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那天之後，婭汐就不再去摸魚了。她整天跟在虎爺的後面，形影不離。虎爺就覺得自己養了只狗一樣——還是很幼小，很粘人的那種。雖然婭汐一直跟著，有時候會讓虎爺感到煩躁，但是看她開開心心的，也就罷了。

但天道人不會。虎爺心想道，天道人會憤怒的毀滅一切，會以血還血。仇恨埋在每個天道修行者的骨子裡，往往他們能為了一個輕蔑的眼神，就殺人全家。仇恨是他們的動力，正是因為對洪蟒的仇恨，這鬆散、自私、惡毒、保守的天道人才能聯合起來，形成一個大勢力。瑪吉洛沒有仇恨的概念，難怪他們一直被奴役。

「起來起來！」虎爺大聲叫道，「我不是惱火你們！婭汐，你告訴老子，是誰把你舌頭拔了的？」

他也經常會和婭汐聊天。

「算了，就這樣吧。」他喃喃道。

「我們沒有憤怒這個情緒。」她寫到，「我們只會悲傷。」

虎爺看了婭汐一眼，果然，那小傢伙跪在地上縮成了一團，不斷的發抖。他嘆了口氣，用hｔtｐs://m.ｈｅｔｕbｏｏｋ•ｃom.coｍ手輕輕去摸婭汐的頭，「別怕，我又不是和你慪氣。別怕別怕！」這樣做了幾次之後，婭汐漸漸就平靜了下來。她閉著眼睛，表情隨著虎爺的撫摸而舒展，看上去十分享受。

婭汐一個字也沒寫，她哭了。

「啊？」虎爺茫然道，「摸什麼？」

婭汐死也不肯張嘴，虎爺惱了，一把抓住了她纖細的腕子，然後另一隻手強行捏開了她的嘴巴。

「主人？」虎爺皺起眉頭，「你不是三絕門的瑪吉洛嗎？怎麼也會被人當……當……媽了個巴子的！」他一腳踩在桌子的殘骸上，一大塊石板頓時被粉碎了。

她瞪大眼睛，驚慌的望著虎爺，捂著嘴巴連連搖頭。錢步紹在一旁說道：「虎爺……」

婭汐聽到這話，匆忙放下了手裡的筷子，同時一口咽下食物，雙手捂嘴。

婭汐不說話，只是甜甜的對他笑。錢步紹在一旁解釋道：「瑪吉洛對待最親近的人才會舔他的手指，這就和狗會舔主人的臉一樣。」和*圖*書

「張嘴！」虎爺命令道。

婭汐搖頭。

「如果我也打你呢？」虎爺問道。

婭汐用手比劃著什麼，張嘴發出啊啊的聲音。虎爺拿出隨身畫符的無水毛筆來，「寫字給我看。」

「從前的主人。」她寫出一排秀氣的小字。

她想了想，寫到：「可我們真不知道何為仇恨，死灰的學者說，瑪吉洛的腦子裡沒有仇恨這個功能。這就和天生比別人少條胳膊一樣，屬於殘疾。」

虎爺不解的問道：「什麼意思？」

「婭汐，你恨不恨從前的主人？等回去之後，老子給你報仇！」

她的舌頭被連根拔斷了。

「摸摸她的頭就行了。」

虎爺嘆了口氣，說道：「你喝過我的酒了，我一輩子拿你當兄弟，不是拿你當狗！」婭汐望著他，一臉茫然。「你沒懂嗎？」虎爺問道。

「悲傷。我們被傷害之後之會哭泣、唱歌，但不會恨。」她笑著寫道，「瑪吉洛愛著全世界。」

「您不會的。」她笑了，「因為您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閹賊你閉嘴！」他然後一https://m.hetubook.com.com指婭汐，「我讓你張嘴！」

「除了拔舌頭，他們還對你做過什麼？」

果然。

除了打牌就是喝酒。他用帶著茉莉香的小葫蘆飲酒，喝的酒也從烈酒變成了清淡一些的米酒和葡萄酒。原先他很討厭這種酸酸甜甜的酒，認為那是給娘們兒喝的，但現在他卻很喜歡。

虎爺無奈，只得又摸了摸她的頭。

虎爺疑惑道：「你怎麼不恨他？」

深海龍宮的日子遠離戰爭，十分安寧。虎爺每天看著瑪吉洛們開開心心的裝修新家，心情也不由得平靜了下來。他會和錢步紹下棋，從排兵棋下到石頭棋，偶爾還會打洪蟒的石榴牌——叫上婭汐一起。錢步紹這傢伙學藝不精，但閑七雜八的事情卻是一把好手，和他下棋不超過三把虎爺就要氣的掀桌子。而在牌技上錢步紹更是神乎其神，虎爺多少次都懷疑他出千，可一直抓不到把柄；婭汐雖然技術一般，但奈何她運氣好啊！幾天下來，虎爺就輸了個乾乾淨淨。

「你們怎麼能不去報仇？」虎爺質問ｗｗw•ｈｅｔuｂook•coｍ.coｍ，「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這是天經地義的！你不報仇，以後還會有人欺負你的！」

虎爺頓時火冒三丈，一拳砸在桌子上，那石桌應聲而塌，甚至整個水下宮殿都在他巨力下一陣搖晃。婭汐和錢步紹嚇的撲通一聲跪下了。「虎爺息怒！」錢步紹說道。婭汐也在一旁連連點頭。

錢步紹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道：「您沒瞧出來嗎？您越是生氣婭汐越是害怕，你去摸摸她。」

「我愛他。」她苦笑，「愛他給我的硬板床和過期食物。他拔我舌頭是因為我不小心說出了他某個隱私，在那之前他對我很好的。我沒法恨他，瑪吉洛只會在意別人對我的好，沒法恨任何人。哪怕他打的我很疼。」

婭汐搖了搖頭，然後抱住了他的大腿。

錢步紹的聲音中帶著斥責，他從沒用這種語氣和虎爺說過話，以至於虎爺顧不上發怒，反而愣了。他問道：「你幹什麼？閹賊！」

虎爺勃然大怒，恨不得將宮殿拆了。老子要是在天道本土，非生吞活剝那個畜生不可！他一個勁的罵街，跺腳，惡和_圖_書虎的怒氣震得整個海底龍宮地動山搖，外面傳來小瑪吉洛們驚慌的呼聲，就在這時候錢步紹突然叫道：「虎爺！」

她寫道：「我起初是三等瑪吉洛。」三等瑪吉洛？那豈不是和狗一個身份？「直到我的力量覺醒，被三絕門看中。那時候我已經做了五年的三等人。」

她沒有舌頭。

虎爺從沒做過這種事情，他敲碎過無數腦殼了，但這樣溫柔的撫摸一隻小動物似得女孩兒卻還是頭一次。他又一次嗅到了婭汐身上那種茉莉花的清香，不知怎麼著，心裏很不是滋味。這種感覺就和喝多了酒卻又無處發泄一樣難受，很堵心。

「這是幹什麼？」虎爺愣愣的問道。

忽然，婭汐握住了他的手，放在臉上蹭了蹭，然後用嘴含住了他的手指，輕輕吸吮。吮了幾下后將他的手拿出來，用袖子擦乾淨。虎爺愣了，他看著自己的手指許久不語——與人不同，婭汐身上時常散發著茉莉的清香，甚至連唾液都有茉莉花的香味，就好似是用花瓣釀成的美酒。

「即使那個畜生拔了你的舌頭，而且折磨你，虐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