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箭羽皇都
第二十一章 通靈
謝墨含走到近前，打開長匣子，將兩柄劍取出來，觀摩了一番，讚歎道，「不愧是萬年寒池裡的玄鐵打造的寶劍。只看這劍身如冰雪，劍刃鋒利，定然是削鐵如泥。」
謝墨含叫來侍書，吩咐了一句，侍書立即出了海棠苑。
崔荊坐在院中的椅子上，對謝芳華招手，「丫頭，你過來。」
秦錚回頭看了一眼，見她除了額頭有些汗水，疲憊至極外，並沒有別事，便專心地運功。
「為什麼奈何不了情毒？」謝芳華低低問。
秦錚伸手推了推她，沙啞地催促，「你趕緊起來，去拿進來！」
秦錚躺在床上，保持著謝芳華離開的姿勢，一動不動，看著棚頂的眼睛已經儘是火紅色。
「沒有魅族王族血脈的人，即便有人對其下焚心，也是無效用。」崔荊緩緩道。
「這裡是剩下的半株雪蓮。」謝芳華將錦盒遞給謝墨含。
「妹妹，帝王之術，向來是普及天下之術術。皇權的路上，鮮血白骨，幾乎堆積成山。明面的，陰暗的。比之鎖情引還要過甚的不知凡幾。」謝墨含溫聲道，「你單隻想想無名山，便覺得不可笑了！」
「沒有！」謝芳華搖頭。
謝墨含點頭，「請外公住在我的芝蘭苑了！」
謝芳華點點頭，低聲道，「我的血脈，是繼承了娘，雲瀾哥哥若是……他傳自誰？」
「鎖情劍？」謝墨含一怔，「就是南秦太祖皇帝曾經收在國庫的鎖情劍？」
謝雲繼這時忽然哀呼一聲，「我的眼睛啊……哎呀，長針眼了！」
謝芳華看著兩柄劍身，不知是不是聽懂了秦錚的話，兩柄劍身齊齊地發出了一聲歡快地鳴吟，像是回答了秦錚。
雲瀾哥哥的手中竟然有雪蓮？
謝墨含一臉慘白焦急，見她出來，立即拽住她，「妹妹，你們……」
謝芳華蹙眉。
謝芳華不再說話。
謝芳華不解地看著崔荊，「外公的意思是……」
「原來這兩個東西也是個喝血的！」秦錚拉著謝芳華的手放在了另一柄劍上，兩個人合在一起的鮮血又被另一柄劍吸收，他忽然笑了笑，「你們喝了我們的血，以後就得忠於我們。別說千里，哪怕是萬里，也能心靈相通！永世不棄！」
謝芳華點點頭，「他冒著身體里的毒不解，等在皇宮不走，等著皇上、皇后帶著一群人找上門。他從皇上的手裡生生地要和圖書了鎖情劍。」
侍畫、侍墨連忙去了廚房，不多時，端來飯菜，擺在了院中的桌子上。謝墨含和謝雲繼同樣跟著忙和了一響午沒用膳。四個人一起坐在了桌前。
謝墨含顯然是知曉謝雲瀾身體的毒極其霸道，不同於尋常之毒，隱約知曉是咒毒，但也沒想到是傳說中的魅族焚心。他一時也沒了言語。
謝芳華點點頭，看向天空，即便今日沒有雲瀾哥哥的雪蓮，她用自己救秦錚。那麼，比起讓他死，她也覺得，這件事情不會後悔。
謝雲繼的手立即縮了回去，轉頭看向門口，對秦錚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哼了一聲，「秦錚，你說，你是不是故意中了鎖情引的毒，就是想要沒大婚先與芳華妹妹洞房？」
崔荊聞言頓時笑了，「傻丫頭！你的血怎麼是無情之血？」
「丫頭，你的血可解天下百千毒，但獨獨奈何不了兩樣毒。一樣是魅族的毒盅，一樣是情毒。」崔荊嘆了口氣，「魅族因血而生，血盡而亡。小丫頭，你的血可不是無窮無盡的。以後，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動用了，傷了你的心元，無論如何補都補不回來。你可知道？」
謝芳華點點頭。
「情乃人之根本。世間任何催情之葯，首先摧毀的是心神。心神一毀，情隨心動。你的血脈也是因情而生。自然不得解。」崔荊道。
謝芳華看著崔荊走出了海棠苑，直到沒了蹤影，對謝墨含問，「哥哥，可給外公安排住處了？」
謝芳華偏頭看向他，聲音也是極其暗啞，「你……確定？」
秦錚忽然道，「我後悔了行不行？」
秦錚唇角的笑容擴大，面上也現出了愉悅之色。迴轉頭對謝芳華道，「你聽到了嗎？它們答應了！」
謝墨含伸手接過，對她道，「這半株雪蓮還給雲瀾吧！」
謝芳華來到他近前，從錦盒拿出一株天山雪蓮，掰了半株，扳過他的頭，手心催動功力，頓時一陣涼風撲面，將雪蓮放在他唇邊，「張嘴！」
「看不透，猜不透，悟不透的東西，就不要去看，去猜，去悟了。」崔荊拍拍她，「你只需要跟隨自己的心走就是了！做每一件事情之前，問問自己的心，只要當時覺得是對的，哪怕做了也不後悔，那麼就去做。」
謝芳華點點頭，「解了！」
謝芳華沒說話，看著秦錚。
此時，www.hetubook.com.com崔荊走過來，看著錦盒，對二人道，「我如今已經琢磨出了能祛除含兒病根的辦法了。但就缺少一味雪蓮。這半株我看就留下給含兒入葯吧！」
謝芳華左右看了一眼，見無人，她無聲地道，「魅族的焚心之毒！」
房門打開，謝墨含立即上前詢問，「怎麼樣？可是解了？」
謝芳華猶豫了一下，將錦盒從謝墨含的手中拿過來，交給了崔荊，「外公，既然這半株雪蓮給哥哥就能治好他的病根，那麼，這半株你便給哥哥用了入葯吧！」頓了頓，她抿唇道，「至於雲瀾哥哥，一株千年雪蓮都救不了，更何況半株？留給他用處也是不大。既然拿來了，就不必還回去了。」
謝芳華伸手給他把脈，鎖情引的毒全部解了。她大舒了一口氣，坐起身，走到衣櫃里，拿出一套軟袍，扔在了他身上，然後抓起錦盒，走出了房門。
謝雲繼一噎，扭頭看向謝芳華，「你快看看！他這副德行，我竟然還損耗了三成功力早先想救他。真該讓他被自己身體里的火燒死。免得出來禍害人！」
謝墨含突然道，「錯了，不是中指，是食指，食指才連心！」
「那兩柄劍在哪裡？」謝墨含問。
二人剛要抬步，謝雲繼抱著一個長匣子從外面走進來，嘖嘖道，「不用去取了，我拿來了。可真是兩把好劍！還別說，秦錚這毒中的的確是值得！」
謝墨含伸手接過錦盒，打開看了一眼，立即驚喜地喊謝芳華，「妹妹，是雪蓮！」
秦錚立即換了食指，謝芳華還沒感覺到疼，食指上就被鋒利的堅韌劃破了，她抬眼，秦錚的食指也同樣被劃破了。兩人的血同時落在了劍刃上，瞬間就被劍給吸收了。
大約又過了兩盞茶，秦錚緩緩地收功，躺在了謝芳華身邊。
謝芳華點點頭，「就是那兩把！」
「不行！」謝芳華搖頭。
「眼珠子挖出來，就什麼也看不見了。」秦錚嘴毒地道。
崔荊聞言疑惑地問，「他的是什麼病？」
崔荊面色大變。
謝芳華看著他，依然沒說話。
謝墨含失笑，「如今天色不早了，都還沒有用午膳。先用膳吧！」話落，他對秦錚道，「我覺得宮裡鬧了那麼大的動靜，英親王府不可能得不到消息。為了不讓王妃擔心，派人傳個話回去如何？」
謝芳華見m.hetubook.com.com他吃下雪蓮，將錦盒放在一旁，她上了床，讓他盤膝坐下，她也盤膝坐在他身後，雙手放在他後背心，幫助他將雪蓮儘快地融化一同抵抗鎖情引。
侍書站在門口，聞言立即回話，「他送來雪蓮之後就趕回去了！」
「秦錚應該是不會就這麼算了！總要找回場子來。」謝墨含道。
「不行！」謝墨含搖頭，「外公，我身上的病根不是一日兩日了，長年累月。這千年雪蓮珍貴難求，如今已經用了雲瀾半株了。不能再用了。況且他身上也有病，不比我的身體好。他該是用得到。」
秦錚慢悠悠地抬步向桌前走來，待來到近前，伸手抓住了謝芳華的手，與他的手一起地放在了劍刃上。
「可是外公，我不覺得我還有情這種東西。」謝芳華道，「我的血難道不是無情之血？」
謝芳華聞言慢慢地鬆開了手，身子軟軟地躺在了床上。
侍畫、侍墨連忙道，「在車裡！下車時奴婢也著急，沒帶回來，這就去取！」
是了，雲瀾哥哥因為焚心之毒折磨了多年，趙柯出身神醫谷，便尋天下好葯為他解毒，能有雪蓮的確不稀奇。
「不止削鐵如泥，據說還能有通靈之作用。」謝雲繼伸出手，「據說這兩柄劍互相引了情人的血，能千里傳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話落，他對謝芳華擺手，「芳華妹妹，你過來，我們試試！」
「給了！」謝芳華道，「皇上沒怎麼猶豫，送給我了！」
謝芳華看著他明明經過一番折騰，體虛疲憊，卻笑得開心愉悅，像是孩子，她也忍不住笑了，不想破壞氣氛，點點頭，「聽到了！」
「世子，是雪蓮！取來了。」侍書抱著一個錦盒匆匆跑來。
秦錚揚眉，「若是我有那個心思，剛剛在千年雪蓮來的時候，也不該放了她。」
謝墨含大舒了一口氣，「沒有就好。」頓了頓，他道，「我已經讓侍書去找風梨取了，沒想到雲瀾竟然有雪蓮。幸好來得及。」
謝芳華平靜地道，「今日皇上、皇后一起聯手，在皇宮內布置了龍潭虎穴，招他進宮的同時，也將李如碧招進了宮。對二人不約而同地下了鎖情引。皇宮畢竟是皇權的中心。秦錚一直太過自大，應該是根本沒想到皇上、皇后對他使出如此的下作伎倆，才中招了。」
謝墨含舒了一口氣，「總算是解hetubook.com.com了！」
秦錚似乎嘆息了一聲，慢慢地張開嘴，將雪蓮吞了下去。
謝墨含搖搖頭，看向謝芳華。
謝芳華不屑，「你是突然良心發現了！」
「喂，你們要幹什麼？」謝雲繼頓時睜大眼睛。
謝芳華看向城外的方向，層疊房舍下，什麼也看不見，她問，「風梨呢？」
別說是千年雪蓮，就算是千年人蔘，千年靈芝加在一起，也解不了魅族的焚心。
「他中的竟然是魅族的王族絕咒……」崔荊面色大變后，捋著鬍鬚，面色沉凝地看著謝芳華，「丫頭，你雖然知曉魅族的焚心之咒，但是可曾知曉，不是什麼人都能被下中焚心之咒的？」
「這也算是一樁交易，秦錚不再追究鎖情引之毒，藉機要了鎖情劍。因這鎖情引和鎖情劍相同兩個字，皇上也不能不給了。畢竟做了事情，心下有虧。若是讓英親王和英親王妃知道……皇上和皇后如此對付他們的兒子，會如何？英親王也許干，但是王妃可不會幹！定然會攪得他皇宮不得安寧。」謝墨含笑著道，「帝后失德，卑劣手段一經傳開，可是比兩把鎖情劍還嚴重的事情。」
若是魅族的焚心，自然不是一株千年雪蓮便能管用的！
謝芳華看向侍畫、侍墨。
「回頭讓我見見這位雲瀾公子吧！」崔荊拿著錦盒，向海棠苑外走去。
「千年雪蓮可是難得！小丫頭，用一半應該就可以解了他的毒了！因為他身體里曾經似乎服用過千年雪蓮，再加上你的血，有了抗性，否則哪裡能堅持這麼久？已經距離他中毒兩個時辰了。」崔荊立即道。
崔荊伸手拉過她的手腕，看了一眼，然後又對著她掩在衣服下的脖頸看了一眼，沉默片刻，緩緩道，「你果然是和你娘血液一樣。」
人未死，心已焚。焚心嗜血，嗜血焚心。
謝墨含聽罷后嘆了口氣，「若是這樣的話，原也怪不得他！一直以來，他是英親王府錚二公子，德慈太后，英親王妃寵著，背後有王氏和崔氏，還有英親王給的隱衛。無人敢奈何他。更何況皇宮裡他自小就常去，也沒有一回是在皇宮出事兒的。」
謝雲繼聞言忿了一聲，「果然是沒良心！」
謝芳華不說話。
謝芳華看了外公一眼，緩步走了過去。
謝芳華白了他一眼。
謝芳華點點頭，關上了房門。
謝芳華身子靠在門框上，不說話。
房門忽然從裏面打開，秦錚懶洋洋地出現在門口，對謝雲繼道，「你若是要試的話，信不信我將你的手給剁了！」
「自然確定！」秦錚伸手拍拍她的頭，指尖勾起她一絲長發纏繞，「雖然用謝雲瀾的東西我千萬般不願意，但是比起你的委屈，又比得了什麼？大不了，我欠了他一個大人情，來日好好還他。」
「正因為如此，所以，皇帝和皇后才突然來了這麼一次，讓他險些被害死。」謝芳華有些惱怒，「堂堂帝后，竟然用如此卑劣的手段。真是可笑！」
謝芳華笑了笑，「秦錚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非討了個補償才回來。」
謝芳華想起無名山的活殭屍和活死人，她沉默下來，的確，這樣一比，小巫大巫之別了。
崔荊驚訝，「什麼病連千年雪蓮都救不了？」
謝墨含看著她，低聲問，「妹妹，今日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秦錚怎麼被害成這樣？他該不是一個輕易被人害了的人。」
秦錚嗤笑，「爺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想做什麼，誰也強求不了。良心是個什麼東西！我從來就沒有！」
謝芳華眸光驟然一緊。
謝芳華耳邊忽然想起謝氏米糧老夫人臨終之言，她垂下眼睫，慢慢地坐起身，幸好這裡是她的房間，早先的衣服都被秦錚給扯破了，她從衣櫃里拿出一套衣裙快速地穿在身上，然後走到門口，打開了房門。
謝墨含忽然笑了，「可真有他的！若是皇上給了這兩把鎖情劍，他中的這毒和這一番這折磨到了值了。能大體相抵了！」
謝芳華走過去，對著錦盒看了一眼，不但是雪蓮，還是一株千年的雪蓮。她點點頭，伸手接過錦盒，拿著進了房間。
謝墨含搖搖頭。
秦錚點點頭。
這一刻，謝芳華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她只靜靜地躺著。
雪蓮產自天山，以冰雪為根，破冰雪而長成開花，抵抗鎖情熱毒，自然是正解。
兩盞茶后，秦錚眉心的紅線已經沒那麼紅了，她恢復了清明，對謝芳華道，「你住手，剩下的餘毒我自己來吧！」
焚心之咒更是魅族的王族絕咒。
「只要他不是要你，我就不怕欠了他的人情。」秦錚鬆開手，再次催促，「快去！」
咒，是入之靈魂之毒！
說著，他便走到了近前，來到院中石桌前，將長匣子放在了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