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什麼？」

女人搖頭，說道：「沒有援助。」

他話音未落，普萊斯就從後面一把抱住了肥皂的身體；同時奧爾二號在莉莉絲的懷裡放聲大哭；接著就看肥皂一把甩開了老狼，朝博列克揚起了爪子。

「那你把我吃了吧。」女人說。

肥皂怒吼，朝它呲出尖牙。

所以它們打成一團，在泥濘的髒水里打滾；肥皂用爪子撓，用牙來咬他；博列克就騎到它身上，從後面勒緊它的喉嚨。長時間的相處，讓博列克變的更加了解肥皂的習慣，也就更容易制服它，而肥皂卻還是野獸。

那女人一臉死氣，右手上滿是黑斑，身上有腐肉般的臭味。她瞪著博列克，許久之後眼神里才漸漸流露出驚恐之色，「你……」她指著博列克，聲音沙啞。

可是它們也不能回頭了，回頭也看不到吃的東西。左右是個死，而且奧爾二號可能撐不了多久。它左思右想，最後做了一個十分大胆的決策：去死和圖書灰的哨站。

「我是狼王！」他瞪著肥皂被打歪的鼻子吼道，「你得聽我的！」

氣候的反常讓人無所適從，這位於熱帶的城市剛剛遭受了一場污濁的雪，熱帶的花朵從不知道什麼是雪，更不用說這裹著核輻射的可怖臟雪。輻射與低溫在短短几日之內摧毀了一切生靈。然而更可怕的還在後面，寒流來得快去的更快，熱帶的烈日在短短几天讓大地回暖，臟雪融化成水，污染物迅速地滲入地下，匯進河流水塘，整片土地都被污染了。無論是人類還是動物，都要面臨缺水的困境。

博列克一拳打了上去。

經過了一次輻射洗禮之後，博列克失去了一個弟弟。如今他們還剩下四狼一人——四狼一人在融雪中漫步，狼王在最前面開路；高大的肥皂走第二個，狼王走三步，他走一步；莉莉絲懷抱奧爾二號走在中間，肥皂巨大的身軀可以為她和孩子遮風擋雨，奧爾二號www.hetubook.com.com裹在狼皮襁褓之中，那是大韋恩的皮，能為他阻擋風雪和輻射；老狼普萊斯走最後，邊走邊謹慎的四處張望。

狼王不會允許挑釁。博列克和它不是第一次戰鬥了，狼王的位子就是從肥皂那裡搶過來的。顯然，這個失敗者現在不甘心居於人下。

他躲在草叢裡遠遠地網站，看到流亡的難民們正面朝著他走來，這些人都在逃出城市，是他一樣的流亡者。有個骨瘦如柴的女人看到了他，但卻絲毫不感到驚慌，就好像看到了石頭一樣；她繼續行屍走肉一般的往前走著，就這麼走，直到倒下。

「蟲子？」

博列克清楚死灰每個哨站的位置，當初狼人事件的時候，它在這裏過了很長一陣子。它清楚這裏死灰基地的分佈，知道再哪裡能找到一點食物。死灰軍隊的行軍習慣是：即使軍隊遷走，也會在暗哨里留下一些備用物資，已被日後的不時之需。

是安ｈttｐs://m.hｅtｕｂｏoｋ.ｃom•ｃoｍ格維的軍隊，這條路走不通了。「人道主義援助呢？」

她無力逃走，甚至都無力大叫，只能聽之任之。「城裡沒有吃的，都是蟲子。」

「狼居然不吃人？」女人露出了自她和博列克遇見以來的第一個表情，那是個充滿了諷刺意味的苦笑，「人都開始吃人了！」

現在這些物資該歸它所有了，這是死灰欠它的。

「沒有。」她說，「能給我點吃的嗎？」

「我沒有惡意，告訴我城裡的情況，我就放你走。」

我們不能去仰光了，它心想道，仰光里有安格維的軍隊。鐵蟲或許不會傷害平民，但鐵蟲絕不會放過我們，弗蘭特就是那麼死的。

「鐵蟲子，它們昨晚來的。」

視點：博列克

博列克一把抓住了她，說道：「城裡發生了什麼？」

那就來吧，狼與狼沒有正義和榮譽，它們可以為了本能而廝殺，這就是狼的法則，是本能上的正義，是狼該乾的事情。

「和_圖_書人道主義援助！」博列克吼道，「我在報紙上看到了，援助在哪裡？」

這裏已經沒有吃的了，博列克心想道，唯一的辦法就是去城市裡尋找食物——不，我們不吃人，我們搶人類的食物。

「沒有？」

緬甸，仰光，黃水滿地，泥濘難行。

白煙噴的博列克臉上，它一陣惱火，「不為什麼，我是狼王，我做決定。」

三天之後他們來到了仰光的郊區。接下去博列克就喪失了去城市裡的想法。

路上，普萊斯和狼王說道：「衝突本來可以避免的。」它的眼角還在流血，是剛才肥皂弄的，「但是你卻讓它激化了，狼王。」

狼王在一次勝利了，它鞏固了自己的位置，但這一次無人歡呼。奧爾二號在大哭，莉莉絲一邊安慰奧爾二號，一邊跟著他悄悄流淚；肥皂敗了，卻不像上次一樣對它露出肚皮以示服輸，只是沉默的站著；老狼普萊斯示意大家繼續前進。

各地的人道主義援助往這裏運輸了一些純潔和*圖*書水和食品，還有凈水器。但這遠遠不夠，整個大地都在死去，除了蟑螂和老鼠以外，就沒什麼生物能逃過這場浩劫。能動的人在想方設法離開，去北方避難，動不了的人留下來等死，成為鼠輩和臭蟲的食物。可以預見的是，在大災之後就是大瘟疫，第一個崩潰的是經濟，接著是社會秩序，醫療體系必然難以倖免，大瘟疫將會通過人與人傳播，通過老鼠和蚊蟲傳播，也許一夜之間就回到中世紀的歐洲——黑死病，帶著烏鴉嘴面具的死神在空中微笑。

所以它催促家人調轉方向，錯開城鎮，往南方走去。大狼肥皂對它的行為表示不解，肥皂兩個鼻子冒著白煙，用半嘶吼的聲音對他發起質問：「為什麼——不去——城市——吃人？」

說完這話，她繼續往前走，博列克沒有攔著她。

「我也沒有吃的。」

博列克搖了搖頭，說道：「我不吃人。」

這有什麼區別嗎？他捫心自問，區別可能就是吃人肉還是吃火腿罐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