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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墨又點點頭。

侍畫、侍墨對看一眼，想著李公子也不可小視，事情還沒成，她們真不能亂說話。

李沐清呆了片刻后，回過神來，咳嗽一聲，不自然地道，「今日湖裡的魚一定好打撈。」

「若是，庚帖換了，以後，誰奪，我也誓不放手，若是庚帖換不成，我就徹底死心了。」李沐清聲音漸低，「閑看花木，碧湖泛舟，就像這般，我願與你一起護你在意的人，也願與你這般平平淡淡地過一生……」

謝芳華挑眉，「難得你這麼聰明，還被人給耍了。」

謝芳華又看了片刻，迴轉身看著李沐清，「你帶我游湖，又要背我爬山，兜了這麼一個大圈子，只是為了讓我來看西山大營？」

「怎麼賭？」謝芳華也笑著問。

「小姐，李公子的意思您還沒明白嗎？就是魚兒看到您都不會遊了。」侍畫捂著嘴笑。

後面的小船靠近，侍畫三人也好奇地盯著他數魚。

李沐清忽然先兩人一步上前，一把抱住謝芳華，苦笑道，「對不起，你這麼聰明，我不該自作聰明傷你，我……對不起，你別惱，我……不會哄人，但我保證，再沒下次了。就算枉做小人，趁虛而入，我也認了。若是真的能換了庚帖，那麼別人就是別人放棄了，我又如何不能娶你？對你好？我會對你好一輩子。」

李沐清又將自己網的那兜魚倒到了另一個小倉子里，開始數。

「喂，你們兩個別亂說話了！你家小姐雖然受了傷，耳目不太聰穎，但是我家公子耳目可是極好。能聽得見的。」那書童低聲提醒二人。

一個時辰后，小船轉過了這一面青山，飄到了一處山巒處，不走了。

「為什麼？」謝芳華看著他。

李沐清輕輕划動船槳，小船離開了岸邊，向前駛去。

兩岸青山蔥翠，碧湖幽幽，風景宜人，身邊的人不煩躁，溫文有禮，令人舒適。

「自然！」李沐清見她沒有不喜，眉眼笑意多了些，划動船槳，「坐穩了，開船了。」

謝芳華一愣之後，也忍不住好笑。

南秦京城有兩處山水景色為人樂道，一處就是玉女河，一處就是青湖。玉女河集中了畫舫，是歌舞昇平的紅袖招展飄香之地，青湖比玉女河距離得遠，要走十幾里的路，兩旁青山依傍，鮮少有人前去，十分清幽，故名青湖。

「這面山上去，有一座亭子，石hetubook.com.com桌石椅俱全，我背你上山吧！」李沐清扶著謝芳華到了岸邊，對她道，「又不是沒背過你。」

「我以為……也許……」李沐清看著她，斟酌著用詞，片刻后，見她靜靜的眸光看著他，他忽然嘆了口氣，「也許我做錯了！不該亂插一腳。」

謝芳華靜靜地看著他，眸光清冷，不說話。

「痛快！」李沐清輕笑。

李沐清頷首，「即便為你烤魚，今日也不虛此行。」話落，他掃了身後三人一眼，「我們幾個人，有這幾條大魚就夠吃了，小魚就放生吧！」

「行啊！」謝芳華用自己那隻好手臂接過來，先將漁網兜放進了水裡。

「世人都說奸商，商人多狡詐，這話是不錯的。我即便聰明……」李沐清說到這，不由好笑地看了謝芳華一眼，「難得你誇我聰明。」頓了頓，又道，「可是聰明人也有被聰明誤的時候，吃一塹長一智。」

謝芳華看著伸來的手，猶豫了一下，將手放在了他的手裡。

「所以，你如今這是後悔了？」謝芳華看著他。

李沐清扶著她向那隻船走去，先扶她上了小船，然後解開繩索，自己也跳了上去，對侍畫、侍墨道，「你們若是不會划船，我的書童可以給你們划船。」

侍畫、侍墨看向給李沐清充當車夫的書童，那書童連忙點頭，二人鬆了一口氣，跳上了船。心想著李公子也真是的，只弄了這麼兩隻小船，看著一點兒也不舒適，偏偏小姐沒意見。她們也只能跟著了。

船順水而行，不多時，謝芳華便感覺自己的網兜里沉了一下，但她不動聲色，也不拿出來。

恰在這時，李沐清笑著回頭看了二人一眼，沒說什麼，又轉回了頭去。

李沐清說不下去了，也看著她。

李沐清想了想，「輸的人答應贏的人一個條件，換句話說，就是可以為贏的人做一件事情，只要是能做到的事情，不準食言。期限是……一輩子。」

二人離開后，言宸忽然對謝雲瀾道，「若是她真能嫁給李沐清，我覺得是一樁好姻緣。雲瀾兄，你說呢！」

「幾年前，我去南方巡查商鋪，那時初涉商事，儘管小心謹慎，還是被人害了，掉進了水裡，幸好有一個老農夫救了我，也算是吃了一個大虧，從那后，我便學了浮水和划船。」李沐清道。

李沐清微和*圖*書笑，扶著她向外走去。

謝芳華不再說話，靜靜地看著船走，她和李沐清的網兜都一動不動地在水中。

李沐清不再說話，陪著她靜靜地坐著。

侍畫、侍墨各自退後一步，跟在二人身後，出了海棠苑。

謝芳華點點頭。

「也許我今日不該帶你出府遊玩，要不就算了。」李沐清問。

「我們做那隻，另外一隻留給你的婢女。」李沐清笑著道，「你不暈水吧？」

李沐清忽然抿起唇角。

李沐清看著她，長嘆一聲，「可真是難侍候！我得考量一下，娶了你后，怎樣悅你。」

李沐清不再說話，與她一樣，靜靜地躺著。

「你一心想要護住忠勇侯府，可是你自己呢？你將自己放在什麼位置？」李沐清看著她。

謝芳華低頭看了一眼湖面，忽然笑了，「既然你不怕輸，我又有什麼怕的。賭了。」

謝芳華見他指揮著小船往哪裡走，小船就往哪裡走，不由讚揚，「你划船的技術不錯，特意學的？」

只見兩個網兜，不僅兜內網的都是魚，兜外的絲網處掛的也都是魚，滿滿當當的兩兜雨，看不出誰多誰少來。

「可惜我有傷，否則我也能幫你划船。」謝芳華笑著道，「今日只能累你了。」

「上這山頂上，往下看去，豈不就是西山大營了？」謝芳華雖然是問句，但語氣肯定。

李沐清愕然一下，失笑，「也對。這世上大多女子，都是要取悅夫君的。」話落，不再找事情做，便和她一起靠在了靠枕上，「若是依我自己的意思，今日便要換庚帖，可是父親不同意，在我爭取下，才定了三日後。」

「是啊！」侍墨笑著附和。

侍畫、侍墨沒想到這一路都好好的兩個人，竟然說翻臉就翻臉了，二人不敢言聲，過來扶謝芳華。

「提網？」李沐清笑問。

天色轉暖，車廂四周圍著的厚重簾幕已經換成輕薄的娟簾。

謝芳華也看了他一眼。

「那……」李沐清頭疼，「你想做什麼？」

精心打扮后的謝芳華，如明珠翠玉一般地炫目。

謝芳華點點頭。

「喝水嗎？」李沐清看著她，輕聲問。

小船內早已經鋪了軟絨絨的毛毯，謝芳華上了船后，一點兒也不覺得不舒適，反而覺得這樣靠水很近，似乎就坐在水上一般，淡淡的水氣從湖中飄上來，伴隨著青山草木的清氣，別有一番滋味和*圖*書。是她從來沒感受到的，她笑著對李沐清道，「坐這個小船比大的畫舫好。」

謝芳華忽然冷下臉，「既然你覺得做錯了，你現在就可以回去，跟我爺爺說，我謝芳華不是嫁不出去，用不著誰來憐憫好心接收。」

謝芳華依舊不言聲。

坐了片刻，李沐清從船頭拿了兩個漁網做的打撈魚兜，一個留在手裡，一個遞給謝芳華，「看我們誰一兜打撈上來的魚多。」

「這是順風順水，讓它順著水飄吧！飄到下游，我們就上山去烤魚。」李沐清道。

侍墨點點頭，「是啊。」

不多一會兒，數完了，李沐清笑著道，「大魚五條，小魚十條。」

謝芳華上了車后，便懶洋洋地靠在靠枕上，她那三箭還是失血過多了，雖然養了半個月，可是從內院走到門口這麼幾步路，她就出了一身薄汗。

李沐清對那書童招招手，那書童立即跳上了這隻船，撿了大魚放在早已經備好的木桶里提著，其餘的小魚都放回了湖裡。

謝芳華搖頭，「不想下。」

謝芳華想起上一世她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只能看著舉族傾覆，什麼也做不了。她搖搖頭，「怎麼不是好事兒？可以靠自己，護住想護的東西，保住想保的人。」

「數數就知道了。」謝芳華也被帶出了興趣。

李沐清坐起身，先下了車，之後扶謝芳華下車。

「除夕夜翻城牆，法佛寺盜經書，以及那些壓在我心中多年，從來不說的我娘的那些事情。還有，這麼久以來，你做的那幾件大事兒，我都跟你參与了。那日教你編的草螞蚱，我還留著……」李沐清抱著謝芳華的手微微輕顫，「你們有婚約，兩情相悅時，我中了媚術，死門關走一遭后，雖然想通放棄過，但如今，此一時彼一時。我還想再要個機會……你原諒我今日糊塗好不好？」

謝芳華看著他。

謝芳華默然地點點頭。

李沐清失笑，「你倒是會搶得先機！」

那船極小，一隻船上只能容下兩三個人坐。

二人一起抬手，兩個網兜嘩啦一下子破水而出。

「你猜，我們誰網的多。」李沐清笑問。

李沐清掃了她一眼，見她氣色不錯，笑著點點頭。

「不是後悔，只是你的心……」李沐清看著她，「萬一庚帖真的換了，我不想你後悔。我這樣做，何談是君子？豈不真成了趁虛而入的小人？我htｔps://ｍ.hetubooｋ.cｏｍ.coｍ不怕他，但是怕你將來惱我怒我恨我……」

侍墨想起秦錚，又想到謝芳華的傷，再想到兩人如今連婚約都取消了，鬧到這個地步，還如何挽回？即便小姐心中還有他，也不可能挽回了吧！她點點頭，「老侯爺都答應了，小姐也不反對，再過兩日換了庚帖，就定下了。真會吧！」

「大魚同樣五條，小魚……唔，十一條。」李沐清數完后，用手捏起一個極小的如拇指般大的魚看向謝芳華，「這個，也是魚，不是嗎？」

李沐清忽然偏頭看了她一眼。

「我的確也悶得慌了。」謝芳華搖頭，「若是不走動一下，連我都覺得自己成了廢人了。」

「你也會划船？」李沐清訝異。

謝芳華搖搖頭，掏出娟帕，擦了擦額角的汗。

「那看書？」李沐清又問。

謝芳華沒意見。

一個半時辰后，馬車停下，車夫在外面道，「公子，到了！」

「自然作數！」謝芳華願賭服輸，「不管你以後提什麼條件，只要我能做到，自當履行。」

李沐清點點頭，先拿過謝芳華的漁網，將她網兜里的魚都倒向一旁的一個小倉子里。開始數起來，「一條，兩條……」

「看來遇到捕魚的高手了。」李沐清微笑，「打個賭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李沐清面色一變，立即上前一步，對她解釋，「在你還是聽音的時候，我遇到后，識出你的身份，我便已然心動，有了心思想求娶你。但是他先了一步，沒給我機會。那日我去西山大營找他。他竟然說誰愛娶你就娶你，與他無關，說我若是願意娶你，只管娶，別來煩他，我一氣之下，便去忠勇侯府，沒想到老侯爺答應了……」

「李公子和小姐都不怎麼說話？」侍畫低聲道。

侍墨又點點頭。

車夫立即一揮馬鞭，離開了忠勇侯府門前。

過了片刻，謝芳華沉聲對侍畫、侍墨道，「扶我回去！」

言宸見他離開，笑笑，閑閑散散地坐在椅子上，擺弄桌子上的棋子，不是自己與自己對弈，而是在研究陣法。

謝芳華眸光動了動，「你就那麼確定你能贏？」

李沐清忽然放下雙槳，踏進艙內，與她並肩坐著。

李沐清抿了一下唇，「是西山大營。」

李沐清走過來，對她伸出手。

謝芳華看著他，「李沐清，你不是向我爺爺求親了嗎？如今這是做什麼？」

侍畫、侍和*圖*書墨不知道該不該上前打開李沐清，都看向謝芳華。

「不過即便不怎麼說話，但是卻相得益彰，令人看著舒服。」侍畫道。

「什麼也不想做。」謝芳華搖頭。

李沐清見她不似說假，沉默了一下，「女子太聰明，太有才華，懂得太多，會得太多，不是好事兒。」

「我看李公子真的挺好的。」侍畫看著那二人，「跟他在一處，小姐平平淡淡，不用揪扯太深，也就不會受傷了。也挺般配的。」

謝芳華絲毫不臉紅，「我是受傷的人。」

今日天氣好，街上人潮哄哄。馬車順利地出了城，向城外的青湖而去。

謝芳華站著不動，看著這座山，「這是西山吧？」

「你覺得，小姐真會嫁給李公子嗎？」侍畫低聲問。

李沐清看了她蜷著的小腿一眼，眸光微微心疼，撇開眼，對車外吩咐了一聲。

「我不怕輸。」李沐清微笑看著她。

「那賭約？」李沐清看著她，眸光粲然。

「不暈！」謝芳華搖頭。

後面的小船上傳來侍畫、侍墨和李沐清書童齊齊的驚呼聲。

侍畫、侍墨所乘的小船始終保持著與李沐清、謝芳華那條船不遠不近的距離，二人聽不見前面倆人交談，不由竊竊私語。

謝芳華抬眼看去，這一處是一片湖的岸邊，停著兩隻小船，湖水清澈，兩旁青山蔥翠。

「怎麼不劃了？」謝芳華偏頭問。

謝芳華點頭，「除了會划船，我也會浮水。」

謝芳華閉上眼睛，「你真能娶了我時再說吧！也許那時，不用你悅我，我便要費心思悅你。」

十幾里的路雖然不遠，但也不近，李沐清對謝芳華詢問，「下棋打發一下時間？」

李沐清扶著謝芳華出了內院，來到忠勇侯府角門處，又扶著她上了馬車，他也跟著坐了進去。

謝芳華身子僵硬，聽著李沐清的話，一言不發。

侍畫、侍墨聞言立即住了嘴。

謝芳華笑著點點頭。

李沐清點頭，「不錯，正是西山。」

謝芳華點點頭，「好！」

謝芳華終於忍不住樂了，「不錯，是魚，我輸了。」

「不想看。」謝芳華搖頭。

車廂內布置舒適，靠枕、薄被，裏面茶品果點一應俱全。

「我自己啊……」謝芳華看著前方，湖水清澈，澄凈，但是四周籠著淡淡的水霧，她搖搖頭，「我自己是小事兒，沒有位置也無所謂。」

謝雲瀾看了言宸一眼，沒答話，起身去了書房。