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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沒聽見嗎——！？」

「哈！」

「我有命令你的權利，中校。」吳易肆無忌憚的冷笑著，就好像一切出現在戲劇里的反派，他以冷酷的笑聲和戲謔的語氣說道：「娜娜小姐給了我三次命令權。不用指揮官同意，直接對基地下令的權力，如果誰敢違抗我，那麼……」

「走吧，搭檔。」吳易嘆了口氣，走上去，握住她冰涼的手，「你是指揮官，不能在這裏耽誤的。」

「這是命令，黑山中校。」吳易冷冰冰的說道。

老鬼不語，拂袖而走。而此時，黑山還在死死地盯著吳易手上，那把冒煙的手槍。吳易注意到他的神情，一側頭，問道：

黑山紅著眼睛吼道：「你不敢——！」

「所以，我就應該一直軟弱下去，一直依賴於你嗎？」尹尋空抬起頭，凝視著他的眼睛。

這是他第一次對尹尋空用這種方式說話，那赤|裸裸的吼聲，嚇得尹尋空身體一震。可能是由於剛才的事情，她心裏有愧，於是一時間定在當場，不知所措。

吳易，朝著那個地方望去——

「不可能，你那裡邊一定是啞彈！」黑山有些沉不住氣了，一副色厲內荏的樣子。

吳易沒說話，而是用槍頂了一下黑山的腦門。

是空的。現場一片死靜，吞咽唾沫的聲音倒是此起彼伏。

尹尋空終於回過神來，她衝過來抓吳易的手，然而，她的動作再快，也沒有那個扣扳機的手指快。

他用手指颳了一下尹尋空眼睛下的hｅtubｏｏk.ｃom.coｍ水漬，說：「我是惡人，惡人做惡事，理所當然。」

吳易的喉嚨里，發出陰沉的、怪異的笑聲：「你以為我不敢？」

「喀嚓。」

「所以，就這樣吧，請一直做你自己，一直，永遠的純真，善良。那些你做不到的事情，會有我來做。而我沒有的東西，就需要你來補足——你就是我的心，就是我一直在尋找的那個。你就是我的良心。」

「易，不！」尹尋空跑了上來。

「嘩啦啦……」

「還有誰——！？」

「命令？狗屁命令！你算個什麼東西？」他的口水都噴到了吳易臉上，「我只認卡蘭兄妹的命令！你若是還想要命，就給我滾！滾出這裏去，地球人！」

「這有什麼不好嗎？」吳易微笑道，「你是我的愛人啊，依靠我，有什麼不好嗎？戰鬥的時候你可以保護我，但這種時候……就讓我來吧。我愛你。」

「很好！」

下一刻，吳易將目光錯開了，他的眼瞳中，浮現起一片如秋風般凜冽的決然。

「你他媽的再說一遍！」

「別廢話！」

吳易大聲的喊著，面向每一個人。可是周圍的人面面相覷，沒有一個人有動作。他環視過去，只見幾十雙眼睛正瞪著他，有怨恨或者迷茫，卻都如傷人的針刺。

白色的長明燈閃動，照在尹尋空的臉上，而吳易所處的地方，卻是一片黑暗——彷彿是兩個世界，一白一黑。

老鬼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和_圖_書出這兩個字的。

吳易把槍頂在了自己的下巴上，他昂著頭，眼中瀰漫著亡命徒似的輕笑。

惡人做惡事，理所當然嘛。

「我說了，那是我的事情，我的責任。如果你變得和我一樣了，那還有什麼意義呢？我們永遠不能成為對方，只能互相彌補。正是因為這種彼此的憧憬，我們才能在一起，不是嗎？」

或許一瞬，或許萬年，憤怒令他再度清醒過來，想起自己的名字。

是真的子彈，幾乎擦著黑山的頭皮飛了出去。那子彈威力十足，砰地一聲，沒入了旁邊的樹榦里。

是黑山，他的身上還纏著繃帶，一瘸一拐的，但這不影響他衝過來，拎起吳易的領子。

黑山被激怒了，他大聲咆哮著，道：「我今天還就抗命不從了！你要是有種，就開槍！當著這些個兄弟的面，把我給崩了！你來！你來啊！」

「世界鎖已經提前出現，我們沒有時間了！」

安排完這事，法立安便帶隊離開了。一分鐘后，送葬的隊伍，基本都走了，裝載著靈柩的車，也緩緩地朝墓地前進著，可是有兩個人，還靜靜地站在這。

「黑山中校？」

「砰！」

「好，你狠，你狠！我這次……服了！」

老兵走到隊尾，和不知所措的伊維爾說道：「士兵，你找個人，和你一起把靈柩送過去，墓地那裡還有人等著。」

吳易忽然釋然了——那不是背叛，而是我所期待的，我所憧憬的她。

我們是不同的。

「和-圖-書你不該插手的，老鬼。」吳易無所謂的一攤手，說，「活人比死人重要！不懂這個道理的人，就應該變成死人。」

「那個東西就出現在我們附近，所有人，必須立刻進入戰鬥準備！」

「既然這樣……」她擦了一把臉上那已經和雨水混淆的眼淚，再次撲進吳易的懷裡，小聲懇求道：

「你背叛了我嗎？我最愛的人，潘多拉，你……」

尹尋空應該是哭了，但她卻緊緊咬著嘴唇，忍耐著情緒。吳易抱住了她，緩緩說道：

「瘋子！」

那就這樣吧。

於是，兩個人並肩而行，身影漸漸模糊在雨中。

「易，不要！」

吳易這個時候，看了一眼尹尋空——她是得到認可的指揮官，她如果下令的話，那麼，一定可以的……

「哦，是嗎？既然這樣，我們就試一試吧。」

吳易將槍拿了下來，取下所有的子彈，那是一把左輪槍，轉輪裡邊有六發子彈。做完之後，他當著黑山的面，舉起一顆子彈，晃了晃，然後裝了進去，用力地一撥轉輪彈夾。

讓我做你的影子吧。

沒有人出列，沒有人敢動一下，但凡被他目光所觸者，均低下頭。包括格里，包括黑山，以及之前那個用眼神挑釁他的光頭。

吳易笑了笑，將手放在她的頭上，輕輕愛撫著：「不要愧疚，也不要說什麼『對不起』，那些事情，本來就是我的工作，是只有我能做的工作。」

黑山死死地瞪著他，拳頭捏的咯咯作響，兩個人的目光，m.hetubook.com.com撞在一起。這令人窒息的氣氛僵持了半餉，終於，黑山的眼睛移開了，他惱火的說道：

俄羅斯轉盤。

聲嘶力竭的咆哮。

不！那是奧什的記憶，不是我的！

幾乎所有人都迅速地組成隊伍，而且他們在行動的時候，都有意無意避開了吳易，路過他的人，都繞路走。吳易就好像身邊有一個隱形的牆一樣，以他站立的地方為圓心，半徑一米，絕不會有一個腳印。普萊斯上尉站在隊伍的另一端，看到這一幕，他覺得自己應該走過來，說點什麼才對，但是猶豫了片刻，還是跟大部隊走了。

「哦，真可惜。」吳易攤開雙手，然後將槍對準黑山的腦袋，笑道：「該你了，中校！」

「易，這是你所期待的嗎？」她看著吳易的笑顏，眼中含淚，「不是為了安慰我，而是你所希望的——是嗎？」

——2020年8月10日，6點37分，距離世界鎖出現，還有不到18個小時。

「我……不配。」她的眼睛埋在劉海中，看不見眼神。

「下一次，就讓我來保護你——我發誓，不惜一切。」

他從腰間掏出了手槍，頂在了黑山的額頭上。黑山一驚，下意識的放開了他。

吳易換上了往日的笑容，撫摸著她被雨淋濕的臉頰，輕輕將她的頭抬起來，看著那對驚惶無助的眼睛，說道：

在最後一刻，老鬼及時出現，一腳踢在吳易的胳膊上，使那一槍打歪了。

「是的，並非是在掩飾什麼，而是我真正的願望，ｈtｔps://wwｗ.ｈeｔuｂｏok•ｃoｍ.ｃom你是我所喜歡的人，無限的憧憬、卻又永遠不能取而代之的人。」他微笑，雨滴滑過嘴唇，「你就是我的良心。」

「好，好！」

他的腦子裡回蕩著莫名的情感，一幅幅畫面，從記憶的深處涌了上來，就像一個漩渦，以眼淚匯成的漩渦，將他吞噬……

「不，我不配做你的……我前一刻還說過那樣的話……可是我……」

「首先，是我。」

「既然這樣的話，我再重複一遍命令——葬禮，結束了！所有人回基地，進入備戰狀態！」

「嗯。」他微笑，親吻了愛人的唇。吻有雨腥的味道。

吳易的心裏，忽然升起一股如冰霜般的悲涼，彷彿是被人背叛了一樣。

吳易提高了音調，他舉起把手槍，在隊伍中掃視了一圈，然後鼓足一口氣，大聲質問道：

她與我不同，就好像我無法擁有憐憫之心一樣，她也沒法進入我的世界，成為我一樣的人。如果那樣的話，她將不再是那個善良純真的女孩，也不再是我愛的那個人了。

他的手指往下扣了，就在這一刻，一個鬼魅般的身影，沖了上來。

在目光對視的那個瞬間，吳易看到了那個女孩心中的恐懼，看到了她惶恐的眼神——她倒退了一小步，然後低下了頭，避開了吳易的目光。

法立安沒有說話，只是在路過的時候，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唯有一個人，與吳易擦肩而過。

這一次，命令成功下達，死灰軍人那說一不二的執行力，與雷厲風行的效率，完美的體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