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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錚滿意地看著收拾妥當的自己，對外面喊，「聽言，擺飯。」

謝芳華扭開頭，蜀地的所有錦繡早就被她控制了，她自然知道這匹黛青色的雲緞。

「去打水梳洗吧！用過飯我們去娘那裡請安。」秦錚穿戴好衣服，對她隨意道。

聽言徹底驚了，睜大眼睛，好半響，才愣愣地點頭。

謝芳華盯著他愣神了片刻，才在聽言傻愣愣的模樣中跟著他出了落梅居。

第二日，秦錚睡到日上三竿還沒醒，謝芳華同樣沒醒。

謝芳華走過去，拿起玉梳，依照當下男子梳頭的風格，為他梳了頭。

春蘭一怔，「二公子還沒起床？」

聽言早就等著秦錚喊了，以前秦錚身邊侍候的活都是他干，雖然穿衣梳頭這種活秦錚向來自己，但是生火爐燒水沏茶這樣的活都是他，如今他沒了用處，頓時覺得閑得發慌，只能將院子掃了一遍又一遍。如今聽到秦錚喊，立即跑去外院的廚房端飯。

她正想著，裡屋傳出動靜，須臾，秦錚對外面喊，「聽音，進來生火爐。」

謝芳華停住腳步，回頭看著他，目光平靜。

「你這小子，賊眉鼠眼的，在做什麼？我沒事情就不能來了？」春蘭拿著帕子打了聽言和-圖-書一下，看向裏面，奇怪地問，「怎麼這麼安靜？二公子又扔下你一個人出去了？」

「既然二公子和聽音沒起，你也不用喊了，什麼時候醒了再說吧！」春蘭尋思片刻，囑咐他，「王妃想再見見聽音，待她醒來后，你帶著她去王妃那裡。」

將屋子全部熟悉了一遍，一應事物所放的地方大致記住后，謝芳華回身看向秦錚。

「我讓你出去了嗎？回來！」秦錚喊住她。

聽言呆了半響，也跟著坐了下來。

謝芳華垂下頭，默默地將鐵壺加滿水，放在火爐上。

「你將我這屋子熟悉一遍，我的衣服用具，一應收藏之物都過過目。免得你如黑瞎子一般，我讓你找什麼找不到，用起來不好用。」秦錚揮揮手，「就現在熟悉吧！」

聽言又搖搖頭。

謝芳華身子微微一僵，似乎沒聽見，轉身走了出去。

聽言點點頭。

謝芳華抬眼瞅他。

謝芳華住了手，想著人和人真是不一樣。小鳳祥一個下等戲子卻是自己將自己捧得極高，非溫水不用。而秦錚這個貴裔的公子錦衣玉食長大卻是耐打耐磨，非冷水不用。

謝芳華看了他一眼，蹲下身，依照昨日的手法將火hetubook.com.com爐生了起來。

秦錚瞥了他一眼，「我娘知道也不怕！廢什麼話？」

秦錚眸光閃了閃，接過衣服，倒是沒勞動她為他穿戴，口中道，「看來你是慣常侍候人，心思竟是通透。這套衣服是前不久我娘為我做的，這種顏色帶祥紋的錦緞甚是緊缺。是蜀地進貢來的，還沒到達尚衣局，就被我娘聞到消息，利用我爹職權之便將這匹布劫下來給了我。今日既然不出府，穿著他去給我娘請安，她必然欣喜。」

聽言早早起來，一邊打掃院子一邊等著謝芳華出來，好將落梅居的活計以及英親王府裏面的規矩講給她聽。奈何他將院子打掃了兩遍，屋裡也沒傳出動靜。罕見地，他家公子今日也不早起練劍上早課了，竟然也沒動靜。

謝芳華盯著他看了片刻，轉身向屋中擺著的一排櫥櫃走去。

秦錚沒披外衣，穿著錦綢的寬鬆睡袍圍著被子坐在床上。十六歲還是個少年，但是卻隱隱有幾分風骨。剛睡醒的神色有幾分懶意，目光不像昨日熏醉，也不如曾經一剎那的明亮，而是那種漆黑幽靜，讓人猜不透心中所想的感覺。

正當他左右沒有主意的時候，春蘭來到了落梅和圖書居，他立即迎了出去，緊張地問，「蘭姨，您怎麼來了？可有什麼事情？」

不多時，聽言將飯菜端了進來，謝芳華也自己洗了臉，梳了頭，收拾妥當了。

「倒也是！」聽言點頭，但心裏總感覺有什麼不對勁，往常公子和別府的公子成宿喝酒，早上照樣練劍上早課，一日不曾懈怠過。

謝芳華瞅也不瞅他，毫不客氣地坐在了桌前。

春蘭愈發奇怪，「二公子帶著新收的聽音出去了？」

聽言在打掃得乾淨的院子里走了兩圈，不知道是不是該敲門去喊。

「這……這是不是不合規矩，男女未婚不同席，若是讓王妃知道……」聽言結巴地道。

「我一直用冷水凈面，熱水只用來沏茶，記住了。」秦錚攔住她。

謝芳華自然在聽言起來打掃院子的時候就醒了，但是她不想動，一直閉著眼睛窩在床上。春蘭和聽言的聲音雖小，但是瞞不住她這些年練就的耳目，心裏尋思著英親王妃要找她做什麼？訓誡？還是囑咐她好好侍候秦錚？

聽言搖搖頭。

櫥櫃沒落鎖，她由一邊輕輕打開，前面四個櫥櫃裏面分別放著春夏秋冬四季的衣服，每一件都是織錦刺繡，上等的華服。隨意翻了一下，有和*圖*書騎裝、勁裝、常服、宮服……類別繁多。逐一看過放下后，又看向其它的柜子。裏面分別有筆墨、字畫、收藏玩物、書籍等。有的是宮中御賜的東西，有的顯然是別人所送，標註了姓名。有的是自己收藏，後面提了備註。琳琅滿目，可見他極其富有。

秦錚目光一直盯著她，幽靜的眸子有幾分莫測。見她全部熟悉完，他似乎笑了一下，「給我選一套衣服今日穿。」話落，補充道，「我今日一整日會待在府里，哪裡都不去。」

既然不出府，那麼也就是穿常服了。謝芳華從第四個柜子里拿出一套黛青色的雲緞。

「稍後再找個大夫來，給你看看這啞巴的癥狀是天生的還是後天造成的。」秦錚又道。

「你倒是說話啊？只搖頭做什麼？別一夜之間你也變成啞巴了吧？」春蘭瞪著他。

聽言立即噤了聲，看向謝芳華。

謝芳華皺了皺眉，那一瞬間，她有幾分恍惚，但很快就轉身出去了。不多時，打了半盆冷水放在木架上，又到火爐邊拿起鐵壺中的熱水往冷水裡面添。

飯後，秦錚對聽言吩咐，「你去綉紡找兩個人帶去我娘那裡，再去宮裡請孫太醫帶來這院子里候著。然後去喜順叔那裡報備，將hetubook.com.com中間的屋子好好收拾一番，叮囑他，不可應付。回來之後我若是沒見中間的屋子裝扮得像個樣子，拿他問話。」

秦錚撇開頭，隨意地道，「我可不想我身邊侍候的人白天黑夜只穿一套衣服。傳揚出去，還以為我如何苛刻了你，使得你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

「哎呦，蘭姨，您小聲點兒，別吵醒了二公子。」聽言立即將她拽到了門外。

謝芳華推開被子，穿鞋下床，走進了裡屋。

春蘭一怔，扭頭又看向落著簾幕的屋子，呆了片刻，忽然釋然道，「昨日二公子喝多了酒，又聽了半夜戲，自然累了，如今睡得沉了起不來床也不算什麼。聽音才來落梅居，昨日怕是提心弔膽夜裡沒睡好，這會兒沒起來也情有可原。」

秦錚自己動手，凈了面，謝芳華遞給他帕子，他擦罷，坐到了鏡子前道，「梳頭！」

「不但二公子沒起，聽音也在睡著。」聽言低聲道。

秦錚抬步出了房門，見謝芳華沒跟上，不耐煩地催促，「還不快跟上？磨蹭什麼？」

秦錚坐下身，對二人擺手，「從今以後，你們二人與我一起用飯。」

春蘭不多逗留，出了落梅居。

「今日將綉紡的人找來，給你量幾身衣服。」秦錚看著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