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這樣就……行了嗎？」吳易苦笑著的問道。

「你他媽的……那你為什麼要在這削蘋果啊？」吳易說著抄起床頭柜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

「可我已經醒了。」吳易擺著一副死魚眼。

小愛嘆了口氣，掏出根煙來，道：「說來話長。」

阿西克步履蹣跚的離開了，並輕輕地帶上了門。

「謝謝。」

吳易嗯了一聲，便目送他離開了。

就在這時候，門開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走了進來。

「我……」

阿西克點點頭，一言不發地走到吳易面前。他依舊穿著那身衣服，帶著那副老式眼睛，但是，他的臉色很不好，灰暗疲倦，看上去難受得很。

吳易不以為然的接過香煙，點上，問道：「我有好多想知道的事情，一件一件來吧，先說阿西克怎麼了？」

忽然，巨大的震動從吳易身後的地面傳來。咚、咚、咚的巨響，穿過兩軍交鋒的聲音，傳進他的耳朵，讓人心慌。吳易順著那動靜尋去，只見是一個黑色的擎天大柱，足有六層樓房高。

「……」

「蘋果是普萊斯弄來的，我看你一時半會也醒不了……」她說著又咬了一口，那蘋果看起來很棒，聲音清脆，汁水四溢，「……就替你吃了。」

剎那間，震天的吶喊敲碎了他那短暫的迷茫。只見萬千人馬廝殺在一起，而吳易，就置身在那兩方的夾縫和-圖-書之中。

一邊，是身著白甲的騎士，他們的著裝充滿中世紀風格，盔甲光亮，腰桿筆挺，高傲與高貴共存；另一邊，是身材高大的野蠻人，他們沒有坐騎，沒有像樣的盔甲防具，武器也是各式各樣，可他們卻比白甲騎士們更加魁梧，更加勇猛，就彷彿是某種兩足野獸。

這是什麼東西？

「我腦殼被掀飛都死不成，還能死在我最鍾愛的尼古丁上？」

六翼……六翼天使？

「我也是第一次聽說來探病的人看到病人突然醒來然後居然毫無表示並一臉淡定的吐槽的。」吳易用了一個更長的句子回復她，並且也努力沒有換氣，「呼……這蘋果是削給我的嗎？」

小愛用紙巾擦了擦嘴角的汁水，笑道：「不過，被打掉了半個腦殼還能活下來，你也是蠻拼的。」

一道迸現的血光射入他的眼睛，讓那紅色又濃重了一些。

※※※

「啊，阿西克先生，您好。」

「這不會結束的，我不會死！地獄都容不下我的靈魂！這隻是個開始，迪艾米亞！待我歸來之日，這片土地將燃燒殆盡，變成比我左手更恐怖的黑色！」

血液和臟器從空中飄灑下來，又為這幅紅色的畫卷添了一筆。

可不等他思考，那柱子竟徒然抬起，向前移動了一步，剛才那聲音便再次傳來了。吳易這才看清，那是一條腿和_圖_書！一條巨人的腿！那條腿上滿是如墨般黑色的煙，一眼望去就如夢魘，讓人心中充滿畏懼。

他迅速給吳易檢查完，終於說話了：「一切都還好，那個晶體正在代替你大腦的運作，我想，你只需要休息就好了。」

和那黑暗的巨人相比，他就如同蚊蠅一般渺小，可他散發的光和熱，卻能與太陽爭輝。他手中的長劍每一次揮砍，都能在那巨人身上留下一道焦灼的傷痕。

六翼天使被纏住后並沒用力掙扎，而是從胸口處發出一圈圈灼目的白光。那些骷髏手臂在接觸到白光之後，如乾草遇烈火，噼噼啪啪的燃燒起來。那白光越來越強，照到吳易身上，只讓他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不知過了多久，那個黑鐵巨人的身體消失了，六翼天使也消失了蹤影，只剩一個渾厚的、充滿魔性的聲音回蕩在戰場中：

一個白甲士兵被他像拎小雞一樣拎過頭頂。然後這惡漢抓住他的雙腳，手中發力，只聽「卡嚓」一聲，一個活生生的人便被撕成了兩片。

小愛吸了一口，鼻孔中緩緩漫出煙氣，嘆道：「維斯死了。」

此時，就在他身邊，一個凶神惡煞的男人沖了上來。他長得一副豹頭環眼，臉色黑里泛青，比起人皮卻像是鐵皮。這人身高近兩米，腰間還掛著一個足球大的酒壺。

「死就死了。」吳易清了清heｔubｏok•cｏm.ｃｏm嗓子，沖垃圾箱里咳痰，「我當時覺得很不爽，一生氣，就那樣做了。」

殘肢斷臂滿天飛，雙方將士皆前仆後繼，悍不畏死。

他的聲音和臉色一致，讓人聽了之後都不想回話。

「哎？」

溫暖的午後陽光。

「你這次的傷實在是史無前例，所以阿西克只能用這種辦法了，畢竟，讓你再長出塊頭骨來也不太可能——啊，不用擔心，你腦袋裡的填充物並不是硅膠。」

他不該在這裏，這裡是哪？

「但蘋果卻已經沒了。」小愛將果核丟進垃圾箱，一指那邊的空盤子，「這是最後一個——這種地球的水果蠻不錯的。」

走到門口時，他忽然說道：「對了，剛才忘了說，晶體對你的情感是有抑制作用的，可是你上次卻衝破了抑制，所以才會做出那種衝動的事情來。這一次之後，它對你的情感抑制再度加強了，具體情況不明。」

吳易的思維有些混亂了——他還記的剛才的事情，記的那個蟲洞，記的自己腦殼被掀飛時的痛苦，以及……某個少女傷心欲絕的哭聲。

——這是吳易失去知覺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一句怨毒到令人髮指的詛咒。

吳易身處在這紅色之中，好像自己的感官都要失靈了。

吳易下意識的仰頭看去，想看那黑巨人的臉。黑色巨人太高了，看不清面貌。但是他卻看見一個和-圖-書長著白色翅膀的男人，正手持一把巨劍，飛在空中與巨人戰鬥。

「剛才阿西克不是還說讓你戒煙？」話雖如此，小愛卻笑著遞給了他一根。

這時候他才回過神來，一臉茫然地環顧四周。

「維斯……你身邊那三個墨菲斯族的特種兵之一？」

霧一般的紅覆蓋著他的視線，也覆蓋著他的意識。就好像醇厚的葡萄酒，讓他沉醉其中。

「你說呢？」小愛說完，立刻咬了一大口，「我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醒，怎麼會給你削蘋果呢？」

「這是怎麼了？」吳易問道。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一個昏迷了七天的人在一瞬間從床上彈起來的。」小愛說了一個很長的句子，沒有換氣，「一般來說，不是應該手指抽動一下，然後緩緩睜開眼睛，發出一兩句呻|吟，最後在問上一句：『我這是在哪？』什麼的嗎？」

那背上生翼的男人，身著古樸的鎧甲，周身閃著柔和的金光。與那隻會唱頌歌的撒拉弗不同，他正義凜然，高大偉岸，必然是剛強勇猛的鬥士，是站在一切邪惡對立面的英雄。

那人的胸腔之中，發出了野獸般的咆哮，霎時間響徹大地。

「誰知道呢，我反正沒見過有人傷成你這樣，還能活下來的。」小愛的語氣沉了下來，「你當時是怎麼想的？你怎麼知道自己能活下來，因為那個晶體？」

小愛站到一旁，給他讓出和_圖_書位置來。阿西克沖小愛點頭致意，開始給吳易做各種檢查。整個過程，他什麼也沒說，就是那樣按照流程來，就好像是在修理一台機器。

「嗯，請休息吧，不要吸煙。」

巨人被激怒了，他發出了比龍吟更加威嚴的吼聲。在他身上長出無數的骷髏手臂，如章魚的觸手一般，纏住了那個持劍的六翼天使。

不，修理機器都不會這樣，至少修好了機器的技工會輕鬆地出口氣，或者笑上一下，但阿西克看吳易醒了，卻一點表情都沒有。

於是他猛的睜開眼睛，並一下子坐了起來。

吳易沒說話，側身朝著對面的鏡子看去——自己的頭髮被剃光了，上面有一個十分可怕的傷口，差不多和他的煙盒一樣大。此時，這個傷口內填充著一種肉色的物質，看起來就像是打了個補丁。

小愛抱起胳膊，笑道：「你這人脾氣夠火爆的啊，以前都沒看出來。」

吳易不喜歡這種陽光撫摸的感覺，這會讓他感到莫名的惱火，就好像打火機沒油了那樣。

「是的。」小愛很少露出這種傷感的表情，她低下頭彈了下煙灰，閉上了眼睛。

自己處在一個乾淨病房裡，此刻正坐在床上。周圍沒什麼擺設，只有一台叫不出的名字的機器立在旁邊，以及……一個一臉驚訝的盯著自己、手裡還正在削蘋果的小愛。

「既然如此，給我一根。」吳易伸手找她要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