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看到這樣的娜娜，尹尋空心裏縱使有再大的委屈，也說不出來了——但我能相信她嗎？

放在往常這話也許能過關。「不敢多想也是想了！告訴我，你『多想』的那些是什麼？」娜娜大聲質問道。肥皂喉嚨一陣蠕動，臉上的冷汗如雨滴般留下，打濕了他的領子。

「娜娜？」

「我從未質疑過。」

當即，娜娜和尹尋空來到了會議室，娜娜坐在主位，尹尋空站在旁邊。然後將所有指揮部成員都召集了過來。曼拉菲特和十人軍伊萬率先入座，秘書上校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拒人千里，她的目光從尹尋空身上掃過卻不做停留，就好似掃視那個桌子、那個煙缸一樣；大伊萬本想朝她點頭致意，但看到娜娜之後就連忙轉回頭去，面無表情的落座。

「坐下！」娜娜吼道，「阿西克！」

娜娜也陷入了許久的沉默，然後她輕輕地抱住了尹尋空的身軀，

「你還有沒有……不！你現在腦海里是什麼？那幅畫面是什麼？給我如實描述出來，這是命令，士兵！」

「那就是放屁了。」伏爾坎畢竟是最勇敢的人。

大多數人望著娜娜，沉默不語，也有少數人低著頭。

「黑山，你來說！」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是誰讓你們去指控艾斯菲爾少將的？」

「是您，娜娜小姐！」他吼著說出了這句話——也許是為了給自己壯膽。

「那你的想法是ｗｗｗ•hｅtｕboｏk•ｃom•ｃom什麼？」娜娜繼續問道。

「我問你，你相信這是一次戰略犧牲嗎？」娜娜的嗓子已經嘶啞。

當所有人都落座之後，娜娜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說道：「除了曼拉菲特和黑山，所有人起立。」

尹尋空沉默無語，許久后才點了點頭。

「很好，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娜娜轉過頭去，對尹尋空說道，「我們又出了內奸。有人假傳我的命令，連我都被騙了。」

尹尋空點了點頭。但那又有什麼用呢？虛假的真實，真實的謊言——我已經被當著全人類拔光了衣服，已經沒有辦法挽回。

「你走吧。」娜娜突然鬆開了手。

「我明白了，長官！」眾人齊聲說道，一如每一次接受命令，每一次宣誓效忠。

「那如果這話並非出自我口呢？」娜娜說，「請直言，我不會怪罪。」

「對不起。我真沒想這樣的。本來只有黑山和曼拉菲特走個過場，可我不知為什麼，他們就全都出來了！我控制不住局面了！本來……本來我計劃的很好，走完過場之後，等局勢穩定下來之後我會給你拉出來一個替罪羊，說你是被誣陷的，給你翻案。甚至我可以公開一切事實！就說這一切都是出於我的命令……但必須要等到局勢穩定之後，現在人造神靈的光環不能有任何污點，你能明白吧？我……我不是m•ｈｅｔubｏｏｋ.ｃoｍ.ｃｏｍ命令，我懇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不會讓你就這樣含冤，姐姐。」

「是！娜娜小姐的話就是真理！」

娜娜憤怒到猙獰的表情猛然消失了，她臉上的皮膚都在一瞬間無力的垂了下來，就猶如一張被平拍在桌上的濕抹布。她的手臂也垂了下來，看上去是如此的無力。她望向尹尋空，眼睛中的滄桑與疲倦好似一個飽經風霜的老嫗。尹尋空這才注意到她化妝下的黑眼圈，以及那一點點眼袋。

曼拉菲特語速極快，極快極清晰：「艾斯菲爾少將在吳參謀死後，將自己關在暗室，咬破了六根手指！」

「我們——不，我被人算計了。」娜娜說道，「娜娜網路的運行受到了干擾，我的運算出了問題，所以……可能是有人趁虛而入，我也不知道。原諒我。」

娜娜繼續看下去，波波哥板著屬於軍人的臉，但眼睛卻在冷笑；粗魯的庫馬斯上校盯著尹尋空，那眼神既貪婪又怨恨，就好像要剝了她的衣服再吃她的肉。

娜娜想必也意識到了。「士兵們，你們對此還有什麼想法？都請直言。」她看著肥皂，「你來說，肥皂中尉。」

黑山敬禮，大聲說道：「我沒有其他想法！」

「伊娜·艾斯菲爾少將進行了一次戰略犧牲！」

「這是你的真心想法嗎？」

「吳易的日記又是怎麼回事？」娜娜問道，「這荒唐的偽證m.hetubook.com.com也是出自『娜娜』之手嗎？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娜娜小姐。」此刻，死灰的烈火戰神卻比任何人都要平靜。

「坐下！」娜娜幾乎是咬著牙說道。娜娜的目光又從巴德身上掃過，卻跳過他直接叫了下一個人，「伏爾坎上校！」

沒人說話。娜娜又問了一遍：「明白了嗎？」

尹尋空不說話，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接著，獨裁者的憤怒吼聲撕開了喉嚨，帶著血腥味沖了出來：「我說了，這一切都是出自戰略需要！你們明白了嗎？給我說：『我明白了，長官！』，別說：『是，長官！』」

黑山和肥皂一起進來，黑山用充滿歉意的眼光看了一眼尹尋空，旋即落座；肥皂微笑著和她招手，一如既往的樂天派；巴德和阿西克緊隨其後，兩個老兵面無表情的座下，就好像沒看到尹尋空一樣。接著是波波哥、大劍師庫里諾德、庫馬斯上校、以及伏爾坎。伏爾坎從尹尋空身邊走過，她嗅到伏爾坎身上有一股熟悉的香味——是狼人的味道？奇怪。

尹尋空苦笑。那又怎麼樣呢？這一切和我還有什麼關係呢？

「難道是我嗎？」娜娜問道，「除我之外，沒有人有這個許可權——你們看到了我，並且接到了我的命令？」還是沒人說話，娜娜不耐煩了，「肥皂中尉，你來說。」

「很好。」娜娜說道，「今天以後，伊娜·艾斯菲爾和-圖-書依舊是少將，她之前所做的事情，都是出自戰略安排，你們明白了嗎？」

竹竿醫生站起身，「是，娜娜小姐！」他不等娜娜發問就大聲說道：「我不清楚之前任何戰略戰術的事情，一切判斷標準以您提供的信息為準！」

他們說了「是」，卻沒說「明白」。尹尋空心想道，她意識到了某件可怕的事情——她早已不是單純少女，她已經多少能猜出人的心思，所以當她猜到那件諷刺而可怖的事情時，她出現了各種生理反應，包括髮冷、顫抖、眩暈、反胃。她將最後的希望寄托在偉大的人造神靈身上，希望她能逆轉局勢。

「我問你……」娜娜的聲音已經顯得有氣無力，「你相信我說的話嗎？」

兩個女孩摟在一起，許久都沉默著。尹尋空不知道自己還該不該相信娜娜，但她依舊沉醉於娜娜頭髮上的甜香——我已經沒有其他依靠了。

眾人起立，全部以軍姿站好。

娜娜朝天連開三槍，以此打斷了會議室的一切聲音。

「現在，我去給你平反。」娜娜拉著她的手，「一切都交給我吧，我是死灰的人造神靈，我無所不能。」娜娜的光環依舊耀眼——我也但願如此，她心想。

娜娜在她懷裡寒聲說道：「我會把那個人揪出來，我要把他處以極刑。我要……我要找煉魔的典獄長來折磨他，我要把他，把他給『嗶——』。再相信我一次吧，姐姐，我會還你清hｔｔps://ｍ•ｈｅｔuｂooｋ.ｃｏｍ•ｃｏm白……至少你周圍的人會知道，你是清白的。」

眾人面面相覷。娜娜掃視著整個會議室，眉頭漸漸皺了起來。尹尋空心想道：娜娜一定很生氣，她在會議時總是喜怒不形於色的。

尹尋空也抱住娜娜嬌小的身體，沉默不語。

娜娜望向最後一人。身經百戰的大劍師無所畏懼，銳利的目光足以蓋過一切名刀的鋒芒。他們對視。

看來，在謊言與真實面前，人造之神也無能為力。

「是，長官！」所有人敬禮。

最後，大劍師庫里諾德說道：「我們會和您保持統一口徑的，娜娜小姐。我們也知道，不管她犯了多大得罪，這個時候也不能把一個異能強大的十人軍掃地出門，這不划算的，我們得……」

「我已經早和基地高層的人解釋過了，說你讓你襲擊洪蟒是我的命令，之後你還是這裏的士兵，這裏將不再有新的指揮官，一切事情由我親自主持……只不過，你的聲譽暫時無法挽回。戰爭結束之後我會給你翻案，或者給你新的身份……我甚至可以用世界鎖抹去這段歷史，我發誓。」

「我相信！」她說。

虛假的真實，真實的謊言——尹尋空的腦海里再度響起這欺詐者的名言。

「娜娜小姐的話就是真理，我不敢多想！」他大聲說道。

「嗶——！」她猛砸桌子，刺耳消音聲折磨著每個人的耳膜。

「曼拉菲特！」娜娜瞪著那個女人。曼拉菲特敬禮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