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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芳華回過神，收了笑，對他揚了揚眉，離開杏樹下，抬步跟上他。

謝芳華失笑，「騙你什麼了？沒想什麼就是沒想什麼！要不要我扒開心給你看看。」

秦錚一把拉住她，笑得眉目彎彎，軟了語調，對她難得地哄道，「好了，我就說說而已。又不是真要看。你要扒開心給我瞅，我還怕長針眼呢。」

真敢跳！

兩山山澗的距離足足有五百米。只鏈接了這樣的一根單根的繩索，懸在半空中。

「不陪！」謝芳華果斷地搖頭。

謝芳華想移開眼睛，這一瞬間，卻偏偏移不開。

秦錚躲避得快，沒被她踹著，忍不住笑了，「是你要扒開給我看，也不是我要求的，如今你又來怪我。」

「見鬼的下次！」秦錚挖了她一眼，扭頭往前走。手中的花籃隨著他走動，細微搖晃。

秦錚親吻她幾次，但唯獨這一次的感覺最是強烈和難以言說，心神似乎被某些情緒灌注到了極致。讓她那一絲被他掌控的情緒無限地放大，本來在她心底佔有那一塊地方卻「砰」地擴大了一倍。

「你這樣不看我，是想我繼續還是不想我繼續？」秦錚瞅著她，輕聲在她耳邊問。

謝芳華看到山的那一邊有一座奇峰，周遭幾個山峰相連，但那個最顯眼，她點點頭。

謝芳華打住思緒，對他搖搖頭，「沒想什麼！」

「你這麼想吃蘑菇？」秦錚回頭瞅她，此時的她，像是一個得不到糖果的小孩子，微微嘟著嘴，不太滿意，眼裡還有些失望。

秦錚嗤笑，「真想敲開你這腦袋瓜子，看看你整日里都想的是什麼。」話落，見謝芳華看著她，他摸摸她的頭，溫柔地道，「爺說容易出來就容易出來！到時候你等著就是了。」

抬眼看天，天高雲遠。

「要死你自己死，誰跟你同年同月同日死？」謝芳華瞪了他一眼，催促道，「快點兒向前走，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秦錚腳踏在鐵索上，極其平穩，拉著謝芳華向前走去。他的面色平靜，神態隨意，就如走在尋常地面上一般。

唯一傳來的聲音，就是秦錚輕輕淺淺的呼吸聲和耳邊呼呼的風聲。

「話雖然這麼說，可是也未免太奔波了吧？」謝芳華看著那座山峰，對他不確定地道，「那座山峰是叫做碧天崖吧！」

令人心曠神怡。

秦錚又氣又笑，伸手將杏花給扔了，「就算你拔一根草，也比和*圖*書這破花給爺好。」

低頭向下看，崖下深不見底。

「下面若是水，那麼，我們跳下去也沒事兒，下面若不是水，我們如今距離地面大約幾千米吧！粉身碎骨是小事兒，沒準死不了摔殘廢了。」謝芳華冷靜地道。

謝芳華跟著秦錚的腳步，慢慢地走著，不是沒察覺他偶爾看著她的神色有著難以掩飾的欣喜和愉悅。她心裏雖然還是有些彆扭，但是盡量地讓自己放得自然。

他的聲音雖然小，但是謝芳華卻聽了個清楚，她頓時一怔。

「不怕就跟著我走。」秦錚伸手拉著她走上了鐵索。

四周分外地靜，連半個鳥叫聲都聽不見，似乎天地間，只有他們兩個人。

「你瘋了？」謝芳華看著他。

秦錚只見京中的自己頭上插了一朵杏花，那杏花還帶著水珠，含苞待放。頓時一呆。

「要不我們跳下去試試？」秦錚回頭。

謝芳華被他控訴得有些無辜，眨眨眼睛，「杏花離得近，那株梨花離得太遠。」

秦錚向山林深處走去。

兩隻手交握在一起，他的手正好能穩穩地覆蓋住她的手。

「騙人！」秦錚撇嘴。

謝芳華邪眼瞅他，「秦錚，你還會不會說人話？」

「杏花春雨曉風寒，美人如畫笑輕顏。」秦錚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這個女人就是他的冤孽，恐怕一輩子他也擺脫不了她的魔障了。他也根本就不想擺脫。他凝視她半響，嘀咕了一句，才對她發狠地道，「你再笑信不信爺收拾你！」

謝芳華看著他，雲霧中，他的臉卻看得清晰，被清晨雨露和山崖清涼的風洗禮，愈發清俊秀逸。她瞳仁慢慢地縮緊再縮緊，直到剩下一點時，才無奈地閉上了眼睛。

「謝芳華，我是瘋了，放不開你，怎麼辦？哪怕一起死了，我也放不開你。你今日一定要記好了，記住了，哪怕粉身碎骨，我也不會放開你。你只能跟著我一起粉身碎骨。」秦錚低低地在謝芳華耳邊說了一句話，帶著入骨的溫柔，話落，不等她有任何反應，將唇印在了她的唇上，伸手摟著她脫離了繩索，向山崖下跳去。

謝芳華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

謝芳華的身子晃了一下，腳下的繩索也跟著晃動起來，秦錚的身子也晃了一下，她一驚，惱道，「你要做什麼？秦錚，你別發瘋，快放開我。」

「跟你一起走這個鐵索，是因為憑和圖書你我的武功，不會掉下去。我能掌控得住，所以才去做。但是跳下去下面是未知的，也許真摔死，我為何要做？」謝芳華挑眉。

「那旁邊還有梨花！」秦錚提醒她，「你的眼睛呢？非摘杏花？」

「也許會！」謝芳華道。

這個瘋子！

秦錚眨眨眼睛，「若是我現在說跳下去，你陪著我一起跳下去嗎？」

這一雙往日青黑的眸子似乎一瞬間就如利劍一般地直刺進了謝芳華的眼底。

大雨過後，空氣自然極其清新，尤其是山林間，初春里，桃花還沒開，杏花和梨花卻是開了。清晨雨露融合著杏花和梨花的香味，有一種特別清幽怡然之氣。

謝芳華無奈地抬步跟上他。

「那座山峰上產一種山雀，名曰風靈。它因為常年吃一種草蟲，肉最是好吃。尤其是烤著，可以香飄數里。」秦錚道。

而且真敢帶著她跳！

「你當說來就來嗎？哪裡那麼容易？回府後，我就是規規矩矩的閨閣小姐了。」謝芳華掃了他一眼，說得輕巧，如今京城這天變得烏煙瘴氣的，再幾場雨後，指不定局勢如何緊張呢。她那時候還哪裡有閑心出來採摘蘑菇？

「在想什麼？」秦錚見她低著頭走著，神色雖然平靜，但眼底的波紋不斷地變化。

那一瞬間，謝芳華的心幾乎都要跳出來了，她睜大眼睛看著秦錚。

謝芳華接過籃子，一報還一報，既然已經報了仇，就得見好就收，不能再惹他了。

「怪我把你拖著跳崖？」秦錚盯著她，見她不語，拿不定她心中的想法，聲音微哽，有些緊張沒底，「你說話啊？」

謝芳華偏過頭，忍不住好笑地道，「桃花還沒開，只有杏花。」

「為什麼是也許？」秦錚問。

因她的依靠，杏樹枝葉搖晃，杏花伴隨著零星的雨露飄落。

手中的花籃脫手飛出，向山崖下墜去，花籃因為她脫手的力道有些猛，比他們落下的速度快很多。似乎脫手扔出去之後，像是扔進了無底洞，根本沒有半點兒聲音傳來。

不過一瞬，秦錚忽然轉回頭，將她抱在了懷裡。

謝芳華揉揉眉心，他要是強拉硬拽，她有天大的事兒也做不了，可不是能出來嗎？不過也懶得和他為了未來的事情爭執，點點頭，「到時候看情況吧！」

「你不是要撿蘑菇嗎？還磨磨蹭蹭做什麼！」秦錚拎著籃子提醒她。

謝芳和_圖_書華抿著嘴笑，「二公子，您長得好美！讓奴家忍不住想採擷了。」

秦錚牽著謝芳華的手走在林間，腳步輕淺悠緩，偶爾偏頭看一眼謝芳華，見她任他牽著手，面色雖然淺淡平靜，但是比以往被他牽著手的彆扭模樣到底自然了許多。他忍不住彎了彎嘴角。若這樣細水長流能讓她慢慢地習慣且接受他，那麼他也就只能忍了，慢慢來吧！

謝芳華嘆了口氣，「看來沒起蘑菇。」

「既然要吃，難道不是該吃最好的？」秦錚挑眉。

山林的路雖然不好走，但是秦錚和謝芳華都有武功，倒是走起來不太費勁。而且兩人雖然功力都因為受傷折損了些，但走山路還是不影響。

繩索有拳頭一般的粗細，長長地橫在兩山之間。

「別怕！」秦錚微微離開她的唇瓣，聲音輕喃。

謝芳華想著他剛剛插著杏花的模樣，報完仇的她心情自然極好，見他向前走去，提著花籃，怎麼看怎麼搖曳風情的味道，她再也忍不住，靠在一旁的杏樹下笑起來。

秦錚沒聽到她跟上，停住腳步回頭，便看到杏花樹下，那人兒笑得痛快。明明是笑他，但那嫣然的笑容讓他怎麼也生不起氣來。

謝芳華撇嘴，她害怕什麼？她的膽子早就在無名山練出來了。可是她一直疑惑秦錚一直在京城待著，他的本事和膽子是怎麼練出來的？由誰給練出來的。

謝芳華本來臉就有些羞紅，如今被他調笑，耳根子也紅了。一雙眼睛又羞又惱地瞪著他。

秦錚一噎，見她說完一句話又閉上了眼睛，沉默片刻，頓時將她復又抱緊了，深深地吻了下去。

他天性孤傲，性情乖張。對世間任何人任何事情都不看在眼底，如今偏偏千方百計，費盡心機地對她的一切在意。他雖然有一大堆缺點，但也是有很多優點的，沒有那麼讓人難以接受。也許，她可以試著放開。

「嗯！」秦錚點頭，「是叫這個名字。」

謝芳華甩開他的手，扭頭就往回走。

耳邊只聽到衣袂帶動下呼呼的風聲，唇瓣有些許地疼。

半個時辰后，來到了一座山頂上，果然如謝芳華所說，兩山之間有山澗，也如秦錚所說，有串連兩山之間的繩索。

謝芳華不言聲。

秦錚見她來到近前，將籃子塞進她手裡，「你提著。」

他可真敢！

「好啊！」秦錚忽然停住腳步，盯在她身前，認真地道，「扒開和圖書心之前，是不是要先扒衣服？」

「再下幾場雨時，應該就會有了。到時候我記著帶你來。」秦錚對她道。

「你害怕？」秦錚扭頭看著她。

恍惚間，秦錚不知何時撤出了一隻摟著她腰的手，而那一隻手撥開了她的衣襟。清涼的手指觸到了她的肌骨。讓謝芳華如被電擊，不由得瑟縮了一下，臉色霎時微變。

謝芳華看著重重山巒，「若我猜測得不錯，咱們從這裏過去，也翻越幾座山澗。你若是早說去那裡。我們可以從雲繼哥哥別院的暗道走，他的暗道似乎有通向碧天崖的路。」

秦錚抿起唇，「你連跟我一起走這樣的單繩鐵索都不怕掉下去摔死。如今到怕跟我一起跳下去了？是何道理？」

謝芳華打量了一眼，對秦錚唏噓，「走單索繩，且是五百米，你走得了嗎？」

秦錚回過神來，臉一黑，又一紅，須臾，一把打開鏡子，伸手拔下頭上的杏花，對謝芳華惱道，「你這死女人，就算要報仇，也該摘桃花給爺。你拿一朵杏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想要爺紅杏出牆？還是你想要紅杏出牆？」

「用他的密道做什麼？山澗怕什麼？山澗中間都有繩索相連。有爺在，你還怕掉下去？」秦錚伸手拉住她的手，「走！」

謝芳華見他決心要走，也只能由著他。

秦錚默了一下，不太滿意地道，「你這個女人，這個時候，還如此冷靜。」頓了頓，他看著下面，「可是我不冷靜了怎麼辦？我就想拉著你一起跳下去。若是摔死的話，那麼我們就能死在一塊了。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秦錚有些急了，喊了一聲，「謝芳華！」

秦錚「唔」了一聲，湊近她，低低柔柔地道，「我的意思是說，你就算扒開心，我哪裡會捨得。」

謝芳華睜開眼睛，眼中情緒無奈而複雜，看了秦錚一眼，嘆了口氣，終於出聲，「你要我說什麼？做你都做了？你做之前沒爭取我同意，如今你還說這麼多廢話做什麼？」

秦錚嘆了口氣，身子稍微退後了一些，不知從哪裡拿出一面小銅鏡，指著杏花枝頭的露珠對她道，「你看看，你的眼睛此時比這露珠還晶瑩。」

謝芳華一噎。她的確不咋規矩，但是多少事情比踩蘑菇重要？

「你是閨閣小姐沒錯，但是你規矩嗎？」秦錚揚眉。

走到單單一根鐵索上，兩側山澗，周圍有淡淡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晨霧籠罩，如行走在半空中一般。

謝芳華的身子有些微輕顫，大腦容不得她生起半點兒其餘的思考，在這猛烈的親吻中，秦錚傳遞來濃烈的感覺，那就是要掃除他的一切情緒，讓她的心裏只滿滿地裝著都是一個他。再不能思考別的任何事兒。

謝芳華抬眼看了一眼，杏花枝頭的露珠的確晶瑩剔透，她的眼睛在鏡子中清澈盈盈，但主要的不是眼睛，而是她的臉，白裡透紅，似乎也跟著這山澗的花草一樣染了幾分春色，連她自己都不忍直視，顯然已經被秦錚看去了，她暗暗吸了一口氣，伸手從枝頭掐了一朵杏花，在秦錚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插|進了他用玉簪箍起的發間，同時將他手中的鏡子拿到她手裡，舉到他面前，對她淺笑嫣然地道，「你看，你比這杏花還嬌！」

秦錚忽然抬起頭，直直地看著謝芳華。

「吃兩隻山雀而已，用得著跑那麼遠嗎？」謝芳華目測那座山峰的距離，他們徒步過去，越過幾座大山，最起碼要一個時辰。

謝芳華臉頓時紅了，羞憤地踹了他一腳，「你滾！」

「誰想吃了？只不過是想採摘。」謝芳華道。

謝芳華想對他發怒，對他惱火，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初春萬物復甦，山林里的氣候比南秦京城內要低一些，雖然杏花和梨花都搶先開了。但是地面上的草卻只迸發出些春意。一場春雨後，地面上雖然濕透了，但是走了一大段路后，也沒發現有起蘑菇。

謝芳華忍著笑，躲開他一些，笑著答應道，「好，下次我拔草。」

往下看去，是數千米的山崖谷底，一眼看不見盡頭。

走到中間的時候，秦錚忽然停住了腳步，對謝芳華隨意地問，「你說若是我們一起跳下去，會摔個粉身碎骨嗎？」

他果然也做到了，謝芳華完全不能想別的。

秦錚也明白幾分她心中所想，撤回手，轉了話，「既然沒蘑菇，我們去打山雀吧！那邊那座山峰，你看到了沒？」他伸手指向一處山峰。

謝芳華看著走在前面的秦錚，他就那樣一步一步地走著，鐵索繩子由他踏上，只發出細微的晃動。他的手背在後面牽著她，比早先上山的時候牽得牢牽得緊。

她整個人被他抱在懷裡，這一刻，生死未知，她卻從心底竟然沒升起絲毫的怕意。唯一的只是有些惱怒，但比惱怒更強烈的是秦錚的唇壓在她唇上傳來的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