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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也不覺得空間，因為一切都被寒冰吞噬。他什麼也感受不到了。

「既然你也認為自己成為不了神的影子，那你找來的破冰人還有意義嗎？更何況，預言已經明確指示了破冰人的特徵，你還記得預言嗎？」

「我要清除冒充破冰人的異端，滾開！」

「我……」後面的女人也愣住了，伏爾坎能聽見她的聲音，但已經沒有力氣去看她，視野在模糊，「你只告訴我你的破冰人是個擁有寒冰力量的信徒，可沒說他是那個死灰的十人軍！」

可我不是伏爾坎嗎？

我是伏爾坎！我不是伏爾坎！我是殺手，是罪人，是惡魔，是……

「哦，這位小姐就是你的破冰人！那她是暴戾的魔鬼嗎？」蟲詩人質疑道。

「破冰人就是破冰人！」蟲詩人大聲喊道，「伏爾坎！你是誰？」

外面兩個人還在高聲爭執，伏爾坎的注意力又被他們吸引走了。蟲詩人用伏爾坎從沒聽過的沙啞聲音在大聲吼叫，就如同普通的盛蠱：「那好吧，我明白了，你就是想當神的影子，你根本就不想要和平！」

不知過了多久，他隱約聽到了某種聲音。那大概是別人說話的聲音，混沌不堪，猶如在千里之外。

外面沉默了一陣子。伏爾坎嘗試睜開眼睛，打破堅冰——我是破冰人，他心想道，我是塞壬女神欽定的破冰人，不是嗎？既然如此，那麼這點冰塊可攔不住我。

她和_圖_書也驚訝的看著伏爾坎，叫道：「伏爾坎？怎麼會是你？」

「是，麗波船長。」

那是絕對的冰凍，他什麼也感受不到，全身上下所有的感覺都消失了，好像自己只剩下一個大腦似得。他看不見，摸不著，聽不見，感受不到溫度和光線，就好像永恆的黑暗、長眠的噩夢。

「我是蟲詩人，是盛蠱的思想！」

我是伏爾坎？

「和平！大家都想要和平！我也想要和平。但是找到破冰人的人，就是神的影子，你明白嗎？」

他側耳聆聽。

「砰砰砰！」三發子彈打在堅冰上，子彈威力十分之大，伏爾坎感覺渾身猛然震動，就好像處在一輛正在被炮彈轟炸的坦克中。

果然，西瓦女士的臉浮現在他面前。伏爾坎無比驚訝的瞪著那人，她雖然年過六十，卻依舊有一雙美麗的藍眼睛，臉上的皺紋淺到看不出來，是個標緻的美人。

他努力掙扎，但身體紋絲不動——該死！這點冰塊，我一把火就能燒了！

「你是個人蟲雜交的雜種，比雜種還不如的怪物！」女人的聲音尖酸刻薄，「你認為你有可能成為神的影子嗎？蟲子如何變成神，嗯？」

寒冰地獄，聽起來無比可怕，但其實很簡單——僅僅就是冰而已。

「蟲子你錯了，不是我想當，而我就是！我就是神的影子，而且我也帶來了真的破冰人！來啊，好妹妹，讓他瞧瞧你和圖書！」

緊接著就是三聲槍響，與蟲詩人的大聲尖叫，「哦！該死，你幹了什麼？你為什麼要讓她傷害教友，你這樣會下地獄的，女人！」

「不！這符合預言，因為破冰人是暴戾的魔鬼，魔鬼殺人乃是天經地義；而我，是神的影子，信徒們為我的意志而死，乃是犧牲！光榮偉大的犧牲。」她的聲音猛然變冷，恐嚇道：「我沒殺你已經很給你面子了，蟲子！現在，滾開！」

「動手，妹妹。」那女人說道。

狼人少女在他身下掙扎，滿身淤青，雙眼通紅——那畫面一閃而過，卻足以將他的心撕成碎片。他終於想起了刻骨銘心的痛，那精神分裂的源頭。

「你這固執的蟲子，那我問你，鋼鐵如何才能向他折腰？」

「你誤解了女神的旨意，現在回頭還為時不晚。」這大概是個女人的聲音。

「不！」蟲詩人發出了盛蠱特有的吼聲，「你動他一下試試？我……啊——！」蟲詩人的聲音轉瞬就變為痛苦的呻|吟。伏爾坎雖然掙開了眼睛，但隔著厚厚的冰層他什麼也看不到。

「但這不符合預言！」

破冰人？

「你要幹什麼？」

我沉浸在無盡的殺戮中，以殺止殺，以殺養殺，火焰吞噬我，淬鍊我，拯救我……也燒死了我——燒死了我的靈魂。烈火包裹著我，沒有人能碰到我，直到……

啊，該死！

「呵，面對現實吧蟲子。你找hｅtubooｋ•cｏm.ｃoｍ到的根本就不是破冰人，而我這個人才是。」

「天吶，你這傢伙……」西瓦伸出帶著黑皮手套的手來按住他的傷口，「艾伍麗波！幫他止血，我們殺錯人了！海盜！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他是伏爾坎？」

蟲詩人沉默不語。

「怎麼……是你……」伏爾坎用蚊子般的聲音說道。

視點：伏爾坎

我是……

「我並不想成為神的影子，我只想要和平！」聲音越發清晰，蟲詩人的聲音已經不在混沌，而是高亢嘹亮。

但伏爾坎還能思考。這是唯一的不同，這感覺就像是鬼壓床，你明確的知道自己醒著，但就是什麼也做不了。寒冰地獄，他被冰封在一個巨大的冰凍容器中，以此凈化身心。起初，那是極端的痛苦與冰寒，從前的伏爾坎能點燃一切，飽嘗過火的味道，但他卻從沒受過冰冷的考驗。這一次他真的感受到了，先是麻、漲、痛，劇烈的寒戰，在然後他感覺不到了冷了，反而覺得熱，眼前出現各種美好的幻覺。他知道這是人臨死前的生理反應，軍隊里都教過的。然而蟲詩人說過，試煉只會讓他痛苦，卻不會殺死他。

「她是。」女人用戲謔的語氣說道，「破冰人，給他看看。」

「他……他的試煉一旦成功，就會真的成為破冰人！」蟲詩人毫無風度的嘎嘎大叫，聲音沙啞無比，滿是盛蠱的噪音，「你著齷齪的海盜！你們會殺了ｈｅｔｕｂook•ｃom.cｏm他的，會殺了破冰人！啊——！」蟲詩人似乎被什麼東西掐住了喉嚨。

蟲詩人大聲吼道：「那又如何！他是虔誠的信徒，況且，怎麼能讓暴戾的魔鬼來拯救我們？」

「哦！神聖的任務？」那聲音陰陽怪氣的，「你看來是把自己當做神的影子了，你大概忘了自己是誰了。」

「繼續，殺了他，西瓦！」女人說道。

等等！火？我為什麼會想到火？

不對，真的伏爾坎乃是瘋狂的烈火惡魔，他已經死了，火焰也隨他一起熄滅。如今我掌控寒冰之力，我是破冰人。

等等，西瓦？莫非是……震耳欲聾的槍聲打斷了伏爾坎的思考。子彈穿過堅冰，正中胸膛，他雖然因低溫而感覺不到痛，卻被震得意識模糊。然而，他立刻就意識到了自己之前的猜測是正確的——這個沖他開槍的女人，正是曾經的死灰十人軍，槍花·西瓦。因為伏爾坎和她搭檔過，記得她那震耳欲聾的大口徑手槍。

我不如繼續做破冰人。他絕望的想到，破冰人沒有火焰與瘋狂，更沒有罪惡，我將和過去告別——就當個迷迷糊糊的破冰人，挺好的。

刻薄的女人和蟲詩人還在爭吵不休，而他卻開始在堅冰中回憶自己的過往，就猶如子宮中的第一次夢境。他從記事的那一刻開始回憶，他有個漂亮的姐姐，有嚴父慈母，和諧美滿的家庭。他又一整套可以拼裝組合的智能積木，一個好玩的體ｍ•ｈeｔubook•com•cｏｍ感遊戲頭盔，他們曾經全家去外星旅行，金黃色的稻草湖；畢思達星際碼頭的水產；去反重力樂園的漂移飛車……

「我……」他感受不到疼痛，就覺得剛剛恢復的一點溫度又消失了，自己越來越冷。但這次的寒冷是由於失血——不！我不想死，停下，我的血，不要再流了！

「鋼鐵……」蟲詩人語塞了，「也許……那只是一種意向，或是比喻，是女神在告訴我們破冰人有多強大……」

美好的記憶突然被大火吞噬，他嚇的掙開了眼睛。

對啊，從那一刻起，伏爾坎就變成了烈火惡魔——那麼，我是誰呢？

「不！他曾經也是暴戾的魔鬼，但現在不是了，這確實符合預言！」

「不！」蟲詩人的聲音是如此特殊，以至於即使變的扭曲失真，伏爾坎也能分辨的出來，「你們才是錯誤的，現在，你們還要以錯誤的認識來干涉我神聖的任務！如果出了差錯，這個後果你擔得起嗎？」

「對！暴戾的魔鬼！我聽說你的破冰人和溫順的小羊一樣，是不是？」

「當然記得！」蟲詩人朗聲背誦，「影子的神會帶來破冰之人，他是暴戾的魔鬼，亦是無敵的英雄，即使鋼鐵也會對他折腰！」

「嗯。」接著傳來子彈上膛的聲音。

我到底是誰？

「我是……塞壬女神……欽定的……破……」他失去了意識。

僅僅就是冰。確實，寒冰地獄能翻出什麼花樣來呢？無非就是寒冷和冰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