他突如其來的話嚇到了，她從沒見吳易如此激動過，「那是什麼呢？」

「因為你愛我。」

之後，她又問起最近吳易的事情來，尤其是那次實習。「那個叫孔月的中士怎麼樣？」「普萊斯認可你嗎？」「你覺得參謀官有趣嗎？」諸如此類的問題。吳易耐心解答，說了許多不參雜感情的、十分客觀的話，比如他客觀的評價參謀官這個位置的價值，客觀的認可普萊斯上尉的能力，客觀的說吹B中士是個傻逼。

「很危險。」吳易直言，「而且沒什麼意義，外面的空氣和這裏的空氣一樣。如果你想吃東西的話，可以去單獨找食堂的師傅，或者自己做。我聽說你會料理的。」

然而……這隻是神話故事啊，真的能當真嗎？

灰羽神？就是那個半身骨骸，半身血肉，能掌控生死的神祇嗎？

「砰砰砰！」

失敗了，全都失敗了，就如正面扣在地上背面又被人踩了一腳的布丁一樣華麗麗的失敗了。娜娜躺在床上，一手摟著妹妹，一手捂著眼睛，心想，這一次的二小姐調|教計劃又圓滿失敗，我僅僅堅持了十二天，就把她放了進來，我沒把她變的堅強冷酷，反而越發的嬌慣她了。

「不，我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